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過凌漠身邊時,她腳步微頓,聲音不大不小的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她不是個特別會藏匿自己情緒的人,平常里,喜怒哀樂,基本都寫在臉上,但是,此時此刻,即便心里有再大的怒氣,在公眾場合,對一個已經成為前夫的男人,她是怎麼都沒法發出來。
凌漠雙手操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剛河東獅的小妻子,眼底蘊著滿滿的,類似溫情的暖意,「老婆,以後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哦。」
葉晨咬緊牙關,才沒讓自己迸出「不要臉」三個字。
看著男人俊朗奪目,讓人只一眼就念念不忘的臉,葉晨心里泛起一陣酸澀,剛才他其實可以直接拒絕那個售票員的,但他卻沒有。
難道說,三年以前的他,本來就是如此,浪蕩不羈,游手好閑,只知道吃喝玩樂。
玩樂,玩樂,拆開來說,不就是玩著女人找樂子嗎?!
凌漠看葉晨的情緒忽然低沉下來,也知道戲到這里差不多了,再過了,就叫過猶不及,估計又要花好長時間去修復,放下手,攬上葉晨的腰,朝即將開映的放映廳走去。
今天不是周末,看電影的人卻是出奇的多,而且都是以情侶居多。
等找到位置坐下,葉晨才知道自己隨意點來的居然是兩張情侶椅。
電影院本就是情侶常來的地方,有情侶椅不算什麼稀奇事,讓葉晨詫異的是自己點的情侶椅怎麼感覺和別人的不大一樣。
兩張椅子中間沒有隔把這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為什麼她和凌漠坐的情侶椅上方有個類似篷布一樣的東西。
沒等她來得及打量清楚,電影已經開始,放映廳里的燈光全部熄滅,一片幽暗。
更讓葉晨愕然的是,凌漠居然自說自話的,就把頭頂那個類似篷布一樣的東西給拉了下來。
這東西,把兩個人嚴嚴實實的罩在里面,唯一能看到外界的,也就只有眼楮處那塊透明的塑料。
葉晨心里驀地一陣緊張,怎麼感覺像是鑽進了一個圈套。
腰上很快多出一只暖暖的手,那只大手很不規矩,看她沒動,膽子更是大了些,干脆順著她的後背朝上前移動。
轉眼,它已經來到她胸前。
葉晨意識到危險,憑著感覺,「啪」的下就朝那只手打去。
那只手,縮了回去,就當葉晨以為安全了時,那只手,以她臆想不到的速度飛快觸踫上了她的柔軟。
葉晨反應再快,也晚了半拍。
只能放任那只可惡又的大手,緊緊的貼在她的柔—軟上,她的臉,倏地下,再次滾燙。
等眼楮習慣了昏暗的光線,她側過臉朝手的主人看去。
來看電影的不是嘛。
他居然閉著眼楮,一副愜意陶醉的模樣。
葉晨從他這副表情,得到一個信息,他不是來看電影的,他凌大總裁是來听電影的。
「好听嗎?」葉晨眯了眯眼楮,饒富興趣地問。
男人沒開口,因為靠的近,葉晨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呼吸,忽然間變急促了。
「喂……你是不是睡著了!」
葉晨這次絕對變聰明了,明知道有大姨媽在,他不敢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她還是不想讓男人這樣得了便宜賣乖的佔著她的便宜,尤其是在這麼幽暗,特別容易滋生某些事的地方。
于是,下一刻,她主動湊到男人耳邊,眉一翹,正想開口說什麼,忽然間,就發出一聲尖叫。
凌漠果然睜開了眼,「怎麼了?」眼底漾過一絲不悅,因為,隨著葉晨大幅度扭動身體,他的手,已經落了單。
半秒鐘後,葉晨的回答沒等來,他倒是等來了美人的主動入懷。
葉晨打著瑟縮,不管不顧的直接鑽進他懷里。
朝眼前那塊塑料看去,頓時明白了什麼,本以為這丫頭是耍什麼詭計,沒想到天遂了他的願,隨便這麼一買,還買了場鬼片。
葉晨膽小,這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所以在過去的三年,不管多忙,多累,多晚,他都會回去然後睡在和她只有一牆之隔的書房里。
「不怕,有我在呢。」看著直朝他懷里鑽的小女人,凌漠心里涌起強大的保護欲,沒有再戲弄她,遒勁有力的雙臂緊緊擁住懷中人。
事實上,葉晨這一聲驚叫,最嚇到的人不是凌漠,而是坐在他們三張位置遠的蘇默杰,為了不讓別人妨礙到大哥和大嫂談戀愛,他把剩余的整排座位都買了下來。
當時他正邊咬著手指,邊看著屏幕上忽然竄出的一只血手,整個精神都繃得很緊,冷不防,耳邊傳來這麼聲幾乎要把鼓膜刺破的尖叫,他能不被嚇到嗎?!
五大三粗,三年以前曾經是凌漠左臂膀的他,努力吸氣,然後吐氣,等感覺神經沒那麼脆弱,才起身輕手輕腳的朝大哥約大嫂看電影的地方走去。
粗糙的大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朝看著像帳篷的那層篷布模去。
這雖然是他為了方便大哥哄回大嫂,只花了五分鐘搭建起來的建議帳篷,也不見得質量差到這麼快就會塌下來。
在他看來,有無所不能,類似超人,且無比強大的凌漠在,正放映的恐怖片,連小兒科都稱不上,嫂子這樣尖叫,肯定是帳篷出現了問題。
可這也說不通啊,對大哥而言,不要說只是帳篷出問題,只怕天塌下來也不會讓身邊人女人受到驚嚇。
難道說,當真是無巧不成書,更巧的是,當帳篷出問題時,大哥正在做著少兒不宜的動作,大嫂害羞,所以才會發出如此尖銳的驚呼。
「咳,咳……」手掌剛要觸踫到帳篷上,忽然從里面傳來很不協調的咳嗽聲,听著是咳嗽聲,可是仔細一听,蘇默杰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這是大哥在警告他。
來不及多想其他,飛快的,迅猛的就收回手,即便這樣,他還是有點不放心,于是擅自做主的,緊鄰著他們的位置坐了下來。
「凌漠,我們走吧。」葉晨始終把頭藏在男人的胸膛里,她真的不敢看,一會兒血淋淋,一會兒橫空飛出來一只手,現在人的人口味還真是越變越奇特了。
男人的心情出奇的好,「老婆,听你的。」
帳篷很快打開,當瞥到就坐在邊上的蘇默杰,凌漠臉色驟然冷凜,因為葉晨在,他並沒發作,高挺的身軀擋住葉晨朝這麼看來的目光,順帶著轉過她的身子,示意她從另外一個方向走出電影院。
葉晨不解了,「為什麼要走這里,明明那頭近啊?」
她有時就是這麼執著。
凌漠眉都沒皺一下,輕飄飄地說︰「那邊坐了個醉鬼,好像還吐了一地,你要不要……」
「算了。」葉晨一陣反胃,皺著眉,打斷他,「還是走這里吧。」
她有時就是這麼好騙。
目送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電影院,蘇默杰可算是郁悶到了極點,為什麼壞事,壞人都是賴在他身上。
舉起衣袖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什麼酒氣,嘔吐,人家身上帶的可是純天然的男人味道,好聞的很呢。
……
葉晨總覺得今天晚上,不會這麼安靜,果然,當看到迎面走來的陳熙和阮心潔,她唯有感嘆太符合小說創作規律了。
「真沒想到凌總也有這麼好的興致,居然會來看電影?」陳熙的聲音不冷不熱,目光飄忽著,落到葉晨身上。
這樣的說話口氣和方式,真的不像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陳總的興致不也很高!」凌漠挑了挑眉毛,目光朝他身邊飄去,故意做出一副才看到阮心潔的表情,「呦,陳總果然不負痴情盛名!」
言下之意,不過還是在嘲笑陳熙,笑他知道了這麼多,還把這麼個女人留在身邊。
阮心潔臉青一陣白一陣,看陳熙依然沒有開口幫她的意思,腳一跺,捂著臉朝里面的衛生間跑去。
葉晨拉了拉凌漠的衣袖,「我們走吧。」
「走,當然要走。」凌漠忽然笑了起來,不顧大庭廣眾,低下頭,含情脈脈地吻了下葉晨的嘴唇,厚顏且無恥地說︰「陳總,不好意思,我們還要忙著回去造人,你慢慢看。」
話是在對陳熙說,目光由始至終沒偏離葉晨半分。
陳熙感覺渾身血液倒流,大腦承受不住巨大的血流量,一陣眩暈,凌漠睨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而是攬著身邊,臉早紅成什麼似的女人,大步朝前走去。
阮心潔並不是真的上廁所,她一直掩在門背後觀察著外面的一舉一動,凌漠對陳熙說的話,她雖然沒听到,但是,從陳熙的表情她就看的出。
他這個親哥哥剛才對他說的話,肯定是釜底抽薪。
她愛陳熙,真的愛,所以,她鼓起勇氣做了個決定。
……
剛坐上車,葉晨的手機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是個不認識的號碼發來的短消息。
「葉晨,九點,爵士咖啡館,我有你想知道的事告訴你。」沒有署名,沒有任何關于發消息這個人的身份信息,但是,憑話語間的口氣,葉晨已經知道她是誰。
按照道理來說,阮心潔不應該再找自己才是。
「誰發來的消息?」開車的男人忽然開口問道。
「廣告。」葉晨飛快按下刪除鍵。
接下來,她想著就是如何月兌身去爵士咖啡館。
車在路上開的不算快,雨水的恩澤,空氣里帶著花草的清香,葉晨搖下車窗,肆意聞著天地饋贈給人類的香氣,幾分鐘後,貌似漫不經心地問道︰「現在去哪?」
「當然是回家做游戲。」男人想都沒想,立馬接上話,神情和他的口氣一樣,吊兒郎當,沒個正經。
「那個……我想去新華書店買兩本書,你就在前面把我放下來吧。」
