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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表白

暮越之地。

樹下,或慈呆呆地坐著,已過了操練時間的暮越,顯得異常空曠,偶爾會有三三兩兩的族人路過,見到她後都指指點點地繞到了一旁。

不遠處,原本就準備去找她的亦佐,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後,便停下了腳步,思索了一下,便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了去。

此時的或慈,面容憔悴,不僅沒有了要殺狼王時的凶狠,就連平日的干練剛強的神情也都蕩然無存。

「父親母親,」或慈面帶憂傷,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是沒有手刃仇人,不是怕了,是女兒也疑惑了,你們要在天有靈,就告訴我,究竟是誰殺害了你們,好嗎?」。

從冢林出來後,一路上,她整個人如同要垮掉一般。

從父母的幻像,到冢林的墳墓,這一切都跟自己知道的大相徑庭。

在狼族的這麼些日子,狼王的為人,自己也有目共睹,可在這個世上,偽君子也不是沒有的。

如今,真相在哪里?當初那人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而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這所有的問題都涌現在腦中,讓她無法靜下去思考。

去還是留?

留下,自己也未必能知道真相,但至少,這里有父母的氣息。

而走了,或許一輩子都查不到真相,但那人也許會給自己一個回答。

或慈緊緊地閉上雙眼。

如果這一切沒有發生該多好?

如果自己不用去想這些該多好?

如果自己不來狼族該多好?

不知為何,她突然生出了一種想要逃離狼族的想法。

走吧,走吧,就算永遠不知道真相,抱著仇恨生活下去,也比在這迷霧中模索無法前進要好啊

這個想法一躥出來後,或慈便立刻搖了搖頭,這不是自己,自己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

越是這樣想,或慈越覺得心緒煩亂,她痛苦地長嘆一聲,一個猛地起身,便準備離開暮越。

「你這是要干嘛?一走了之?」就在或慈朝狼族洞口奔去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不悅地問道。

或慈定了定神,才發現來者是亦佐,隨後將頭轉向一旁,遲疑了一會,才略帶愧疚地輕聲道︰「佐兒,對不起,我……」

亦佐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或慈,你听著,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否在欺騙我,但總之,你說過,我們是好朋友,好姐妹,所以,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受委屈的」

「佐兒……」或慈看著這個一直待自己如同姐妹的人類,心里不知為何突然變得難受起來。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姐妹,那躺在父母身旁,脖子被生生擰斷的弟弟,在雪白的大地上無聲地蜷縮著自己小小的身軀,還有另外三個連尸首都找不到的弟弟和妹妹……

想到這兒,或慈的鼻子一下酸澀起來,淚水在眼眶里來回地打轉,但卻始終沒有流出來,望著亦佐,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面對她,又該對她說些什麼。

「有什麼事,我們一起去解決好嗎?」。亦佐走上前去,輕聲地說道。

關于或慈的事,亦佐從尹諾那也大概了解到了一些,且不說,或慈到狼族是蓄意為之,還是純屬意外,但亦佐寧願相信或慈之所以來到狼族,純粹是一個巧合。

畢竟,從她們的認識來看,沒有任何一個細節可以看出,或慈是在故意設局。

況且,對于亦佐而言,她能明白孤身一人的感覺,更何況,自己只是流浪了短短幾年,而或慈卻是上千年。

或慈沒有回答,只是痛苦地搖了搖頭,像是有很多話都無法說出口一樣,她看著亦佐,艱難地說道︰「佐兒,對不起,原諒我,如今,我還是只能跟你說聲對不起。」

亦佐搖了搖頭,說道︰「沒關系,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才讓你如此地難以決斷,但只要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勉強。只是,在這里呆了這麼多年,如今又要去恢復一個人流浪的生活,會更加辛苦的。你想想,那種孤寂,還能繼續忍受嗎?再說了,什麼事非得用走來解決呢?你這樣……」

「或慈」亦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焦急的聲音打斷,「你這是要干什麼?離開這里嗎?你已經被那虎類綁過一次了,這出去更是凶多吉少就算你父親之前做了對不起狼族的事,可這跟你沒有關系啊」

