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閣
寂靜的走廊上傳來清脆悅耳的銀鈴聲和輕慢的腳步聲,‘咯吱’一聲脆響,門緩緩地從外推了進來,一縷晨光照射在昏暗的屋內,地面上烙印出一抹縴長的身影。
屏風內,是一張雕花鏤空的床榻,四周垂掛著朱紅色的帷幔,帷幔隨風漫卷而起,床榻上若隱若現著一個俊美的男子,一頭烏黑如墨的青絲繞在榻上,那蜿蜒黝黑的青絲,妖媚得像吞芯的蛇。
守在一旁的丫鬟見來人是王妃,連忙朝她恭敬的福了福身︰「王妃!」
南宮姒點了點頭,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遣走了丫鬟後,她走近床邊坐了下來,趴在肩頭上的小狐狸歪著腦袋,水汪汪的大眼楮看了眼床榻上的男子,縱然躍身,飛奔在軒轅逸的身上,用爪子饒了兩下,沒反應?它伸出粉女敕的舌頭舌忝了舌忝那張俊美的臉頰,男子眉頭皺了皺,南宮姒迅速抱起了小狐狸。
「小狐,別鬧!」
小狐狸似乎听懂了她的話,「嗚——」地一聲,可憐兮兮的趴在南宮姒的膝蓋上。
南宮姒嘆了一聲,低垂下濃密縴長的睫毛,食指輕柔的拂過男人那張妖治的臉頰,觸到從他臉上散發出來的溫度,明顯是有了起色,她跟著松了一口氣。
「叩叩——」屋外傳來了三聲清脆的敲門聲,緊跟著傳來了管家的聲音︰「王妃,二皇子來了。」
聞言,南宮姒趴在男人那溫暖結實的胸膛上,縴縴玉手順著衣裳伸向了里面,觸到硬邦邦冰冷的東西,她唇角抿了抿,手伸了出來,是虎符!看了眼還未恢復意識的軒轅逸,她勾起垂落在耳邊的秀發,俯下頭,吻著男人性感的薄唇,再慢慢的移開,「等我!」
隨著門緩緩關上,那道晨曦也漸漸消失,屋內瞬間昏暗了下來。
血染的宮殿上傳來慌忙的腳步聲和淒慘的尖叫聲,地面上到處躺著慘死的宮女、太監、侍衛,回廊上一個身著華麗的女子牽著一個小男孩,拼命的跑著,士兵執著長槍在身後窮追不舍著。
周圍的聲音渀佛在那一刻停止了,「哈——哈——哈」只傳來小男孩喘氣的聲和回廊上奔跑的聲音。
「砰」地一聲脆響,女人迅速將門關上了,牽著小男孩的手往寢宮內跑了進來,「砰砰砰」門外傳來令人心驚膽戰的撞門聲,女人將男孩安置在床底下。
男孩見女人要離去,驚恐不安的拽著女人的裙角,「母後,不要走,不要離開逸兒。」
眼瞅著門就快被士兵撞了進來,女人皺了皺眉頭,蹲,雙手捧著男孩的臉蛋,「等我——」
女人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男孩的視線中,「啊——」地一聲尖叫,一抹艷紅的血濺在了窗欞的糊紙上,男孩眼底空洞無神,沒有哭,只是呆呆的愣在那。
「進去搜!」一個身穿金色戰袍的男子走了進來,朝他一步一步的逼近而來。
「太傅,陛下有令,限你在一炷香內找到他要的東西,然後再把這里燒了。」
男子皺了皺眉頭,瞥了眼床底下的血跡,轉身揚了揚手中的寶劍,「走!」
「母後——」幽靜的邀月閣傳來一聲淒慘的呼喚,床榻上的男子猛地睜開充血的眼眸,輕咧殷紅朱唇,喘著一股猶如白開水燒開的蒸汽。
軒轅逸虛弱的坐起了身,烏黑長發披泄在後背上,後背上的白色寢衣早已濕潤一片,他輕輕倚在床頭上,下顎微微昂起,抬手插進前額的秀發,遮住了那雙嗜血的眸子,薄唇緊抿成一條線。
原來是在做夢啊!
