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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六十二章 撲朔迷離【二】

懸崖下方,一個紅色圓點快速移動,越來越大,逐漸顯露出來猛禽的輪廓。等再近些,就能看清,火紅的羽毛,刀鋒般的啄,犀利的雙目,以及混體流光溢彩的火元素。

那是一只龍鷹,來自于西北大漠深處龍窟,被世人稱為鳳之子的龍鷹,大陸上極其少見,上古時期曾被精靈大量馴服,稱為龍鷹戰士,有著長達八米的翼展,飛行速度堪稱空中霸王,擁有者媲美龍騎士般的超強實力,以火系魔法而聞名。

天官站在懸崖上方,眯起眼看著龍鷹背上的兩個人影,心中掠過一絲不快。

「盟主,事情有變。」大長老極其恭敬地站在天官面前,雙手自然下垂,不敢有絲毫的異動,生怕引起盟主不快。

金色的面具後面,沙啞的聲音說道︰「你是說,第二個任務也失敗了?」

「是,殺星的實力,比情報上顯示的要高。」大長老盡量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同時,悄悄觀察著盟主的肢體語言,以判斷盟主此刻的真實想法。因為,殺星實力未完全覺醒的情報是盟主給的,現在出現這種結果,盟主肯定不會承認是他自己的過錯,要提防他找替罪羊。但結果很令他安心,盟主依然是那麼嚴謹,不說是肢體語言,就是風,流過他身體周遭的時候,也會自動避開。

大長老一直相信,盟主就是這世界上最優秀的刺客,沒有之一。

「你身後的人是誰?」盟主早就看見貝爾的存在,心中很是不快,他用眼神責問大長老,為什麼要帶第三個人和自己見面?

「是蜜拉貝爾,盟主。」大長老輕聲回應,「她身上的生命詛咒已經破除,體內的血天使被喚醒,她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大長老說著,示意貝爾自他身後走出,站在盟主面前。

對貝爾來說,這是一個突如其來的事件,盡管在很多年前,她也期望能得到盟主的承認,成為一名優秀的刺客,但今天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想見到盟主,這個刺客聯盟的最高統帥。

「蜜拉貝爾。」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記得她,是你從耳語森林帶回來的孩子,很好,我能感覺到,她體內的力量在逐漸復蘇。」盟主說著,眼神依然冰冷,「但是,你別忘了,得不到救贖的血天使,和普通的人類強者並無區別。」

「救贖?」大長老忽然怔住,語氣變的干澀,「大陸達到神使級別的高手」

墮落天使路西法,是獲得了冥王哈迪斯的支持,采用血祭的方式進行救贖,因此他的實力才會強橫無比。根據這個故事,不難得知,血天使想真正強大,還得有神使級別的強者重新為其淬煉身體。

這個秘密,一般的強者並不知曉,但從神界來的人,自然清楚無比。大長老之所以疑問,是他也不敢確定,盟主的實力,究竟有沒有達到神使級別。

此時此刻,盟主,也就是達爾文和克里斯汀娜口中的天官,也在心里仔細打算,當初本不該留墮落天使一命,因為她實在難以掌握,但現在事已至此,也不好將她毀滅。只能采取一些措施,使她不影響計劃,並對計劃有所幫助。

想了少許,盟主開口說道︰「你既然知道血天使的秘密,那我問你,血天使分為幾個等級?」

「血天使的等級?」大長老一時怔住,在他看來,血天使是沒有等級的。

盟主緩緩道︰「血天使分為三個等級,最初的血天使稱為羽天使,只有一對白色翅膀,實力和普通天使無異,中級天使稱為大天使,有三對血色翅膀,實力和天使長不相上下。最終會長出十二對金色翅膀,那時才被稱為墮落天使,神一般的存在。」

盟主說完,看向貝爾,神色奕奕,目光耐人尋味。「可憐的小家伙,你連一對翅膀都沒有,如何配得上天使的名頭,罷了,還是我來幫你一把。」

听盟主如此說,大長老面露喜色,連忙道謝,「多謝盟主成全,我卓爾部族千萬子民,將永遠臣服在您的腳下,以受您的光輝洗禮為榮耀。」

大長老此番語言本就帶著拍馬屁的成分,光輝洗禮,只有真正的神才稱得上光輝洗禮,盟主不過是大陸一個強者,如何配稱得上洗禮?

