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幸福的事,莫過于美夢成真。
二百多年的日夜里,精靈少女無數次地對鏡哀傷,一度為了那相貌產生厭世心理。多少個清晨,她都是在夢里笑著,醒後哭著。她恨她那張臉,卻無法擺月兌,精靈高貴的自尊,因為那張臉,被踐踏的粉碎。
曾在自然女神的雕像前,她許下心願,不說傾國傾城,就算能給她一張普通女孩的臉,她此生也無憾。
當半精靈男子進入她身體的時刻,她不敢睜眼,因為她能感覺到,半精靈男子的雙手,不止一次地攀上她的臉龐,卻不敢拉下她的面罩。她怕她一睜眼,淚水就會讓半精靈男子退卻。
每一次歡愉過後,她都會偷偷抹淚,在她想來,半精靈男子在她身上聳動的時候,腦海里一定想的是別的女人,因為只有其他女人的相貌,才能讓男子有沖動感。自己的相貌,只會讓男子產生恐懼感。
盡管如此,她也不敢有任何怨言,還要在過程中裝出一副非常受用的姿態。在她看來,半精靈男子肯進入她的身體,讓她變成一個真正的精靈女人,已經是種恩惠了。
但在今天,從半精靈男子口中,知道詛咒破除,她第一時間就忍不住想看看自己的臉,半精靈男子口中說出其他一些有關墮落天使的話,她一個字都听不進去。
內心的渴望終于讓她不再矜持,以最快的速度,她躲開半精靈,跑到一個水塘邊,輕輕摘下那代表自卑的偽裝。
水面的倒影里,那美到攝魂奪魄的臉龐,連精靈自己,都迷醉到無法自拔。
「吻我。」
貝爾回答阿蘭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兩個字。帶著激動,帶著羞澀,又帶著幾分抑制不住的喜悅,她向阿蘭提出她第一個跟男女情事有關的請求。
回應她的,是阿蘭那邪邪的壞笑,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家伙,還故意用手背擦了擦嘴,活動幾下嘴唇,然後挽起袖子,雙目圓睜,以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壯表情,狠狠地,狠狠地,沖了上去。
「不。」半精靈略帶嬌羞的顫音,「吻我的臉。」
阿蘭這才明白,剛才會錯意了,但也不損失什麼,重新再來。這次,阿蘭的表情就順眼多了,至少,他的眼神,已經出現了某種被文學家稱作溫情脈脈的意味。
輕輕地,溫柔地,阿蘭吻遍貝爾面上每一寸,到了眼楮部位,才停了下來。因為在那個地方,阿蘭嘗到了一種咸咸的液體。
「貝爾,你真美。」
簡單的幾個字,卻將精靈少女感動的一塌糊涂,在她听來,這幾個字,無疑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幾個字,任何的甜言蜜語都比不上這幾個字來的動听。
美貌這種東西,對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當你沒有擁有她時,就會覺得那只是生命的一種附加品,當你真正擁有時,你才能明白,那其中的美妙滋味,是任何事物都無法代替的。
喜極而泣之後,精靈少女內心最深處的激|情|欲|望被喚醒,只是一個呼吸的瞬間,原本柔弱不堪的女子變成一頭脾氣急躁的母狼。
阿蘭措手不及,被母狼推翻在路邊的草叢,還沒來得急喊出聲,嘴里就滑進一段香舌,悲催的半精靈男子,終于深刻體會到墮落天使的強大,就算自己,褪除衣褲的速度也不見得有這般快,只是一抓,半精靈男子就成了清潔溜溜。
「別,等一下,我……」半精靈男子沒料到母狼會這般凶殘,伸著手臂還想說些什麼。但母狼並未給他機會,長久的壓抑得到釋放,身下早已泛濫成災,只消一個下蹲動作,就將半精靈男子整個兒套牢。
隨著母狼身體的急速動作,半精靈男子發出一種痛苦並快樂的奇怪慘嚎,在渺無人煙的樹林上空,來回飄蕩。
半個小時後,母狼的壓抑許久的潮水得到釋放,剩下的,只有溫情。她將半精靈男子整個兒攬在懷里,用自己的柔軟,擠壓著他的臉龐。
「蘭,舒服麼?」
「唔~」一聲非人類的虛弱音調自半精靈男子口中飄出,他顫抖著伸出右手,艱難地挪向自己的下面,面上則是一副重癥病人回光返照的哀怨表情,嘴唇顫抖著,小聲囁嚅道︰「剛才…我想說…我的下面……有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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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蒂斯帝國今年的運勢實在不好,夏季的洪災損失還補救完,秋季的雨季就接踵而至,一連七天的中雨,將佛羅倫薩公國變成一個澤國,除了軍備使用的官道,整個公國都見不到一條能騎馬的好路。