或慈朝那聲音看去,來真竟是羌我。

而一旁的亦佐則滿臉郁悶,這個羌我,怎麼不管說什麼話都不好听啊,好好的,提什麼人家父親對不起狼族的事啊。

原來,在這次營救中,亦佐便覺得羌我對或慈有好感,而或慈對羌我,也似乎有所改觀。

剛才她在暮越看到或慈後,便馬上想到羌我了,本來還想著讓他來幫忙勸勸或慈,卻不想他一來就蹦出這麼一通不著邊際的話來。

不過或慈也沒發火,倒是面無表情地說道︰「虎王知道從我這兒得不到什麼好處了,自然不會再來招惹我的。」

「你……好,那不說虎王,單說外面的氣候,能比狼族里好麼?再說,這是你的家啊,不管你是不是尹谷大將軍的女兒,單是這些年里,不是呆得很好嗎?」。羌我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總之,一看到或慈這要出走的樣子,他的心便一下被提得老高,這種感覺很微妙,微妙到他也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微妙到他也不知道這是從何時開始的。

只是,一想到或慈要離開狼族,他就不好受,不,是想都不願去想,可這是為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你之前不是也說過嗎,我可以不回來的,我現在也這樣覺得啊。」或慈淡淡地說道,臉上的悲傷尚未褪卻,可往日的冷漠卻也悄悄地爬了上來。

「我……」羌我一下語塞,當初自己是說過,可那都是擔心她回來會受到狼王的苛刻啊,可她要真的走了,自己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啊。

等等,自己憑什麼不同意?

想到這里,羌我一下黯淡了神情,支吾了半天,焉在了當下,不再言語。

亦佐在一旁苦笑不得,這是來幫忙的嗎?

倒忙還差不多。

見或慈又往前走了幾步,亦佐眼楮骨碌一轉,趕緊說道︰「慈兒,你別听他的,他這人,你不也說過嗎,呆板固執,說話不經大腦——但是,我們那麼千辛萬苦地救你回來,證明我們心中都有你,你就真的舍得我們啊?」

亦佐特別對「我們心中」幾個字加重了語氣,說完後,還很夸張地拽著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許是最後這一句讓氣氛輕松了一些,或慈神情緩和了一些,只不過語氣依然淡漠,「我知道你待我如何,佐兒,也只有你,才對我是真心實意的。這次,是我對不起你,我也舍不得……只是,我覺得,對我來說,離開比留下來要好。」

說完後,或慈輕輕地拂開了亦佐的手,轉過身,走了去。

「我還有我」卻見一旁的羌我突然大聲地說道,「我還有我我心中有你,一直都有」

此話一出,或慈跟亦佐都同時驚愕地朝他看去。

唯有亦佐,使勁憋住了氣,以免自己笑出來聲。

原本,她只是覺得羌我或許能勸住或慈,但卻沒想到,羌我竟會在這個時候,表白?

而此時的羌我,一臉通紅,跟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和剛健挺拔的身型比起來,顯得有些滑稽。

「不要走,或慈」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樣,羌我沖著或慈大聲地說道。

或慈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羌我會說這話,但她還是沒有轉過頭來,步子也沒停下。

「留下來讓我來照顧你好嗎?」。也不知羌我哪兒來那麼大的勇氣,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一下就抱住了或慈。

這舉動讓或慈一怔,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羌我會做出如此行為來,立刻又氣又羞地掙扎開來,「你……你干什麼快放開我」

「不,我不放慈兒,別折磨自己了讓我來照顧你好嗎?」。羌我死死地抱住了或慈,可那話語卻異常地溫柔。

或慈顯然沒料到羌我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來,問題是,他還抱住了自己

他的臂彎雖散發著男兒獨有的血性,但卻又是那麼地溫暖。

頓時,或慈一臉的紅暈,但仍然生氣地掙扎道︰「你干什麼啊,快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瘋子瘋子」

「或慈慈兒,你听我說听我說」羌我抓住或慈的雙肩,拼命地搖晃著她的身體,說道︰「慈兒,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走,我也不會說什麼好听過的話,雖然你從來都不看我一眼,雖然在你心中,我總是針對你,雖然,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但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

羌我一字一句地說著,認真而堅決︰「你老愛說我在觀察你,甚至監視你,不是的,不是那樣的,看著你總是心有所思,看著你總是神情憂郁,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我不想你一個人去承受這一切,我不忍心,你知道嗎?」。

什麼叫喜歡?

什麼叫從來都不看一眼?

這家伙在說什麼啊?

這是平日里的羌我嗎?是那個呆板固執的大將軍嗎?

為何此時的他是那麼地與眾不同?

或慈朝羌我定定地看去,這個俯身在自己眼前的男子,神情是那麼地認真,身子一如既往的挺拔,劍目星光中閃爍著自己從未見到過的溫柔。

從未這樣近距離地跟他對視過,或慈現在才發現,他有雙很好看的眸子,那里全是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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