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蘭暈倒時亮出那塊刻著克萊爾大師名字的金質胸章時,反應最大的是雷電裁決者菲利普斯,身為一名聖魔導師,對魔法的感應最為敏感。那胸章上蕩漾著的絲絲靈氣,讓菲利普斯感覺無比熟悉。第一時間跨到阿蘭身邊,將那胸章撿起。
「是冰霜之子克萊爾的胸章。」
當這句話從雷電裁決者口中說出時,除了矮人仍是一頭霧水,其他人明顯受到震撼。當年冰封維哈多火山的威名傳遍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皆被他的義舉折服,尤其是正義之士,更將克萊爾奉為偶像。
可就在個陌生的刺客身上,卻發現了克萊爾的魔法胸章,難道克萊爾大師已經隕落?
魔法師的胸章向來是貼身佩戴,從不會遺失,除非死亡。
得到雷電裁決者的肯定後,喬治聖子發出一聲哀呼,悲傷之情溢于顏面。卡爾雖然和克萊爾沒有交集,但克萊爾的大名卻是听過,眼下突然得知大師已經隕落,雖不感覺過于痛苦,卻也有種英雄惜英雄的難受。
再看向阿蘭,就多了幾分神秘感。
卡爾沒听過人間行走使的傳聞,聖子也未給他解釋,導致他以為阿蘭就是刺客同伙,為了救治那名精靈女子,才不得已停止刺殺聖子。按照約定,一年內不殺聖子,可一年後呢?
聖子經書讀的太多,已經迂腐,若換了自己,怎麼還能給你一年的準備來殺我呢?這是卡爾的真實想法。
阿蘭剛暈不久,柯克蘭大祭師也趕了過來,對奧里克斯大主教進行治療。柯克蘭的職業是聖級牧師,在治病救人方面有著極高的造詣,最讓他引以為傲的案例就是現今奧蒂斯皇帝。話說當年年輕的皇帝去打獵,被一只瘋狂的劍齒虎咬中脖子,喉管都被咬斷。恰好柯克蘭當時在皇帝身邊歷練,第一時間采取治療措施,非但保住了皇帝一命,反而讓皇帝更加漂亮,血肉再生的時候皇帝的脖子短了一寸,比例剛好協調。
因此,柯克蘭大師在大陸上還有另一個稱號︰死神拯救者。意思是說他的治療術高超到要把死神救活的地步。
可當他的手放在奧里克斯肩頭時,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他是被什麼所傷?」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不是魔法,不是斗氣,但破壞性極大。從表面上看,奧里克斯只不過是胸口破了一個小洞,黑乎乎地冒出些許焦味。可實際上,以那小洞為中心,周圍三十公分的血肉組織已經壞死,連帶神經都不再起作用。更嚴重的是,這種壞死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向全身蔓延。
「是流火。」盡管沒人說話,柯克蘭也能判斷出來,「這種傷口不是第一次見了。他為什麼要殺奧里克斯?」
柯克蘭雖然是牧師出身,但他同時也是教會的祭師,也有一顆是非公道之心。「奧里克斯身為聖羅蘭最高統治者,幾十年來將聖羅蘭城管理的井井有條,居民誰不夸口稱贊?是誰要致他于死地?
此時奧里克斯還靠在椅子上,從柯克蘭的話語里他也听得出來,恐怕自己是大限已至,唯一能給自己重塑身體的聖子已經衰弱無力,就算柯克蘭實力再怎麼高超,怕也是無力回天了。因此開口道︰「身為伊特蘭的僕人,我早就準備好了隨時投入到他的懷抱,你又何必掛懷。」
起先卡爾還算情緒正常,听到奧里克斯如此說話之後頓時氣憤難當,當下就抽出長劍要殺了阿蘭為奧里克斯祭奠。
危急關頭被聖子喝住,「爾等安敢!!」
聖子雖是一介少年,平時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給人一種羸弱的感覺。但畢竟是流淌著人皇血液的後人,怒發沖冠時也有斷流移岳之威。
在卡爾愣神的空擋,奧里克斯也道︰「卡爾不要沖動,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要誤了聖子大事。」
柯克蘭也在一旁說道︰「我還沒說奧里克斯的傷無法醫治,你著急什麼?」說完就開始吟唱咒語,盡自己所能,想辦法為奧里克斯主教醫治。
卡爾此時盡管面上不再言語,但心中早就怨氣沖天,他作為聖子扈從,旨在保護聖子安危,但畢竟也是聖騎士身份,在何處都受人尊敬,眼下倒好,不知從哪里冒出來這個不知名的刺客,竟然被聖子如此擁護,甚至不惜當著眾騎士面呵斥自己。這份火氣那里消的下來?卻又不能發泄,只好憋在胸口,暗自醞釀。
幸好,雷電裁決者也看不懂聖子如此做法的目的,開始質問聖子,現在敵人已經退了,為什麼還要護著這刺客?還有,對方不殺你,是因為你救了對方一條人命,又何必將洗髓神露白送給他?
聖子笑而不答,只安排幾名侍女將阿蘭和貝爾抬至自己房間休息,然後靜坐在魔法公會大殿,觀看柯克蘭施法救治奧里克斯。
見聖子這樣作風,卡爾心中更氣,轉眼去看菲利普斯,卻發現他也開始靜坐,一臉肅穆。
他們一定是在暗中用精神力交流,肯定是有什麼秘密不想讓自己听,卡爾想著,握著劍柄的手更加蒼白。
機會來臨是在第二天早上,听說那個叫做阿蘭的刺客醒來,聖子就急忙過去看,似乎無比緊張,生怕對方有什麼閃失。反倒是奧里克斯,經過柯克蘭一個晚上的努力,身體壞死範圍由大至小,又由小變大,反復數十次。
柯克蘭光是靈力恢復藥劑都喝了三瓶,依然沒能將奧里克斯的性命挽留,只留下一句話︰告訴聖子,我的身體雖然不能跟隨他的步伐,但我心,將永遠和他在一起。
這一生,再也沒有什麼事能讓年輕的聖騎士如此憤怒了,身為一名忠實的僕人,本應該得到主人的救贖,卻因為一個雙手沾滿罪惡的混蛋,抱憾而去。這讓同是聖子追隨者的聖騎士情何以堪?
沒有詢問過雷電裁決者的意見,聖騎士卡爾私自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將那個罪魁禍首,那個實力虛弱有著黑色眼珠的卑劣小人,親手葬送,以祭大主教在天之靈。
當聖殿騎士們開始移動的時候,聖子自房間里面出來,他當然知道卡爾的意思,對此,他並沒有反對,只是問了一句︰「你的職責是什麼?」
「保護殿下您的安危。」聖騎士大聲地回答,聲音不吭不卑。
「那麼,你打破了我跟他之間的約定,你還能保護我的安危嗎?」聖子無比嚴肅地問,語氣逐漸嚴厲。
聖騎士並未回答,只是將手中的騎士劍高舉,響應他的,則是身後聖殿騎士們齊刷刷高舉的長槍。
「好吧,你去殺了他,希望你不會後悔。」聖子說完,獨自走向奧里克斯所在的大殿,背影憂傷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