果然,盟主眼神陰寒,口中斥責︰「放肆,怎敢對神不敬?」但語氣中,卻能听出來一絲暗喜。

大長老也在大陸活了七八百年,焉能听不出盟主的真正含義,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雖然表面上受到斥責,但心里卻異常高興。盟主既然說肯幫貝爾,那就說明盟主具有神使的實力,至于達到什麼程度,就不得而知,最主要的一點,貝爾實力得到提升,好處最多的,還不是自己?

盟主斥責完大長老,繼續說道︰「那個小刺客繼承了流火所有本事,你們自然不是對手,既然任務失敗了,就把屬下都召回來吧,再纏著他只會白白損失。」說完,盟主深沉地看了貝爾一眼,聲音忽然變成另一種味道。

盟主新變的聲音,很低沉,很溫柔,甚至帶著些迷人的磁性,這樣的聲音對女性來說是一種誘惑,即便對象不是女性,听到這樣的嗓音,也不會冷臉相向,或是拂袖而去,或者拔刀相向,哪怕他提出任何無理的要求。

「蜜拉貝爾?是古精靈語?呵呵。」隨著盟主的笑聲,貝爾的心也開始融化,她從未听過如此好听的聲音,甚至,她都開始在腦海中勾勒,那面具下面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副面孔。

「呃,我知道,古精靈語中,蜜拉貝爾是漂亮美麗的意思,現在看來,這個名字的確配的上你本人。」

「您也知道古精靈語。」貝爾吃驚地看著盟主,頭一次,她是听到如此不露痕跡的夸獎,一抹紅霞,攀上她的面頰。

「盟主也是精靈。」大長老在後面輕聲糾正貝爾的失誤。看到盟主如此對待貝爾,他也感到高興。

「不錯,我也是精靈。」盟主側了側頭,露出頭發下面少許的尖耳朵。貝爾注意到,盟主的頭發,居然是黑色的。但只是心里奇怪,卻不敢出口問,生怕自己再說錯話。

「那麼,漂亮的小姐,听說,你有一位心上人?而且,他是個刺客。」

「是的。」貝爾嬌羞地低下頭,想起阿蘭,輕輕咬著嘴唇。但她身後的大長老,卻像听到什麼可怕的事情般,惶恐地低下頭去,在他心里,一個奇怪的想法浮出水面︰盟主怎麼知道,蜜拉貝爾有了心上人?而且,他還知道,蜜拉貝爾的心上人就是那個刺客。可是,這些信息,他也不過是剛剛知道,盟主沒理由比自己知道的還早。難道是有人暗中跟盟主匯報?

想到此處,大長老的臉色開始陰沉,低頭不語。

盟主繼續說道︰「貝爾,你知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是什麼身份?」

身份?剛剛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的貝爾,心情瞬間跌入谷底,哆哆嗦嗦地道︰「知道,他是神使降臨。」

盟主又問,「那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

我們?貝爾迷惘地睜大眼楮,看著盟主。

「我們都是神的僕人。」盟主說著,右手緩緩舉起,一道溫暖祥和的神光,將他包圍,看上去,神聖無比。「我也是神使降臨。」盟主收起神光,忽而變了語調,冷冷說道︰「但我是女神洛迦的使徒,不是那個卑鄙無恥的伊特蘭的走狗。」盟主說完,停了許久,才問出下一個問題,「現在,你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嗎?」