知道身邊的男人心思很縝密,自己的一點小伎倆根本騙不了他,索性,她找了個看著最蹩腳,卻也是最真實的借口。
新華書房,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上上下下三層,到時如果凌漠非要跟過去,她也相信能把他甩掉。
幾秒鐘的沉寂後,男人忽然說︰「老婆,我想起來要去公司拿份文件,你買好書乖乖的在新華書店等我,我拿好文件馬上去接你。」
現在的凌漠,對著她,一口一個老婆,這可是三年夫妻生涯來,從沒听到過一聲的稱呼,她心里不排斥,甚至可以說是很喜歡听,但是,僅存的理智告訴她,他們離婚了。
不管董漫的存在是真是假,那兩巴掌,總是真真實實打在她臉上的,還有他玄冷陰兀的眼神也總是真的吧。
這段時間的溫情,雖然能讓她暫時忘掉那天的屈辱,但是,一靜下來,她還是時不時會想起。
「停車!」葉晨忽然情緒激動地大叫。
「怎麼了?」凌漠一頭霧水,耐著性子解釋道,「這里不好打車,我把你送過去。」
葉晨沒再說話,直接開始行動,她用力推著上鎖的車門,看車門根本推不動,到最後,干脆拿整個身子去撞。
凌漠深怕她受傷,腳下用力,本來疾馳的車,在寬敞的馬路上劃出了漂亮的S形後,不算穩的停了下來。
情緒波動很大的葉晨,本來注定是要撞到車門或者是汽車的其他地方,如果不是最後關頭,身邊的男人眼尖手快的抓住她的話。
「怎麼了?」男人的聲音帶著最近以來,難得的惱意,這女人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
「凌漠!」葉晨側過臉看向他。
凌漠驚訝的發現,她的眼眶通紅通紅,如果不是在強忍著,估計眼淚早奪眶而出。
「那個叫蘇……」蘇什麼,她忽然卡在那里,她只听到裴紅芬叫他小蘇,還真不知道他的全名叫什麼。
凌漠勾了勾唇角,提醒道︰「蘇默杰。」
「我不管他叫蘇默杰還是李默杰,他假扮成家長,約我見面,總是你安排的吧!」反問的口氣,卻儼然已是肯定的答案。
凌漠一時間也無言以對,索性用他的沉默,代替了回答。
「為什麼?」葉晨感覺自己的靈魂跟著在顫抖,她真的很想知道凌漠這樣做的原因。
「這個怎麼說呢?」男人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下頜,給人另外一種撩人心弦的風姿,「我得好好想一想,似乎要從我第一眼看到你說起。」
「從你看到我的第一眼?」葉晨有些驚訝,她忽然想起陳如玉告訴她的,凌漠早在七年前就認她了。
「老婆,你不是要去新華書店買書嗎,再晚,可要打烊了。」就當葉晨等著他繼續朝下說時,男人卻轉移了話題。
葉晨沒再說話,也沒再去撞車門,凌漠看她不會再自殘般的要下車,輕輕吁了口氣,發動引擎。
……
十分鐘後,玄黑色保時捷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新華書店門口。
葉晨手搭到門把上,剛要開門,腰間一緊,一只強健有力的手臂隔著不厚的衣衫,緊緊攬在她腰上。
葉晨身體繃緊,剛要掙扎,臉頰上已經落下綿潤而濕滑的薄唇,鼻翼間沁滿濃郁的男人氣息。
「老婆,記得等我。」葉晨還在錯愕中,男人已經飛快收回手,按下開門鍵,葉晨來不及去琢磨他的眼神是怎麼的邪魅,手抖了下,打開車門,以飛一般的速度跳下車。
凌漠看著她小跑著進了新華書店,並沒立刻發動汽車離開,如炬般的眸光定定凝視在某一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本就深邃的眼楮更是深如幽潭。
放在儀表台上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事情有些棘手,那頭的人,在一口氣說完後,額頭上直冒冷汗,恭恭敬敬等著凌漠的命令。
凌漠修長圓潤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模著方向盤,半響沉默後,悠然地回道︰「我馬上過去。」
……
即便沒回頭,葉晨也能感覺到,身後有兩道目光一直鎖在她身上,她沒回頭,其實,更準確的說,她是沒敢回頭。
于心里最真實的想法,騙凌漠,她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不安。
「小姐,你包里有書嗎?」剛跨進新華書店的門,就被工作人員攔下,看葉晨不說話,他又公式化的補充道︰「如果有,麻煩寄存一下。」
葉晨搖頭,「我包里沒書。」
當葉晨還在上大學時,周末以及放寒暑假最喜歡去的地方,只有兩個,無非不是新華書店,就是圖書館。
那時,還沒任何實際性沖突,顧碧華對她這個繼女雖然不怎麼貼心,但是也從沒做出不給她吃,不給她穿的舉動。
葉震華心疼她,私下里,常常會給她卡里多打點生活費,她用不了,就開始買書,所以說,她看過的言情小說,不說上千,也有上百。
大概也是受小說的影響,她一直希望有份純美而恬靜的愛情,結果呢,有點事與願違,雖然她感覺現在對凌漠的感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她還是不大願意去相信自己愛上他了。
其實,說到底,她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不大相信,那個對她態度前後驟變的男人,在離婚後,真的愛上她了。
……
躲在二樓的玻璃窗口,等看到凌漠開車離開,她才下樓走出新華書店,直奔不遠處的爵士咖啡館而去。
葉晨才踏進咖啡館的門,就有服務員迎了上來,「葉小姐嗎?」
葉晨微微驚訝,還是點點頭,「嗯,我是。」
「這邊請。」服務員做了個請的動作後,把葉晨帶到二樓的一個包廂門口,輕輕叩響房門,等里面傳來一聲听不出任何情緒的「開門」聲後,對葉晨笑了笑,然後就走了。
葉晨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推開那扇已經虛掩著的門。
包廂里,煙霧繚繞,一看就知道有人在里面抽煙,還抽了不少。
葉晨有輕微的咽喉炎,不大受得了這樣濃霧嗆口的煙霧,舉起衣袖捂住口鼻,還是忍忍不住一陣輕咳。
阮心潔隔著裊裊嗆口的煙霧,不冷不熱的打量著咳到面色通紅的女人,「怎麼了?做了這麼多年的葉家大小姐,那點咽喉炎,還沒看好。」
當裝修精致,格調高雅的包廂里,只有她們兩個人,她也沒必要再把自己偽裝的嫻熟高貴,言辭尖酸刻薄,看葉晨的目光飽含著濃濃的恨意。
葉晨放下衣袖,強忍著嗓子的不舒服,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一陣冷風馬上吹進來,不出一會兒,包廂里的空氣已煥然一新。
「葉晨,你和凌漠到底想怎麼樣?」葉晨剛坐到沙發上,對面的阮心潔已經按耐不住,開始冷聲質問。
葉晨只覺得好笑,「阮小姐,你是說今天看電影的事嗎?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只是巧合。」
阮心潔不耐煩地揮手打斷她,「葉晨,你少拿這副天真無暇的表情來對著我,我不是男人,沒用的。」
葉晨並沒生氣,「阮小姐,如果約我來,只是想說這些,那恕我不奉陪了。」說著,她真的從才坐了一分鐘都不到的沙發上站起來。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今天來赴阮心潔這個約,純粹就是腦袋里少了根經。
「想不想知道陳熙當年不幫你的真正原因?」腳才邁出去,阮心潔的聲音就從身後飄來,雖然冷冷的,卻帶著極大的勇氣。
葉晨的腳步頓了下,「我不想知道。」
「葉晨,你總以為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對不起你,其實呢……你對陳熙,真的很殘忍!」下一秒鐘,阮心潔接下話,卻是這麼咬牙切齒的口氣,如果不是那麼愛著陳熙,她真想沖上去打葉晨幾巴掌。
葉晨轉過身去,眼底是抑不住的憤怒和自嘲,「阮心潔,你母親那樣對我不殘忍嗎?陳熙,他不相信我,這不殘忍嗎?!」
那塊陳年傷疤,經過凌漠這個男人給她「療傷」,已經好了很多,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有人喜歡把她好不容易長上去的癤子揭開,非要看到她血流漂杵的樣子。
阮心潔掐滅香煙,起身朝葉晨走來,長長的酒紅色卷發,隨著主人的步子,在肩頭搖曳,熠熠的燈光籠罩在上面,仿佛深海里靈動光澤的海藻,「葉晨,等听完我下面的話,你再決定到底誰最殘忍!」
葉晨立在原地沒動,任濃郁的香水充盈著整個鼻腔,看著眼前的妖嬈的美女,她有種時光交錯的感覺。
當年,阮心潔的母親,也是這般高貴的出現在她面前,然後,毫不客氣的給了她一巴掌。
阮心潔看著葉晨,嘴角笑意更深,似諷刺,更像是自嘲,「葉晨,你的成績不是一直很好嗎?怎麼偏偏在有些事上,蠢得像頭豬!」
她說話很難听,葉晨直接忽略不計,她不想和阮心潔繼續打啞謎,轉過身,想離開。
「葉晨,九年前,我爸爸已經是南長區的區長,而你父親呢,不過是公安局的一個掛名副局長,你以為他能斗得過我父親嗎?」
葉晨再次回頭,眼楮卻因為想到什麼,不可思議地瞪到最大,「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事,可能有點長,你要不要坐下邊喝咖啡邊听。」似乎是料定葉晨被自己吊足了胃口,不等她作答,阮心潔已經轉身,姿態優雅的重新坐到沙發上。
