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馨然的房間走出來,想要倒杯水在回去,卻看見之前在窗口沉思的那個女子依舊呆立在窗前,我看著低垂的夜幕,對她突然來了興趣。我敲敲的點起了燭火,借助著微弱的亮光,我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沉思的女子。削肩細腰,腮凝新荔,榴齒含香,縴腰楚楚,一雙水靈的雙目看似干淨純潔卻又藏著一閃而過的憂傷,一個十五歲的女子,為何會有這樣的眼神?
我想到這,突然又傻傻的笑了,我真的是傻了,現在是古代,不是21世紀,再說,這是官宦子女,每一個人都有一個難以言喻的背後。
「是你?」
我微微頷首應允,算是對她的回答。「我看你在這里已經站了很久了,天上的星星很漂亮嗎?」。我隨意的找了個話題,和她搭訕起來。
「沒有,只是覺得這里很舒服,所以在這里吹吹風而已,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里站了這麼久了。」她朝我笑笑,聲音如同涓涓細流,清甜的拂過我心。
「我叫韓苓蘊,你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向她自報家門,也許是因為她不像是那種心機深藏的人。
「我知道你的名字,從你剛才被林姑姑派人叫去後,已經有很多人談論你了。我叫丁蘡薁,你可以叫我蘡薁,家父早亡,現寄居于輔國公府。」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的,我不知道……」我有些愧疚的看向她,我並不是一個愛打听別人隱私的人,我以為只是閑話家常,可惜人家卻直接和盤托出家底,這不是我的初衷,可是听到她這麼對我實誠的說出自己心中悲傷的部分,我的心還是隱隱的表示了歉疚。
「沒關系,這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再說,現在大伯對我很好,就像對親生女兒一般,我也一直把大伯當做爹來看待,所以……」她笑了笑,可是那漂亮的眉依舊耷拉著,告訴我,她並不是真的快樂,她並不是真的已經放下了,她根本還沒有介懷。
「我懂了。」我看著她不間斷的注視著窗外的黑幕,也不忍在打攪她「那我先回屋了,明日還要早起。」
向她簡單的道了別,我便回到自己房間,那一晚,我睡得很熟,沒有因為別人的愁容而思前想後,因為我實在是累壞了,我緊繃的神經需要好好放松了。
一天之內,接連遇到了三個皇子,而且一個個都跟我結了梁子,那東曉宇就不用說了,我和他是化解不了了,他就是一頭雄獅,我又不是母獅,也不是馴獸師,根本沒法馴服它,我只能在夢中安靜的期待,其他兩位皇子還有轉圜的余地,至少在現在看來,他們兩個還都是人類。
第二天,我早早的便起身了,被任務壓迫的感覺很不好受,睜開眼的第一動作,我已經不是洗漱了,而是直接去觀察了諸位官家小姐的動態,看著她們一個個在人前人後的樣態,為我那離譜的女訓搜集材料。
等我覺得搜集的差不多了,我才停下手中的速記,轉而去簡單的洗漱一番。吃過早點,我這才得空下來,還沒等我給自己錘錘腿按按腰,便看到了林姑姑的身影。
今日她的精神亦是抖擻,戰力指數完全滿分。我看著她那麼好的氣色,心中更加的不安,真怕她突然又給我找些事情出來做。
也許是我神經高度緊張的緣故,今天的教習竟然異常的順利,只要是林姑姑指導的,我竟全是一次通過,就連馨然要做三次的沏茶,我也只用了一次便學完了全套。
我的驚天大變化,不禁讓教習的那些姑姑們吃驚,而我身邊的馨然更是震驚不已。
「這個仲王的力量真偉大。」趁著休息的片刻,馨然調皮的在我耳邊戲謔的說道
「你胡說什麼?我們之間什麼關系都沒有,你別胡說,免得別人誤會,萬一那個二缺有心上人,被她听見了,豈不是要恨死我了。」我慌亂的將馨然拉到一邊,這家伙也不看看場合說話,這麼多女人在此,她想給我樹立多少敵人啊。
「你在想什麼呢?我只是說仲王的力量真大,竟然可以讓每天都要一個動作重復幾十次的人,一次就完成所有動作,你想到哪里去了,為什麼還有心上人?仲王的心上人和你有什麼關系?你這麼緊張做什麼?老實交代。」她看到被我拽到角落,繼續瞪大著好看的雙眼,朝我笑眯眯的施壓著。
「我交代什麼呀,我和他真的沒什麼,完全清清白白,甚至比白紙還要清白,純潔如水的關系。你在胡說,我們倆可都是要被殺頭的,你難懂不知道在宮里隨意談論王公貴族是多大的罪責嗎?」。被馨然一問,我自己也慌了,的確,我為什麼這麼緊張,為什麼會想那麼多?想的那麼深?馨然的確沒有提及到那個層面,難道是我的潛意識?還是說這只是我的習慣性思維?
