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風俗,人們都喜歡把自己心底戀慕的那個人的名字繡在白底的綢布上,放進一個繡著同心結的荷包。哈這樣不但可以庇佑那個人一生平安,還暗含了祝願,希望自己可以和那個人在一起,白頭偕老,永世不離。
當下沐青見了這個荷包,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是好奇,更多的,居然是胸口鈍痛,暗暗的窒悶。
十二有心上人了?她居然不知道,她還以為十二整天和她在一起,眼里看到的只有她,心里必定……
沐青想到這里,自己也被驚了一下。她到底在想什麼?她怎麼會覺得十二心里只有她?
可是十二一直和她在一起,十二一直都對她言听計從,百依百順。十二怎麼可能有心上人?
十二會把別的女人看得比她重,沐青不信,她從心底最深處就排斥這一想法。
沐青伸手就要去搶十二手里那個荷包︰「給我看看,我看看!你喜歡的人是誰,說不定我能幫上忙,給你說媒。」
沐青雖然面上勉強掛著笑,說出說媒這兩個字,心里卻更不舒服了。
十二要娶別人了,那他是不是也會像對她一樣,不管那個人說什麼,都對她百依百順,笑臉相迎?
十二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那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會給那個女人暖床,就像從前給她暖床?
十二會給那個女人端茶倒水,半夜里那個女人踢掉了被子,十二還會不辭勞苦,甚至整夜不睡的守著她,隨時給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被褥。
沐青越想,心里越難受。
這怎麼可以?十二不是要一輩子和她在一起嗎?他只能是她的,只可以和她一個人睡在一張床上。
沐青發起了 ,拼了命要去搶十二手里那個荷包。十二卻不知為何,難得像今日這般強勢,平日里沐青說什麼他就是什麼的,這回把荷包死死藏在身後,就是不給沐青看。
「別,宮主,這是屬下的私事。」
十二邊說,拳頭攥都緊緊的,拼命把荷包往身後藏,額頭上面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沐青哪里肯放過他?不依不撓地要去往他身後搶那個荷包,人都已經騎在十二腰上了︰「我不管,十二,今兒你非得給我看看。十二,我知道了。你有喜歡的人了,連我的話都不听了!」
沐青說著,聲音哽咽著,居然就落下了淚來。
她當然不是真哭,只是她了解十二,從小到大,只要她一哭,不論她求十二什麼,十二一定會答應。十二最好對付了,一哭就投降。
果不其然,隨著沐青越哽咽越厲害,滾燙的淚珠滴滴答答都落到了十二面頰,十二全身一僵,雖然腰背還繃得像石頭一樣,臉也側著,並沒有看沐青,還是一點一點把右手從背後伸了出來。
「請……宮主看到以後,還像從前一樣,讓十二貼身服侍!」十二突然壯士斷腕般,聲音堅定的低語了一句,跟著猛地把手伸到了沐青眼皮子底下。沐青看得分明,十二手背上青筋迸現,他是真的很緊張那個荷包,不想讓沐青看見。
沐青等十二一松手,趕忙從他手里搶走了那個荷包,一把扯開。
一塊潔白的絲絹慢慢從里面滑了出來,沐青伸手抓住它,還未曾打開,就已經從交疊的紗布里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沐字。
沐青心里突地一跳,跟著胸口不知怎地砰砰狂跳了起來。她幾乎是顫抖著雙手把絲絹打開。
沐青。
潔白的絲絹上,用黑色的繡線十分工整地繡著這兩個字。
從字跡上來看,那兩個字一定是十二一針一線親手繡的。
沐青面上一紅,全身不知怎麼就燥熱起來,尤其是她騎在十二腰上的胯間。好像突然之間著了火,熱燙燙的,從她和十二緊密相貼的腿側一路直燒上了她的小月復,胸腔和面頰。
十二心里那個人,原來是她。
白絹的右下角果然繡著一行細密的黑字︰百年好合,永世不離。
沐青看著那行字,不知不覺,竟然痴了。
若這句話從旁人口里說出來,哪怕是紅兒,她必定不信。百年好合也罷,永世不離一定是假的。
但把它繡在帕子上的人是十二。十二從小就和她在一起,形影不離,十二必定可以做到。
沐青動了動身子,想從十二身上起來。再不起來,她就要被這股燃遍她全身的熊熊烈火燒化了,她的骨頭都已經酥了。
可她哪來的力氣?
十二依舊側著臉躺在沐青身下。他雙眼緊閉,面上的紅暈已經緩緩褪去。
十二的面色一如往昔,麥色之中稍帶著些蒼白,掩去了先前的羞澀與不安。
「宮主,你以後還可以當十二哥哥,不會有任何改變,十二可以向您發誓……」
十二話音未落,沐青已經俯去,白皙的胳膊水蛇一般緊緊纏繞住了十二的腰。
十二一怔,瞬間睜開了雙眼,漆黑的眸底涌滿了濃濃的震驚和不可思議。
沐青把自己緊緊貼在十二懷里,用盡全力抱住他,再用自己暈紅的面頰輕輕磨蹭十二蒼白的臉頰。
她手里依然緊緊握著從十二荷包里模出來的那塊白絹。沐青緊緊攥著那塊白絹,她從未有一天像現在這樣看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