不,那不是夢,而是十歲那年的記憶,像惡魔般纏繞了他整整十四年。
「王爺!」慕天問一腳把門踹了進來,迅速繞進了屏風,見軒轅逸醒了過來,但他察覺到王爺的臉色有些不對勁,甚至有些恐怕,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擔憂道,「王爺,你沒事吧?」
軒轅逸默不作聲,良久,他開口問道︰「王妃呢?」
這一問,慕天問臉色一僵,回想起小王爺千叮萬囑不能告訴王爺,王妃出征的事,他開始結結巴巴道︰「王妃…。王妃她……」結巴了老半天,才硬著頭皮道,「王妃去趟武當,說是今日是太乙真人的忌日,恐怕要去幾個月。」
聞言,軒轅逸垂落下的手,細長的鳳眸微微眯起,面色一沉,火氣騰地一下就上來了,他剛從鬼門關溜達了一圈回來,身為妻子的她不在床邊守著他也就罷了,竟然未經他允許就私自去了武當,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安分,看來得二十四個時辰盯著她才行。
「王爺,你去哪?」慕天問見軒轅逸穿上鞋子要起來,心一慌,王爺該不會要去武當吧?他硬著頭皮上前按住軒轅逸,「你身體還未復原,不能出去,必須好好調養身子才行啊!」
「滾開!」軒轅逸吼了一聲,王妃都走了,他哪里還有心思養傷?
眼瞅著軒轅逸就快出去了,可把慕天問給急壞了,萬一王爺去了武當,找不到王妃,後果不堪設想啊!門被推開那一瞬間,慕天問見來人是軒轅絕和鬼醫,連忙急著道︰「小王爺,王爺他要上武當找王妃,快,快攔住他!」
軒轅絕挑了挑眉,武當?看了眼慕天問,心中頓時了然,手掌按在軒轅逸的胸膛上,眯眼道︰「王兄,等你的病痊愈後,你去武當,王弟絕不攔你!」
軒轅逸面色一沉,四目相對,摩擦出一絲火藥味,一想到南宮姒挺著個大肚子去了武當,萬一路途上遇到強盜怎麼辦?萬一路上出了意外怎麼辦?想到這,他心中不安的直打鼓,咬牙道︰「滾開!別逼我出手。」
「王兄,你的病隨時會復發,恐怕到不了武當你就會病發身亡,那你干脆殺了我好了,省得王嫂回來找我興師問罪。」軒轅絕閉上了眼眸,做好了受死的準備,他當然知道軒轅逸不會對他下手,不過他不敢保證王兄去了武當找不到王嫂後,會不會一氣之下連他都不放過。
「你……」軒轅逸咬牙切齒的瞪著軒轅絕,掩在長袖中的拳頭發出咯吱脆響,很想一拳斃了他,但是他沒有這樣做,畢竟軒轅絕是他唯一的親人。「閃開!」他伸手硬生生將軒轅絕推開了,正要往屋外走去,突然停頓下腳步,看向一臉笑眯眯的鬼醫,眯眼道,「你也想攔我?」
「不是!只是王爺吃藥的時辰到了。」鬼醫笑意濃厚,長袖對著軒轅逸迎面一揮,白色粉末灑在了他的臉上。
軒轅逸渾身像是散架般軟在了鬼醫的身上,全身上下幾乎是動彈不得,像是泄氣的皮球一樣,一股濃濃的隨意侵襲著他的意識,「你……你對我做了什麼……」話一落,眼前一片黑暗,暈死了過去。
軒轅絕皺眉的看了眼軟在鬼醫身上昏迷不醒的軒轅逸,轉眼看向一臉笑眯眯的鬼醫,心生了幾分敵意,「你對王兄做了什麼?」
鬼醫縴縴玉指挑起了軒轅逸背後的一縷墨發,嗅著那股淡淡的香味,輕咧薄唇︰「在非常時期,采取非常手段。」說著,只見他橫抱起了軒轅逸,邁開修長的腿往屋內走了進去。
見鬼醫將王爺安置在床上,一副色迷迷的盯著王爺,慕天問嘴角當即狠抽了三下,沉著臉道︰「王爺不喜歡男人,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聞言,鬼醫手指卷著軒轅逸胸前的秀發頓了頓,看了眼慕天問和軒轅絕兩人一副鄙夷的模樣,再看了看軒轅逸,「哧」一聲清脆悅耳的笑聲從他嘴里低低發出。
軒轅絕走了進來,挑眉不解的看著鬼醫,「你笑什麼?」
「咳咳!」鬼醫清了清嗓子,起身一副前所未有嚴肅的表情看向軒轅絕和慕天問,「我只喜歡女人,對男人沒興趣,如果你們敢外面毀我名譽的話……。」說著,狹長的眼眸逐漸眯了起來,「我會把你們丟進藥爐子里練藥丹。」
慕天問面色一黑,誰不知道鬼醫那一顆顆還魂丹是用人而練成的,他可不想成藥丹,小雞啄米般的一個勁的點頭,表示他不會說出去。
軒轅絕倒是挺冷靜的,目前他最擔心的是南宮姒,萬一她出了什麼岔子,後果很嚴重,嘆了一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向鬼醫道︰「在我王嫂沒回來之前,你必須留在王府。」事到如今,也只有鬼醫才能治得住軒轅逸。
「也好!」鬼醫倒是答應得很爽快,他之所以答應留下來,是因為她,南宮姒!
