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先是安靜了片刻,隨後,便是四起的歡呼聲。
葵羽長嘆了一口氣,她眉頭緊鎖,心里禁不住一陣遺憾,一股惋惜之情頓時溢上了眼角,但臉上卻仍然露出不願相信的神情,而心里也是緊緊的,似有還有什麼放不下。
不過一旁的狼王竟然有些笑意浮上了嘴角,與他擁有同樣表情的,還有烈延。
此時的狼群們也大有散去之勢,只見一直都沖在前面的那頭狼往石門旁瞄了眼,大有示意那兩個狼人過來抬走亦佐的意思。
狼人們很是順從地走了過來,剛走到離亦佐最近的地方時,那原本已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的亦佐突然一個空翻,直躍上了其中一個狼人的肩頭。
這突來的變數讓大家一震,現場也立刻安靜了下來。不過,畢竟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所以,另外一個狼人馬上反應了過來,直接撲上前去,想將亦佐抓下來,就在這時,狼群中有只狼突然縱身而上,想要助其一臂之力。
不知是怕被其它狼搶了頭功,還是不服輸,那頭一直沖鋒在前的狼也在此時沖了上來。
只見它大聲嚎叫了一聲,便沖亦佐呲牙咧嘴起來,那陣勢似乎是立刻就能將她撕成碎片。而與此同時,只見亦佐緊咬牙關,使勁地摁下了虎口處的凸起,只听「嗡」的一聲,那手套的十個指頭處,竟都伸出了十根尖銳的利器來。
來不及驚嘆,亦佐迅速地將手橫掃出去,「滋」地一下,就是五道血痕出現在了那頭狼的前腿上,同時,藉由此力,她又迅速地跳上了對面那個狼人身後的尾巴上。
那狼人原本就還在為亦佐「死而復活」而感到驚奇,所以亦佐的這突然之舉完全沒有在它的預料之中,以至于,亦佐剛踫到了它的尾巴,它便條件反射地尾巴一震,隨後用力一搖,一下就把亦佐彈出了好幾十米遠。
這時,一直安靜的場外突然又沸騰起來,大家的歡呼也更加激烈。
而此時的亦佐,已經迅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即轉身飛速地朝後跑去。
待狼群們反應過來時,亦佐已經在石門處沖著它們,微微地笑著。
看到這里,葵羽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噗哧」一下笑了起來,而狼王尹絕也像是憋了很久似的,終于哈哈大笑起來,還直呼著有意思。
在場幾乎沒人會相信亦佐能夠留下,尤其是「活著」留下,所以大家都在大聲議論著,但不管怎樣,當初的規矩已定,自然比賽也就得按此進行。
只要突圍成功,亦佐便能留下。
所以不管這一切多麼讓人難以置信,見大局已定,那些反對亦佐留下的也只能作罷,而贊成留下的,除了欣慰,更多的還是意想不到。
看台上的元琪和弘婉,倒是真心地為亦佐松了口氣,為她高興起來。
不過這結局是蘇玉沒有想到的,她恨恨地看著亦佐,使勁跺了一下腳,便憤憤地離開了看台。
就這樣,亦佐贏得了留在狼族的權利,雖說之前有想過結果,但突來的勝利還是讓她有做夢的感覺。
當然,如釋重負倒是真的,而且,在狼王尹絕主持的宴會上,也更是讓她感受到了即使在人類世界里,都難以得到的尊重。
不過,禮貌性地用餐後,亦佐便早早離了席,畢竟自己初來乍到,還不太熟悉這種感覺,而且,勝利之後,隨之而來的是說不出的落寞,自己為什麼要留在這個跟自己完全不同的種族里呢?
僅僅是因為想要生存,想要找到「家」的感覺?
可是,這是另一個族群,甚至是可以把自己當獵物的族群,誰能保證,自己的留下是安全而又正確的呢?
但這里的葵姨,還有那個雖說不討人喜,但還算對自己好的尹諾,不論怎樣看,都不像是壞人,再說了,當初在瑛華山山腳,如果不是葵羽的搭救,自己也不知會被凍死還是被其他物種獵食。
況且,來了狼族後,更是如同刀俎,自己哪有什麼機會選擇?
呵,亦佐突然笑了笑,自己這個孤兒,本身在世上也是過一天算一天,如今到了這狼族,居然還能被留下來,且不管時好時壞,總之目前看來,是好的就行了。
像是在自己說服自己一樣,亦佐越想越是心安理得,不過說到這次的突圍,還是有很多讓她想不通的地方。
關鍵是這個尹諾,如今也不知去了哪,從白天的突圍到晚上的宴會,他都一直沒有出現過,無奈之余,亦佐也只得自己一個人慢慢地理著思緒。
還有,想起來也奇怪,按理說,是自己打敗了它們呢,可為何狼族的人都這麼高興呢?
