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將他們拆散的,也正是他。
青青的心里對皇上有一種難以釋懷的情緒,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明白了一件事,沒有任何事任何人,比得過自己的親人開心、幸福,她的心願已經完成了,就是當一名捕快,現在,她下半生的心願,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就是讓老爹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
最後,兩人都沒再說話,只是抬頭看著這近冬日的星星,慵懶的輕閃著,帶著一種朦朧的光輝,青青看著看著,突然笑了。程風,你在看著我嗎?
*
第二天,三人依約前來大殿,只不過他們一到,就被宮人來去了偏殿,這里一般是皇上休息的地方,可以听到外面的聲音,看到外面的人,但是外面的人肯定想不到這里面會有人在。
看著青青微腫的眼楮,司馬宣心疼的看著她,輕聲說道,「女兒,對不起,這麼多年來,老爹一直瞞著你,你娘的死因,昨日那樣突然提出來,你一定很傷心吧?」
青青猛地撲進司馬宣的懷里,低低的啜泣起來,「老爹,這些年來,你受苦了,女兒不懂事,讓你一個人背負了所有的痛苦,卻沒能替你分擔分毫,反而還要你處處為我操心。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好。」
司馬宣抱著青青,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傻丫頭,你長這麼大,好像才第三次哭呢,這些事若不是因為昨天的事,老爹一輩子都不會說的。因為,爹不想讓你像現在這樣,你是我司馬宣的女兒,我要你這輩子都開開心心的生活下去。因為,你的幸福不是老爹一個人給的,還有你娘,老爹相信,你娘她會一直在天上看著我們,陪著我們,不離不棄。」
一旁的千莫始終不發一語,俊眉緊緊的皺在一起,胡渣也冒出來了,他卻不修邊輻,青青看著一向溫文爾雅的千莫經此一事,居然變成了這樣,心更覺得痛了。
一旁的千莫始終不發一語,俊眉緊緊的皺在一起,胡渣也冒出來了,他卻不修邊輻,青青看著一向溫文爾雅的千莫經此一事,居然變成了這樣,心更覺得痛了。千莫深愛著風華,可是,連表白的機會也沒有,風華就已經……
青青正準備上前勸慰,就听見外面傳來了說話聲,原來是苟笑天、白岩生與九公主都被一一押上殿來,九公主一直在不停的吵鬧,「本宮可是九公主,你們這些狗奴才居然敢這樣對本宮?等會本宮見到父皇,一定要讓父皇將你們的頭全都砍了。」
那些侍衛也是嚇得不輕,立刻跪在地上,連聲說道,「請九公主恕罪,這些都是皇上下的旨啊。」
「胡說,從小到大,父皇最疼的就是本公主……父皇……」南宮紫胭氣極,轉頭看著南宮正宇,正要求南宮正宇下旨砍了那個侍衛的頭。
「正是因為朕從小將你疼到大,才會讓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九公主的話被硬生生的打斷,來者,正是當今皇上南宮正宇,他冷冷的看著九主公南宮紫胭,在天牢呆了一晚上的她,沒有了平日里的水女敕白皙,更是因為他這句話,小臉蒼白如紙。
她優雅得體的往地上一跪,雙眸如波的看著南宮正宇,眼神略帶著一絲不滿與堅決,輕聲問道,「父皇,兒臣知罪,父皇就算是要兒臣的命,兒臣也絕無怨言,可是,兒臣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錯了?會惹來父皇上你龍顏大怒?」
「你到現在居然還在問這個問題?」南宮正宇眉眼中全是失望,「朕是念在你是朕最小的女兒,向來都將你當成是掌上明珠,隨你如何欺凌宮女和奴才,朕都睜一只閉一只眼,想著不論你如何做,也不過是一些公主脾氣,朕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敢派人殺人?」
南宮紫胭雙腿一軟,整個身子差點全都趴在地上,她直直的看著南宮正宇,「父皇,冤枉啊,兒臣從來沒有殺過人。」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就被父皇直接打入了天牢,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父皇一向視她如珠如寶,將她打入天牢不說,還說她了人。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父皇為何會如此待她?
「朕若是沒有證據,又怎麼會今日親審?」南宮正宇一臉的絕望與痛惜,「朕一直想听到你承認自己的錯誤,或許,朕會求得司馬神捕饒你一命,不過,現在見你這樣,朕也對你死了心,現在就算是任何人來為你求情,朕也絕不心軟。」
「父皇,兒臣是恨白風華,恨她與千莫哥哥不過才認識幾個月,就從兒臣的手里將他搶了去,但是,兒臣也相信千莫哥哥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他不會那麼狠心不要兒臣的。父皇,既然兒臣會想到這一層,又怎麼會去殺人那麼愚蠢?一個區區的賤民,如何與本宮相比?」南宮紫胭臉色蒼白,兩行珠淚楚楚可憐的掛在臉上。
南宮正宇看著她,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行,你到現在這一刻仍然不肯承認,到時候可別後悔,現在,朕就讓你心服口服。」南宮正宇回頭看了一眼大太監,大太監立刻上前兩步高喝,「傳證人吳有才。」
吳有才?听到這個名字,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從來沒听過這個人的名字,是什麼來頭?不止是外面的人,就連里面的幾個人也全都有些微愣。
這時,一個衣著普通的布衣百姓有些畏首畏尾的走了進來,很是狼狽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猛磕頭,「草民吳有才參見皇上。」感覺到他的腿都在打顫,他始終不敢抬頭看南宮正宇一眼。
南宮正宇低喝一聲,「吳有才,你將那天晚上你在白府門口見到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一次,要一字不漏。」
吳有才只是听到南宮正宇的聲音就嚇得身子一抖,忙不停的磕頭,「是的皇上。」說完,他吞了吞口水,這句話該怎麼理解呢?從頭說起?只有這樣可能才不會出錯,吳有才想了想,這才輕聲說道,「白府出事那晚,草民剛剛與一群朋友喝了酒往家走,因為喝得頭重腳輕,一時有些站立不穩,便歪倒在白府家旁邊的石獅像旁邊,我當得當時我還模了一下那個石獅,發現果然是名門大戶,石獅那個威……」
「夠了,朕不想再听到這些廢話。」南宮正宇一臉的不耐,緊盯著吳有才,怒聲喝道,「吳有才,若是你再不說出重點,朕便立刻命人將你拖出去問斬。」
吳有才嚇得身子一抖,皇上說話就是不一樣,這派頭也大大的不一樣,他差點就尿褲子了,一時不敢說話,心里一直在暗中分析哪句開始才是重點……這時,一旁的大太監急得瞪了他一眼,昨天皇上才派人審過他,當時所問的問題,都是圍繞在白府,吳有才這才反應過來,「回皇上,小的當時就因為靠在那個石獅的後面,才沒被人發現,不然的話,小的認為極有可能會被人殺人滅口。」
