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想念墨緋色
鳳蓮華簽訂了史上的第一份修父之書,而後在鳳府里點了幾個小廝,又備好軟轎將鳳老侯爺也就是鳳蓮華的爺爺鳳嘯天打偏僻的小院子里抬了出來。
那是一個十分慈祥的老人,只有他,心中為自己的兒子對昔日的兒媳有著深深的愧疚,是而,整個鳳府,也只有他一人是真心疼愛鳳蓮華的。只是,鳳嘯天年歲已大,又因這幾年在府里備受冷落,身體已大不如從前,眼楮亦不大好使了,連帶著精神,都有些恍惚。
只是,當他听到有人提起五小姐時,渾濁的眼楮里,竟有淚光閃爍。
也就是見到鳳嘯天的那一刻,鳳蓮華心中生出一份酸酸澀澀的味道,有些沉,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終還是成了遺憾,鳳蓮華的遺憾,也是她的遺憾。
出得鳳府的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鳳蓮華是那種氣場十足的女子,她的情緒,可以影響到身邊所有的人。
抵達鳳府大門口,鳳蓮華卻是忽而停了下來。她本是背對著鳳府的大門,卻在那一刻忽而轉過頭去,視線落在頭頂上那一方檀木牌匾上!視線凌厲且冰冷。
她又是一躍,這一次卻比踹門那一次要高上許多。同是一腳,來的時候是踹門,走得時候,卻是踹牌匾。
只听砰的一聲,寫了鳳府二字的牌匾重重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四周是飛揚的塵土,那女子立在一旁,眉目清清冷冷,最後一眼,竟是帶著無比的蔑視和鄙夷,而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報復一個人的辦法並不是直接殺了他,而是讓他嘗盡被人踐踏羞辱的滋味,而後從天堂落下地獄。
只是鳳群越的地獄,她不給,也自會有人來給!
一直走了許久,風素瑤這才湊到鳳蓮華身側吶吶的開了口。
「鳳姐姐,你在京都還沒有落腳地,不如與瑤兒家里吧!爹爹娘親最疼瑤兒,瑤兒去求,爹爹定會答應讓鳳爺爺住在府上的!」
「不必了,爺爺縱能去,我和他又如何去,況且小白過兩日便會來與我會和,去你那兒,也不是長遠之計!」
「那鳳姐姐預備如何?難不成讓鳳爺爺露宿街頭?」風素瑤有些急了,卻終是讓鳳蓮華笑了起來。
「你這傻丫頭,這世上還有一處叫做客棧的地方,況且我臨下山前,青雲老頭兒不是送了我一口鐘麼,那口鐘里他還給我塞滿了銀票,我暫時在客棧住著,這兩日去尋一處清靜合適的宅子買下來,不就有了去處!」
風素瑤一拍腦門。
「呀!我真笨!不過,鳳姐姐既然住客棧,那瑤兒也不回去了,瑤兒要同鳳姐姐一同住客棧!」
「胡鬧!你還想學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不成?」鳳蓮華笑斥,心中卻道這丫頭怎生變得這般粘她,最開始還拿劍刺她來著。
風素瑤吐了吐舌頭,繼而又問︰「鳳姐姐,你說的大禹是誰呀?」
鳳蓮華顫了一下,這可把她問到了,這時代不同,和她將中國歷史不是對牛彈琴麼。
「我胡亂編的,你必須回家一趟,並且爭取你爹娘的同意,我方能帶你四處歷練,否則,我不會帶你!」
「鳳姐姐你…」
「別你呀你的!我這是對你負責,也對你的家人負責;在外行走,生死難測,我不能不經過你的家人便將你拐跑了去!」
有些方面,鳳蓮華還是十分有原則的。
「好了,今晚我們會在福來客棧休息,你先回去,明日我再同你一同去拜見你的爹娘!」
風素瑤本已哭了一張小臉,只是一听鳳蓮華明日會同她一起去見爹娘,又歡喜起來。
「你可不許誆我,我定讓我娘做一桌好吃的等你!」
鳳蓮華搖了搖頭。
「我若誆你,便是小狗,這樣可好?」
風素瑤若小雞啄米一般不住點頭,繼而歡天喜地若小鳥一般飛走了。
屋身邊少了風素瑤,立即冷清許多。鳳老侯爺已著人抬去客棧,那些佣人自不敢疏忽。一時之間,一行人只剩鳳蓮華與洛白衣兩人。走得卻不是回客棧的路,而是通往城外的一條冷清小路。
「我瞧華兒風姑娘頗為照拂,這是為何?」沉默了許久,洛白衣終于開口想問。
鳳蓮華卻仍是負手走在前面,腦海中又是一人的輪廓掠過。
「她與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是而忍不住就想多親近些…」鳳蓮華一筆帶過,洛白衣卻是眸色暗沉。
「今日在鳳府,可還痛快?」
洛白衣本以為鳳蓮華定會大呼痛快,卻不想她只是笑了笑,語氣里是從未有過的寂寥。
「再如何痛快,也終究不是為了自己!」
「華兒為何執意尋找鳳舞劍?」終于,這才是他最想問的,之前的一切,不過是鋪墊,只盼能引她敞開心門,與他多聊幾句。
鳳蓮華微微垂下眼瞼,唇際微微動了動。
「完成一個未了的心願罷了…」她的聲音很輕,表情很靜,與平日里的張揚不羈全然不同。
洛白衣不再說話,只靜靜的跟在鳳蓮華身後。
「那日听聞你說他身體抱恙,嚴重麼?」鳳蓮華倏爾開口,話題轉得飛快,倒是惹得洛白衣微微一愣。
「應是無礙了…」洛白衣柔聲開口,若清風拂面,蜻蜓點水,動听得不得了。
鳳蓮華點了點頭,又是一陣沉默。
「他為何遣你同我一起去尋鳳舞劍,自己卻不來?」
洛白衣身子又是一震。
「華兒不願我同行麼?」
鳳蓮華搖了搖頭。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在想,男人是不是都是一般,一走,便走得了無音訊,後會無期…」
其實那一刻,洛白衣很想問,問鳳蓮華是不是想見墨緋色,可終究,他還是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