葉晨猶豫了一下,也重新坐了回去,心情卻不復剛才的平靜。
阮心潔的煙癮似乎很重,她再次點燃一支香煙,再用力吸食了一口後,才緩緩開口,「葉晨,以我媽媽當時的意思,你讓我傷心了,不止是要學校把你開除,而且要讓你終身都沒法上學,對其他高干出身的子女而言,不要說初中沒畢業,就算小學沒畢業也沒找到好工作,過上好生活,但是我知道,你絕對沒這個可能……」
她觀察著葉晨的表情,很滿意地笑了,「因為你不是顧碧華親生的,你父親即便想幫你,也不一定有那個能力。」
葉晨控制不住打了個寒顫,聲音跟著微微輕顫,「你到底想說什麼?」這已經是她走進這個包廂後,第二次這樣問阮心潔。
「我不想說什麼,只想告訴你一個事實,陳熙听到我媽和他媽說的話,也知道她們要至你于萬劫不復,甚至知道她們商量著要把你送到某個男人床上,想不想知道最後你怎麼會安然無恙,繼續留在學校做你的學生嗎?」
阮心潔以勝利者的姿態傲然地瞥過葉晨,很滿意看到她臉色在頃刻間變得慘白,「不是你父親的面子大,而是陳熙為了你從樓上跳了下去。」
「什麼?」葉晨大驚失色,直接驚呼出聲。
「你不相信?」阮心潔緩緩閉上眼楮,嘴角再次勾起自嘲的淺笑,「事實上我也不相信,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的話。」
「他……」葉晨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窮詞了,前一刻,還是不分青紅皂白的男人,轉眼變成為了她甘願跳樓自殘的恩人,這讓她如何接受得了。
感覺被什麼東西擊中,大腦一片空白,徹底陷入混沌。
「葉晨,他是真的喜歡你,一直都喜歡,如果不是他以性命威脅他母親,我想,今天的你,恐怕……」後面的話,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相信葉晨懂。
事實上,葉晨真的懂,她只是不懂那些上流社會,看著雍容尊貴的貴婦,手段怎麼會那麼齷齪不堪。
半響,她終于緩過神,努力了好久,才讓自己發出聲音,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很厲害,有點像秋風中簌簌落地的樹葉,「他的身體沒事吧?」
「你說現在嗎?」阮心潔再次用力吸了口煙。
葉晨瞪大眼,透過氤氳的煙霧,莫可名狀地看著她。
良久沉默後,剛想開口,阮心潔不再那麼諷刺味十足的聲音,再度回蕩在包廂里,「他現在除了不能跑不能跳,其他基本還好。」
說到陳熙的傷,她心里很難受,勉強著才沒讓自己在葉晨面前流淚。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冷靜下來,葉晨看著她的眼楮,低聲問道。
阮心潔有多喜歡陳熙,不用她說,光從這九年來,她執著的待在他身邊就看的出來,或許是受了凌漠的影響,現在,她也不再那麼容易輕信別人,尤其還是從某些立場看,是敵人的人。
阮心潔聲音暗啞,輕的仿佛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來,落在人耳膜上,感覺很不真實,「因為我愛他!」
因為愛,所以不忍心看著他一味的被人誤會下去,哪怕誤會他的人,是她的勁敵,為了那個男人能開心,她還是鼓起勇氣說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知道了這麼多,葉晨真的已經沒有辦法還像一開始那樣淡定從容的坐在這里。
這次,阮心潔沒有再喊住她,她看著她的背影,略顯倉促的步伐,憋在眼角的淚,終于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
小跑似的走出咖啡館,葉晨才知道這多變的天,又開始下雨了。
淅淅瀝瀝的小雨,濕漉漉的撲面而來,很快,臉上全部都是細小的水珠,葉晨沒哭,可是,她的心里卻很難受。
阮心潔告訴她的消息,無疑,讓她一下子成為世界上最狼心狗肺的人。
陳熙,這個慢慢剔除心間的男人,忽然之間再次跳到心扉里。
雨越下越大,她卻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仿佛抽走靈魂的尸體,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飄著,身邊時不時有忘記帶傘,抱頭猛跑的人,她卻格格不入的走在這漆黑的夜里。
終于,她感覺渾身乏力,就近靠在邊上的櫥窗上,這是家商場,櫥窗里展示的是今年最新款的春裝。
葉晨吃力地靠著,過了好一會兒,直到有店員出來提醒她離開,她才挺直後背,慢慢的,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朝前走去。
……
凌氏會議室,早聚集了不少人,年紀都不算大,也沒幾個是長的慈眉善目,他們都是「狂世」的精英。
長成這副凶神惡煞,雖不是他們的本意,卻,在最大程度上道出「狂世」這個立于暗處的組織,是不怎麼好惹的。
何亦朗看到凌漠,馬上小跑著迎了上前,壓低嗓音,飛快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凌漠的臉色並沒多大的變化,依舊風淡雲輕,只有那雙清冷的眸子,道出這樣的他,危險指數有多高。
這三年的蟄伏,說他是老虎在打盹,其實一點都不為過。
「大哥!」圍著圓桌的一干人等,看到猶如閑庭信步一樣慢慢走到會議桌頂部的男人,不用人提醒,齊刷刷地就站了起來。
凌漠犀利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薄薄的唇瓣,微微輕啟,就當眾人以為他會發出什麼新的指令時,他卻只吐出一個字,「坐。」
何亦朗緊臨凌漠坐下,凌漠不開口,在座的一干人,即便是有那個膽,也沒那個量,一陣沉寂蔓延在整個會議室,氣氛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
身為凌漠的另外一只手臂的何亦朗,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有這個責任,也有這個義務率先開口,「大哥,兄弟們都等著你說話呢。」
男人的指甲修剪的很平整,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澄亮光滑的紅木桌面,「听說我們的賭場,開業第一天就有人去砸場子了!」
他的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凌冽,卻讓負責賭場的那個型男,當場從凳子上摔下去,「大哥,這是……」
「意外」兩個字,當瞥到首位上男人越來越清冷的臉色,卡在了喉嚨口。
蟄伏了三年,本是一展身手的時候,卻沒想到來個出師不利,真是有負大哥的器重,他坐在地上不敢去看凌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凌漠並沒生氣,口氣依舊悠閑,「地上涼,有什麼話起來說。」
黑衣型男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扶著凳子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何亦朗,你怎麼看?」凌漠看向何亦朗,他是柬埔寨和韓國混血,生的五大三粗,卻成天喜歡裝女敕。
被點到名,何亦朗同樣虎背一震,「凌哥,那件事基本已經查明,是……」似乎是顧忌到什麼,他欲言又止的停在了那里。
凌漠是何等的會看人心,自然知道能讓他的左右手難以啟口的人是誰。
毓秀立挺的劍眉,微微一挑,「是陳熙那小子干的。」話從他嘴里出來,已是陳述句。
何亦朗猶豫了一下,「不止他一個。」
「還有誰?」凌漠眯起眼,狹長的丹鳳眼,發出玄冷的寒光,和他猜想的如出一轍,想對付他凌漠的人還真挺多。
何亦朗額頭上飆出一層冷汗,觀察了下凌漠的表情,這才壯著膽說道︰「還有你的前老丈人。」
毫無疑問,相比蘇默杰的「老實」,何亦朗要狡猾許多。
知道凌漠今天肯定要給兄弟們一個交代,又要顧及到正在努力追回的前妻的感受,他斟酌了很久,小心翼翼的在老丈夫前面加了個「前」字。
偌大會議室,有五秒鐘的冷場,緊接著,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今天就到這里,散會。」
……
「凌哥,賭場那邊,明天要不要繼續營業?」等一干兄弟散會後,何亦朗抽出一支煙,殷勤地送到他嘴邊。
凌漠並沒拒絕,張開嘴,餃住煙,卻沒說話。
何亦朗又掏出打火機,殷勤地給他點上,「凌哥,你倒是說個話啊,兄弟們都還等著呢。」
其實,只要凌漠一句話,管他資歷雄厚的陳氏,還是貌似安全系數極高的警察局,他們一干兄弟,都能把它們夷為平地。
很顯然的,這種野蠻且沒腦的做法,很不得正有規律的抽著煙的男人的心。
三年前,他因為大意栽了一次,三年後的現在,毫無疑問,他變的越發敏銳謹慎。
隔著繚繞的煙霧,他淡淡的看了何亦朗一眼,「我們是文明人。」
文明人,自然要有文明的做法,打砸搶燒,那是流氓土匪的行徑,「狂世」到他這代,不再甘心,藏在見不得人的暗夜里,所以,他現在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何亦朗不解地撓撓頭,當從凌漠嘴角邊撲捉到一絲笑意,他混沌的大腦,一下子開了竅,自己瞎操心了,不是嗎?