吳有才吞了吞口水,見皇上听得仔細,便也沒不敢再有所停頓,立刻大聲說道,「當時,草民已經有些酒醒,正準備起身,就見到司馬捕快從門里面走了出來,看她的樣子,應該很是匆忙,其實當時草民還不知道她就是司馬捕快,但見她一身捕快裝扮,而京城也就她一個女子捕快,所以才認出來。在司馬捕快離開的同時,一個男人也進入了白府,當時還與司馬捕快差點撞上。在司馬捕快走了之後,那男人本來已經走進去了,又退了出來,看了司馬捕快好一會才進去。後來沒多久,那男人也走了,草民身上發軟,也不打算回去,正準備靠在那將就一宿的,沒多久就听到白府里面喧聲震天,好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再後來,小的就見到一個丫環被人拖到了外面,當時小的見到,那個小丫環的下半身幾乎已經是血肉模糊,有個人在警告她說……說……」吳有才突然住了口,不敢再說下去,身子還不由得打了個顫。
「繼續說下去。」南宮正宇對于他在這個時候打斷很是生氣,忍住怒氣低聲斥道。
「皇上。」吳有才狠狠的吞了吞口水,瞄了一眼旁邊的九公主等人,見他們被綁得結實,才有些顫抖的說道,「草民听見有個人在警告那個丫環,‘這次是她自作孽,居然敢得罪九公主,沒誅連九族已經是萬幸,留她一個全尸,也是因為九公主仁慈。這些話你最好不要說出去了,否則,小心你家中大小。’小丫環最後痛得暈了過去,那些家丁也轉身走了。」
「那後來呢?」南宮正宇冷冷的掃了一眼南宮紫胭,看著吳有才冷聲說道。
「後來,草民一時好奇就湊上去看了看那個丫環有沒有斷氣,還被那丫頭給拉住,求我給她家小姐報仇。」吳有才說到這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輕聲說道,「草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血肉模糊,那種慘況,真的讓人慘不忍睹,草民也很想救人,只是當時那種情況,關系到九公主,萬一草民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九公主,怎麼死的也不知道,所以草民哪里敢再逗留,就沒管那丫頭的死活,趕緊逃命要緊。」
「那,那個丫頭的模樣你可還記得?」這次發話的,是南宮正宇身邊的大太監,他低頭看著吳有才,吳有才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這里唯一能用慈祥比喻的,便是這個太監。
吳有才立刻點了點頭,「自然是記得了,那天晚上雖然天色黑了,而且草民還喝了酒,但是那丫環的血肉模糊可憐狀,草民卻是記憶猶新的。丫頭拉著我的衣角,求我替她救她家的小姐……」吳有才說著,像是有些于心不忍,眉頭緊緊的皺了一下,「任誰也沒辦法不心軟,只是,那可是白府,而且還與九公主有關,而我不過是區區一介草民,哪敢摻合到里面?」
大太監向著門口使了個眼色,不一會,便進來了十個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女子,南宮正宇掃了一眼吳有才,「你在這幾個女子里面找出那天晚上的丫環來。」
吳有才听令立刻起身,腿一軟,很是狼狽的跌倒在地,他長這麼大,還是一第一次跪得這麼久,腿居然都麻木了,使勁的敲了敲自己的雙腿,慢慢的走到那群丫環的面前站定,一個個的仔細看了看,很是肯定的站在其中一個的面前,「是她了……」又有些疑惑的看著女子,「不過不可能啊,她的雙腿明明……怎麼會站得這麼好的?」吳有才有些不敢肯定了,那天那名女子的雙腿就算是神醫在世,也不可能治得好的。
南宮正宇用力的一拍桌子,「混帳,朕只是要你分出那晚上的到底是哪個女子,沒讓你在那當捕快查案。」
吳有才嚇得往地上一跪,也就在這一跪之間,他狠心下了一個決定,「皇上,草民認得那天晚上的那個丫環與這位姑娘長得一模一樣。草民可以很肯定,那天晚上的就是她。」興許皇宮里面有什麼極品良藥,可以治得好,他真是少見多怪,一時之間居然忘了這里是皇宮。
听了吳有才的話,只見面前的女子流下兩行清淚,只听到‘啪啪’兩聲,有東西斷裂的聲音傳來,女子的身子軟軟的倒在吳有才的面前,吳有才這才發現,女子的身後居然有兩條結實的竹條支撐著她的雙腿,可不知為何,竹條居然斷裂,她再也沒辦法假裝站得很好。吳有才驚訝的看著小丫環,她的年紀最多不會超過十六歲,可是她眼里的堅定,卻足以震撼在場的所有人。
蘭香慢慢的抬起頭,含著淚,朝著吳有才磕了三個響頭,吳有才想扶,但卻不敢動,蘭香磕完頭之後,才含淚輕笑道,「多謝恩公肯站出來替我家小姐說了句公道話。」這才將頭轉向南宮正宇,眼神堅定,她就等南宮正宇還小姐一個清白,如今,可以還小姐公道的,也只有皇上。
南宮正宇轉向南宮紫胭,「孽障,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南宮紫胭往地上跪行了幾步,低泣道,「父皇,真的與兒臣無關啊。父皇處事一向公正,怎麼可以因為兩個低賤的草民說的話就定了兒臣的罪?」
「你的意思是,朕與這兩個草民串通起來誣陷你了?」南宮正宇的聲音不怒而威,只是冷冷的微挑了挑眉毛。
南宮紫胭立刻壓低了聲音,「父皇,兒臣真的是冤枉的。是,紫胭從小便喜歡千莫哥哥,知道他心里有了別的女人,紫胭很不服氣,也很失望,難過,紫胭也曾想過,若是紫胭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可是,紫胭也只是想,並沒有那樣做,因為,紫胭知道,千莫哥哥只是一時的錯覺,才會覺得這個世上會有比紫胭更愛他的女子。父皇,紫胭真的沒有做過會讓千莫哥哥傷心的事。」
南宮正宇沒多說話,轉頭看向一直跪在一旁,沒出過聲的苟笑天與白岩生,沉聲喚道,「白岩生。」
「草民在。」突然被叫到名字的白岩生似乎被嚇得不輕,立刻跪行到堂中央,態度畢恭畢敬,只是微顫的雙手輕微的泄露了他的不安。他有些艱難的將雙拳緊握,有些無助的看了一眼苟笑天,而對方明顯的不想與他的眼神接觸,只是低下頭看著地板。
「這可是你家的婢女蘭香?是白風華在去世之前的貼身侍婢?」
白岩生微微一顫,吞了吞口水,「回皇上,正是蘭香。」
「嗯,那就好,朕倒還真是有些擔心你會不認她,撇清關系,倒也省了不少的麻煩事。」南宮正宇的語氣讓人听不出他的喜怒,只听南宮正宇繼續說道,「來人,將蘭香扶到一旁坐好,若是朕有問題要問,蘭香,朕許你坐著回答。」
這可是天大的榮譽,在這殿上跪著的,是堂堂九公主,當朝兵部尚書,還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爹,正是她的老爺,這些人都跪著,偏偏她可以坐下,蘭香的心里微有些動容,突然,就像是听到自家小姐經堂說的,‘便宜莫佔,好事莫前。’蘭香立刻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哀傷的說道,「皇上,奴婢多謝皇上的好意,可是,今天這一跪,蘭香是代自家的小姐,小姐她含冤而死,就是希望蘭香能夠撐著最後一口氣,活到見到皇上,求得皇上為小姐取回公道。」說完,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蘭香的話讓南宮正宇心里更為動容,不止如此,躲在內室的青青雙拳緊握,連一個丫頭已經如此,更不要說是千莫,轉頭看了一眼千莫,他的眼楮枯如死灰,讓人心疼不已。
「蘭香。」白岩生突然低斥一聲,喝止了蘭香,這才轉頭看著南宮正宇,輕聲說道,「皇上,這個丫頭得了失心瘋,居然因為這麼小的事就來煩擾到皇上,草民罪該萬死。」終于弄明白皇上為何突然將他們關入大牢,原來都是這丫頭在背後搗鬼。
「哦?是嗎?」
南宮正宇似乎很是相信白岩生說的話,眼神很是平靜,只是略挑了挑眉,而這時,苟笑天瞧見了南宮正宇的表情,立刻在心里暗罵了一聲蠢貨。無奈大殿之上,哪容得他在這里放肆?
