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要以全新的面貌去面對」
暮越之地上,亦佐定定眼神,仰仰頭,堅定地對自己說著。
經過這段時間的考慮,她似乎想清楚了很多事,不管是冷漠的冥夕還是瘋狂的尹諾,又或者是奇怪的烈延,從今以後都跟自己沒什麼關系了,自己需要的是,重新找回初到狼族的興奮和對生活的信心,其他的一切,就當是浮雲,讓它們都一掠而過吧。
但是,所謂世事難料,當你費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下了一個決定後,卻總會發生一些意外來擾亂你的決定。
此時的亦佐,便深刻地感到了這一點。
雖然疑惑,但她更多的還是氣憤和不滿,看著不做任何說明就將自己從暮越之地拖走的烈延,亦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喂,放開我你到底有完沒完啊?我沒那麼多功夫陪你玩」
自己好不容易痛下決心,忘記一切,開始新的生活,卻又被這廝擾亂,關鍵是,這樣亂拉一氣的究竟是要干嘛啊?
烈延終于發出了悶悶的一句︰「帶我去若影潭」
該死,听到「若影潭」三個字後,亦佐的心里還是忍不住咯 了一下,她白了烈延一眼,趕緊岔開話題,冷冷地說道︰「可是看起來,好像是你要帶我去」
當看到烈延並不做任何回答時,亦佐又才立刻大聲嚷道︰「不是只要去過若影潭的人,以後便會知道去路了嗎?干嘛非要我帶你去」
烈延依然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這個傳說,而且他甚至懷疑,就算亦佐上次不帶自己去,如果自己想去,都應該可以找到,因為,在他的腦海里,對這個地方是那麼地熟悉
可惡的是,自己從葵羽那什麼也沒得到,這究竟是自己腦中的影像出了錯,還是她在刻意隱瞞著什麼?
不論如何,如今多少知道了一些訊息的烈延,自然是第一時間想到了那潭邊的白裘少年,至于帶上亦佐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他不想自己的行為有任何人能找到線索和猜測,拉上亦佐,多少可以擾亂他人耳目。
看到烈延的反應,亦佐禁不住有些冒火,但隨之而來的是些許的害怕,這家伙,剛才來找自己的時候就衣冠不整,頭發散亂,一副放蕩不堪的樣子,如今這樣拉著自己出洞,會不會對自己不軌?
大概是因為三個月前,尹諾對她的影響太大,以致于如今的亦佐變得有些敏感起來,一思及此,她便大聲地沖烈延說道︰「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就叫人了」
烈延看了亦佐一眼,眼楮里又升起了充滿邪氣的笑,不但沒有放手,索性將她橫抱起來,在她身上某兩個位置一按,頓時,一股氣流奇注入亦佐的體內,她立刻發現自己的四肢麻了一下,便無法動彈了,連沖到口中的幾句怒斥也都哽在了喉頭,再也無法出聲。
見此,烈延滿意地一笑,隨後,幾個縱身,便飛速地向洞口處躍了去。
次日,狼族。
一聲尖叫幾乎響徹了整個洞穴,跟著便是逐漸增大的噪雜聲和說話聲。
「什麼事?」
「出了什麼是……啊?」
「什麼事啊——天啊」
「蓮嬸」
羌我青著臉,望著眼前早已了無聲息的蓮嬸,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狼族在瑛華山歷經萬載,就算是樹敵無數,與它族交戰萬千,但卻從未在族內發生過這等事。
自殺?還是謀殺?
若不是看到這麼晚蓮嬸都還沒去巫師部,族人也不會前來找她,自然也就不會見到,那早已死在屋內的蓮嬸。
此時,已變成狼形的蓮嬸橫躺在地上,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臉上臉一點痛苦的神情都沒有,就像是自然死亡一樣。
但蓮嬸的身體一向硬朗,又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怎麼會突然死在屋子里呢?
羌我環顧了屋子的四周,並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又湊到蓮嬸身上去嗅了嗅,沒什麼特別……等等,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讓羌我有一種似曾相似的問題,但他又很確定自己應該從未聞到過,而當他再次使勁嗅了幾口後,才發現那味道已經消失了,這讓他甚至懷疑剛才會不會是自己的錯覺。
羌我冷著臉,吩咐了幾個屬下看好現場後,便立刻向狼王處奔去。
此時的外堂上,狼王神情凝重,一言不發地沉思著,身旁是四大長老和葵羽,看樣子,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此事。
待羌我上前,將蓮嬸的情況稟明之後,狼王尹絕才緩緩說道︰「可知死因?」
「……看上去就像是自然死亡,不過,查證這事,臣是外行,還得清巫師部派人過去走一趟。」羌我說道。
「這個自然……」葵羽說道,她的眉心略微輕蹙了一下,但那也是轉瞬即逝的事,跟著,便立刻派了一名巫師跟著士兵前去了現場。
不出一會,那巫師便回到了外堂,先是看了一眼葵羽,見她微微眨了眨眼楮,才對狼王說了起來。
這個細小的動作自然落入了羌我的眼中,不直接向狼王稟告死者情況,而是先用眼神詢問葵羽,巫師部果然是不把王權放在眼中。
想到這里,羌我略微有些不滿,但自古以來,在狼族,狼王雖是最高統領,但掌控著法術和神力的巫師卻是地位極高的,幾乎可以說是有著至高的權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且,很多時候,歷代狼王都對巫師言听計從,可以說是,從精神上來看的話,巫師足以控制整個狼族。
所以,那不滿地情緒只是稍微在羌我腦中閃現了一下,便立刻退了去。
「尸身已經僵硬,據推算,已經死了有一個對時之久,月復中無脹氣,也無硬物,口中喉中均無異物,身體無任何傷口,淤痕……表面上看起來,不像是他殺。」
巫師緩緩道來,如同說著一件平常的家事,羌我甚至覺得他的唇角還泛著笑意,此時,他這才注意到這名巫師很是年輕,樣子也有些眼熟,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羌我皺了皺眉,年輕巫師這不合時宜的溫和,讓他心里怪怪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但羌我還是冷靜地听著年輕巫師的分析,因為他所說的,確實也是自己的第一感覺,不過,巫師也說了是「表面上看起來」,如此說來,應該還有下文。
再說,不論是他殺還是自殺,總得有個死因啊,難不成還真的是自然死亡?
「確實很像是自然死亡。」那年輕巫師雖沒看向羌我,但卻似道出了羌我的心思。
像是?狼王尹絕微眯了眼楮,等著他的進一步說明。
「尸體的周圍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不是很容易察覺,而且只要聞過這種氣味之後,再去仔細想要嗅出味道,幾乎不可能,所以,小儀暫時推斷她的死因是中毒。」年輕巫師說道。
小儀?哦,難怪眼熟,原來他是慈兒說起過的,巫師部的小儀老師,為人溫和,果不其然,羌我暗自想道,思及此,眸子微微泛出了溫和的光彩,興許是想到了心愛的慈兒,又或者是想到了即將出世的孩子。
小儀的話一出,下面自然又是一陣議論。
蓮嬸遇到什麼事了會想不開服毒自盡?
一個巫師部打雜的婆子,究竟做了什麼事,會引來如此殺身之禍?
沉思片刻後,狼王尹絕說道︰「小儀巫師,你剛才說蓮嬸死了一個對時之久,那是否能明確蓮嬸的具體死亡呢?」
「嗯,大概是在昨日的申時。」小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