對于此,二代山丘之王雷迪最為憤怒。沒有好路,就意味著不能騎馬。而身材為等高等寬等粗的雷迪最期待的事就是騎馬。可是自從來了人類帝國,已經將近兩個月,他連馬鞍都沒踫過。那個該死的聖騎士騙子,現在應該稱他為該死的神聖騎士騙子了,他欺騙偉大的山丘之王,說來了人類國度要什麼就有什麼,可實際呢,要什麼沒有什麼,連落日丘陵的十分之一好都沒有。
該死的卡爾,等到了多倫多,一定要告訴雷諾嘎嘎,讓他好好教訓一下卡爾,讓他知道,欺騙偉大的山丘之王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雷迪如此想著,肚子里有傳來咕咕的叫聲,偉大的山丘之王,悲催地緊了緊褲帶,眉頭皺緊,用無上威嚴的聲音,朝著前方的卡爾喊道︰「還有吃的麼,我真的走不動了。」說完,山丘之王一跺腳,噗通一聲,坐進泥水里。
前方幾個人听到雷迪的喊聲,同時停下腳步,各自都嘆了口氣。
神聖騎士卡爾,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身上的金甲早就消失不見,只剩一件破爛不堪的軟甲。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上,臉龐凍的通紅,嘴唇上方下方下巴上全是濃密的胡渣,雙眼布滿血絲,顯然,他已經接連數天沒好好休息過了。
听到矮人的呼喊,卡爾首先將肩膀上矮人的斧頭放下,然後再把背上的長槍插在泥中,靠了上去,以分擔身體的一點承重量。而後,他才在布囊中一陣模索,拿出兩塊肉餅,低頭略一思索,將其中一塊餅分為兩半,一半遞給雷電裁決者菲利普斯,一半遞給喬治聖子。
菲利普斯看了那半塊肉餅一眼,苦笑著搖頭,「我唯一的一顆原裝牙已經在上午崩壞了,還是忍忍吧,到了下個鎮子上再說。」
喬治聖子則根本不去看那肉餅,只是將頭發上的水抖擻干淨,然後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我們得抓緊時間,不然,今晚就要在蓬勃大雨中度過了。」
聖子的話一向很靈驗,他說有大雨,那就絕對有大雨,卡爾不敢耽擱,將兩個半塊的肉餅都拿給矮人,然後告訴他︰「這是最後的晚餐了,都給你吃,若你還是慢騰騰的趕路,明天,我們都會成為禿鷹月復中的糞便。」
矮人听後先將兩塊肉餅拿到手,以風殘雲卷之勢迅速吃完,然後才晃著他那圓球樣的身體嚷︰「快點?有大路不走走小路,有馬不騎要走路,你們個高腿長跑的快,我呢?還有這滿是陷坑的路,叫我怎麼走?」
「雷迪,你上午掉進去的那個是井,不是坑。」卡爾耐心地解釋,反而惹怒了雷迪,「是坑,絕對是坑,我的腳都踩到下面路面的磚頭了,而且,就在剛才,我一連踩中了好幾個和上午一樣深的坑,都是我自己跳上來的。」
「好吧,你贏了,那是坑,不是井。」卡爾一臉無奈地朝前走,嘴里小聲道︰「也不知道是誰,今天上午被淹的差點嗝屁。」
這話準確無誤地傳進雷迪耳中,矮人嘴巴一咧,似乎要哭,卻硬是忍住,大聲呼喊︰「我不走了,說什麼都不走了,就在這里睡了,你們誰都別管我。」說完,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聖子和菲利普斯對視了一眼,一起搖頭。
「卡爾,你不該答應矮人王這趟差事,我估計,雷諾也不願見他這個弟弟,實在是……」說到後面,菲利普斯說不下去了,因為矮人又從地上坐了起來,正側著腦袋將耳朵里的水外倒,眼楮卻直勾勾地盯著他。
矮人不怕菲利普斯,盡管他是全大陸魔法師里攻擊力最強的一個,但對矮人雷迪,他卻束手無策。一個曾經被天雷轟擊過的人,對普通級別的雷系魔法,有著完全的魔法免疫。
至于聖子,他根本不屑于對矮人出手,哪怕是矮人在背後罵他該死的瞎子,他也是報以微笑。
卡爾就痛苦多了,三天兩頭就要矮人打一場。自從晉升神聖騎士後,卡爾已經和雷迪打過七場,看上去每次都是卡爾贏,可實際上,雷迪沒吃到一點虧。因為卡爾的那些攻擊,都太花俏了,卻不夠力,即便是雷迪不還手,卡爾也未必能打倒雷迪。