白岩生還真是當了真,立刻加快了語氣說道,「是真的,皇上。這丫頭本就有些問題,若不是風華在世時心地善良好心收留了她,她早就活活的餓死了。」
青青在內堂听得雙拳緊握,憤憤然的想要沖上去,被司馬宣拉住,以眼神示意她不得沖動,皇上既然說要給他們一個交待,必定會說到做到。青青怒聲說道,「那個該死的白岩生,之前是念在風華的面子上沒給他點顏色瞧瞧,現在倒好了,風華已經不在了,他還在這里扭曲事實。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他是一心要當風華為踏腳石,以達到他飛黃騰達的目的,心里一直也不太相信像他這麼勢力的人會與風華的死有關,現在真是越想越覺得他很有嫌疑。」
司馬宣沉聲說道,「虎毒不食子,這里面一定大有關系,丫頭,要想當一個好的捕快,就一定不能義氣用事,再加上白小姐是你的好姐妹,你更應該靜下心來,好好的听听他們之間的對話,說不定,線索就在他們不小心的談話中,就可以找到。」
司馬宣順帶看了千莫一眼,千莫身子微微一征,知道司馬宣的話也是在跟他說,這些天來他不休不眠,就為了找到線索還風華一個公道,但是這件事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白府里更是重新翻新過,所有風華曾經存在過的一切,似乎都靜悄悄的消失了。
只听外面傳來南宮正宇的一聲輕笑,「好一個失心瘋,白岩生,你當朕是白痴麼?」
話音听起來輕松,但字里行間卻可以殺人不見血,白岩生正是一臉的得意,听到南宮正宇這樣一說,立刻嚇得臉色慘白,條件反射的看向苟笑天,而苟笑天此刻當然是刻意的與他保持距離,極力撇清與白岩生之間的關系,這麼蠢的人,遲早會壞了他的大事。
「苟笑天。」南宮正宇並未在之前的話題上糾纏,沉聲喚道。
「微臣在。」
「听說白風華死的當晚,你也在白府?」
苟笑天身子一緊,抬頭看著南宮正宇,「皇上,臣之前是去白府與白岩生飲酒聊天,但是微臣早已經在戌時便已經離開了。而白風華死的時間是在亥時,這前前後後幾個時辰,皇上,此事真的與微臣無關啊。」但他越說越覺得心里發慌,皇上的樣子越是鎮定,他越覺得沒有把握。
南宮正宇是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卻不發表任何的感想,苟笑天在朝為官多年,知道皇上越是這樣,越表示他心里有數,無需他再多說廢話。
「那白岩生,你呢?」南宮正宇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看著白岩生。
白岩生心里一緊,有些冤屈的喚道,「皇上,你該不會是懷疑是草民所為吧?風華可是草民一手一腳帶大的寶貝女兒啊!風華的娘去得早,草民又當爹又當娘的將她帶大,好不容易承蒙皇上錯愛,可以有幸當上太子妃候選人,只不過她福薄……」說完,白岩生好像真的有些痛不欲生,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南宮正宇微微挑了挑眉,「嗯,你們所有人都說完了,不過,最重要的人到現在還沒開口說過話。本案的受害人,白風華……」
听了南宮正宇的話,所有人均是一征,最為激動的,自然是千莫與青青,兩人不約而同的豎起了耳朵,但是白風華的死是所有人都親眼見到的,皇上為何會有此一說?
大太監一听南宮正宇的話,立刻高呼,「宣仵作進殿。」
見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南宮正宇輕笑道,「朕自然不會拿過世的人開玩笑,白風華雖然無端端的死亡,但是,沒有人會平白無辜的丟了性命,再說,白風華雖然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但卻是朕最為看好的太子妃人選。她身為天下第一才女,不僅相貌端正,而且足智多謀,將來太子即位,她便是輔助太子登基為皇的最佳人選,如今,也正是因為朕的喜愛害了她的性命,于公于私,朕都要還她一個公道。」
這時,一個精神熠熠的老者在一個宮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所有人都略微一征,此人的身份,只是一介草民,但他卻可以在皇帝面前不用下跪,而且皇上還立刻派人給他搬來了一張舒適的軟椅,此人正是人稱江湖朗中的藥王。這個人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姓名,每當人稱他藥王時,他總是笑稱,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江湖朗中,因此才得了這麼一個笑名。
「今日,朕有幸請來藥王替白風華還一個公道,相信藥王的大名,你們都應該听過,為免說朕不公,朕之前並未與藥王有過接觸,今日就讓藥王將他所知道的,當著你們有面說出來。」
「皇上,藥王雖然醫術天下第一,但不知他什麼時候當起了仵作?」對于這一點,苟笑天有些覺得不公平,讓一個神醫來當仵作已經夠出格的了,萬一這人醫術了得,但是驗尸卻是馬馬虎虎,他家上下二十幾口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雖說此事跟他沒有直接的關系,但皇上已經有所查覺,若是不想辦法阻止,這件事牽連開來,根本就沒有人背得下這個罪名。
只見那藥王淡淡一笑,不怒不急,南宮正宇見狀,便沒出聲,藥王看著苟笑天,「這位大人,誰都知道女兒生下來,長大了也要當娘的。」
苟笑天自然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眉頭微微一皺,只見藥王輕笑出聲,「這位大人听不懂嗎?嘿嘿,其實在下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因為這里環境不同,自然要說些文縐縐的話來附庸風雅。」說完,他眼神一沉,一股子冷氣直竄而出,「既然我可以讓死人起死回生,讓一個死人說話又有何難?如果這位大人不相信,你大可出去死一次,在下一定會讓你沉冤得血。」
藥王的一席話說得苟笑天差點起身大罵,但他說的確實在理,而且就連皇上也深信,藥王可以讓一個死人說話,找到這件案子里面的最大疑點。
南宮正宇忍住輕笑,正色道,「藥王,朕只想問你一句,依你所見,這件案子里可有疑點?」
只見藥王微一頷首,淡笑道,「皇上,白小姐所中的,確實如那些太醫所說的,是紫葵花之毒,這種毒藥非常的罕見,醫書上記載,此毒來自西域,但老夫曾經游歷五海,多少算得上是有些見識,這紫葵花實則是產自江淅一帶,一個很偏僻的山區,那里的人稱這種紫葵花那里的人稱這種紫葵花為笑蘭,是將這種笑蘭用作為調料,而且只能與酒混在一起,據說以酒泡的笑蘭所做出來的菜,可以讓人延年益壽。當時老夫听聞這個傳說,也略感好奇,便親自前去看過,所證實之下,也確實有此功效。」
「既然藥王你將這種笑蘭說得這麼神奇,那為何白風華會死呢?」南宮正宇問到了事情的重點。
藥王看著苟笑天,得意的一挑眉,「這位大人,你可要听好了,為何老夫會說這件事情里面有疑點,你可要听仔細了,免得到時候再問一些不合時宜的話題。」有些鄙視的掃了苟笑天一眼,他對于誰懷疑他的醫術這一點很是生氣,算是直接跟這個苟笑天結下了梁子,也應該說,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而且,他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便是記仇。
「回皇上,老夫曾經認真的查看過白小姐的中毒跡象,這個下毒之人很聰明,懂得將笑蘭與酒分開來用,此等做法,可將笑蘭瞬間變為劇毒,無力回天。」
听了藥王的話,南宮正宇的俊眉緊皺,「藥王,你的意思是……」
第三卷藍田生煙(下)
「以酒泡的笑蘭,可用做延年益壽的調料使用,可是,一旦將笑蘭與酒分開,則是劇毒,白小姐所中的紫葵花毒,是將笑蘭磨成粉制成藥丸,再以酒送服,便是劇毒。」藥王這次的脾氣倒好,還真的是認真的解釋。「中此劇毒者,必要遭受腸穿肚爛之苦,萬箭穿心之痛,飽受痛苦之後,方才斷氣。」
青青似乎能听到千莫手握成拳的聲音,這個下毒者好卑鄙,居然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去害風華,青青緊緊的咬著下唇,強忍著不沖出去將那個九公主撕成兩半的沖動。
如果說有人要害風華,大可有千萬種方法,因為風華本身不會功夫,要對付她簡直易如反掌,何必要這麼大費周折的利用笑蘭之毒,還這麼迂回?若說風華是武林高手,對付她用這種方法,不懂笑蘭秘密的人,或許會中招,可是,對風華做這些根本就是多余的。越是這麼心思縝密,越是讓人起疑,到底是什麼人,跟風華有這麼大的深仇大恨,會讓她在死之前生不如死?
