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月兌去了身上的長袍,小心翼翼的披在直打哆嗦的巧兒身上,修長如溫玉般白皙的手指拂起掛在她腰襖上的玲瓏玉佩,眼底泛起一抹猙獰之色,薔薇色薄唇微微淡啟︰「巧兒……」
趴在草席上的兩個小女乃娃望著黑漆漆的寺廟外,那兩雙宛如寶石般清澈水靈的眸子閃爍了一下,瞳兒小嘴一撇,腮幫鼓起,兩顆晶瑩的淚珠在眼角上蠢蠢欲動著,「哇哇——」地一聲哭了。
娘親親不要離開瞳瞳,快回來……
凝兒見哥哥哭了,意識到娘親親走了,她鼓鼓的腮幫浮上紅暈,伴隨著咳嗽聲,「哇嗚嗚~」揉著紅腫的眼楮,跟著哭了起來。
見狀,琥珀連忙要走過去安撫兩個小主,卻被慕天問抓住了手臂,她皺眉道︰「你做什麼?」
慕天問看了眼兩個哭鬧的娃子,回想起上次被他們兩個小家伙差點咬死,他索性心一橫,臉上隨即露出嚴肅的表情,「不要過去,他們會吸你的血。」
琥珀微怔,扭頭心疼的看著兩個哭的像個小淚人的娃子,這哪里像他口中會吸血的孩子?她伸手甩開了慕天問的手,「他們還是個孩子。」拋下這句話,她走了上前,蹲來,放下了手中的寶劍,雙手落在兩個小家伙毛茸茸的額頭上輕撫著,眼底泛起一抹柔和的光澤,「乖,瞳兒、凝兒不哭,王妃一會子就會回來。」
兩個小家伙貌似是听懂了她的話,奇跡般的停滯下了哭泣聲和淚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楮,就這樣看著琥珀,良久,瞳兒竟然很乖的點頭,表示相信她的話。
琥珀姐姐不會騙瞳瞳和妹妹的。
凝兒看著哥哥的眼神,吸了吸鼻涕,也跟著不哭了。
琥珀見這兩個小家伙如此討人喜歡,她臉上隨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好乖哦!」正想用食指為瞳兒擦干眼角上的淚水,臉色一變,前額一片陰森,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凝固在嘴角,最後凝聚成抽搐。
瞳兒小虎牙緊緊的咬著琥珀伸來的食指,吸著她的血,那是漸漸有味著。
呵呵,好喝,真好喝呢!
琥珀疼的直磨牙,慕天問見狀上前要幫她,怎料她抬起右手輕柔著撫模瞳兒的腦袋,「肚子一定很餓吧!」這幾個字還是從牙縫里擠出來。
瞳兒嘴上的動作微微一滯,抬眸對上了琥珀那雙充滿柔和的眸子,不自不覺中松開了緊咬著她食指不放的虎牙,用舌頭舌忝了舌忝傷口,小臉蛋露出了自責表情。
是好人,不能咬呢!
慕天問不由吸了一口涼氣,小主竟然口下留情了?見瞳兒和凝兒甚是可愛,忍不住蹲來,用手撫模著凝兒水女敕女敕的臉蛋,凝兒面色一沉,開始揮舞著小手,毫不客氣的在他臉上抓了好幾下。
「疼疼疼……。」
一道閃電像劃破了天空,黃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響,千萬條細絲,蕩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輕紗,蒙上了蜿蜒曲折的山路。如絲的小雨從空中降落,雨點是那樣小,雨簾是那樣密,給群山披上蟬翼般的白紗。雨絲很細,很綿,像春天飄浮的柳絮。像霧似的雨,像雨似的霧,絲絲縷縷纏綿不斷。一霎時,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
黑不見五指的森林內,一抹縴長的身影穿梭在森林中,白色斗篷罩著她嬌小的身子,隱在頭兜下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偶然一道閃電忽閃,照亮了那張平靜如水的玉臉,迎著狂風暴雪,她一個人靜靜的走在漆黑的森林中,漫無目的的走著,那股酸溜溜的味道仍舊梗在心頭上。
她昂頭望著漫天細雨,空氣中依舊殘留著一股寒流,嘴里哈出一團霧氣。
突然一道劍光照射在她那雙明眸上,她下意識用手背擋住刺痛的雙眼,柳眉輕皺,感覺有一股殺氣正對她襲來,很濃很濃的殺氣,這是身為九尾狐一種獨特的直覺。身體瞬間緊繃起,好似一頭蓄意待發的母老虎,要隨時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躲在樹蔭下的人肩上砍著一柄二百來斤重的大刀,想是有數十個月沒洗澡了,空氣中流淌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汗臭味。一頭墨發在雨水拍打下濕潤披在身後,閃電忽逝,肌膚泛著健康的古銅色,濃眉劍眼,鼻梁高挺,五官宛如刀刻般深邃,與他身上虎皮束裝很是相配。
那男子每走一步,腳下宛如十萬斤重般深深在地上烙下了腳印,輕松的用那把大刀指向南宮姒,眯眼上下打量著她,挑眉道︰「你是邪王妃,南宮姒?」
南宮姒眼底一片冷清,紅唇淡啟,不回反好笑的問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那男子咬著指甲,余光透著不屑掃了眼南宮姒,冷笑道︰「若你是她死路一條,不是也是死。」
南宮姒挑高了眉尾,她心里正悶著一股氣沒出撒呢!現在跑來一個不知死活的人,呵呵!就拿他開刀!一陣風兒襲來,吹起了罩在頭上的頭兜,那頭烏黑濕潤的長發隨風和細雨中漫卷而起,縴長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勾刀,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又跑來一個急著送死的人。」聲音透著對他深深的不屑和輕蔑。
「休得狂妄,看刀!」那男子顯然是個爆脾氣,經不得一點兒刺激,他揚起手中大刀,步伐沉重卻不失快速朝南宮姒襲擊而來,當他一刀要砍下去時,對面的女子仿佛是憑空消失般不見了,他不由停滯下手中的動作,「人呢?」
「在這呢!」輕柔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南宮姒嘴角勾起一抹嗜血般冷笑,揚起右手的勾刀朝男子身後劈來。
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低吼︰「姒兒,小心有詐!」
南宮姒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那男子手中不知抓了什麼東西,輕輕一揮,白色粉末朝她迎面撲來,感覺渾身上下沒了力氣,手中的勾刀落在地上化為了烏有,她整個人就軟跪在地上。
當她抬頭時,瞳孔深深一緊,那柄大刀正對她迎面劈來時,「唰」地一聲,從不遠處森林中駛來一支箭刺中了男子的手臂,那男子頓時無力將手中的大刀滑落在地上。
她听到了從森林中傳來了馬蹄聲,離她很近很近,昂頭看去,只見騎在白駿馬上臉戴面具的男子,手持著一柄弓箭,「唰」地一聲,箭毫不留情的刺進了男子的心窩上,血宛如瀑布般濺在他那張泛著銀光的面具上。
軒轅逸迅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緊張在她身上探究了一番,「你有沒有傷到哪?哪里疼,告訴我。」聲音那是格外的緊張,臉上更多是深深的自責,見南宮姒軟在地上起不來,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為什麼要讓她誤會,為什麼要讓她受傷?
