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表情淡然的眼前人,東曉輝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上好像被扎了一根刺,他不喜歡她這副樣子,不喜歡她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那般漠然,不喜歡她這樣正統的稱他為王爺。
而我不願意和他僵持,我怕自己時間拖長了便會被他那寂寞的眼神融化,為他心疼,便冷漠的朝他說道︰「王爺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王爺如果一直想在這里站下去,那王爺請便,恕不奉陪。」
走到近前,我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徑直的想要從他身邊繞過。
在擦身而過之時,東曉輝那一向自恃若定的俊臉上出現了驚慌,倏然轉身,束起的發在空中飄零。
拉住我的手腕,一個旋轉便將我拉入他的懷中,我只感覺眼前一陣眩暈,等到反應過來之時,早就已經倒在他的懷中,他的下巴定在我的發上,摩挲著,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僵著身子,在東曉輝的胸膛處冷冷的開口。
東曉輝聞言一怔,立即放開了我。
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般失態,可是,這樣的感覺卻很好,能夠這樣抱著她,問著只屬于她的清新香氣,那淡然的……味道,讓他的渾身血液仿佛停止了一般。
「不要在鬧了好不好？」
「昨天是苓蘊失禮,請王爺寬恕,只是今日,苓蘊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反而是王爺的行為不合禮數。」
「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東曉輝在門外已經考慮了很久,可是都已經過來了,他必須要說清楚。
「我只是一介平民,高攀不上仲王這樣的人中之龍,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可以談的。仲王,我現在要去女伶院修習,請仲王讓一步。」
「你去女伶院干什麼？你今天不是要去騎射場嗎？」。東曉輝根本未曾理會我,掩上房門,再次踱步到我身邊。「昨日,……」
「我昨日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只是听聞了仲王特別鐘愛納蘭府上千金做的雪蓮膏而已。」我附在門框上的手緊緊扣住木柩。
他竟然還好意思跟我提這事,他不應該哄一下我嗎？怎麼說我也是被虧待的那一方。
東曉輝的話頓時被卡住,神情有些不自然,過了好一會才道︰「你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嗎？」。
我沒有回他,而是瞪了一眼他。
「你非要這般強勢,非要這般頂撞,非要弄得我也不開心嗎？你就不能學著溫柔,不能學著心平氣和,不能寬容一點嗎？」。
「不能,我就是這麼強勢,我就是學不會溫柔,你要溫柔,你就去找你的表妹們啊,你來找我干什麼,是你自己送上來自討沒趣的。」
東曉輝縮緊了眉頭,欲發怒,可最後還是低聲說了句不可理喻,甩頭離開,離開的那一刻,門砰的一聲仿佛要炸裂一般。
待東曉輝離開,我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演戲這東西還真累,果斷有點不適合我,明明看到他,听到他叫我的名字就已經心軟了,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跟他勢不兩立針鋒相對的模樣,著實有些難度。
也沒和箬思招呼,我便一人離開了房,今天無論是騎射場還是女伶院,我都沒有心情去,只想隨便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情。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陣悠揚的笛音斷斷續續的傳來,可以輕易的感覺得出吹奏之人心情煩躁,果不然,才走不遠,明月便看到了一個依舊如同那日打扮的儒雅男子迎風而立,但吹奏時卻亂了章法,他的身後,還擺放著一架七弦古琴。
