昭陽宮內
東曉輝正在作畫,凌清小心研著墨,眼楮只盯著手的墨條和硯台,用力均勻,不快不慢,小心的不讓墨汁濺出,也不發出沙沙的研墨聲。
東曉輝細細在紙上慢慢勾勒出一個少女模樣,羅裙似乎被飛帶起,又被腰間絲絛上的玉佩壓住,只見她身型苗條,削肩碩項,挽就如霧雲髻,斜插蘭花玉簪,風姿卓卓,正是納蘭府上的長女納蘭婉妤的身影。
畫畢,東曉輝滿意地瞧了瞧,又提笑凝神,去勾勒美人面上的眼楮。人說畫龍點楮,東曉輝這一筆畫下,納蘭婉妤自當從畫中走出來。
東曉輝腦中迅速閃過一雙剔透晶瑩的眸子,閉了閉眼再想納蘭婉妤的眼神,睜眼迅速落筆,待到畫成。
再一端詳,拿著筆愣住了。
身測磨墨的凌清偷看一眼,心道那雙眼楮怎生帶著野性,靈活欲語,卻好像並不像是那個主子日思夜想的端莊小姐了。
東曉輝眼角余光掃到凌清的臉上的表情,看看好好一幅畫竟被雙眼楮破壞了,伸手要把畫揉了,觸到那雙眼楮,又停住,看了半響方吩咐凌清︰「把它裱起來吧。」
「皇兄,你在做什麼？」遠處傳來一聲幼稚清甜的叫嚷聲。
「竣兒,你怎麼來了,今天沒有去上學嗎？」。東曉輝見是東曉竣立刻放下手中的畫筆,起身。
「恩,今日太傅患上喉疾,在家休養,所以我便得空了,誰知我去找那臭猴子和我一起打鳥,她卻不陪我玩,皇兄要為我做主,她平日最听你的話了,不如皇兄讓她陪我一起去打鳥啊」
東曉輝暗自嘀咕了一聲「听我的話,你說的那只野猴子,她能听的懂人的話嗎？」。
「皇兄你說什麼,竣兒听不清楚。」東曉竣緊貼到東曉輝的身邊,朝著他甜膩膩的撒嬌著。
「沒什麼？」東曉輝也沒有抗拒他,把他拉到自己的書桌邊,坐著和他閑聊。
「咦,皇兄,你怎麼在畫那只臭猴子啊,她哪有那麼漂亮啊,你把她畫的太漂亮了,要是這只臭猴子看到,一定會高興極了,到時候,她一定會陪我玩,皇兄,我們走吧,我們一起去找她,她一定會很開心的。」東曉竣坐到書桌邊,看到那幅攤在桌上的畫,便是立刻拿在手上端詳起來。
是她？怎麼會是她？自己明明畫的是納蘭婉妤,為什麼在竣兒的眼里看出來的卻是她呢？
東曉輝對此也是震驚不已,再次拿起畫像仔細的端詳起來,那雙眼楮,果然像極了她,可是之前自己為什麼卻不知道呢？
「皇兄,走啦,有皇兄在,那臭猴子一定不敢違抗我的命令。」東曉竣搶下東曉輝手中的畫卷,也不管東曉輝是否會暴走,直接先沖出了昭陽宮。
此時的我,剛和馨然回到蠡園,將箬思支開去泡茶後,我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個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地方。「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
「你別那麼猴急行不行啊？」馨然定了定神,才繼續道「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用在純元皇後身上一點也不為過,她奪去了皇上全部的愛戀。高台五宮的妃嬪們凝目翹首期待著皇上回宮能來自己的暖閣同坐,可是皇上只寵幸皇後。可是皇後是命定之人,在產下逸王後,便因為天命所歸……」
從馨然的話中,我已經意識到,這個皇後已經不在人世,所以,現在這個後位依舊空缺著,可是那天命的話,我依舊不是很懂,可看著馨然都不能繼續說下去,那必定是一個不能說的,我便沒有在細問。
「皇後仙逝,皇上如五雷轟頂,登時慟哭失聲,連續一個月不上早朝,身離宮院,獨居御幄,朝夕悲痛。」
「可是,這和淨林苑有什麼關系？」
「你性子還真是急。」
「可是,在過了2年後,突然之間,出現了一個和純元皇後極為相似的女子,一下子便吸引了皇帝所有的注意力。」
可是,這女子卻不願意要任何的名分,也不願意住在宮殿之內,皇上因為對她的寵愛,什麼都順著她的意思,在宮內便修建了一片竹林。
竹林？之前我看到的竹林嗎？
