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中
御醫齊聚卻仍是毫無進展,鶴發老翁捋須搖首,一臉無措。
「你們為什麼都搖頭,為什麼不給她開方子,為什麼不」東曉竣心急如焚,根本無心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勢,將所有被指派來給自己看病的御醫盡數推到了韓苓蘊的床榻前,看著榻上的女子唇色灰白毫無生氣,心中焦急如焚。
「臣等無能,診斷不出姑娘所犯何疾,望殿下恕罪」老者誠惶誠恐,眾人也一並跪下,埋首余地。
「廢物,一群廢物。」東曉竣本也受著傷,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想離開床榻上的女子,他不允許她睜開眼的瞬間看不到自己,他要守護在他身邊。
「殿下,你也受到了驚嚇,屬下會為殿下配置……」老者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東曉竣粗暴的打斷「本殿下很好,不需要任何的藥,不用花時間在本殿上,你只需要把最好的藥材用在她身上就可以。
「殿下還是接受檢查吧,如果殿下有事,這里誰的命都保不住。」東曉竣的貼身侍女箬熙看著雙手顫抖的老御醫,只能從中調和。
「箬熙,為什麼皇兄還沒來?」東曉竣聞聲,朝著還在喘息的箬熙大吼。
「回殿下,已經通知仲王。」
「廢物,通知五哥有什麼用,七哥通知了嗎?」。
「逸王?」箬熙惶恐的跪下,在難得一見的震怒的東曉竣身前,竟不自主的開始顫抖「奴婢並沒有通知逸王。」
箬熙不知道東曉竣的話時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通知逸王,她在宮中這麼久,早就知道逸王就算是宮中有大事都不一定會出席的人,即使是皇帝陛下的指令,他也敢抗旨不遵,現在自己前去,能不能見到逸王都是問題,更別提把逸王請過來。
「如果七哥沒來,你也就不用回來了。」東曉竣不在看向跪著的箬熙,再次趕到自己的床前,扒開毫無對策的一群圍著的御醫,看著依舊昏睡不醒,臉部已經模糊到辨不清長相的女子身上。
屋子里死寂一片。
房間里誰也不敢喘聲大氣,唯一可見的只有東曉竣惴惴不安的走來走去。
東曉輝大步流星的走出大廳,徑自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御醫見仲王親臨,紛紛俯身下跪,誠惶誠恐的道︰「屬下見過王爺。」
東曉輝冷漠的眼神絲毫沒有任何的停留,狹長的眼眸里烏雲密布,冷聲怒斥「現在,你們還有時間和我行禮嗎?還不想辦法將她就醒,如果她醒不過來,你們也就不用在醒著了。」
「屬下必當竭盡所能。」說完一個個又重新回到床邊,聚集起來。
一頭發花白的御醫在一炷香之後,從聚集的御醫圈走了出來,靠在門邊的東曉輝頓時急忙道︰「怎麼樣了?她醒了嗎?」。站在外間的眾人也都齊齊圍了上來。
那本向東曉竣報道的老御醫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沒有說話,只是不停的搖頭。
「本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如果她不能醒來,你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東曉輝一個箭步沖上來,一把抓住御醫的衣領,滿目通紅的吼道。
「陳御醫呢?還不把他派過來。」
御醫看著床上的人兒,百思不得其解。這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要出動為什麼因為他,十七皇子、仲王都這麼緊張。
其中一個膽大的御醫見暴怒的東曉輝正要爆發,才小心翼翼的回應道︰「鞣昭儀娘娘身體抱恙,便點了陳御醫前去看病,現在正在鞣昭儀娘娘處。」
「什麼時候不抱恙,現在這個時候抱恙?」東曉輝一怒之下,將自己伸手可及處的花瓶狠狠的摔碎在地上,在寂靜無聲的房間顯得異常刺耳。
「輝兒為何如此動怒。」東曉輝的身後響起一聲雄厚的男聲,眾人都抬起頭,看向聲源。
在抬頭的瞬間,眾人都一齊 的下跪,那協同的聲音仿佛可以震碎大地。
「父皇」東曉輝也收斂起自己即將奔潰的脾氣,換上一副冷靜的面容,朝著老皇帝的身邊走去「您怎麼來了?」
「怎能不來,宮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差點連竣兒都傷著了,豈能不擔心?」老皇帝走向東曉竣的身邊,粗略的打量了一下他,見他並無大礙,才朝著房中人群集聚的方向走去。
「父皇,多虧了苓蘊,竣兒並沒有大礙。」