除了那個南宮紫胭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別人,要知道一個女人發起狠來,絕對比一個男人要厲害得多。更何況,南宮紫胭一直認為風華只是一介平民,居然可以將她的男人搶走,身為一個公主,這種氣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她想要折磨風華,用這種方法,也合情合理。
只听南宮正宇說道,「藥王,就算如此,最多也只能證明有人存心要折磨白風華,不知道藥王有沒有在白風華的尸一體上找到什麼疑點,可以直接指證凶手?」
只听得藥王微一遲疑般,半晌之後才說道,「老夫是可以讓死尸說話,不過……」
半天沒听見下文,苟笑天的嘴巴再次犯賤,「藥王說得玄乎,該不會是在這件事上吃了虧吧?白風華的死,根本就是有人為了成為皇上的乘龍快婿,而對一直糾纏他的白風華狠下毒手。皇上,臣等真的是冤枉的。」
南宮紫胭一听,立刻哭喊道,「是啊,父皇,兒臣真的從來沒有殺過人。」
南宮正宇皺了皺眉頭,他一直深信這個神秘莫測的藥王,有著他過人之處,會不會是因為天下百姓將他傳得太過離奇,與事實有些偏離?他之前說得還挺天花亂墜的,可一到重點就焉了,南宮正宇有些無奈的問道,「那麼,照藥王的意思,還是沒有找到真凶麼?」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嘈雜,里面听得有些不清楚了,而在里面一直心急的青青更是急得轉來轉去,只見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司馬宣突然起身,「我先出去,你們在這里候著,到時候若是有何變故,你們要學會明哲保身,能逃多遠是多遠。」
司馬宣的眼神與語氣都不容人置疑,青青與千莫縱然想阻止,但在司馬宣的眼神威脅之下,也不敢動。
司馬宣的出場,確實讓外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他們也不知道司馬宣是從哪里跑出去的,但在那些目光之下,司馬宣倒是很坦然,他恭敬的對著南宮正宇施了一禮,「皇上,依草民所見,九公主必定不會是真凶。」
南宮正宇對于司馬宣的出場,微微有些征愣,不過細想,這種時候有神捕司馬宣在,確實可以幫他解決一個大問題,立刻輕松的說道,「司馬神捕,你可有何證據?」
「證據剛才藥王已經說過了。草民記得,藥王所說的劇毒是以笑蘭為餌,酒為輔,可殺人于無形。而白小姐也確定是死于此種劇毒當中,藥王,在下說得可對?」司馬宣看著藥王,恭敬的說道。
藥王淡淡的點了點頭,但仍是暗中打量了司馬宣一番。
司馬宣轉向南宮正宇,「皇上,九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受不了一個平民女子奪其所愛,想要謀害她也在情理當中……」
司馬宣的話一出口,當他是救星的南宮紫胭身子微有些發軟,剛才司馬宣明明說她不可能和這件案子有關,現在又說得這麼斬釘截鐵的她會害人?
只見司馬宣不動聲色的說道,「試問一個身嬌肉貴,養尊處優的公主,可會用如此迂回之術?在宮內王子公子殺害一兩個宮人是很自然不過的事,再加上,白風華是一介平民,雖有太子妃候選人之名,畢竟無太子妃之實,若是白風華明知道千莫乃是九公主所愛,且已得到皇上賜婚,還死纏爛打,九公主殺了她草民認為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在九公主去的當晚,白風華已經被白岩生禁閉,且,九公主已經當著白風華的面,親口承認皇上賜婚這一事實。白風華被譽為天下第一才女,不可能不在此件事情當中分出緩急輕重。而且,她也默認了九公主所言,會放手千莫。既然如此,在白風華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之前,九公主根本無需對其痛下殺手。而且,有關紫葵花的傳說,若不是今日听得藥王的敘述,相信在場許多人也未曾听過此種劇毒,更何況是九公主。」
听完司馬宣的話,南宮正宇微皺了皺眉頭,他是一心想要大公無私,替千莫還一個公道,而且,所有的證據現在均指向紫胭,可司馬宣的話又不是沒有道理……他不禁也有些茫然無緒了。
「那,依司馬兄的意思,說謊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那個狗奴才?」南宮正宇說這話的時候,眼楮是確確實實的看著吳有才,吳有才只覺得身上冒起了一陣冷汗,用袖子狼狽的擦了擦,「皇……皇上,你縱然給草民天大的膽子,草民也不敢在你的面前說謊啊。」吳有才自知人微力薄,自己的話份量不足以說服皇帝,在情急之間,突然急中生智,便將求救的眼光看向香蘭,「姑娘,當時你還沒暈過去,你是不是听到那些護院確實是這樣說的?」
香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听見白岩生一陣鬼哭狼嚎,南宮正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用力的一拍桌子,「大膽白岩生,居然敢在朕的面前如此放肆。」
白岩生擦了擦鼻涕眼淚,動情的哭喊道,「皇上,草民一心以為皇上是有心要為小女主持公道,沒想到,皇上居然也會謀私,看來,小女這下只能死不瞑目了。」
南宮正宇微微一征,最後,起身怒斥,「大膽刁民,居然膽敢來污蔑朕?」
「皇上息怒,天下人誰不知道皇上你與司馬神捕二人從小經歷生死,情同手足,這司馬宣今日明明應該問斬的,如今卻完好無損的站于此處,只能說明是有人救了他,而能在法場上救走他不讓他傷及分毫的,除了皇上你之外,還能有誰?」白岩生像是強忍著悲傷,哽咽著說道,「皇上,你不是同樣也污蔑草民親手謀害自己的親生女兒麼?甚至不惜犧牲九公主的性命,只是為了要掩人耳目。」
听這白岩生越說越離譜,南宮正宇氣到不行,剛要發怒,只听司馬宣輕聲笑道,「白老爺好生激動啊?皇上只不過是找到了一些證據,足以證明你們三人是嫌犯,而在下、千莫與小女司馬青青同樣是嫌犯,在你等未能證明清白之前,皇上自然是不方便直接將我們砍頭的。這也正好是因為皇上公正無私。」
白岩生听了司馬宣的一席話,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而司馬宣也只是淡淡一笑,轉頭看著藥王道,「藥王,在下也曾經去看過白姑娘的尸一體,也確實發現了一些疑點,白小姐的身上無任何外傷,可見,她是心甘情願喝下那杯毒酒的,可是她在喝之前,肯定不會知道里面有劇毒,只能證明一件事,給她酒的那個人,是她絕對信任的人。香蘭,不知道你家小姐最信任的人有誰呢?」
香蘭先是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輕聲說道,「小姐其實從很小的時候就很苦,她除了天生聰明,貌可傾城之外,在白老爺的眼中無任何長處可取,小姐的娘也就是夫人過世之後,白老爺突然對平日里默不關心的小姐多了不少的關心,可小姐只不過幾下就識穿了老爺的陰謀,奴婢記得小姐說過,她能夠順順利利的長到這麼大,並非是因為娘的庇佑,最為主要的,是她爹一路上的‘保護’,小姐說,老爺之所以如此關心她,皆是因為老爺他通過官場上的關系,打听到太子即將回國。一听到這個消息,老爺第一反應就是太子可能會在全國挑選太子妃。因為太子此人游歷甚多,心思也與常人不同,所以,他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是拖人進宮去打好關系,二來,是更為用力的請人來教導小姐。所以,正因為這些種種,不管白老爺他說得有多好,但他也絕對不是小姐信任的對象。
