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收費章節(12點)

石氏這話說的是大實話,說的亦是實情,可就是說出來不中听。

從來都不是真話,實話、忠心的話,在這世上有容身之地,否則也不會有那許多忠臣、良將沒有好下場了。

說話是講究藝術和技巧的。你再正確,再有理,可話沒說好,憑你做得再多,也只會落個被人厭憎的下場。

沈秀芹連看都不看石氏,只朝著沈四海道︰「大家伙都知道你孝順,我倒不知道你原來是心口不一的。爹病倒了,你這做長子的,理當出錢出力,竭盡所能……不說為著名聲,也為著你自己的良心什麼時候沒錢,什麼時候哭窮,都情有可原,只這時候,不應該。」

原本沈秀芹對沈四海這一家子都沒什麼好印象,這回就更是一落千丈。她說話就無所顧忌,明知道沈四海不會辯,也不肯辯,就更加不留情面。

這話一說,沈四海面孔漲的通紅,這手里的錢就跟燙手的烙鐵一樣,拿也不是,扔也不是。他只是如木頭一樣,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這麼大的人了,也是堂堂七尺男兒身,可還是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只有听這位大姐教訓的份。

石氏就要上前辯解。旁人說什麼,那是別人傳閑話,不懂得這其中的實情,可只有這沈秀芹說不得。別人不了解,她還不了解她這個老實到極致的弟弟嗎?怎麼還能拿這話冤枉他、誣陷他、栽贓他?

哭窮的人是誰?做表面功夫的人又是誰?事到臨頭,推諉責任的是誰?她不說做個公正人,可也不該這麼反說歪說……

青玉卻早就站到了地上,垂手而立。她爹在這挨訓,她這個做女兒的,自然沒有再在一旁坐著的份。一等沈秀芹訓完了稍微喘息,正準備下一波更狠更猛的訓斥,她早就端了水遞過去道︰「姑母,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不由分說,把水杯塞過去,道︰「我爹就是個悶葫蘆,您白跟他氣,他都不知道吭一聲,可越是這樣越氣人不是?哪怕他分辯兩句,甚至是強詞奪理,顛倒黑白呢,您听著也覺得心氣順兒點。可我爹是不管對錯,都打落牙齒和血吞,這天底下人都是對的,就他自己是錯的。這麼一個濫好人,您這做姐姐的不維護,還等著誰維護?」

這幾句話柔軟,中听,就是沈秀芹也是有氣發作不得。沒人出聲,她就是不對,罵的不合適,依著她的性子,也會一罵到底。可是青玉既說出了口,盡管她是個孩子,也不能不听,更不能不考慮這件事的影響。

沈秀芹便接過水杯,淡淡的道︰「你爹是個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了,誰心里都有本帳,我又不是那種糊涂混仗的東西,哪有不知道的?可這都什麼時候?他做事怎麼就不過過腦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伸開手跟老娘要錢,但凡傳出去,他素日的孝敬,真也罷,假也罷,都成了假的了。

青玉道「我爹老實到什麼份上,姑母自然一清二楚,他就是听話听慣了,祖母叫他往東,他絕對不往西,讓他走三步,他絕對不走兩步半,您這會提點了他,他自然也就明白了,包管下次不敢再犯。既是急著拿錢,肯定是有急用,可別耽誤了事才好。」

青玉這一提醒,沈秀芹便問沈四海拿錢做什麼。

沈四海便垂頭答︰「爹的藥沒了,去抓藥。」

還真是會趕時候。早不抓,晚不抓,這都要飯點了,而且還是這麼多姑女乃女乃在這瞅著。沈秀芹臉一沉,從隨手的兜里掏出兩吊錢來,扔到手邊道︰「爹娘這麼大歲數了,手里邊存點零錢不容易,讓他們留著,想吃什麼買點什麼,抓藥的錢從我這拿吧。」

要是沈四海是個靈活的人,肯定不會拿。可他卻不會謙讓,來來回回只那麼一句話︰「這不成,怎麼能讓大姐拿錢。」

青玉反倒不吱聲了。

沈秀榮一看到錢,就兩眼冒光,戀戀不舍的挪了眼神,就跟割了自己的心肝一樣,滿臉的痛惜。沈秀蓮和陳病己雖然也在門口朝這望著,可卻是沒有一點開口的意思。開口也好,閉口也罷,這錢也落不到他們的口袋里。

沈四河倒想開口的。沈秀芹這麼個舉動,相當于打他和沈四海一個耳光。做兒子的服侍爹娘,那是天經地義,可是卻要出嫁的姑女乃掏錢,就說不過去了。

龔氏一伸手,就把他拽住了,狠狠的威脅他︰「你要充英雄好漢,充孝子賢孫,先掂量掂量你口袋里有幾個大子」

一提錢,沈四河就英雄氣短了。的確錢不多,龔氏又是個慳吝之極的性子,為著沈老太爺從她那拿出錢,簡直比登天還難。再者,那錢,可是……可是……要是這會就鬧嚷出來,只怕人多勢眾,萬一陳病己一縮頭,可就只剩他一個人遭受訶責和斥罵了。