苓蘊?東曉輝怔愣了一秒鐘看向東曉竣,仿佛不相信自己剛才听到的那句話。
「怎麼樣?」皇帝的威嚴之下,所有御醫的神經再次緊繃,唯唯諾諾的應答著「這位姑娘的脈象實在過于詭異,屬下從醫以來,從未見過如此凌亂的脈象,只怕……」那御醫抬頭,恰巧看見東曉輝掃視過來的眼神,竟是硬生生的將下半句話吞了回去,沒有吱聲。
「父皇,她是因為要救我,才會這樣的,父皇一定要救她,只有父皇才能救她,一定要救她,兒臣願意以後再也不領封賞,只要父皇能夠救活她,兒臣日後一定乖乖讀書,一定努力習武,只要她能醒過來。」東曉竣跪在老皇帝的面前,頭緊緊的挨著地面,撐著地面的雙手則是已經緊緊握住了拳。
現在,無論要他做什麼都可以,只要床上的人能夠醒過來,他不在乎那些封賞,他也不在乎日後自己的生活會變得怎麼樣,哪怕以後會走上一條血雨腥風的王家子弟的道路,他也願意,只要她可以再次睜開眼。
「竣兒。」東曉輝震驚的看著跪在地上的東曉竣,他不敢相信此刻發生的事情,仿佛,自己的親弟弟在一夜之間變得陌生,一夜之間,東曉竣好像從一個男娃長成了一個男人,一個會替別人考慮的人,一個會為了女人而努力的男人。現在,他已經不再是一個只會撒嬌任性的皇子,他是一個能夠做出允諾的男人,甚至是犧牲自己的生活去做一個一輩子的允諾。
如果剛才,他還懷疑自己可能听錯了,但現在,他絕對知道,這個女人在自己的弟弟心目中的分量了。
「我的竣兒如今變得這麼懂事,父皇很是高興。」老皇帝起身,走向眾御醫,而那些人也是極為懂事的讓開了一條道,讓皇帝可以直接看到床上那個面目全非的女子。
老皇帝看向眼前那個膨脹到扭曲的身體,早已經辨不清容貌,在這之前,他也知道這個女孩也是個清秀的孩子。
可現在,卻……
老皇帝只是看了一秒,再也無法注視第二秒,如果,不是床上的這個女子,或許,現在躺在這里的便是自己的竣兒。而她,一個瘦弱的女子竟然能夠為了救自己的子嗣而以身犯險,就憑著這一點,他也會派人盡力救治她。
在皇宮中,為了別人而死的真情實在太難得。老皇帝朝向身邊的一群御醫,厲聲道︰「務必救治,用上最好的藥材。」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東曉輝見眾人低頭的模樣,知道就算他們竭盡全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沒有任何的對策。
「哦,輝兒有何要事?」老皇帝轉頭,看向此刻聚斂著所有心神的東曉輝,那一貫事不關已的臉上布滿了無法轉換的陰雲。
「父皇,兒臣知道神醫杜立德與七弟私交甚篤,希望父皇能夠召見七弟入宮,命他帶上神醫為苓蘊治病。」東曉輝看著床上那個人,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他知道,自己今天在這個場合說的這些話,無疑就是向皇帝宣布,這個女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是向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以及自己之前未曾答復的事。
「父皇,兒臣曾經派人向七弟去請過神醫,七弟並未曾理會,但是如果是父皇施壓的話,或許七弟會願意進宮,如果看到這幅場景,他一定會讓杜立德前來醫治的。」東曉輝看到了皇帝臉上短暫閃現的為難表情,再度解釋著。
老皇帝看著懇切的東曉輝,陷入沉思。
倒不是自己不願意答應東曉輝,而是他和東曉翼的關系實在太過微妙,自己雖然身為一國之皇,掌握著整個伏天還有附屬小國,可是,自己的這個兒子卻和自己有著刻骨的仇恨,而因為他身份的特殊性,自己卻又對他無計可施。施壓這種事情,只要他不願意,定然不會理會自己的施壓。
「轟」正在皇帝為難之時,天空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伴隨著雷聲,隨之而下,滂沱的聲響仿佛要將整個皇宮傾覆,耀眼的光芒伴隨著聲音傳遞在所有人的面前,頃刻間,一股刺骨的寒冷在所有人的周身蔓延開來。
東曉輝看向突然閃亮的天際,在正上方的天空中,那與天際交際的深藍色,仿佛一朵盛開的藍色曼陀羅在不斷下墜的冰雹中搖曳生姿,絢麗綻放。
而放眼能見的所有地方,只有萬里冰封的場景,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躍動著,東曉輝不經意的看向床榻,那樣的場景好相似,床上的人毫無生機,而外面的世界也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心中一股莫名的悲涼升騰,難道是因為她,因為她要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