相反,小姐與千莫大哥雖然不過是短暫的相遇,但他們兩人真心相愛,小姐對他的信任也漸漸的更勝一層,不過,就算是這樣,奴婢也不相信千莫大人會殺害小姐。」蘭香說得很是肯定,小姐信任的人,就一定能得到她的信任。
「那你可知道除了千莫之外,還有誰最能討得白風華的信任?」問話的,正是南宮正宇,這件事真是越來越復雜,他以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只需要嚴刑逼供,便可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但現在听了蘭香的話,不覺連他自己都有些掌握不了了。
「回皇上的話,最能得到小姐信任的,除了千莫大人之外,就只有奴婢和……和……司馬捕快,小姐與她以姐妹相稱,所以,奴婢認為,此事一定跟司馬捕快無關。」
「臭丫頭,你懂個屁。」白岩生不顧形象的朝著蘭香罵了起來,「你沒听司馬神捕說麼,這失件事是熟人所為,而且是風華極為信任的人,你說,如果我給風華拿酒去,她肯定會以為我瘋了,她從小到大,我都教她要做到滴酒不沾的。而司馬捕快為人向來不拘小節,風華指不定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喝過多少酒了。皇上,草民認為,司馬捕快真的很有嫌疑。」這次白岩生那臉的肯定表情真有些讓人想沖上去揍人的沖動。
苟笑天心里暗自得意,這個白岩生頭腦向來簡單,這種時候有他在,必然不會冷場,皇上也會將注意力轉向他的身上。
果然如苟笑天所料,听了白岩生的話,南宮正宇的眉頭微微一皺,卻見他與司馬宣兩人對視一眼,司馬宣便轉頭看著白岩生,淡笑道,「世上所有人都像白老爺你這麼查案,官府倒是清閑了不少。」
白岩生愣愣的問道,「為啥?」
「因為全是冤案啊,直接找人頂罪了事,哪需要官府的人來調查、辦案?」司馬宣始終輕笑著,只不過,笑意未達眼底,冷氣直逼白岩生,「青青是風華最為信任的人,但是,前有香蘭作證青青走的時候,白小姐還活生生的,後有吳有才做證,親眼見到青青離開,不久之後有人進去,才出現了後面的事來。不知道,在下所說的這些,足不足以替我青青洗月兌罪名?」
白岩生身子一縮,沒再多說。
南宮正宇坐直了身子,沉聲說道,「司馬兄,你認定這件事與紫胭無關?」其實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南宮正宇多多少少有些緊張,他一向疼愛這個女兒,任她胡作非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果這次的案子真的與她有關,舍不得是其次,最主要的,也是他間接造成了這次的慘劇。
「回皇上,在下可以很肯定這件事必然與九公主無關。」司馬宣再次肯定的說道。
南宮紫胭一時之間無法自控的哭出聲來,「多謝司馬神捕替本宮還了一個公道,父皇,真的與兒臣無關。」司馬宣微一頷首,他是對事不對人,這個南宮紫胭平日里在宮中作威作福,宮女太監個個見到她都恨不得繞道走,今天也算是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教訓。
南宮正宇嘆了口氣,旁邊的大太監立刻醒目的跑上前去將南宮紫胭扶了起來,並命外面的宮女扶南宮紫胭回宮,她身嬌肉貴,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在天牢里過,還受盡了驚嚇,看著她慘白著一張小臉,我見猶憐,大太監從小看著南宮紫胭長大,心疼到不行,輕聲說道,「皇上,公主她好像有些發燒了,奴才去讓太醫趕緊跟著去看看去吧。」
南宮正宇並未出聲,只是默許,卻在這時,南宮紫胭雙腿微有些發軟,大太監趕緊伸手扶住,南宮紫胭掙月兌開來,‘撲通’一聲跪在南宮正宇的面前,「父皇,兒臣自知沒有資格說這些話,但是如果不說,兒臣心里又很難受。父皇,千莫哥哥跟隨父皇你多年,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相信父皇你比兒臣看得還要清楚,不然的話,你也不會賜婚于兒臣,兒臣深信,這件事必定與千莫哥哥無關。」說完,她轉過頭,眼中含淚,無比謙恭的看著司馬宣,「司馬神捕,大家一直都在說你是天下第一的神捕,深得父皇賞識,本宮向來就有些目中無人,始終當你是沽名釣譽,但是這一次,多虧了司馬神捕,才還了本宮一個清白。本宮在此再次謝過。另外,本宮求你,無論如何,也一定要還千莫哥哥一個清白。」
司馬宣先是看了一眼皇上,這才回頭淡淡一笑,「草民從來都當千莫是草民的親生兒子,公主就算不說,草民一定也會竭盡所能,在此,草民代千莫多謝公主的關心。」
南宮紫胭抬眼看了一眼南宮正宇,這才在宮女的攙扶之下起身,慢慢的離開了大殿。
司馬宣看著南宮正宇,「皇上,白姑娘出事的地方正是白府,而當時白岩生已經將她軟禁起來,按照青青與千莫的口供,若是沒有白岩生的許可,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輕易闖得進去。也就是說,那瓶毒酒,就算不是白岩生親自送去,也和他月兌不了關系。」
白岩生一听,立刻跪行幾步,「皇上,冤枉啊,所謂虎毒不食子,草民怎麼會親手殘害自己的女兒呢?司馬神捕這一推論根本就不合實際。」
司馬宣沒再多听他的狡辯,沉聲喚道,「香蘭。」
一旁的香蘭立刻輕聲應道,「奴婢在。」
「我問你,你當時不是一直守在你小姐身邊的麼,為何會在她出事的時候離開?是這麼巧合的嗎?」
香蘭身子一緊,緊抿的雙唇難掩傷痛,半晌之後才輕聲說道,「回司馬神捕,當時有人來告訴奴婢,說奴婢的家人有急事找奴婢,小姐見奴婢擔心,立刻讓奴婢放心離開。奴婢想著,家里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事發緊急,根本就不會來找奴婢,而當時老爺為了防止司馬捕快去而復返,一直守在小姐的門口,奴婢想快去快回,便听了小姐的話。後來,奴婢剛剛出門,就遇到幾個男人,他們先是將奴婢暴打了一頓,最後還警告奴婢,最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然的話,奴婢的家人就會有危險。听了他們的話,奴婢心里一涼,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姐,因為身上受了傷,走得比平時慢了一些,等到奴婢過去,才發現老爺已經不在了,而小姐倒在地上,已經氣絕……」話未說完,香蘭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司馬宣輕聲安慰了句,便看著白岩生,「那麼請問白老爺,你不是一直都擔心千莫與青青再次接近白小姐而守在門口的麼,那個時候你又去了哪里?」
白岩生一翻白眼,「這人也有三急的啊,司馬神捕,你該不會是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三急?哦?當真這麼巧?」司馬宣仍是淡淡的笑著,好像是相信了白岩生的話,司馬宣緩緩的蹲在香蘭面前,「香蘭,你仔細的好好想想,在白老爺去而復返的時候,他的表情和說了些什麼話,要一字不漏的說給我听。」