咸陽的牡丹,本該瀲灩成精的季節,卻陡然間在馬蹄聲中散落一地。
一個龐大的軍隊緩緩行駛在臨近邊疆的咸陽城,一輛寬大的馬車在軍隊護送下緩緩向城外行駛,四周玉珠垂落,南宮姒身穿了一件金色盔甲,端坐在車廂內的軟墊上,算算她出來已經快三天了,想必王爺早已蘇醒了。
她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用稻草戳著籠子里的鴿子,余光不經意間透過車窗掃了眼街道,到處都是濃煙和紛亂,淒涼的街道上殘留著戰爭遺留下的咸陽的牡丹,本該瀲灩成精的季節,卻陡然間在馬蹄聲中散落一地。
一個龐大的軍隊緩緩行駛在臨近邊疆的咸陽城,一輛寬大的馬車在軍隊護送下緩緩向城外行駛,四周玉珠垂落,南宮姒身穿了一件金色盔甲,端坐在車廂內的軟墊上,算算她出來已經快三天了,想必王爺早已蘇醒了。
她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用稻草戳著籠子里的鴿子,余光不經意間透過車窗掃了眼街道,到處都是濃煙和紛亂,淒涼的街道上還殘留著戰爭被毀的輜重車、炮車,還有那一間間被毀得面目全非的房屋,想來這場戰爭禍及了不少的百姓。
想到這,南宮姒嘴角自嘲的勾起一抹弧度,何時自己開始變得這麼感性?
打開了鳥籠,抱起‘咕咕’叫的鴿子,從懷里掏出一張早已寫好的字條,固定在鴿子的腳下,掀開了窗簾,雙手一揚,鴿子拍打著翅膀朝洛陽城的方向飛去。
邪王府
軒轅逸醒來時,屋外天色早已陰暗了下來,面色一沉,「混賬!」低低咒罵著,他怎麼就中了鬼醫的**藥,見屋里沒人,他迅速撩起床頭上的披風,起身往屋外走了出來。
「撲騰撲騰」聲傳來,一只鴿子從天空中落在了軒轅逸的肩膀上,他挑了挑眉,「飛鴿傳書?」一眼認出了是南宮姒飼養的鴿子。
軒轅逸迅速拆開了紙條,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凝住了,嘴角狠狠的猛抽了幾下,字條上︰‘王爺,你看到這張字條臣妾已經離開了洛陽城,並非偷了你的虎符,與二皇子率領四十萬大軍前往邊疆支援,莫要擔心我,蘀臣妾好好照看絕色坊和欲春樓。落筆︰南宮姒!’他薄唇輕啟,咧開那一口陰森森的牙齒,將手中的字條揉成了一團。
混賬!她如今身懷六甲,捧著個大肚子去上陣殺敵,而且還跟二皇子那個偽君子,最過分的是,最後留言要他幫忙照看賭坊和青樓,「咳咳——」胸口一陣悶痛,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這絕對是被她給氣到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