人家凌哥這是要智取呢。
……
凌漠是算準時間去的新華書店,如他所想的那樣,真的沒接到葉晨。
狹長的鳳眼,帶著某種危險的意味,慢慢眯起,她去哪了?
肯定和她看的短消息有關。
以他的能力,不是查不到發她消息的人是誰,他不想查,因為葉晨說過的尊重。
心里一陣煩躁,腳下油門一踩下,車以離弦箭的速度朝前飛馳而去,帶起泥水無數。
……
葉家別墅,入夜後,沉寂一片,早沒了白日里的喧囂熱鬧。
看到葉震山的車開進別墅,管家小跑著迎了上前,他湊到葉震山耳邊,把白天發生的一切,幾乎是一字不落的告訴了他。
葉震山揉了揉眉心,並沒露出過大的驚訝,揮手讓管家先退下。
管家走出兩步,想到了什麼,再次回頭,「陳總在客廳里。」
陳熙是顧碧華的親外甥,當年,還在葉家住過一段時間,這個在葉家當了二十幾年管家的中年管家自然是認得他的。
葉震山微微詫異,「他什麼時候來的?」
昨晚吵過一架後,顧碧華並沒回來,事實上,今天打她手機關機,連帶著自己的小女兒也不見了。
他苦澀地笑笑,這個女人,這是報復他只留給她的女兒留下那麼點財產。
昨晚,當真以為他喝多了嗎?
當真以為他不知道那幾個拉他去夜總會的官員是被人指使的嗎?
有些事,他只是將計就計罷了。
顧家,壓迫了他這麼多年,他縱然很不喜歡,可,對和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多年,還給他生了個女兒的顧碧華,他終究是有感情的。
相比這,有個人則是讓他恨到了骨子里,當年如果不是他,他不會失去心愛的女人,不會被顧碧華壓迫這麼多年,哪怕現在他已經死了,他也一樣的恨他!
父債子償,本就天經地義。
一切的,一切,不會隨著他調去北京,也不會隨著那個人的死忙,而終止。
這才只是個開始,好戲慢慢的都會上演。
想起葉晨,他心里又涌起一陣矛盾的,那是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感覺。
管家看了看他的臉色,如實回道︰「大概來了有半個小時。」
遣走管家,葉震山深深吐了口氣,這才朝別墅主樓走去。
陳熙看到葉震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姨夫。」
這樣的稱呼,他並不陌生,事實上,葉震山也的的確確是他的親姨夫。
葉震山對著陳熙笑了笑,沒應承他那聲稱呼,笑容很溫和,典型的長輩對晚輩的那種,「今天怎麼想起到這里來?」
和久經官場的葉震山相比,陳熙畢竟年輕,也藏不住話,直接問︰「有抓到開賭場的那個幕後黑手嗎?」
「狂世」要重出江湖的消息,一夜之間,仿佛是梨花開滿樹,許多人都已經知道,這當中也包括,一向只做正經生意的他。
他本來不想摻和到這樣的事情里去,畢竟「狂世」不是什麼見得人的組織,雖然外界傳聞,三年前,它已經是富可敵國,武器精良到連美國政府都比不上,他依然不屑!
可是,當他無意中知道「狂世」的幕後老大極有可能就是凌漠時,他還是選擇了出手。
事實上,他也並沒真的出手,一來是陳氏經過這三年的經營,雖然資產已經很雄厚,畢竟從不和黑社會打交道。
即便是他花錢去雇黑社會,在是黑社會鼻子的「狂世」面前,那些收人錢財,然後去打打人,要要賬的黑社會,就是一個還沒斷女乃的小PI孩,他不想去浪費那個財力和精力。
另外一方面,不得不說他陳熙還是比較善于謀算的,他的親姨夫就是公安局局長,放著那麼好的正派勢力不用,也怪可惜的。
于是,上午在離開葉家後,他先打了個電話給葉晨,再接著,他就去公安局找了趟葉震山。
關于「狂世」這個組織,身為公安局局長的葉震山自然是听說的,他猶豫了一下,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當真按照陳熙給的線索去查那個賭場了。
看葉震山揉著太陽穴,卻不說話,陳熙意識到了什麼,驚訝地開口,「難道沒有抓到?」
葉震山坐到沙發上,「你這消息是誰給你的?」
「怎麼了?」陳熙跟著坐了下去。
葉震山一臉倦意,語氣帶著緊繃地怒意,「你還好意思問,那是一家很正常的當鋪,你非要告訴我是什麼賭場,還是什麼‘狂世’重出江湖,打響的第一炮,我下個星期就要去北京了,你倒好,非要在我臨走前,給我抹上一層黑!」
陳熙愣住了,「這怎麼可能?!」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葉震山是越說越氣,胸口上下浮動的厲害,直接下了逐客令,「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陳熙當時並不知道,這個傳到他耳朵里開的是賭場,等葉震山帶著大批精英去臨檢卻變成剛開業的當鋪的消息,是凌漠故意散布給他一個人听的。
至于原因和目的,簡單到令人發指。
只是覺得這樣戲弄他,感覺到好玩。
這也是為什麼,凌漠得知賭場開業第一天就被警察臨檢,卻沒大動肝火的原因,因為,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內。
……
葉震山目送陳熙離開,良久,微微嘆了口氣,滿臉倦容的朝沙發後靠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坐直身體,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喂……」
和電話那頭的人一番寒暄後,他直奔主題,「老馬啊,不要怪我沒提醒你,等我走後,我今天去臨檢過的‘光源’當鋪,你可要多個心眼。」
電話那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即將由由副調成正的公安局副局長馬潘宏,听葉震山這麼一說,他不由疑惑,「葉局啊,那家當鋪,你今天不是才去檢查過嗎?」
在官場上混的時間多了,多多少少警惕心要強那麼一點,自古以來,正副職之間都存在著矛盾,他和葉震山也不例外,所以,他不會輕易相信葉震山。
似乎在料到馬潘宏會這麼問,葉震山冷笑,「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他們這是在用狼來了這招,放松我們的警惕。」
馬潘宏恍然大悟,「哦……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件事。」
「什麼事?」
「你走後沒多久,‘光源’的律師就找上門了,說我們出動那麼大警力,已經嚴重影響他們的聲譽,要求我們書面道歉。」
「道歉!」葉震山冷笑,「還要書面的?他們還真想的出!」
「葉局,你看這件事,我應該怎麼做?」
「今天已經是我在任的最後一天,有什麼問題,老馬你自己做主。」說著,直接掛了電話。
他定定的坐在沙發上,幾分鐘後,揚起手里的電話用力朝牆壁砸去。
手機砸牆發出悶聲響,引來了管家。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葉震山身邊,「老爺,你沒事吧?」
葉震山抬頭看向他,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楮,直看到他心里發毛,背上有冷汗滑過,他才沉聲問道︰「徐管家,如果你養在身邊的女兒,其實是你曾經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生的,你會對她好嗎?」
徐管家不知道他忽然問自己這個的目的,憨厚地笑笑,「老爺,您說笑了,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怎麼也不會養在身邊。」
葉震山朝他揮揮手,「你先下去吧。」
管家愣了愣,因為葉震山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有個念頭從腦海里飛閃而過,大小姐被老爺抱回來時,不過剛出生十多天的樣子,而且那時才和顧碧華新婚,顧老爺子為人那麼嚴肅,他怎麼敢這麼做?
難道……
聯想到這麼些年,大小姐在葉家的委曲求全,徐管家不由打了個哆嗦。
都說豪門的水深,何況還是豪門加高干的葉家,這水就是深之更深了!
走出別墅主樓時,他打定主意,不跟葉震山一起去北京了,他要乘機告老還鄉。
……
電話響起時,陳如玉剛洗好澡躺在床上看電視,拿起手機一看,頓時興高采烈,「大哥,你終于想起打電話給我了,我還真以為你是有了老婆不要妹妹呢。」
「傻丫頭,大哥什麼時候不記得打電話給你。」凌漠寵溺地笑笑,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是真心實意的喜歡著。
「說吧,找我什麼事。」陳如玉邊打電話,邊去朝衣櫃走去,以這三年,她對這對冤家的理解,凌漠這麼晚打電話給她這個妹妹,肯定是有事,而且這件事,肯定和葉晨有關。
凌漠簡單扼要的把去新華書店沒接到葉晨的事說了遍,末了,才加上至關重要的一句話,「你打電話問問她在哪里?」
「大哥,她是你老婆,你為什麼不打。」陳如玉故作不解,「雖然已經是前妻,但是好歹還有個妻字。」
「傻丫頭長能耐了,學會調侃你大哥了。」凌漠的聲音隱隱帶上不悅。
陳如玉忙見好就收,「行了,我馬上就打。」
掛了電話,凌漠感覺到一陣郁悶,什麼時候起,他懂得這麼尊重人了!
