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墨使勁搖搖頭,終于清醒過來,指著地上被綁成粽子的八字胡,不答反問,「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到現在為止,他還是荊國的皇上。」
被黛墨一提點,八字胡才恍然大悟,是啊,他現在是名正言順的皇上,林鷲不過是以下犯上的逆賊而已。想到這里,他居然傲慢的說︰「對,朕是一國之君,豈能被你這逆賊折辱,朕要把你……」
咚一聲。
林鷲一腳把他踹倒在地,將他的臉踩在腳底下,居高臨下看著他,「說啊,你要將我怎樣?」
成王敗寇,很多時候,尊嚴和人格都會在強權壓迫下變得一文不值,曾經是狐狸和獅子化身的八字胡,此時被林鷲一腳踩在地上愣是不敢開口說一句話,一張猥瑣的老臉在鞋底下疼痛的變了形。
八字胡乖乖三緘其口,不敢再惹怒這個曾經讓南方諸國聞風喪膽的戰神。林鷲也將踏在他臉上的腳收了回來。
見黛墨並未向自己提出去救旌汲太子,林鷲只得提醒道︰「周小姐,你可知道,只等高楓將玉璽拿來,我便是荊國的皇上了,想要放出你們的太子,甚至讓你們回西蜀國,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
事實上,有沒有玉璽,他現在都是一國之君了,八字胡根本不是林鷲幾人的對手,何況他的江山,是以一種世人所不齒的方式獲得的,林鷲殺了他坐上皇位,不過是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已。
「啊,我知道啊,你不要告訴我,你還要將旌汲關起來吧?」
黛墨之所以並未首先提出去救旌汲,心里是有盤算的,一是在林鷲成功坐上皇位的過程中,自己不遺余力的幫了他很多,作為君子,禮尚往來,他本就應該放出旌汲,不管自己是否提出這個要求。
但是她忘了,能成為戰神的人,並不是時時刻刻都是君子的。
第二,即使林鷲不願意放出旌汲,有了逍遙尋,劫獄之事成功率就大了很多,所以她並不擔心這一點。
倒是,逍遙尋怎麼還不出來?洗澡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看見黛墨焦急朝偏殿張望,林鷲好笑道︰「你師父其實早就洗完澡了。」
躲在里面的逍遙尋這才不得不現身,掃了一眼坐在太師椅上的林鷲,對他隨意一拱手,「多謝公子相救。」不等林鷲回答,轉身對黛墨說道︰「小黛墨,我們走。」
「去哪里?」黛墨並不動,她在等著林鷲主動放出旌汲和那些被關的和親隊伍。
逍遙尋一下反應過來,「我倒是忘了,我們還有個拖油瓶。」
黛墨無語至極,要是旌汲知道自己被人叫做拖油瓶,估計會氣得吐血。
「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放了其他人,不過——你們不應該等我登基了再走嗎?」。林鷲踢了踢地上的八字胡。「至少也應該等我處理了這個老賊再說。」
這是,「公子……」門口傳來一個沉痛的聲音,朽空大巫抱著楚夏走了進來。
不過幾天未見,楚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色慘白,眼光全無焦距,就那樣木然的、虛弱的躺在朽空大巫懷里。
林鷲騰一下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會這樣?」他不見得又多心疼這個忠誠的下屬,只是自己的人被別人欺負成這樣子,他再不發怒,倒顯得沒有威信了。
黛墨也吃驚不小,想到刑房里自己遭遇的一切,再看楚夏這個樣子,知道她一定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荊國向來以野蠻和開放稱著,楚夏本就長得甜美可愛,只要有一絲機會,那些蠻夫就會毫不猶豫,徹徹底底將嘴邊的肥肉吃個干淨。
朽空大巫將楚夏放在太師椅上,惡狠狠對八字胡說道︰「我不是答應了配合你嗎,你保證過不傷害她的,為何要這麼折磨她?」
八字胡不以為然,他只是答應還他一個弟子,沒有說過保證她不受傷,但是他不敢將這句話說出口,「你也知道,荊國那些牢役都如狼似虎,即使我交代不要踫她,也不能保她安然。」
在他的心中,楚夏不過是一個失去巫力的普通女子,為皇上效命,是每個人義不容辭的責任,他不覺得囚禁楚夏有何不妥。
朽空大巫則不這麼想。