我害怕馨然看穿我思索的樣子,這丫頭,眼楮可是尖的很,腦子也聰慧的緊,我只能隨便找了個看似像理由的理由來搪塞她。
「瞧你現在這副樣子,還說不緊張。」她好像沒有要放掉我這個八卦傳播源的企圖,繼續不依不饒的對我窮追猛打。「不過,如果你真的是喜歡仲王的話,我想你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受」
「為什麼?」雖然我不喜歡仲王,可是我卻是很好奇,為什麼我不能喜歡仲王呢?
「因為,仲王的心上人眾所周知,不對,除了你以外,都知道,仲王的心上人是納蘭婉妤。」馨然貼近我的耳邊,有些故作神秘的說道。
「納蘭婉妤是誰啊?」我看著馨然神神叨叨的表情,不解的問道。
「哎,真不知道你平時都在干什麼,這些事情,就算沒看到,你也應該听說過吧,怎麼能白痴到這個地步呢?」
難道是我想嗎?我也不想的啊?主要是我是穿越來的,可是我穿越來的能告訴你嗎?不能啊,就算告訴你,你能相信嗎?不能啊,就算相信,你也不能接受啊。我來了以後,這個本體可是一點都沒有將她的記憶傳輸給我啊。
「納蘭婉妤就是納蘭娜措的親姐姐,都是淑妃的佷女。」馨然看了一下周圍,繼續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正要回問,馨然便拉著我朝著人群中走去,我看了過去,林姑姑已經站在了人群中,像是在囑咐什麼。等我和馨然走近的時候,她的話都已經快說完了,我只隱約的听到「明日,各位千金就要覷見各位娘娘,所以今日下午,各位可以不用在接受教習,好好準備明日的覷見。」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喜訊,進宮以來,緊繃了這麼久的神經,總算是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馨然,下午該做些什麼好呢?」在林姑姑消失在殿門外後,我便緊拉著馨然問道。
「苓蘊啊,下午我就不陪你了,我有事要去做。」出乎意料的,這次馨然有了自己的事情,拒絕了我的邀請。進宮這麼多天,我已經習慣了出出進進都有馨然在側,真的就好像形影不離的親姐妹,如果不是這次她提醒我她有自己的事情,我甚至已經忘記了,我們畢竟是兩個人,縱然是在我的朋友,彼此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空間。
「哦,好了,知道了,你有事要去忙的話,就早點去吧,不用管我了。」我歡喜的送她去了殿門,揮手向她送別。看到她遠去的背影,我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房里發呆,想著接下去應該找些什麼事情做。
「馨然也走了,我下午做什麼好呢?如果不做什麼,那一天就過得太無聊了。」我在自己的房間里兜兜轉轉了半天,但還是想不出來可以做什麼。
難道?難道我真的要去寫什麼女訓?我肯定是寫不出來這東西的?這不是我這種女人可以寫的東西啊
不如,讓小藍幫忙,我寫封家書給他,讓他幫我出謀劃策?
我有點後悔自己怎麼到現在才想出這一茬,早就可以向宮外求助了,7天啊,7天之內要我寫出那根本不可能寫的出來的東西,豈不是天方夜譚。而且女訓這東西,這可是迫害女性自由身心的讀物啊,我怎麼可以殘忍的迫害下一代呢,要迫害也找個男的來迫害,我不想做主謀啊,所以一定要找個槍手來干這樣缺德的事情。
我想到這些,便在房間里拿上了紙筆,裝進了一個小木藍中,朝悠遠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