……
「喂,晨晨。」電話剛一接通,陳如玉就听到那頭傳來雨聲和喇叭聲交錯的噪雜聲,「你在哪里?」
A市的治安雖然一向好,但是,也不排除偶有搶劫事件發生,何況是下著雨的夜晚,更適合滋生某些犯罪,再者說了,葉晨的臉上又沒寫上「我是警察局長女兒」一行字。
葉晨沒說話,她把話筒放在耳邊,目光呆滯的看向半空,路燈下,傾斜而下的雨,仿佛珍珠串聯而成的珠簾,美的令人收不回目光。
等不到葉晨的答話,陳如玉更焦急了,「晨晨,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葉晨緩過神,看了下自己所處的位置,顫抖著唇角,低聲喃喃,「我在解放南路……」
「你等著,我馬上去接你。」不等她說完,陳如玉就插上話,然後掛了電話。
……
陳如玉隨便抓了件外套,就去開房門。
門一開,正好看到阮心潔,她一手拿著托盤,還有一只手舉在半空,看樣子,正要敲門。
「你來干什麼?」陳如玉口氣很不好。
她和陳熙的關系,雖然比不上凌漠親密,但是,那好歹也是她的親哥哥,陳熙跳樓那段過往,她是親身經歷的,算是對阮心潔母親的討厭,順帶著她一直對阮心潔也很厭惡。
阮心潔笑了笑,並沒計較陳如玉對她的態度,「我做了點宵夜,你吃點再睡。」
事實上,她能放段給陳如玉送夜宵,足以說明她早做好接受一切難听話的準備,為了陳熙,她連當年那麼隱晦的事都告訴了葉晨,難不成還會怕是陳熙親妹妹的幾句諷刺。
陳如玉一怔,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不是感動,而是覺得這個女人忽然間,對她大獻殷勤,肯定非奸即盜。
冷冷的白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手里的托盤上,毫不領情地說︰「不好意思,本小姐晚上從來不吃東西。」
說著,不再看阮心潔,一溜煙的朝樓梯口跑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葉晨心情不好,很不好,她要快點找到她。
因為焦急,她出門時忘了帶手機。
……
陳如玉著急忙慌的沖出門時,剛好和從外面回來的陳熙迎面踫上,一個不留神,腳底打滑,如果不是陳熙抓住她,兩個人就撞上了。
「這麼晚了還出去?」陳熙看到她手上拿的外套,微微蹙眉。
陳如玉答的飛快,「我去接葉晨。」
陳熙跟了上去,「我開車送你。」
不管理論,還是實際,這個時候陳如玉都不應該要陳熙送她。
可是,當看到外面還在下著雨的,漆黑黑的夜,想起司機們都下班了,這里又不大好打出租車,最關鍵是車庫里雖然停著好幾輛豪車,她卻不會開車,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頜首,「嗯。」
陳熙得到應允,飛快把車開過來,陳如玉直接跳上車,不等陳熙問去哪,她已經搶先開口,「去解放南路。」
陳熙沒說話,發動引擎,剛開進別墅的車,再次朝門外疾馳而去。
車里的人,因為太過于專心著擔心某一個人,都沒看到二樓某個房間,窗戶打開,一張嬌媚艷麗的臉探到窗戶外,任磅礡大雨打濕她的頭發,迷失她的視線……
……
賓利車上,陳熙開了暖氣,他的車速不算慢,陳如玉卻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勁的催促他開快點。
陳熙側過臉,看了陳如玉一眼,「已經最快了。」
「你把我放到解放南路,路口就可以了。」陳如玉特地強調「路口」兩個字,並沒看他,也不管雨會被風吹進車里,更不管車里開著暖氣,直接搖下車窗,很仔細地搜索著車外。
「解放南路很長,我把你送到她附近。」沉默了一會,陳熙實話實說。
想到解放南路橫穿過兩個區,陳如玉沒再拒絕,她開始後悔打斷葉晨的話,沒問清她到底在解放南路的哪里。
手朝包模去,想打電話再問問清楚,這才發現自己出門匆忙,忘了帶手機。
下一刻,沒等她朝陳熙看去,一只手機已經從駕駛位置那頭遞了過來。
陳如玉接過,沒道謝,直接按下熟悉的號碼,才按到一半,屏幕上就跳出葉晨的號碼,對他來A市才幾天工夫,就有葉晨的號碼,她並沒表示多大的驚訝。
關于他和葉晨「早戀」那件事,她多多少少是知道那麼一點,她只是不知道陳熙跳樓是為了葉晨,一直以來,她以為他是為了躲避阮心潔才跳的樓。
點下「呼叫」兩個字,她把手機放到耳邊,冗長的嘟嘟聲後,傳來甜美的機械聲音,「您好,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听。」
陳如玉不死心,重播。
依舊如此
她咬咬牙,又按下重播鍵。
車廂里很安靜,隻果的音質效果又是這麼好,陳熙開口,「沒人接?」
陳如玉沒好氣,「說的都是廢話。」
「陳如玉!」陳熙動怒了,「你能不能像個女孩子的樣,成天說話都這麼沖!」
陳如玉怔了一秒,馬上反諷道︰「我哪有你陳熙圓滑,素質好,外帶孝順,甚至于為了討自己母親的歡心,連親妹妹都算計……」
話到最後,聲音明顯帶著哽咽。
陳家和顧家的人,只以為她跟同父異母的凌漠好,是因為凌漠善于心計,其實,真正的原因,陳熙和她都是心知肚明。
當年,肖家在一夜間消失前,有人看到最後一個到訪肖家的正是她的二哥陳熙。
陳熙自小就听顧碧麗的話,也承載了她太多的希望,尤其當凌漠到陳家後,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听了顧碧麗的話,勸肖堯就那樣不辭而別的走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恨這個血脈相連的親哥哥的。
「說夠了沒有!」陳熙忽然踩下剎車,面色陰冷,仿佛蒙上一層寒冰,「下車!」
「哼!」陳如玉不以為然地一聲嗤鼻,打開車門,直接跳了下去,「誰稀罕你送!」
在她看來,陳熙在顧碧麗的眼淚和過大的期盼中,已經迷失了自我,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真的有血脈關系,她都懶得理會。
陳熙握著方向盤的手,驀然用力,隱約可見發白的指關節,他並立刻駕車離開,而是凝視著擋風玻璃上串聯成珠的雨水,唇鋒抿成一條線,若有所思。
……
夜雨里的陳家別墅,清冷的仿佛不是家,而是墳墓。
陳熙推開房門後,沒開燈,憑感覺,走到床邊,扯了扯胸前的領帶,一頭扎下去,高大的身軀,成「大」字型,毫無生氣地躺在那里。
浴室門打開,一具年輕而曼妙的女性身軀,緩緩朝床邊走來,她剛洗過澡,渾身上下,只圍著一條純白色的浴巾。
「熙……」她嬌媚無比的喊著床上人的名字。
床上的男人依然躺著,雙眼緊閉,不知是睡是醒。
下一刻,看著夜色里,男人忽暗不明,卻俊逸而清冷的臉龐,女人鼓足勇氣似的,直接拉開身上的浴巾。
一股帶著沐浴露的女性氣息頓時溢滿整個房間,年輕而曼妙的身姿,仿佛一場頂級盛宴,邀請客人細細品嘗當中滋味。
然,床上人,依然毫無任何反應。
阮心潔唇瓣噙上抹自嘲的笑意,前後不過幾秒鐘的光景,她已經俯身下去,柔弱白皙的小手,顫抖著直接抓向男人的卡扣。
一直閉目的男人終于有了反應,他按住她的手,聲音渲染著一層怒意,「阮心潔,你要干什麼?」
「我要干什麼?」阮心潔吃吃笑了起來,「陳熙,你不都看到了,我要干你!」
「滾!」黑暗中,男人喉結上下滾筒,眼楮猩紅,陰冷無比地吐出一個字。
「我是你未婚妻,為什麼要滾?」阮心潔紅著眼眶,固執起來,這次,她絕對不會再因為愛,放任這個男人百般的冷落自己,訂婚兩年,她必須要在今晚有個實質性的改變。
「阮心潔,你不要作死!」男人徹底被激怒,抓住女人的手,毫不憐惜的朝邊上甩去。
「砰!」一聲**踫撞到硬物的沉悶聲,回蕩字陰森寂冷的午夜,阮心潔手腕傳來劇痛。
她暗暗緊了緊眉,沒有呼痛,而是咬住嘴唇,逼自己去承下這點痛,心里涌起一陣難過,這個男人對自己下手還真是一點都不溫柔呢。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把阮心潔弄痛了,陳熙沒再說話,睜開的眼再次半合而上。
「陳熙,我愛你!」阮心潔躺到陳熙身邊,輕聲對他這樣說道。
這樣的話,在過去九年,陳熙听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他並沒任何反應。
阮心結咽了下口水,慢慢挪動著身邊的男人靠去,「陳熙……」下一刻,她又伸出手,不過卻沒有探向男人的皮帶,她輕輕的模上了男人的腿。
這雙腿,有了布料的庇護,欣長而健碩,根本看不出它曾經遭受過的罪,更不會有人知道至今里面還有用來固定的鋼板。
「今天下雨,是不是有點疼?」阮心潔小心翼翼,仿佛呵護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慢慢的,以正好的力度替他按摩著。
陳熙一開始繃的很緊,甚至有躲避的現象,到最後,隨著酸疼的緩解,他也慢慢放松了。
阮心潔看他不再那麼排斥她,心里半是歡喜,半是難過。
她的按摩技術很好,為了替陳熙緩解陰雨天的不適,特地去按摩館學的正宗泰式按摩。
也許是因為陳熙的放松讓她得寸進尺了,又或者是因為真的太愛這個男人,反正,到最後,乘陳熙不備,她還是朝他皮帶卡扣抓去。
這才她不帶抓到了,還順利解開了。