望著眼前這幅賞心悅目的光景,心頭的郁結暢快不少,調皮心忽起,長袖輕揮,腳下旋轉移步,悄然無聲的臨空飄落到了東曉華的身後,緩緩的坐在了琴前,十指輕撥,幾聲音符跳躍,恰如魔咒般的曲調傾泄而出。
音起,連一旁的桃花都抖了三抖,東曉華的背影頓時僵住,驀地回首,卻望見我正坐在琴前彈奏,修長縴細的素指在琴弦上擺動,衣隨風起,發絲飄然,那神仙般的模樣卻彈奏出魔鬼般的樂音。
「好魄力的曲子。」縱使是東曉華這般紳士的男子,那魔音入耳還是難以忍受的,他輕輕的按住琴弦,這才轉而向我問道。
我抿唇一笑,「多謝昭王夸獎,小女子雖不才,無法彈奏妙曲,但音色之中著實歡樂,如若是像昭王這般琴技了得,那歡樂之音必能帶給更多的人歡樂。」
東曉華只是簡單的打量了一下我,但笑不語。
我見他不言語,也沒了繼續對話的念頭,便自己離開,朝著前方層層簇簇綻放的桃花林而去。
桃花輕淺,紛飛飄搖落了滿身,在這美景之下不由得想要追逐舞蹈,也許是活動的太過劇烈,呼吸也有些不自然,不停地干咳著。
東曉華見我神色異常,便趕到我身前「這是艾草薄荷膠,你含在口中,會舒服些。」
我一愣抬起頭,接過這個意料之外的禮物,感激的朝他笑了笑,原來皇宮里還是有好人的。
東曉華看了看我的神色,問道︰「看你和五弟吵吵鬧鬧的,不會還在生他氣吧？」
我搖搖頭︰「不是。」我抬手壓下一只伸在眼前繁麗盛妍的桃花,一松手,滿天滿樹的花瓣不禁此力,便層層散落了下來。「我沒有生他的氣,只是先冷落他幾天,誰讓他那天完全不顧及我的情緒,把我一個人扔在騎射場吹冷風。」
東曉華拂去飄在他身上的花瓣,有點兒意味深長的說道︰「有些事,你別怪五弟,那天他離開也是為了你好,那天並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我低聲道「這些我都不想知道,也不願意知道,或許他真的做了什麼事情,他以為是在保護我,其實並不然,有些東西,如果真的是針對我的,那麼必須由我自己解決,因為沒有人可以一直無論何時何地的保護我,我需要做的是了解我處在什麼樣的危機下,我需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去保護自己,去為自己戰斗,我也不希望自己會去誤會任何人,更不希望自己去傷害任何一個對我好的人,所以,就算是他現在做了什麼值得我感激的事情,可是,他對我的傷害依舊很明顯,我為此也難受了,我感受不到他傳遞給我的溫暖,這才是最致命的不是嗎？」。
我的話令東曉華微微一震,他輕嘆了一口氣,「的確,無論怎麼想象你,好像都會有差入,不過,五弟他對你真的很在心,不要負了他。」
我低頭將身上的落花揉碎「我知道他對我的好,我真的沒有怪他,雖然當時是很沒面子,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故意要我丟人。不管他心里怎麼想的,我不會因這點兒事耿耿于懷。但是,如果我什麼都不做,有第一次必然會有第二次,我不希望我和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能分享,我覺得我有自保的能力。」說完,嘆了一口氣,唇邊溢出一抹微笑「也正好治治他那高高在上的樣子,一天到晚本王本王的。」
東曉華聞言露出笑意,說道「如此便好。」
我抬眸,撞上他的目光,不知為何,他的眼楮異常黑亮,似乎充斥著滿滿的期待之情。他臉上的淺笑,如同冰封萬里的雪域中忽然顯出一點綻放的綠意,帶有一陣溫和的暖意。
「四哥。」
我听到東曉輝的聲音,轉過頭,也許是過于用力,眼前竟有暈眩的感覺驟然而生,身子微微踉蹌,幸好抓住了一旁的樹干才不至于跌倒。
抬起頭,見東曉輝正彎下腰,向我遞出一只手,見我沒事,這才快速的抽了回去。
暖風微微的穿過身前,幾瓣柔軟的桃花似乎故意翩躚旋轉著落在了東曉輝的肩頭,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龐和清拔的身形中融入慣有的溫和,一時之間,讓我感覺這好像就是為他度身定制的電視劇場景。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東曉輝隨口問道。
我看了眼東曉華,他的眼中閃現出一絲清利的光彩,猝不及防劃過我的眼底,隨之流瀉的笑意卻淡雋,淡淡出聲︰「怎麼？五弟很關心嗎？」。
東曉輝神情一滯,眉宇間立刻掠過絲異樣,直直的看向我,我的眼神絲毫沒有避讓,看著他那平靜的眼眸底處似乎有深淺的波紋涌動,他靜靜的一瞬不瞬的看了我一會兒,突然握住我的手︰「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