女神洛迦!!貝爾當然不會陌生,在自然神教中,她見過洛迦的神像,也讀過女神造天地的故事。只是沒料到,居然會活生生地看到女神洛迦的使徒。一時不知所以,慌亂拜服。

卻被盟主一把攔住,「你不必拜我,你也是神使降臨,我們應是平等。」等貝爾恍恍惚惚地站起,盟主繼續說道︰「一萬年前,神魔大戰時期,女神曾答應過精靈一族,等大戰結束便將精靈一族盡數接入神界,可卑鄙的伊特蘭,趁著女神大戰損傷還未恢復,欺騙其他諸神,將女神封印,然後肆意改編歷史,說他是大陸的創造神,哼,可笑,他是男性,如何孕育出如此多的生命?」

說完,盟主看著貝爾,想看出貝爾的心理承受能力。結果還好,盡管一開始貝爾被這駭人听聞的事情嚇懵,但很快就恢復過來,期望盟主繼續往下講。

「現在,女神已經自封印中出來,本不想和伊特蘭大動干戈,但听說萬年前她的子民依然留在大陸,和骯髒卑劣的種族生活在一起,女神流下了悔恨的眼淚,並發誓,無論如何,也要將神的子民帶回神界。但卑鄙的伊特蘭,害怕女神的子民回歸神界後,對他的王座有影響,因此想盡辦法從中阻攔。」說到這里,盟主的目光變的凶狠起來,緩慢而有力地說道︰「你的心上人,就是伊特蘭派下來的殺星,他來這大陸的目的,就是要破壞女神拯救精靈的計劃。任何對精靈有利的,他都會從中破壞。」

「啊!!不!!」貝爾驚慌地搖頭,「阿蘭不是那樣的,他人很好的,他不是伊特蘭的使徒,真的,他不信神,他也不會做出傷害精靈的事情。」

「蜜拉貝爾。」大長老在後面厲聲呵斥,「你已經被他迷惑,失去精靈該有的驕傲和自尊了。」

「不。」盟主舉手制止大長老繼續呵斥,輕聲道︰「是伊特蘭太卑鄙了,他們使用的招數,和當年挑撥自然精靈和暗夜精靈發生內斗所使用的招數是一樣的,讓兩個分屬不同陣營的人,產生感情。」

「這樣的招數,太陰險了,我們的蜜拉貝爾,是不會上當的,對嗎?」

盟主的聲音依然溫柔動听,但說出的內容,卻讓貝爾感到心寒。心底一萬個聲音在吶喊,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阿蘭不是伊特蘭的使徒,但面上,已經流滿淚水。

「殺了他,奪取他的力量,成為羽天使。」盟主的聲音沒有了那份溫柔磁性,變成十分的決斷威嚴,「要麼,殺了他,你成為羽天使,要麼,他殺了你,成為殺神,你自己決定吧。」

得到這樣的結果,貝爾死的心都有,比死還難受。盡管她和阿蘭相處的日子不算長,但這個歡快的半精靈,已經徹底將她的心俘虜,現在忽然得知他們是敵人,讓她如何取舍?

盟主看著貝爾傷心欲絕,也不說話,只是冷眼旁觀。身後的大長老上前一步道︰「盟主,殺星降臨的身體不知道是什麼種族,速度奇怪無比,連勇長老也無法勝他,若不盡快采取措施,等他的力量完全覺醒,怕生出意外事端。」

大長老如此說的目的,是暗示盟主,自從接到刺殺聖子和阻攔殺星的任務後,刺客聯盟的精英接連損失,已經快消耗不起,若盟主自己能出手,最好自己出手解決。當然,這些話他當然不會明說,盟主的脾氣,越發的古怪,一不高興,吃虧的還是自己。