陳熙猛然睜開眼,剛勁有力的手臂剛要抓住女人不老實的手,下一秒鐘,身體的某個部位,也是代表著男人與生俱來偉岸力量的地方,被一股溫暖包圍住。
陳熙雖不是濫情之人,卻是正當年輕,而且有著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所以,他馬上知道那個女人在干什麼。
本來,推開她,吹灰力氣都不用費,但是,只半秒鐘的猶豫,他舉起的手,又放回到身邊,任那個女人用她的方式討好著他。
阮心潔很緊張,陳熙是她第一眼就喜歡上的男人,這麼些年來,她的愛意越來越濃,才會有了今晚這麼主動的事發生。
她的技術很羞澀,牙齒時常會踫到男人,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她賣力的討好,也不影響雙眸緊閉男人自虐似的放縱享受。
阮心潔臉上早溢著不正常的緋紅,看著男人的身體,威風凜凜的偉岸,她的身體也激起了正常的反應。
借著窗戶外折射進來的微弱路燈光,她看到男人臉上也泛起的**的CHAO紅,她沒再猶豫,一雙養尊處優的手,輕輕的,慢慢的游走在他身上,解開他的襯衣扣子。
男人沒有動,身體卻在不經意間輕輕顫了下,嘴角噙上抹淡而自嘲的笑,雙眼合的更緊。
……
當葉晨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她瞪大眼楮,定定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什麼也不想,只感覺渾身虛軟無力。
房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來人的腳步很輕,似乎怕吵醒她。
走到床邊,當看到睜開眼的她,陳如玉驚喜的大叫,「晨晨,你終于醒了。」
葉晨主意到她的用詞,終于醒了,難不成她睡的不正常,所以才叫終于醒了。
手肘支撐著勉強從床上坐起來,想開口,發現嗓子干澀的緊,嘴唇張了張,一個音符也沒發出來。
「晨晨,你別急啊,我先去給你倒杯蜂蜜水潤潤嗓子,再說話。」陳如玉很貼體的轉身去倒水。
透過她的背影,葉晨看到她先試了下水溫,然後倒了點蜂蜜進去。
結果溫度正好的蜂蜜水時,葉晨心里暖暖的,送到嘴邊輕輕呷了口,蜂蜜水的效果真是不錯,一口下去,嗓子已經不再那麼干澀,「那個……小麗……」
葉晨忽然不知道怎麼稱呼眼前這個熟悉無比的女孩。
陳如玉笑著接上話,「晨晨,如果不習慣,你還和以前一樣叫我小麗或者小芳。」
相比陳如玉這個听起來不知道高雅多少的名字,她其實更喜歡錢麗芳這個雖俗氣,卻帶給她最真摯友誼的名字。
葉晨沒矯情,片刻沉默後,還是和以前一樣稱呼她,「小麗,我這是在哪里?」
「我以前的豬窩。」陳如玉坐到床邊,打量了下整間屋子,忽然間,又傷感起來,「我曾經為我和他一起準備的,一個屬于我們兩的,不算大,卻很溫馨的‘豬窩’。」
此「豬窩」非彼「豬窩」,是陳如玉對幸福的向往。
葉晨知道自己不經意間又勾起她的傷心往事,不免有些尷尬,忙岔開話題,「小麗,謝謝你。」
謝什麼呢?
陳如玉自然知道,她指的不單單是昨晚把被雨淋的半昏迷的她拖回家,更是感謝這些年來,她給自己的友情。
她溫厚地笑笑,「晨晨,你和我之間難道還需要說這麼虛詞嗎?」
葉晨跟著淡淡的笑了笑,「我餓了,有吃的嗎?」
「當然有。」陳如玉忽然笑的有點壞,頓了頓,湊到她耳邊,神秘兮兮地補充道︰「等會兒,保證你精神和**雙重的吃飽。」
也許是剛睡醒的頭腦,總會有片刻的滯後,何況還是像她這樣淋了雨,燒剛退的腦子,她愣是沒明白陳如玉話里的意思。
直到,打開房門,看到坐在餐桌前看報紙的男人,她才徹底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拉了拉身邊人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他怎麼會在這里?」
「這個房子的產權是我的,所以,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我是房東。」耳朵向來雞賊的男人,這次也沒讓葉晨失望,馬上接下話不說,一通不算大道理的道理,還愣是把她弄的無言以對。
陳如玉有些看不下去了,嘟嘟嘴,埋怨道︰「大哥,晨晨燒剛退,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
「你剛才叫她什麼?」男人的聲音忽然就凌冽起來。
陳如玉偷偷吐了吐舌頭,「大嫂,我剛才叫大嫂。」
男人臉色這才好看了點,放下報紙,看向葉晨,「過來吃吧。」
他的聲音恢復一貫的清潤,面色也很平常,絕口不提,昨天晚上,他是找了好久才找到昏倒在雨中的她。
更是不提,看她發燒,嘴巴抿的很緊,一口藥都喂不進,最後是嘴對嘴,用他的舌敲開她的貝齒,這樣喂下的退燒藥。
凌漠這樣惜字如金,讓陳如玉多多少少有些意外,眨了眨眼,故作謙虛的開口,「大哥,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凌漠把牛女乃放到葉晨眼前,「什麼事?」
「昨天晚上,你嘴對嘴給嫂子喂退燒藥,多多少少自己也吃下去那麼一點,不都說是藥三分毒嗎?你真的沒一點不舒服嗎?」
凌漠還沒來得及作答,就听到一陣咳嗽聲,很明顯的,那陣咳嗽來自于剛喝了一口牛女乃的葉晨,她被嗆到了。
「你今天很空嗎?」凌漠不冷不熱地看向自己的妹妹,「如果實在閑的慌,我正好缺個秘書。」
「我親愛的大哥,頂頂親愛的大哥,你就饒了我吧,做你的秘書,還不如直接一刀了結了我。」剛才還興致勃勃的陳如玉,聞言,臉色大變,軟著口氣一陣討好後,直接沖出門外。
……
淋雨生病,並不代表,她一點意識都沒有,兩片溫潤的唇,一次又一次的,摩挲著她的唇,不厭其煩的把又苦又澀的藥送到她嘴里,她是知道的。
只是如果陳如玉剛才不點破的話,她只當自己是做夢。
雖然知道凌漠那樣做,是喂藥,但是她還是沒勇氣去求證,于是她換了個方式,很客氣地說︰「昨天謝謝你。」
「光嘴說謝,一點誠意都沒有,不如來點實際的。」葉晨以為那個男人會很謙虛的說不用謝,誰知道等來的又是這麼句自挖墳墓的調侃。
葉晨朝他瞪了眼,很警覺的沒再接話,開始吃自己的。
凌漠的心情似乎很好,只半分鐘不到,就把眼前的雞蛋和牛女乃吃個精光。
葉晨驚訝,「你怎麼吃的這麼快?」
印象中,他吃飯一向是很優雅的,哪會像眼前這樣狼吞虎咽,像餓死鬼投胎樣。
男人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宇,「從今天起,讓你見識見識不一樣的老公。」
「呵呵……」葉晨干笑兩聲,「首先我要糾正你一個錯詞,你不是我的老公,而是前夫,另外,我很期待看到不一樣的你。」
話落,她垂下頭,繼續吃自己的,都說女人善變,其實男人也善變,身邊的男人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凌漠手機響了,他沒接听,倒是遞給了葉晨。
葉晨拿過,在他沒弄錯,就是讓她接電話的眼神中,她劃過開鎖鍵。
因為來電沒任何顯示,電話接通後,她並沒開口,而是靜靜的等待對方先開口。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讓葉晨感到意外的是,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個帶著哭腔的女聲。
她不解地看向凌漠,發現他正慵懶無比的看著自己,而且還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頓時,火了,把手機朝他遞去,「你的小情人找你。」
「你幫我解決。」男人拖長音調,無比悠然的如是說道,「雖然我現在只是你的前夫,但,好歹也有個夫字,所以,你幫我解決。」
葉晨咬牙,「我不是你的什麼人,沒有這個責任,更沒這個義務替你擦。」
「老婆……」忽然,原本只是慵懶的男人,眼楮放出異樣的光彩,「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葉晨一頭霧水,「什麼都是真的?」
她剛才說什麼了,這個男人怎麼忽然就兩眼放光,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
「幫我擦PP啊。」大概是絕的葉晨臉皮薄,那兩個字,從嘴里說出,已經變成了字母,即便這樣,等回過神,葉晨的臉還是蹭得下就紅了。
「逗你玩呢。」凌漠說著,修長白皙的手指已經拿過手機,幾下撥弄,剛才想起的女聲再次傳出。
葉晨扶額,不帶這麼坑爹的,居然是他下載的彩鈴。
輸人不輸場,于是,葉晨仰起頭,看著他,還有點蒼白的小臉露出媚媚的壞笑,「凌先生,其實這些小事,有尤珺尤助理在,您老人家一點都不用擔心的。」
說著,她朝男人身後看了看,然後故作吃驚樣,「咦,尤助理呢,怎麼感覺好久都沒看到她了?」
頓了頓,沒給男人開口的機會,她接著說道︰「我明白了,她肯定是不從你的潛規則,然後被你假公濟私的給開除了。」
男人嘴角微微抽搐,「你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還潛規則呢?想不想知道我最近最熱衷做的事是什麼?」