南宮姒看出了他臉上的自責和愧疚,她撇了撇紅唇,想起他對巧兒那麼關心,心里那股酸意就濃了幾分,「你來做什麼?不去關心你的巧兒嗎?」「姒兒,你听我……」軒轅逸話到嘴邊停滯了下來,沒有再解釋下去,因為此時她的表情寫滿了醋意,她在乎他對巧兒的關心,她因為巧兒吃他的醋,說明她是在乎他的,她是愛他的。心里竟有些愉悅,那種愉悅幾乎在臉上就可以找到。
南宮姒見他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頓時惱火了,她搖搖晃晃的起身,雙手攙扶著樹,怒視著他︰「笑夠了沒?見我狼狽就這麼好笑嗎?」
軒轅逸臉上雖帶著笑容,但搖頭的時候,表情很是認真,「我對天發誓,你狼狽我是真的很心疼。」
「虛情假意!」南宮姒冷哼了一聲,臉上寫滿了不信,他會心疼她就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傷害她,這種喜新厭舊的男人,她不稀罕!
「姒兒,其實巧兒她是……」話到嘴邊,突然他目光一冷冽,修長的手拉住南宮姒的腰,迅速躲過了那支飛來的劍。
「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一陣陰森森的狂笑聲從森林深處傳來,只見一個男子走了出來,正是方才那個落荒而逃的白衣少年,他狂妄的大笑道,「邪幽王,你現在沒有十八戰鷹保護,現在要殺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螞蟻般,來人!給本大爺殺了他。」
樹林中一陣沙沙作響,鋪天蓋地的殺氣氤氳在密林之上,無數的黑影緊跟著從天而降,落地的瞬間蝗蟲一般密密麻麻的涌來。
南宮姒中了軟石散,現在壓根就沒有任何力氣,她整個人就快要軟在地上,軒轅逸手中那柄弓箭只剩下了四根,他咬牙低吼︰「卑鄙小人。」頭一支箭的矛頭便是指向了那個白衣少年。
「唰」地一聲,白衣少年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箭便刺穿了他喉嚨。
數十名黑衣人見狀,紛紛停滯下手中的動作,可見他手中的箭所剩無幾,這是個難得好機會,再加上堡主一死,他們領賞的黃金就多了,想到這,他們沒有再猶豫,十數柄泛著劍光的劍刃朝軒轅逸襲來。
「唰唰」兩聲,兩支箭同時刺中了四人,可惜他手中只剩下一支箭,若是空手來打,他就算武功再高,也敵不寡眾,再說…。他看向軟在樹蔭下的女人,咬了咬牙,為了她,他寧可當縮頭烏龜。
二話不說,迅速將南宮姒扛在肩頭上,步伐宛如箭飛速朝樹林深處跑去,黑衣人窮追不舍在其後。
軒轅逸跑的氣喘吁吁,不知何時竟跑到了懸崖邊出,眼見黑衣人步步緊逼而來,實在是無路可退了,他放下了南宮姒,對著她道︰「姒兒……」
「又想要說數到一二三讓我自己跑,丟下我一個人嗎?」南宮姒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眼底泛起一抹冷冽,不!上次她沒有跑,這次同樣也不會跑。
「姒兒,別任性!听話,快跑。」軒轅逸急道。
「王爺小心!」南宮姒瞳孔一緊,見黑暗中襲來一柄泛著寒光的劍,正朝軒轅逸身後襲來,她沒有任何猶豫的撲在他身後。
軒轅逸反應極快,絕不讓這個女人再為他受任何傷,他手一拉,兩人迅速旋轉,劍硬生生刺進了他的後背中,劍猛地取出,血也順著肉噴了出來,隨著沉悶的一掌在他後背傷口上擊中,嘴猛地吐出一口血,整個人往南宮姒身上倒去。
懸崖邊碎石滾落,南宮姒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後倒去,她閉上了眼楮。
「姒兒——」頭頂上傳來了一聲低吼,南宮姒睜開了眸子,發現她的手被他緊緊的扣住,紅色的裙擺隨風飄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