因此沈四河一縮脖子,把眼一閉,心道︰這錢愛誰掏誰掏吧,橫豎掏的人自是有錢。

沈秀芹氣了個半死。她是一時賭氣,拿出錢來給沈老太爺抓藥。不能說心不誠,可是這麼多兄弟姐妹,連個客套謙讓的人都沒有。

沈四海倒是堅定,可又說不出大道理來,就這麼一句不輕不重的推辭,能抵什麼用?他要是拿了,她反倒還好受些,他要是不拿,那她不成了惺惺作態的了?

沈秀芹看了看眾生百相,心里窩著的火都發到了沈四海身上︰「叫你拿你就拿著,跟我還客氣什麼?是你的爹,難道就不是我的親爹麼?為人兒女,孝順是最基本的lun理綱常,花我的就和花你的一樣,你要再這麼窩里窩囊的,可別怪我說出難听的話來。」

又指使青玉︰「給你爹拿過去,抓藥要是不夠,再跟我來要。」

青玉也就接了,行了個禮,道︰「姑母說笑了,抓藥的錢,本就該爹和……嗯,爹出。雖說手頭緊巴,但日子還長著呢。」姑母給了一時,不能給一世,長久看來,還不得沈四海出錢嗎?

沈秀芹也就是來這麼一天兩天,不可能在這住上一年半載,她給錢也只是解解燃眉之急,真正著急上火的還是沈四海。

沈秀芹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她也算看明白了,沈四河這個弟弟,是壓根別想從他那拿出一文來。當著這麼多人,連臉面都不要的人,他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要是她再一副頤指氣使的神態,高高在上的以恩人自居,可就有點成笑話了。因此沈秀芹見好就收,悻悻的囑咐了沈四海兩句「路上小心,快去快回」之類的話。

石氏忙跟著沈四海出來,小聲抱怨道︰「你也是,怎麼單這個時候跟娘要錢去抓藥?」不怪乎這位大姑姐發脾氣,這事什麼時候做不好,非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點眼。誰看了不生氣?就算你有再多的苦衷,這會都成了不孝。

沈四海道︰「原本那藥還夠的,可是昨天半夜爹弄灑了一碗,只得重新熬。今天早晨心情不好,又打翻了一碗,這不中午的藥就斷頓了嗎?」。

「算啦算啦。」這樣的糊涂帳根本就算不清。她這做妻子的,總不能再抱怨沈四海為啥不自己先墊上錢,然後再跟老太太要。

沈四海墊的錢不少了,老太太不張羅給,他根本不會開口要。再說,又不是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沒道理沈四河造的孽只有沈四海一個人背。

看著沈四海直接往城南鎮上藥鋪去,石氏又忍不住道︰「你早點去,早點回來。」

「知道了。」沈四海說著,大步而去,頭都沒回。

石氏忍不住跺腳︰「要麼早點去,要麼吃了飯再去,你說這大晌午的,餓著肚子跑這十多里地……真是個傻爺們。」

石氏回頭,看著又恢復了熱鬧的院子,滿心里都是氣。這麼熱鬧,這麼親密,就好像她和沈四海本來就不是這個氛圍里的人。一個一個,都被排擠出去了才一個個都趁心如意。可是又樣樣事事都離不了她和沈四海。熱鬧是別人的,光鮮是別人的,出錢出苦力的,卻是她們夫妻。

她真有心一跺腳,再也不摻和這家里的事了。橫豎這會兒有人招待,她一個笨嘴拙腮的,又湊不上去。

再者她也沒心情——各個都是狼心狗肺,事實在眼前擺著,就是沒人說一句良心話——她才不會陪著殷勤小意招待這些白眼狼呢。

石氏竟然真的回家了。

她有的是借口。家里還有一群雞兩口豬呢,這可是進錢的進項,把這些畜牲伺候好了,才能撐起這個家。

再者,能不在一起吃飯,就不再一起吃,她打不起笑來,敷衍這些虛偽的笑臉。

等到家里都收拾好了,也沒人叫她來吃飯。石氏真是說不出來的心情,就好像生吞了一只蒼蠅,想嘔嘔不出,可是咽下去又實在噎的慌。

白辛苦了大半天,竟然真的被人遺忘了。

石氏自己賭氣起火做飯,青玉進了堂屋,道︰「娘,你怎麼不去吃飯啊?姑母和姑夫還有叔叔們在商量大事呢?」

……………………………………

快到年底了,一件又一件的破事來添堵,真是我的末日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