香蘭微微征了征,後微蹙著眉頭細想,輕聲說道,「當時小姐出事,所有的下人都慌了,奴婢記得,有人去通知老爺過來,老爺過來的時候樣子有些慌亂,好像在找人的樣子,四處看了看,最後,很是生氣的罵道,‘都是沒用的東西,快,快去找大夫來。’後來有人說道,小姐已經……老爺便立刻命人將小姐抬到廳里,他則回到自己的房里,一直也沒再出來。奴婢只得跪在老爺的門口,求他報官,替小姐主持公道,老爺一直也沒出過聲,後來,又來了幾個人將奴婢拖了出去……再接下來的事,吳大哥剛才已經說過了。」
「死丫頭,你不要將話說得模稜兩可,我是太過傷心,才會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沒有出來,至于他們為什麼會打你,還有之前你說過的那幾個打手,我可是一無所知的。」白岩生立刻像是被激怒了的老虎,猛地立起了身子。
司馬宣冷冷的掃了白岩生一眼,「白老爺,你縱然富甲一方,可這里畢竟是皇宮大殿,誰許你在此大呼小叫?誰是誰非,我……」司馬宣想了想,他好像太過一廂情願了,為了千莫和青青,他發過誓不再查案的,現在居然在此插了一腳。
像是看見了他的顧慮,南宮正宇立刻沉聲說道,「司馬宣接旨。」
司馬宣愣了愣,但還是依言上前。
「因為此案牽連甚廣,白風華是朕御筆欽點的太子妃人選,且此案牽涉到司馬青青與千莫,這兩人的身份都有些不同,與你之間的關系甚密。而且,鐵男入獄之後,京城府衙的捕頭一職暫為空缺,而且,朕相信,司馬神捕你公正無私,現封你為府衙捕頭,專職查此案。」
「皇上……」司馬宣猶豫不絕。
南宮正宇看著他,正色道,「你我都為人父,剛才你為朕的女兒洗去了清白,現在朕給你這個權力,替你的女兒和義子洗月兌罪名,你還不願意?」停了半晌,南宮正宇說道,「朕也知道這個職位于你而言,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但是現在我們共同的目的,都是查清楚此案。因為城內還有采花賊伺機而動,現在衙門里能有些作為的人,都背著一些不清不楚的罪,朕不想在采花賊尚未動手之前,我國已經大亂。現在朕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司馬宣,朕可以信任你嗎?」
司馬宣低著頭,半晌之後抬起頭,「卑職多謝皇上厚愛,卑職定不負皇上所托,會盡快查清楚些案。」
南宮正宇眉頭微松,他與司馬宣從小便認識,他心里的那團火,始終沒有熄過,他欠他太多了,也許,這件事上他在謝自己,可是他欠他的,還是太多太多了。于公,司馬宣自從上任捕快初始,沒有一件案子超過一個月破過,他相信他。
司馬宣領旨之後,轉身走到白岩生的面前,「白岩生,誰是誰非,本官自會斷個清楚明白。」說完,他背對著所有人,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將信放在白岩生面前,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得見的聲音問道,「你可還認得這是誰的筆跡?」
白岩生無所謂的掃了一眼,只這一眼,臉色便已經蒼白如紙,情不自禁的朝著苟笑天看了一眼,這一切,自然沒能逃得過司馬宣的火眼。而他故意不動聲色,只是將那封信放回自己的口袋之中。
而在屋內,青青與千莫都情不自禁的激動了一把,這些天來的陰郁,因為司馬宣的重出江湖而有了些改變,外有采花賊,內有這些亂臣賊子,就憑他二人之力,確實有些沉重。再加上風華的事,對二人的打擊不小,多少在處理案子上面有了些累贅。
再加上,二人對司馬宣的能力,都信心十足,有他的帶領,那些采花賊一定會聞風而逃。
雖然風華的死對千莫的打擊甚大,但這些年來司馬宣對他的教誨,他都銘記于心,不會因為自己的兒女私情,而忘記自己的職責,只是,現在有人將風華的事嫁禍在他二人的身上,看來是有人想阻止他們再繼續查下去。可是,他們現在主要在查的,只有采花賊的案子,莫非,又與那些采花賊扯上了關系?這里面的陰謀,絕不會小了。
青青查案憑的是一腔熱血,和司馬宣比起來,簡直如同雲泥之別,這也是因為司馬宣為了防止青青不再步他後塵,他刻意為之。只不過,隨他怎麼做,仍然如法阻擋青青走上這一天。短短幾個月,她痛失愛人,痛失姐妹,就算她能力再強大,這一切,也無力回天。
平靜下來,兩人繼續細細的听著外面的動靜。
司馬宣轉頭看著南宮正宇,既然再次為官,必要守宮里的規矩,司馬宣拱手道,「皇上,卑職想單獨跟白岩生談談。」
這句話一出,司馬宣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苟笑天的神情略變得有些不安,他仍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南宮正宇。
南宮正宇點了點頭,「朕也有些乏了,回宮。」
為了避嫌,青青與千莫雖沒入大牢,但也被關在衙門,有人日夜看守著,青青心里雖然因為風華的事仍在隱隱作痛,可是一想到采花賊在暗中看著這一切,心里仍是擔憂不已。
有人前來將白岩生與苟笑天分開關進大牢里,在一頭一尾,若是司馬宣要見白岩生,必要經過苟笑天的面前。司馬宣是在兩人被關進去半個時辰之後才悠閑的走進大牢,他故意對苟笑天視而不見,直直的往里面走去,走到中途的時候,司馬宣對著身後的獄卒揮了揮手,獄卒立刻听話的從懷里變出了一壺酒,司馬宣接過,轉身進了一間干淨的牢房里喝起小酒,吃起小菜。
酒足飯飽之後,他才慢慢的走了出來,這一吃差不多一個時辰,這宮里的菜還真是沒話說,多年沒吃到,居然有了如此長進,味道更甚從前。他與身後的獄卒一起走到大牢門口,獄卒討好的要送他,司馬宣轉頭說道,用極低的聲音,「等會送些好吃的好喝的給白岩生,應該也關不了多久了,這件案子已經有了眉目。」
「是,大人。」獄卒的聲音听起來甚是興奮,他就知道,司馬神捕一出手,肯定很快就有線索。
等到司馬宣走出門後,一直安靜的躲在陰暗處的苟笑天像發了瘋似的站起來,拼命的拍著鐵門,「白岩生你這個混蛋,豬狗不如的畜生,你居然敢出賣我?你居然敢出賣我?」
天牢幽靜,但關于天牢一頭一尾的苟笑天不知道的是,白岩生根本就听不見他的怒吼,而且,司馬宣從頭到尾也壓根沒有見過白岩生。
第二天,獄卒真的送去了好酒好菜給白岩生,並在他吃飽喝足之後,就放白岩生先行出去,也將苟笑天轉去了京城府衙,在這里不比天牢,任何有都可前行探望,在頭三天,除了苟笑天的親人之外,不許任何人探訪,也沒人敢來探訪。雖然苟笑天職高位重,但現在出了這件事,雖然外面的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皇上會將苟笑天先後兩次打入天牢,現在還判給府衙來處理,但為了避嫌,都不敢與他過份親近。
自從重新當上了捕快,司馬宣的心情變得有些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煩燥,他眼看著青青與千莫被軟禁,卻無能為力,這些日子經常也看不見他的人影,每次見他,都覺得他更為消瘦,連胡子也不願意剃一下。
青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這天,司馬宣前來看青青,卻見青青一身女兒家裝扮,盈盈弱弱的立在窗前沉思,她的側面,像極了她的娘親,那句‘夫人’差點就沖口而出,卻見青青緩緩回頭,喚了聲,「老爹。」
司馬宣猛然清醒,眼神瞬間萬變,青青上前有些粗魯的拍了拍司馬宣,「老爹回神啦,是不是覺得你女兒我今天特別的美,美得很像我娘?」青青將司馬宣拉在旁邊坐下,「老爹,知父莫若女,我這女兒也不是白當的,也不是讓你白疼這麼多年的。你最近的變化我都看在眼里,老爹,會不會是你太過多愁善感了?」
司馬宣的嘴角一陣猛抽,他什麼時候又跟多愁善感扯上關系了?