「什麼?」話一出口,葉晨就後悔了,怎麼感覺又在自掘墳墓了。
果然,下一刻,男人露出晶瑩光潔的白牙,湊到她耳邊,一字一句說道︰「我最近最喜歡吃回頭草。」
他眯起眼,故昨回味似的嘖了嘖嘴,「回頭草的味道還真是不錯。」
盡管早有心里準備,她提前垂下頭,心,因為男人這句曖昧十足的話,依然砰然大跳;臉,因為男人好聞的氣息,滾燙不止。
……
一道晨曦透過窗簾,洋洋灑灑地飄到整個房間里,床上有兩個緊緊依偎在一起的人。
遠遠看去,女人的臉上,漾著某種**得到滿足後的紅潤,她早就醒了,不過卻沒動,忽閃著長長的睫毛,認真而柔情的看著還在沉睡的男人。
忽然,本來雙眼緊合的男人,從床上一躍而起,仿佛是做了噩夢,他坐在床上,大口喘著粗氣,真絲被從他身上滑下去,露出精壯有力的身體。
「熙,你怎麼了?」阮心潔跟著坐起來,怕身邊的男人著涼,她拉過被子替他蓋上。
「你……」陳熙轉過臉看向阮心潔,昨晚發生的一幕,鋪天蓋地的涌到腦海里,最後關頭,他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
或許是想到自己深愛的那個女人,用那種不屑地目光看自己;又或者想到心愛的女人,要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下承歡,忽然間,他的目光變得無比凶狠。
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他把女人拉進自己懷里,然後,不管不顧,直接把她壓到身下,森森白牙,毫無任何憐惜,在她皎潔白女敕的肌膚上啃噬著。
這不是做AI的前戲,這是赤露露的虐待。
阮心潔很痛,不過,她卻沒有驚呼,更沒有推開身上的男人,放任他在自己身上發泄著自己的悲痛。
「熙……」當男人無比彪悍的直闖進來時,她痛的整個眉心都擰成一團,「痛……」
男人仿佛發瘋的野獸,對她吃痛的驚呼,不聞不問,冷著臉,重復地做著最原始的動作。
……
顧碧麗滿臉倦容的走進別墅,管家小跑著迎上前,「夫人,您回來了?」
「嗯。」顧碧麗把外套遞給他,朝沙發走去,「少爺呢?」都幾點鐘了,不會還沒起床吧,這在她看來,是絕對不允許的。
管家面露喜色,「夫人,少爺和少女乃女乃昨晚……就起遲了。」昨晚,聲音那麼大,想不听到也難。
顧碧麗愣了下,「你說真的?」
管家點頭,「真的。」
他本以為听到自己稟告的這個消息,前兩天還抱怨少女乃女乃沒能早點懷孕的夫人,一定會很高興,馬上讓自己去張羅補品,怎麼反應這麼平淡不說,還透著點不高興。
顧碧麗揮手讓他退下,自己在沙發上又坐了會兒,這才起身朝樓上走去。
……
「砰!」房門毫無任何預兆的被人打開,兩個稱不上纏綿,卻真真實實結HE在一起的人,俱被嚇了跳。
到底是陳熙的反應快,他翻身下來時,拉過被子,飛快的替阮心潔蓋好。
「怎麼不敲門?」他看向自己的母親,聲音很冷。
這不像是一個兒子該對母親有的說話方式,不過,話又要說回來,原本的顧家,現在的陳家,為了家產,早已長幼、尊卑不分。
房間里,回蕩著一股濃濃的糜亂味,顧碧麗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再看向藏在他身邊的女人一眼,皺著眉,徑直走到窗邊,推開窗戶,「都幾點了?還不知道起床!」
「你不是一直想抱孫子嗎?我這個在為達成你的心願努力著。」讓顧碧麗沒想到是,對他的話,向來言听計從的陳熙,這樣語帶諷刺的反駁著她。
她氣結,「你……」
「我怎了?!」陳熙挑了挑眉,有力的手背,下一刻,把躲在身後的女人一把拉出,當著自己母親的面,肆無忌憚的朝她嘴上親去,「母親大人,如果還想繼續欣賞的話,我絕不反對!」
「陳熙!」顧碧麗那張,因為連夜趕路,快有十多個小時沒合眼的臉,瞬間慘白,「你怎麼能這樣和自己的母親說話!」
陳熙沒說話,摟在懷中人腰上的手,卻是驀然一緊。
顧碧麗看不下去了,轉身,腳步有些踉蹌的走出房間。
關門聲傳來,原本看著興致極高的男人,轉眼泄了氣,他松開懷中人,目光呆呆的看著繡有精致花紋的被面。
阮心潔忐忑不安地開口,「熙……」她伸出手,想去踫他。
然,還沒等她踫到他,他已經跳下床,大步朝浴室走去。
「熙……」阮心潔看著他健美,修長的背影,目光痴然,仿佛在欣賞這個世界頂頂美麗的風景。
男人腳步微頓,沒回頭,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你我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你自己知道怎麼做。」
「我當然知道,不就是吃避孕藥嗎?」阮心潔的心,驀然一痛,這個男人,連這點最後的希望都不願給她。
看著男人精壯的後背,喉嚨口控制不住的泛起一陣酸澀,聲音跟著哽咽,「陳熙,九年前,我媽媽要那樣對葉晨,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會為了她跳樓,我怎麼也不會告訴媽媽,她欺負我了……我……」
話到最後,偌大的房間,只听到壓低聲音的嗚嗚聲。
也許是昨晚開車速度太猛,外加上天氣又怎麼不好,男人的腳,邁出去時有些抖。
阮心潔跟著一陣心疼,眼淚沒控制住,順著眼角,翻滾而落。
她繼續說道︰「陳熙,你放心吧,今天我就走,以後永遠不會再騷擾你,還有件事,你當年為葉晨跳樓的事,我已經告訴她了,她現在是離婚身份,如果你想,就抓緊時機去追,不然……」
話到這里,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帶上一層笑意,「陳熙,看在我愛你一場的份上,可別怪我提醒你,葉晨的前夫可也是卯足了盡再追回她,你可要抓緊點時間。」
陳熙雖然不愛阮心潔,但是,不代表,他能對她的話,真的到無動于衷的地步,他轉過身,無比震驚地看著,已經下床,正在彎腰撿衣服的阮心潔,「你要去哪里?」
阮心潔撿衣服的手,頓了頓,繼續撿著,「我爸爸馬上要調到省教育廳去,我當然是要跟去了。」
微愣後,她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男人,「不跟著爸爸去享福,難不成,我還繼續在你這個不愛我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啊。」
話音落下,她飛快收回目光,她真的沒勇氣這樣看著陳熙,眼淚盈滿整個眼眶,只一個眨眼就能絕提而出。
她有自己的堅強,不想讓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哭了又哭,她不想因為眼淚而博取這個男人的同情
陳熙沒有朝浴室走去,而是側身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這個眼眶早紅通,渾身輕顫的女人,當著自己的面,穿好衣服,然後朝門走去,這個過程,不算漫長,但是在他看來,卻是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
阮心潔手搭在門把上,低低的嗓音再次朝陳熙傳去,「陳熙,再見了……」
陳熙唇角翕動,看著女人縴弱的背影,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不等他開口,那頭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幾分似自嘲,似譏諷的笑意,「你不要緊張,你沒听人說過嗎?」
背對著心愛的男人,她深深吸了口氣,把涌出的眼淚,強憋回去,「再見,其實就是再也不見的意思,所以……陳熙,再見了……」
後面的話,她只在心里默默說出,整句話,其實應該是這樣的,再見了,我最愛的男人。
幾年後,當再次看到阮心潔,看到依偎在她懷里的和他基本長得一模一樣的小鬼,在懊惱親眼看著她吃藥的同時,也感嘆老天對他的厚愛。
……
「心潔,你這是要去哪里?」看阮心結手里拎著個小行李箱,顧碧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顧阿姨,謝謝這麼多年,你對我的疼愛。」阮心潔放下行李箱,對顧碧麗恭敬地彎下腰。
「你叫我什麼?顧阿姨!」因為驚詫,顧碧麗的聲音不由提高許多,她沒听錯吧,以前,即便自己不讓她喊自己媽,她還是固執的叫著,怎麼轉眼就變稱呼了。
「顧阿姨,對不起,我不喜歡陳熙了,所以……以後也不能叫你媽了!」
「什麼?你不喜歡陳熙了!」顧碧麗再次驚訝,本能地朝樓梯看去,「可是你們剛才還……」
「顧阿姨,我們是成年男女,這種事,不過是你情我願……」
「啪!」一個響亮悱惻的巴掌,不僅打斷阮心潔的話,也把她打的七葷八素,別看顧碧麗出生豪門,長在豪門,那雙沒沾染過陽春水的手,卻是出乎人意料的有力。
伴隨響起的是顧碧麗咬牙切齒的罵聲,「我真的沒想到,你也是個水性楊花的東西!」濃濃的恨意,讓顧碧麗已經完全忘了身份,怎麼難听,她就怎麼說。
阮心潔沒和她計較,一手捂著酸痛的右臉,一手拉起行李箱,頭也不回的朝別墅外走去。