其實,她有所不知,對于狼族這樣一個驍戰的種族,勝利就代表了一切,成王敗寇,勝利了,你可以成為大家的英雄,失敗了,你連被唾棄的資格都沒有。
既然亦佐通過了這一關,那就表示可以留在狼族了,同時,也意味著,有機會成為狼族的一分子,而狼族,也需要這樣的勇士,今天,亦佐的行為就說明了,人類不是無勇之士,更不是無謀之士
當然,這並不表示那些本身就排斥她的人,也能接受她,相反,她的存在無疑不讓他們都憂心忡忡起來。
所以,宴會上自然又出現了關于亦佐去留的爭論。
言辭跟之前的沒什麼不同,只是又添加了奸細、城府的說法。
反方表示,無論如何也沒法相信一個單純的孩子,能做到如此鎮定,還能運用計謀,諸如裝死?若背後沒人指使,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而正方卻表示,聰明是不論年齡大小的,再說,她從小就在野外求生,應變能力應該是不錯的,再加上尹諾的訓練,雖不知道訓練方式,但至少可以看出,尹諾這孩子也是相當有能力的,若要說是背後有人,本來就有尹諾啊。
這正方突然將尹諾搬了出來,反方不免一時語塞,總不可能連帶著未來的狼王也懷疑了吧。
而見此情形,狼王尹絕不禁笑道︰「哈哈哈哈……想我堂堂狼族,豈能言而無信,既然,有約在先,就得照此行事,當然,留在狼族並不代表可以成為狼族的一分子,但不管怎樣,現在的亦佐,已經通過了這一關,那就可以留下來。至于奸細一說,大可用時間來證明。況且,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次僅僅是救了一個人類,你們就這樣反復爭論,究竟是害怕一個孩子,還是想藉此生出各種事端呢?」
此話一出,大家都忙著點頭道是,即使心里有疙瘩的,也都暫時擱了下來,不再就此事討論下去了。
待宴會完畢後,一回到洞穴,尹絕便迫不及待地向葵羽問道,「羽兒,你可知,那亦佐為何能獨自一人突圍麼?」
葵羽笑了笑,眼神里洋溢著溫暖︰「呵呵,恐怕不是獨自一人吧?」
望著葵羽,尹絕的臉上神情飛揚︰「哈哈,我道你是沒看出來,原來,這一切都瞞不過我羽兒的眼楮。」
「我也是最後才看了出來,之前,你沒見我那麼擔心嗎?」。停了一下,葵羽繼續笑道,「不過,果然是知子莫若父啊,從一開始,你就知道,對吧?」
尹絕笑道︰「哈哈,看他就跟照鏡子,你說,我能不清楚麼?不過,我也是觀看了好一會兒才知曉的。」
葵羽也淺笑道︰「呵呵,是啊,所以我才說知子莫若父麼——只是,這偷竊的罪,你要如何來斷呢?」
葵羽微微偏著頭,神情于平淡之間隱隱透著些嫵媚,尹絕不禁拾起了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朝她靠近了些︰「哈哈,那我得先看是不是看管不善的緣故了。」
許是意識到了氣氛不對,葵羽輕輕地抽出了手,退後幾步說道︰「呵呵,誰讓他是我的得意門生呢?不過,我看,倒也未必是從我那兒偷來的。不管怎樣,這孩子用束花調制出來的幻影散,效果還真不錯,若不是最後那血破了功效,我想我都會一直蒙在鼓里。」
葵羽的舉動讓尹絕有些失望,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隨後幽幽地說道︰「哦,那這樣看來,這場比賽豈不是有作弊的嫌疑?」
「應該不是的,看起來,佐兒似乎不知情,串通作弊之說大可不必考慮。」葵羽說道,「一個月——呵呵,我看是既訓練了佐兒,也鍛煉了諾兒,不論是誰教的好,還是誰學的棒,這佐兒的悟性總歸是不容小覷的,年紀雖小,卻也知道取長補短,正是運用了自己個子小的優勢,才得以在狼群中穿梭,只是還是免不了受了一些輕微的皮肉之傷——話說回來,今天,你對亦佐的態度有所改觀啊。」
尹絕點點頭,說道︰「雖年紀小小,但卻比我見過的一些人類要勇敢得多。而且性格沉穩,哈哈,還有些倔強,這點倒是挺像你。」看向葵羽,依然是淡然的樣子,空氣中還彌漫著溫情曖昧的味道,可她卻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樣子。
尹絕嘆了口氣,估計是受慣了拒絕,所以率先開了口,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好吧,夜深了,你今天也累著了,該去歇了。」
葵羽點點頭,道了安,便轉身離了去。
「葵姨,你知道尹諾去哪了嗎?從突圍之後,我就一直沒找到他。」
幾天後,亦佐找到了葵羽,詢問起尹諾的下落來。
自從突圍後,尹諾就一直沒有出現過,想到自己這些本事也是跟尹諾學來的,亦佐當然想第一時間跟他分享了,可都好幾天了,也沒見他人影,亦佐禁不住有些著急,這才想到來問葵羽。
葵羽說道︰「呃……這孩子經常神出鬼沒,我也不知道,呵呵,不過放心吧,佐兒,他不會出什麼事兒的……」
說完,葵羽忍不住暗自笑道︰此時的尹諾指不定在什麼地方養傷呢。
亦佐看看葵羽的樣子,有些奇怪怎麼連她不知道尹諾的下落,不過看上去,她好像並沒有什麼擔心之意。
算了,反正自己現在已經習慣每天晚上都去空地那清修了,沒準兒哪天尹諾會自己出現也說不定。
果不其然,就在半個多月後的一個晚上,亦佐突然發現,往日靜修的樹下多了個端坐的人影,她忙興奮地跑了過去,一看,果然是尹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