「我知道你當年是為了娘才會離開朝廷,但是,通過這些天的觀察,皇上並非庸君,他是真正的治國明君,當年,你能夠為這樣的皇上盡忠,是爹你的榮幸。而現在,你女兒我被奸臣誣陷,當今天下,若非老爹你親自出馬,還有誰能夠有這本事來替女兒伸冤?如果老爹你還死守著你當初的誓言,就算是我娘,也不會原諒你的。」青青給司馬宣倒了杯茶,遞到他的手里,「老爹,你在破案的時候,根本就像是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一樣。那個成日嚷嚷著要押鏢的司馬宣,根本就是個永遠身上不可能有銅臭味的失敗商人。只有在這里,你才能真正的找到自己。」
「可是,當年就是因為我醉心查案,才會害死你娘,差點還害死你。」司馬宣低低的說道,眼神有些難以掩飾的傷痛。是,查案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可是,也正是因為他的執著,才會害死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爹,娘她不會怪你的。就像程風……」青青說到這里,微微一頓,片刻之後,嘴角微微的上揚,「他和我一起破案,一起出生入死,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卻已經刻骨銘心,他以你為他做人的宗旨,後來,他被采花賊殺害,我心里一直很恨他,恨他說過要跟我一起出生入死,但是,他故意將最輕松安全的任務交給我,他卻……老爹,經過這些日子,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其實,若是兩個人心里都有對方,死在前面的那個人,更幸福。活著的,才是最痛苦的那個。」青青眼角有些淚光在輕微的閃動,「老爹,如果娘她在天有靈,她肯定也希望自己才是活下來的那個,與其看著你成日的自我折磨,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肯定會很心痛。老爹,這個世上還有很多人希望金刀捕快你可以重出江湖,為民請命,這是你的心願,也是天下百姓和皇上的心願。」
司馬宣喉嚨間有些微微的哽咽,上前拍了拍青青的頭,「丫頭,怎麼突然之間長大了?」說完,司馬宣轉身就走了出去,青青知道,每次他難過或有事想不通的時候的時候,都會躲起來一個人,也許是沉思,也許是練劍,但是現在他正在加緊時間查案,也許連沉思和練劍的時間也沒有。
她本來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跟老爹說,就是為了要開導他的,可她的話還沒說到一半,老爹就像是全懂了的樣子。青青暗自嘆了口氣。其實現在她和千莫雖說是被軟禁在此,但皇上暗中吩咐過,他們除了不能出門之外,全都是享受的貴賓式待遇。也正是因為這段時間的安靜,讓她像是想明白了很多道理。
以前的她粗枝大葉,哪會看出老爹的掙扎和痛苦,怪不得剛才老爹說好長大了的時候,眼淚都快要飆出來了,老爹盼這一天盼很久了吧?
三天之內青青再也沒看見司馬宣,這距離他們被軟禁在此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天,听說采花賊已經下了戰書去衙門,他們選定的時間也就是這一兩天。看來,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亂,上次他們的行動對采花賊的打擊不可謂不小,但他們居然可以這麼快就卷土重來,確實有些讓人措手不及。因為現在衙門里除了一群群龍無首的捕快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可以與陰險的采花賊周旋。
這天,宮里突然來人,說是皇上有旨宣司馬青青與千莫進宮,青青再三打探之下,隱隱得知此次進宮與案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有關。
兩人進宮之後,發現在場不僅僅有苟笑天與白岩生,還有幾個青青沒有見過的人。而坐在南宮正宇旁邊的,正是一臉來看熱鬧的閑王南宮雪月,青青對這個南宮雪月始終有種懷疑,他應該不會是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無所事事。
南宮正宇一直沒有說話,青青與千莫跪在殿上,這里少了一個最關鍵的人,司馬宣居然不在?
這時,卻听那南宮雪月有些不滿的跟南宮正宇說道,「皇兄,不是說今天神捕親審此案麼,怎麼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動靜?雖然臣弟不會審案,但也知道此事應該與司馬青青和千莫統領無關,他們兩個也跟著那些個嫌犯一起跪在那里,你不覺得礙眼,臣弟都替他們叫冤。」
听了南宮雪月的話,只听千莫不卑不亢的說道,「罪臣多謝閑王的關心,但是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罪臣與義妹青青仍是待罪之身,應與他們待遇相同。」
南宮正宇听了,立刻輕聲朝閑王斥道,「听到沒有?讓你多些時間待在宮里,你就時喜歡成天往外跑,連規矩也不懂了。」
南宮雪月撇了撇嘴,沒再多說。
「司馬宣如今人在何處?」像是終于等得不耐煩了,南宮正宇沉聲問道。
這時,一個人上前回報,「皇上,在奴才進宮之前,司馬捕頭已經交待過奴才,如果等到辰時三刻他還沒來的話,就讓奴才將這份東西交給皇上。因為近日采花賊再發攻勢,司馬捕頭確實分身無瑕。」
青青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認出正是衙門的兄弟。
大太監上前將那包東西接了過去,南宮正宇看了看,重重的嘆了口氣,「想我北夏如此泱泱大國,連幾個真能為朕所用的人也是屈指可數。朕也曾經說過,失去司馬宣,確實如同失去一臂。皇弟,你眼看著你皇兄如此,你也忍心?」
一听南宮正宇借題發揮,南宮雪月清了清嗓子,一把從大太監的手里將東西搶了過去,「皇兄,這種粗重活還是讓臣弟來吧。」
青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明明就是他很好奇好不好?他那張臉什麼表情也寫得清清楚楚。
只見那個衙差繼續說道,「皇上,閑王,司馬捕快的意思是,希望等到巳時再打開里面的東西。」
正一臉興奮準備拆東西的南宮雪月一听,手僵持在半空,最後,嘆了口氣,「這些人做事都這麼神神秘秘的,本王還不信了,若是提前打開會變成怪物不成?」
南宮正宇立刻出聲喝止,「既然是司馬捕頭的意思,那我們就照辦吧。」他轉頭看了看天色,到巳時的時間也差不了多少了。「那司馬捕頭還有說過些什麼?」
「回皇上的話,司馬捕頭要奴才轉告皇上,他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破獲此案,而且連真正的凶手也已經查明。希望皇上可以放心。」
南宮正宇緊皺的眉頭微微的松開了,嘴角揚起淡笑,「嗯,他從來沒有讓朕失望過。」
「皇兄,你是不是太過天真了?」南宮雪月不滿的鬧了起來,「這些天臣弟可是暗中監視著那個司馬宣在,就是因為皇兄你經常在臣弟面前提起這個司馬宣如何如何的神化,如何的傳奇,臣弟對他無比的好奇,所以才會經常暗中觀察他,結果,還真的被臣弟發現了一些端倪。在他辦案的這近半個月里,他最多的時間就是睡覺,然後就是練劍,要不就是陪司馬青青聊上半天。我想他所謂的破了此案,多半只是寬你的心的,要不然的話,他怎麼會到現在還不敢出現?」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做事情沒有承擔。」南宮正宇不急不緩的看著南宮雪月說道。