巫師,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當得了的,除了要十年如一日的學習各種草藥、天象、巫術外,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本身是否具備做巫師的基本體質和生辰八字。
楚夏的體質非常特殊,是那種極為罕見的至陰致寒體質,而且出生在七月十五這一天,本身就具備巫師最重要的特質。
這樣的人,非常少,別說荊國,就算當今整個世界,恐怕都很難再找到第二個。
尋找傳人幾十年未果,朽空大巫原本已經放棄這種機會渺茫的想法,沒想到一個大雪天,他看見了只著一件破衫的楚夏,雖然嘴唇被凍得烏紫,總歸沒有像其他孤兒一般凍死街頭。
他一時興起,將她帶了回來,沒想到她在巫術這方面表現出驚人的天賦,最重要的是——她竟是自己一直苦苦尋找不著的七月十五生辰、至陰致寒體質的人。
這樣的弟子,他可是當成寶貝來培養的,現如今看見自己視若珍寶的徒弟變成這幅模樣,豈有不憤怒的?他撿起地上的寶劍,朝八字胡身上狠狠刺了去。劍到中途又突然改道,刺在八字胡大腿根上。
啊!八字胡慘痛叫出聲來,鮮血從腿根汩汩往外冒,因為疼痛,他的身子蜷縮成一團,估計不死也變成太監了。
朽空大巫原本還要下手,林鷲制止了他,「留著他的狗命,我還有用。」朽空大巫只得冷哼一聲住手,嘩一聲,將手中寶劍扔的老遠。
「大叔,楚夏這個樣子,能不能好起來?」黛墨擔心的問朽空大巫。
朽空大巫無奈搖搖頭,長嘆一口氣,「她的腳筋和手筋都被挑斷,又被人放走了很多血液,恐怕已是無力回天了!」他說完仰天長嘆一聲,「徒兒,你放心,我已將那些喪心病狂的惡徒全部解決掉了,也算為你做了點事情。」
直到現在,黛墨都不知道,雖然自己接受了楚夏全部的內力和巫力,因為體質不合適,她除了能有限範圍內呼風喚雨,觀測天象,是不能使出朽空大巫一脈傳承的巫術來的。
而朽空大巫在得知楚夏將巫力傳給黛墨是為了救林鷲公子後,雖然心里憤怒不甘,卻也沒任何辦法。他活了將近一百歲,那些為情愛放棄所有,甚至生命的人,也見過不少,對于這個得來不易的徒弟,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頗感無力。
「朽空,你將她帶回好好休養。」林鷲走到楚夏跟前,以從來沒有過的溫柔語氣對她說︰「先和你師父回去休息,什麼都不要想,你會好起來的。」
畢竟楚夏變成現在這幅模樣,毫不夸張的說,是被他林鷲連累的。
楚夏毫無焦距的雙眸動了一動,看清林鷲的臉龐後猛地一亮,臉上也終于有了一絲欣喜的表情,「公子……公子,你終于對我笑了!」
就像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般,楚夏剛剛欣喜的臉色隨即又黯淡了下去,兩行清淚從大而無神的眼楮里滑落出來,「公子,我恐怕不行了,如果有一天楚夏不再跟在你身邊,求你答應楚夏三件事。」
林鷲遲疑一下回過頭來,「你說!」
她就像一個臨終之人交代後事一般,緩緩說道︰「楚夏命苦,自幼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姐姐與我相依為命,可是後來姐姐被一個女人帶走,帶到了西蜀國。我希望,如果可以,有一天公子能幫我找到姐姐,留她在身邊。」
「西蜀國?你姐姐叫什麼名字?」黛墨忽然問道。
楚夏搖搖頭,「我那時很小,不知道姐姐叫什麼,只知道她右邊胳膊上有一塊半圓形的胎記。」
「胎記?」黛墨重復道,總覺得這塊胎記很熟悉,好似在哪里見過,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第二件事,請你照顧好我師傅。」
林鷲看了一眼心痛無比的朽空大巫,點點頭,「這個是自然。」
「最後,黛墨是你的救命恩人,希望看在她面上,不要與西蜀國開戰。」楚夏不舍的看著林鷲,「答應我,不要與西蜀國為敵。」
在她心里,他的命比什麼江山皇位都重要,要不是黛墨救他,他早就魂歸西天了,哪里還有什麼機會奪回皇位,攻打他國。
「我,盡力而為!」林鷲轉而看著黛墨,思忖良久,終于說道。
忽然,楚夏一躍而起,以極快的速度撿起地上的寶劍,往脖子上輕輕一抹,整個人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啊!黛墨驚叫一聲跑上去想抱住她,林鷲已經先她一步接住楚夏的身體,她在她懷里開心的笑了,虛弱的喃喃道︰「還有最後一件事——你一定要找個女人相伴一生!」(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