顧碧麗腳下一個無力,重重的癱坐到沙發上,嘴里不斷喃喃,「都是幫勢利眼的小人,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忽然間,當她想到連夜趕回B市看到自己的妹妹,從她口中知道的事,又暗自慶幸這個刁蠻的教育局局長女兒,不用自己費心思,就走了。
……
手機頂上的休眠鍵,關了又開,開了又關,陸陸續續,這麼不知道多少次後,葉晨終于鼓起勇氣點開通話記錄。
她的電話很少,幾秒鐘後,馬上就找出陳熙打來的號碼。
定定看著這個陌生的手機號碼,葉晨伸出去的手,又猶豫在半空。
打,說什麼呢,難道說對不起,真相我知道了,對不起。
不打,心里又覺得有點不安。
接下來的十分鐘,她就對著手機,在打和不打間糾結,終于,當屏幕上的分鐘,又朝前跳上一個數字,她也鼓起勇氣點了下那個號碼。
單調的嘟嘟聲吼,電話接通。
「晨晨。」那頭傳來陳熙略帶意外的聲音。
「你有空嗎?」葉晨吞吞吐吐才說出這麼四個字。
似乎是沒想到葉晨會主動打電話給他,更沒想到他會主動約他,陳熙有半分鐘的冷場,緩過神,馬上應道︰「有空。」
……
「凌哥,真不好意思,打擾你陪大嫂了。」看凌漠坐上車,何亦朗故作虛偽地說道。
凌漠冷冷瞥了他一眼,「今天怎麼樣?」
昨天賭場被人臨檢是他故意的,也是為了通過上演一出狼來了的把戲,讓賭場更安全,今天怎麼的,都應該順利了。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想到賭場里的那尊大佛,何亦朗驚的背心里滲出一層冷汗。
看著凌漠仿佛要吃了他一樣的玄冷目光,他心里暗嘆,凌哥啊,不是我打擾你們夫妻的兩人世界,實在是那尊大佛,除了你沒人敢踫,也沒人敢惹。
……
關于「狂世」,關于凌漠的另外一重身份,要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說起。
首先「狂世」是個黑社會組織,這基本是人竟皆知的事,外人不知道的是它的起源和歷史。
據說,它起源于17世紀的法國,是拿破侖當皇帝期間,一名叫杜洛克的高級軍官,為暗地里保護最心愛的波蘭夫人而建立起的一個組織。
關于這個傳說,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在歷史的滾滾河流中,早無法考證。
現在「狂世」的根據地早不在法國,早在一百多年前,就移到了美國。
這是個令美國聯邦局都頭疼的組織,因為它的財力富可敵國,它的武器裝備更是世界頂級,輕易間,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都沒有哪一個組織敢輕易去惹「狂世」。
至于凌漠為什麼會成為「狂世」現任的頭,這件事還真要慢慢說起。
當年,凌漠的母親獨自一個人在蘇州產下兒子,當兒子大那麼一點,她就帶著他,辭去安穩且收入不錯的公務員工作,千里迢迢尋夫去了。
讓她想不到的是,她心心惦記,時刻掛念的丈夫,早背著她和別的女人勾搭上了。
當她抱著襁褓里的兒子找到丈夫給的地址時,他正和一個女人在舉行婚禮。
喉嚨間涌起一股腥甜,如天邊晚霞般絢爛殷紅的血,從嘴里噴濺出來,落到襁褓中孩子的身上臉上。
似乎是命中注定,當他還是個躺在襁褓里,需要父母呵護,卻被自己母親的鮮血渲染全身時,就注定了不凡的人生,也注定日後的歲月里,他要迎著血雨,踩著刀刃,一步步朝前走。
不得不說,凌漠的母親是堅強的,也是個好母親,她沒有對出軌的丈夫有過多的怨言。
甚至于,當小凌漠追問她為什麼爸爸和其他女人住在一起時,她也只是邊笑著,邊柔聲安撫自己的兒子,「乖孩子,不管爸爸在不在你身邊,他始終是你爸爸,他和媽媽一樣的愛你。」
那時的他,還很年少,根本不懂母親話里的意思,直到有一天,有小孩看到他的姓,再看到他父親的姓,嘲笑他。
他強忍著,並沒動手打那個孩子,盡管,他已經有那個能力,他不動手,是因為媽媽說了,好孩子是不能隨便打架的。
當他把那個疑問告訴母親,那個善良的女人卻這樣告訴他,「好孩子,你跟媽媽姓,是因為爸爸愛媽媽,所以才讓你跟媽媽姓。」
這句話,因為是媽媽說的,他一直堅信著,盡管父親只會偶然來看他,他也堅信著他是愛媽媽和自己的。
直到有一天,身體向來不錯的母親,忽然病了,他才知道有種病叫郁結成疾,而且是錯過了那個階段,就再無藥可救的絕癥。
母親臨終前,向來很少出現的父親,終于來了,這個男人很俊美,也正是因為俊美才會被有權有勢的顧家大小姐看上。
當母親要他回避時,他第一次沒有听母親的話,小小的身軀就貼在房門上,房間里兩個人的對話,清清楚楚的都傳到他耳朵里。
原來,他一直相信的母親,偏了他,他之所以隨母姓凌,不是因為愛,而是他那個在生物上看來是他父親的男人,為了另攀高枝,早為他自己做的打算。
母親死後沒多久,他就被那個叫陳戰國的男人領進了一棟豪華別墅。
那年,他八歲,裝修精致,布置奢華的別墅里,還有兩個小孩,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那個男人告訴他,這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和妹妹。
也不知道為什麼,當看到那對小人兒,他腦海里閃過母親最後對他的叮囑,「漠兒,好好的照顧弟弟妹妹,不要讓別人欺負他們,尤其是弟弟,你們是親兄弟。」
因為母親的那句話,不管別墅里那個叫顧碧麗的女人如果對他橫眉豎眼,從不計較,更不計較,那兩個孩子是她生的,他對他們一直很好,直到……出了那件事。
凌漠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很陰霾,卻沒想到還有更陰霾的事在等著他。
那年,他十歲,是他去陳家的第兩年,陳戰國忙著生意,幾乎沒空管他,而顧碧麗更是看到他就心煩,如果不是想著殺人是要償命的,現在的偵探技術又那麼好,凌漠只怕早在某個點上死了。
一聲尖銳到仿佛能把鼓膜刺破的驚呼聲,在奢華富麗的別墅響起,在那聲驚呼中,他睜開眼楮,然後他看到渾身是血的陳熙,躺在自己身邊,而他自己手里拿著把帶血的匕首。
沒等他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房門被人撞開。
首先沖進來的是顧碧麗,那個出生豪門,長于豪門的貴婦,她身後跟著一言不發的陳戰國。
顧碧麗抱著渾身是血的陳熙,看他的眼楮帶著濃郁的恨意,「果然和你那賤人母親一樣……」
「啪!」他不算有力,也沒長大的手掌,用力朝喋喋咒罵的女人狠狠甩去,他能容忍別人罵他,卻絕不能讓別人給他媽媽頭上波髒水。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連本來昏迷在顧碧麗懷里的陳熙也被驚醒了。
「你這個野種,居然敢打我!」顧碧麗長這麼大,何曾像這樣被人打過,長這麼大了,連手指頭都沒被人踫一下。
堂堂顧家大小姐怎麼可能噎的下這口氣,于是她把難題拋給了自己的丈夫。
看陳戰國遲遲不肯處理凌漠,她甚至嚷嚷著要召開股東大會,要把在移民國外的顧老爺子喊回來。
她要罷免陳戰國執行董事的位置。
她要讓他帶著他的野種,從哪里來的就滾回哪里去。
陳戰國妥協了,妥協的結果就是把才十歲的凌漠送到美國去。
和凌漠一起去的還有跟了他好多年的一個管家,自從把凌漠送出過後,除了生活費,他就基本沒管過。
凌漠很聰明,不,應該說是異常的聰明,不過十歲,當別的同齡小孩剛上小學,他已經上中學,當同齡人剛上中學他已經上高中。
管家畢竟年紀大了,除了能在生活上照顧他,其他時候,基本都靠他自己,也是在十六歲那年,他無意救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從此以後,白天,他上學,晚上,他跟著這個男人偷偷學武。
就這樣,日子又過去兩年,他十八歲那年,那個第一次看到就戴著面具,告訴他名字叫JIA的男人,告訴他,他是中國人,也是「狂世」的現任老大。
為了感謝他救了他,他決定只等他長大成人,就把「狂世」老大的位置讓給他。
他嗤笑,一來是不相信,他是什麼「狂世」的老大;二來是覺得這番相遇,然後他救了他,他報恩,有點詭異,詭異的好像是有人設下的圈套。
當然了,關于這到底是不是圈套,從他接收「狂世」這麼多年來,也依然沒能弄清,尤其當三年前,那個叫JIA的男人當著他的面,忽然被人打了七八槍,掉進海里後。
關于上面的那些事,沒有一件是葉晨知道的,在以後的日子里,凌漠都將慢慢的,讓她一點點的知道,而他自己也將通過那個女人獨特的見解,洞悉當中的無奈和愛。
誰說陰謀里沒有愛的,有些愛,因為沉重的沒法說出,所以只能當陰謀權釋著。
當然了,這些都是後話,話歸正題,現在最重要的是凌漠要去解決敢到他賭場搗亂的人,而葉晨正要出去見陳熙。
……
「喂,你是不是凌漠的老婆?」剛下公交車,身後就有人這樣對她說。
葉晨轉身,有些驚訝,當她還是凌漠老婆時,就沒幾個人認識她,怎麼這會兒在大街上就有人認出她了。
喊住她的,絕對是個很有品味的美人,紫色眼影,桃紅色的唇彩,身上的衣服雖然是黑色,卻是本年度最新款的香奈兒。
葉晨在腦海里飛快搜索,她的身邊,如果不算上身份忽然驟變的陳如玉的話,貌似還真沒有這麼有錢的朋友。
她剛想說你認錯了。
美人撇撇嘴已經朝她走來,「你好,我叫朱鳳鳳,是你老公的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