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樓我還有些惴惴不安,說︰「因為我而讓那個掌櫃的被分了魂,總覺得心里難安。」
易寒君哼了一聲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今日那掌櫃的在王大人面前冤枉莊姑娘,影響比較惡劣,是冥王下令懲治的,我看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順便捎上你。」
我說不出話了,弄到最後還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我戳戳他脊梁骨道︰「那黑瓷瓶里裝的是誰的魂?」
「我以前一個族人的。」
,真會公事私用。
走了一會兒已經回到小院門口,我這才想起來要追那兩個小偷的事情,易寒君那麼自信的要帶著我去追,但是他怎麼知道那兩個魂在哪里?「那個……我問你個問題,我們去哪里找那兩個混蛋啊?」
易寒君斜了我一眼突然岔開話題︰「剛才那兩個家伙踫過你哪里?」
我眉毛一挑,突然一股異樣的感覺涌了上來,他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莫非……他一直暗戀我,別人踫我一下他吃醋?雖然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我還是不可控地這麼想了一下。「你要干嘛?」
「給我嗅一下。」他有些不自然地說。
我忽然明白了,他該不會是要聞一下那兩個騙子的味道,然後從小院門口一直追蹤過去吧?突然很想笑,狐狸竟然可以當狗用。
突然,夜空里飄來一顆閃著金光的種子,停在我腦門上一閃一閃,讓我想起以前玩網絡游戲時候NPC腦門上的任務圖標,嘖,不會這麼邪門吧。
還好易寒君點破了玄機︰「看來外面有人以為你死了,給你燒了點冥幣下來,看這顆金豆的大小,估計折合一下能有八個冥幣的樣子。」
我听前面半句還心花怒放這,等他說完我那還沒開盛的小花就只剩光禿禿的睫了,我不解道︰「這少也就罷了,為什麼還不是整數……」
「阿哼。」易寒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用幾乎我听不見的聲音說道︰「有兩成是冥府扣的稅,所以有人給你燒了十個冥幣。」
好在今天受得刺激夠多了,我已經沒有精力暴跳如雷了,抬起手一點那金豆,八枚冥幣就爆了一地。我窘著臉把它們撿起來,不知道熊哥以前族人的那種燒法為什麼金豆爆冥幣的時候沒把他給砸死,哦對,他已經死了。
我心中又覺得氣惱,我這才離開兩天是誰那麼急著給我燒冥紙了,他們不會順勢把我給活化了吧?不過我又想到古人沒有火化的習俗,一般都土葬,稍微放心了一點。「也不知道是誰,要燒也多燒一點,那麼幾個半本書都買不起。」我翻著白眼道。
易寒君為那個燒錢給我的人說起好話︰「你知足吧,冥王是因為燒錢的人多才有那麼多財富的,能有人給你燒八個冥幣已經不錯了,那堆冥紙得燒上一個時辰呢。」
噗,燒一個時辰得多少冥紙,才得了八個冥幣,突然我靈光一現,問︰「奇怪,為什麼在外面燒冥紙能在冥界得冥幣?這貨幣兌換是怎麼形成的?」
易寒君抬頭望天不語,我嘴角抽了起來,看來冥界的貪財魂沒少往外面賣冥紙,而且那堆燒了一個時辰的冥紙一定不只值十個冥幣,他們仗著外面的人不知道冥界的情況在賺死人錢啊。「你們以後生兒子一定沒小**,太缺德了。」
易寒君面不改色︰「轉生之後,所有的罪孽都會洗清變成一個干淨的靈魂,這正是我制作的往生丹精華之所在。」
蒼天,所以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做這種事……這四界里最舒心的看來一定是冥界。
我肩膀一聳,有氣無力道︰「我們還是去找那兩個偷我錢的缺德魂吧,我怕我再多知道一些會毀三觀……」
「嗯……」易寒君背對著大門朝著空氣中嗅了一嗅,帶著我往街尾走去。這街尾我昨日亂逛的過程中也是了解了一些的,整個落日城以冥府為分界線,街頭也就是西邊都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場所,居民區也都是一些上流魂,而街尾的城東就是低俗流氣下三濫的一些娛樂場所了,住的也都是沒本事而墮落的魂。
既然往這邊走了,那麼今日那兩個一定是慣犯了,看來我還太女敕,一下子就被居心不良的給盯上了。
靠著易寒君的鼻子我們一路來到一個昏暗的地勢有些低的小巷,這里完全不似主干道的寧靜,依然燈火輝煌魂聲鼎沸的。我不由得睜大了眼楮,這落日城竟然別有洞天。
我偷偷瞄了一眼易寒君,他還在仔細分辨著空氣中的味道,皺了皺眉,往前走去,我趕緊跟在後面。
小巷雖小,五髒俱全,這一路進來就看到酒館、茶攤、小吃店,給半夜還在外面游蕩的提供了身體食糧,至于那精神食糧在小巷深處也隱約可見。
我不得不說冥界給我一貫的印象全無,這里生活著的居民除了性質與外界不用,其他完全是一樣了。看著那濃妝艷抹的女魂拉扯這易寒君的袖子我覺得自己臉都綠了,沒錯,這里連ji院都有,我實在不明白,這里的魂成親也就罷了,竟然還有ji院?