哦？那女人豈不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可是,為何我進宮以來從來就沒有听聞過？
「的確,在剛進宮時,她佔盡了皇帝所有的寵愛,可是在一場戰爭後,皇上便再也沒有去看過她,淨林苑也便成了禁園,誰也不許入內。」
「這麼私密的事情,你怎麼知道。」
「也是從朋友處听到的。」馨然說這些話的時候,
朋友,能知道宮中秘聞的朋友,想然身份肯定很高。馨然這丫頭,到底什麼身份啊？難道真的只是和我一樣的千金小姐？
「莊小猴~~~~~~~~~~~」我正要調侃馨然,遠遠地便听到一聲清甜幼稚的叫嚷聲,從房外傳來,我探出頭去,看到東曉竣和東曉輝正攜手而來。
馨然見是東曉輝和東曉竣兩人,便是很有禮的向他們拜迎,隨後便直接非常不夠哥們的跟我告別,就算我用眼神怎麼懇求挽留,她都不睬我,一臉笑意的離開了我的視線。
「小猴,現在你已經從女伶院回來了,可以陪我去打鳥了吧。」東曉竣先聲奪人,我還沒來得及說我沒空,他就已經把我的話給先堵住了。
「我的小皇子,打鳥是多麼殘忍的事情,我這樣的淑女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我鄙視的瞧了他一眼,隨後像模像樣的整理了衣衫和發髻,裝出一副大家閨秀溫婉賢淑的模樣。
「那你說玩什麼？」東曉竣也死不放棄,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我看著東曉輝那嘴角微揚,眸中盡是看好戲的模樣就是來氣,心里頭便有了耍他一下的心思,便湊在東曉竣的耳邊低聲說了句沒有邏輯的胡話。
東曉竣當然不能理解我說的是什麼,因為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說了什麼,像他這麼身份的人,怎麼可能會讓別人知道他听不懂一個小丫頭片子說的話呢,他只能眨巴著兩只眼楮看著我,待東曉輝看過來,才表現出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
我看著他們兄弟兩,一個眼巴巴的,一個不懂裝懂的模樣,一陣暗笑,可是又不能出聲,只能拉起東曉竣的手,大踏步的朝房外走去。
「玩什麼？」預料中的身後,出現了一個好听的男聲。
「你想知道我們要玩什麼？」我優雅的轉過身,朝著他魅惑一笑。
東曉輝先是淡淡的沒有表現,斜靠在椅背上,半眯著眼,等待著我的回答,看我半響沒有繼續,才睜開眼楮,從唇間擠出一個「嗯。」
「我們要去」我停頓了一會,看他又眯起眼楮,便悄悄的走到門口,對著他大聲說道「我不告訴你。」
「韓————苓————蘊」果不其然,我听到里面大聲的念叨著我的名字。
我拉著東曉竣偷偷躲在拐角處,等待著他用噴火的表情追出來找我興師問罪,可是,等得我腳脖子都酸了,房間里都沒有在傳出過聲音,就連嘆息聲都沒有。
「臭猴子,你在等什麼啊？」一旁的東曉竣已經耐不住寂寞,在我身邊嘟著嘴念叨。
「我本來只是開個玩笑,想看看你皇兄生氣的時候會怎樣而已,沒想到他這麼小氣,還真生氣了,我又沒做什麼殺千刀的事情,就是開個玩笑而已,要不要這麼較真啊。」對于這個我也沒有預料到,只能泱泱的帶著東曉竣再次回到房門口
忐忑的探出一個頭,朝著房間里看去,卻是什麼都沒有見到。
咦？人捏？我確信沒有人出過這房門啊,難道我當時暈倒了,我自己不知道？還是說我之前一直都在做夢,東曉輝從來沒有來過這里？那也太恐怖了吧,大白天就幻想,還幻想著他,天啊,這如果是事實,那就太悲劇了吧。
為了確信自己沒有出現過幻覺,我還是壯了壯膽子,朝著房間內邁了步子。
「韓苓蘊」我的腳才剛剛伸進去半截,就被東曉輝像提咸魚一般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