相反,卡爾要是被雷迪的斧子踫上那麼一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當然,矮人也不是強到無法無天的地步,他本是跟著大隊人馬走官道去多倫多,可是听說大隊人馬只是用來迷惑敵人的幌子,聖子等人則要從小路突進,矮人就有點搖動,如果不和聖子他們在一起,其他那些高大的人類武士,根本不會和他講話的。最主要的一點,牧師柯克蘭是和聖子他們分開的,這就意味著,整個大隊人馬,只有柯克蘭和自己相熟。
而柯克蘭,恰好是矮人雷迪的噩夢。
但此刻,和泡在雨水中缺水斷糧的日子相比,矮人還是寧願和柯克蘭呆在一起,哪怕整天被禁言被催眠也無所謂。
見矮人撒賴不想走,神聖騎士卡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將背上的披風扯下來,撕成布條,綁在矮人的大斧上,做成一個簡易的滑板,對矮人招招手,「上來,我拉著你吧。」
「拉我?」矮人吃驚地看著卡爾,美出一個鼻涕泡,忽地一下從地上滾起來,呼哧呼哧地挪動腳步,撲倒在大斧上,口里說著︰「卡爾,我今天才發現,你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朋友,你對矮人王的恩情,一定會換來最美好的回報。」
見此情景,菲利普斯皺了皺眉,看了聖子一眼,想說話,嘴唇動了動,又不說了。
倒是聖子,依然是那副淡然的姿態,仿佛他不是在淋雨,而是在淋浴。
「時候不早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到了龍脊峽谷,路會好走些,他們還在等我們呢。」
聖子說完,率先邁開腳步,不緊不慢,卻異常堅定。一雙赤足,早被水泡的女敕白,稍一摩擦,就掉下一塊肉皮,露出里面的紅肉。聖子卻似豪不知情,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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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半個月的急行軍,阿蘭和貝爾才從澤國中月兌身,再次看見艷陽高照的晴天,像久別重逢愛人的笑臉,兩人心中滿是喜悅。
「一連下了十多天雨,人都泡發霉了。」阿蘭說著,從小販攤位上拿起個隻果,操著蹩腳的佛羅倫薩土語問,「果子咋子賣嘛?」
小販鄙夷地看了阿蘭一眼,「今年遭災吆,果子賽金子,人窮莫得吃。」
听到小販如此說阿蘭急眼了,將腰間鼓囊囊的錢袋晃的嘩嘩作響,「米得錢?你瞎了你滴二十四克氪金狗眼哦,你看這是撒子?」
小販見阿蘭裝橫,話都不說直接一招呼,四下里竄出七八個手拿菜刀肉鉤秤砣的小販將阿蘭團團圍住,口里一起嚷嚷,「有錢了不起哦,你個哈兒也不看看這是撒子地方,你當你城管?」
阿蘭被眾人圍住不但不怯場,反而更加英勇,手里還是緊握那個隻果,沖著眾人嚷嚷,「一個爛果子咋就看不切人,我有錢買你還不服咋地,有本事回家抱老婆別出來賣……」
貝爾站在阿蘭身後,看著他跟小販爭吵,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滿是幸福。
最終,阿蘭一人吵贏了眾小販,牛逼哄哄地丟下一塊銀幣,攥著一個隻果,趾高氣揚地回來。
「死婆娘,為了一個隻果,老漢都要跟人拼命,你個哈兒還躲在一疙瘩偷笑。」
貝爾接過阿蘭手中的隻果,輕輕咬下一口,又給阿蘭送回去,吃吃嬌笑,「老漢,你吃。」
「噗通噗通」,一連竄重物掉地的聲音,適才還和阿蘭吵的不可開交的眾小販,集齊傻了眼,個個都鼓起眼珠子,像是看怪物一般,齊齊看著貝爾。
經過半個月的鍛煉,貝爾已經習慣了人們這種驚艷的目光,從最初的羞澀,變成現在的落落大方,貝爾,已經完成了從丑小鴨至白天鵝的蛻變。
無視眾多奇異的目光,貝爾挽起阿蘭的胳膊,如同普通百姓家買菜歸來的婆娘一樣,隨著老漢的腳步,穿越鬧市而去。
等貝爾的身影實在看不見時,眾小販才從痴迷中轉醒,各種議論紛紛傳來。
「好白菜都讓豬拱了。」這是賣白菜的小販。
「矮子都能娶天仙吶。」這是賣豬肉的侏儒。
「五號的鑰匙能開十號的鎖?」這是修鎖的猥瑣胖子。
至于剛才和阿蘭吵架的那個賣隻果小販,則用手捂著兩眼,不停地喃喃道︰「瞎了,瞎了,剛才的光芒太亮了,瞬間就刺瞎了我的二十四克氪金狗眼,我以後再也不想看別的任何東西了,我要把她的樣子,永遠存在我的眼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