大長老如此想著,越發懷念前幾任盟主,可惜,他們都被流火殺了,唯獨面前這一位,竟把流火嚇的屁滾尿流。

豈料,盟主听到大長老的抱怨,竟不做任何指示,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

大長老眼楮轉了一圈,又道︰「教廷的聖子,好像也被人殺了,但不能確定,可以肯定的是,現在佔據他身體的,是血族。」

「血族!」盟主的眼楮瞬間睜開,眉毛也皺成一團,「什麼時候知道的?」

「就在今天,我們的秘銀箭頭刺穿他的胸口,刺入他的心髒,卻被他跑了。而且,我看過他流在勇長老匕首上的血,確定是血族無疑。」

盟主的眼神變成另一種奇怪復雜的意味,喃喃自語道︰「難道,魔族也察覺到了?」

「魔族?」大長老听到盟主口中吐出的話語,也感到奇怪。豈料盟主心煩意亂地一揮手,「不要問了,先盡快將那個刺客的事情解決了再說,還有十天,多倫多之約就到了,聖子先不管他,和流火的承諾,由我去交涉,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趁著殺星實力未全部蘇醒,將他扼殺,等他真正強大起來,被扼殺的,將會是我們。」盟主說完,深情地看了貝爾一眼,對大長老道︰「不管你采取什麼辦法,十天之內,那個刺客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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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洞里穿梭了八個多小時,終于看到了太陽,明晃晃地使人睜不開眼楮,唯獨聖子,面上有黑布,不受影響。

阿蘭躺在洞外的一塊石頭上,手里拿著一顆人頭把玩,口中連連稱奇,就這麼一顆人頭,居然將自己嚇的屁滾尿流,真是太神奇了。

他將人頭對著光看,不再有任何一絲暗黑氣息散出,表面的肉皮也變成死黑色,模上去軟綿綿的,像是那個世界中的足球手感。

就在方才,阿蘭已經知道,這人頭之所以能飛能說話能咬人,全是依靠頭顱內依附著亡靈法師的精神力。阿蘭就弄不懂,他們口中所謂的精神力究竟是什麼?

這個人頭不過是個空頭顱,又沒有大腦,精神力往哪附著?即便是再玄乎,也得有個根據。但這個問題,聖子無法解答,卡爾和矮人更不用說。

矮人目前存在的疑問是,聖子胸口明明被刺了一刀,為何沒留下傷口?聖子給出的解釋是,那一刀根本沒刺中。

阿蘭懶得去想聖子的事,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盡快離開聖子,跟在他身邊,太危險了。

至于卡爾,從戰斗結束到現在,一言不發,只是用布不停地擦拭自己的長劍。阿蘭推測,聖子詆毀了卡爾心目中的神,信仰的倒塌,讓卡爾無所適從,因此才會表現的如此古怪。

休息少頃之後,阿蘭站起身子,對聖子道︰「現在大家已經平安,我也該走了,我的妻子,還在奧格撒等我。」

「等等。」聖子呼喚道︰「閣下如果要去多倫多,不如與我們同行,相互也有個照應。」

阿蘭笑笑,「不必了,听說了血天使的故事,我有點不想去多倫多,等我見到妻子,會勸她遠離是非,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過日子。」

見阿蘭如此說,聖子不再言語。在他心里,也有來自人皇一脈的自尊,就算前路險惡重重,他也不會退縮,這是數千年來家族的祖訓。

既然對方不肯跟隨,也不必強求,再者,實力的差距,也讓聖子很難開口說出招攬的話語。盡管對方並不懂的任何斗氣魔法,但他展現出來的超強戰斗力,已讓聖子等人汗顏。

倒是矮人,卻不管阿蘭同不同意,提起斧子就要跟著阿蘭走,口里說道︰「矮個子,你去哪里,帶上我,我不想再跟著卡爾了,他太倒霉了。」

豈料,矮人剛走兩步,就被卡爾給拽了回去,並低聲威脅,「你給我老老實實坐好了。」

矮人對著卡爾怒目而視少許,忽而對著阿蘭道︰「我知道了,你不讓我跟,是怕我打擾你和你妻子XX,我可以向雷神保證,我絕對不打擾你們XX,真的,矮人是不會說謊的。」

這話差點讓阿蘭跌了個跟頭,黑著臉對矮人道︰「別胡說,不是因為這個。」

矮人立即轉臉,高興地對卡爾道︰「看,他說不是因為這個,你說的不對。」

郁悶的卡爾立即轉臉,看向別處,無視阿蘭茄子一般的臉色和要殺人樣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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