易寒君柳下惠般目不斜視,實在被拉扯煩了眼神一狠從上睨著那些拉客的女魂冷冷地說︰「不想魂體被我打散地話聰明的離遠點。」
這時候那些女魂才正視了易寒君,看清他的臉後不禁紛紛退後急忙道歉︰「對不起易大人,我們不知是您,請您高抬貴手。」
易寒君再沒說話,只是袖子往身後一甩繼續向前踱去。我偷偷給他豎著大拇指,除了貪錢外可謂沒有污點啊,加上為我出頭這一點我可以給他封個四界第一君子了。
終于走在前頭的易寒君停下了腳步,我抬起頭,左邊的牌匾上寫著‘斷指賭場’,右邊是個門緊閉著黑 的大院。我心下不希望那兩個騙子在任何一邊,我也相信老天爺不會這麼對我的。
然後易寒君就轉向了左邊,有點惋惜地看著我道︰「我看這下凶多吉少了,你做好最壞的打算吧。」他模模賭坊門口石頭做的貔貅。
我牙齒有些打顫,看著易寒君眼中的認真我心中暗罵他個烏鴉嘴,剛表揚了他這會就來觸我霉頭,也不知道說一些好話安慰一下我。我吞了口口水給自己壯著膽︰「走,進去,這還沒過多久呢說不定他們福大命大的反而還翻著倍賺回來了呢,正好可以都拿走。」
易寒君推開門,那震耳的喧鬧聲傳了出來,他掀開簾子已經踏入一只腳對我說︰「你實在怕的話可以在外面等我,我一會兒直接告訴你結果。」
我才不要,即使是死刑也得我親耳听見才行。我背一挺,擠開易寒君便先進去,里面魂擠魂,走一步要擠開一堆魂才行。
我一個個攤子搜尋起來,那些賭徒都賭紅了眼,一個個滿嘴胡渣,查看了十個攤子才有一個人紅光滿面的在那哈哈大笑,真是十賭九輸。我也不明白這古往今來的人明明都知道賭坊那些小手段,為什麼還趨之如騖的,莫非都認為自己便是那十分之一的贏錢的?
見了那麼多失魂落魄的我的心也蕩到谷底,是啊,我還期待著那兩個騙子能贏錢,哪有這種好事……
找了好久也沒發現他們身影,這時候我肩膀上拍上一只手,我一驚,但看到他指尖的厚繭我便知道是易寒君,回過頭問︰「你是不是帶錯地方了?我一驚逛遍了也沒發現他們。」
易寒君臉色有些凝重,對我來說更是雪上加霜,他那只拍我的手直接越過我肩膀指向前方。我順勢看去,便見到四五個痛哭流涕的魂坐在賭坊牆邊的休息區,想來是輸光了腿發軟走不動路在那抒發一下情感。
其中有兩個特別顯眼,一黑一白反差那麼強烈的衣服坐在一起,他們兩個捂著臉肩膀微微抖動。我的肩膀也不由自主地抖動了起來,易寒君在我身邊道︰「你冷靜一點,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再賺就是。再說已經有人給你燒冥紙了,指不定每天來上八個,可比在這里打工好賺。」
我很平靜地說︰「錢財乃身外之物,要不然你把身外之物給我一些?」我吸了口氣繼續說︰「每日收八個冥幣,還有兩個給冥府吞了,以前在外面我從不覺得什麼,怎麼一來冥界我覺得那錢都是長著腿,往別人口袋里跑的呢?」
其實我真的很平靜,在深深的絕望中往往會有種身心愉悅的感覺,只有不夠絕望的才會想著去尋死。試問絕望到底已經一無所有的人還有什麼擔心好失去的呢?我覺得我現在就是這種狀態了。
易寒君好像有些害怕我的巨變,我轉過身,沖他就是一個微笑,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我要早點休息明天要開始大干一場了,不知怎麼的突然很有干勁。」
「嗯。」他愣愣地點著頭,跟在我腳步後邊走出了賭場。
我抬頭望望這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的冥界夜空,耳邊的喧鬧也漸漸退去,我只剩爛命一條,以後不會再怕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