只听那個衙差略有些激憤的說道,「閑王此言差矣,司馬捕頭平日里查案的時候,閑王你早就已經高床軟枕睡得香甜了。捕頭他平日里教導我們,如果有人會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自然要選在所有人都睡著了的時候才能進行一些活動,不然的話,就是在浪費時間。捕頭他白天在房里最多也只是睡上一兩個時辰,他白天要參詳這次對付采花賊的計劃路線,晚上還要調查白府的案子。就算是鐵做的,怕是也熬不住了。」
衙差的話讓青青不禁一陣微愣,其實剛才她也想出聲罵那個閑王的,第一次跟他見面還有一些好感,但他今天說的話,卻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但這個兄弟只是一個小小的衙差,按理說在皇上面前說出這麼一番話,皇上大可以大不敬之罪處置他的……老爹永遠都是這樣一個人,他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很多人的想法,雖不刻意,但往往都很有效果。當然,除了她這個叛逆的女兒之外。
千莫急聲說道,「皇上,這名衙差也是因為替司馬捕頭報不平,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于他。」
他暗中給那個衙差使了個眼色,衙差立刻跪在地上,他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但是絕不後悔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司馬捕頭一直是他們所有人都很崇拜的一個人,這些天他的努力與辛苦他們全都看在眼里,但捕頭他往往還體貼他們,誰家里有困難,他總是偷偷的暗中替他們解決,雖然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是與傳言相差無幾。當年,所有人都想跟隨司馬捕頭怕也是因為這些原因。
南宮正宇掃了一眼南宮雪月,「听見沒有,連一個衙差也比你有眼光。司馬捕頭辦案,若是連你這個閑王也能看得懂的話,他就不是金刀捕快,你若是真想要跟司馬捕頭學習的話,朕自然願意當這個‘紅娘’,介紹你與司馬捕頭認識,你也可以跟他學些東西,不過,依朕看來,司馬捕頭還不一定看得上你的資質」。在南宮雪月沒有暴跳起來之前,南宮正宇適時的轉移了話題,「嗯,時辰差不多了,皇弟,還不快些打開這個包袱看看?」
果然很有作用,只不過一句話,就順利的轉移了司馬雪月的視線,終于可以看見里面的東西了,青青看到南宮雪月的眼角,居然晶亮得像星辰一般,像個孩子在拆禮物之前的那種期待與興奮莫名。終是長相相似而已。青青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不過這種有些陰郁的心情也只是轉瞬即逝,她也對那個包袱里面的東西很是好奇。
南宮雪月從里面找到一張紙,認真的看了看,輕聲念道,「請將此包東西放于大殿正中。咳,還真是神秘。」這時,大太監上前,從閑王的手里接過,小心的放在大殿之上,此時,陽光已經完全的照了進來,大殿的正中,剛好有頂上琉璃的光直照而上。
只見那包東西放在那里之後,久久沒有反應,南宮雪月的脖子都快要伸斷了,最後,「皇兄,我都快看睡著了。」
雖然不滿南宮雪月的沒有耐性,但南宮正宇本人也覺得很是不解。
這時,只听那名衙差說道,「司馬捕頭說過,只需要過上一柱香的時間,便可見分曉。皇上,捕頭說這份東西一旦打開,會有很多人受到牽連,到時候死的人恐怕不是以百來計,捕頭說,此案牽連眾大,他也不想有人死于無辜,希望有人能在這包東西打開來之前主動交待、坦白,並供出幕後真凶,捕頭求皇上你先在此包東西面前,答應放那些主動交待的人的家人一條生路。」
南宮正宇听了,快速的掃了底下跪著的幾人一眼,只見里面的白岩生臉色已經蒼白如蠟,就如同一個死人,就連平時囂張跋扈的苟笑天,今天也是一直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眼楮都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那包東西。
話音剛落,就見那包東西開始冒煙,南宮雪月大呼神奇,便立刻沖到台下去看,南宮正宇想要阻止,卻听千莫說道,「皇上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麼危險品,義父曾經教過罪臣,如果想要保存一些很重要的證據,便用冰將其封存,再加一些特制的藥材,便可不被有心之徒盜取,就算被盜走,也沒有辦法打開。」
千莫看了一眼那個衙差,那名衙差立刻起身從懷里放了一些東西下去,便見煙冒得更大,如同蓮花突開,異美無常。
這時,白岩生的心里防備似乎徹底的瓦解了,他看了一眼苟笑天,顫著腿跪行向前幾步,「皇上,皇上,草民有話要說,草民知道是誰殺害了風華。」
千莫朝那衙差使了個眼色,衙差立刻將證物抱在懷里,退到一邊,還沒看到最後結果的南宮雪月一臉的不滿。
南宮正宇只是淡淡的看著白岩生,並未出聲,白岩生顫著聲說道,「皇上,殺害風華的,正是苟笑天這個無恥之徒,他說過,若是草民泄露這件事,便會讓草民的全家上下二十幾口陪葬。都怪草民膽小怕事,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苟笑天怒斥道,「白岩生,你休得胡說。京城百姓誰不知道本官一向待風華如同親生?本官怎麼會去殺害風華?皇上,一定是這個賤民怕東窗事發,皇上你一定要明查,還罪臣一個公道!」苟笑天同樣也跪行幾步,近到南宮正宇身前。
苟笑天所說的並非沒有道理,因為苟笑天雖然為官多年,家里侍妾無數,可是一直沒有後人,這是他心里最大的遺憾,白風華聰明可人,深得苟笑天的喜歡,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也沒有結為誼親,但一直視白風華如同親生也是天下人皆知的事。
「白岩生,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罪同叛國?」南宮正宇看著白岩生沉聲說道。
「皇上啊,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草民哪里還敢說謊?」白岩生聲淚俱下,「當晚,苟笑天來找草民,說是喝茶下棋,但一直從旁打听有關風華選妃一事。他也知道上次風華在受捕快保護的時候曾經被采花賊劫去一段時間,還故作同情,怕皇上你因為這件事而對風華另眼相看,怕受不到重視而選妃無望。其實這點也正是草民心里最大的擔憂。後來,這狗官就說,如果在風華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去幫助另外一個更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的人。當時草民還問過他是誰,他卻故作神秘沒有說。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草民也像是被鬼迷了心竅,居然同意了。後來,風華便遇害了,本來草民也覺得他肯定有最大的嫌疑,但他說,今晚的事一定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半句,否則,就會讓草民全家上下二十幾口人來償命。草民今年已經半截身子入了土,好不容易才新添了一個兒子,自然害怕。所以,也下定決心要隱瞞這件事。哪知道,在司馬神捕放了在下之後,這苟笑天居然派了殺手三番兩次要對草民下手。」
南宮正宇掃了一眼苟笑天,「你還可何話可說?」
「皇上,若是有真憑實據,罪臣死而無憾,可是,就單憑他幾句話,皇上便定了罪臣的罪,罪臣不甘心。」
「皇上,真的是他做的,他還說,九公主一向囂張跋扈,害人無數,風華居然敢跟她做對,料定了我們家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倒不如一了百了,只有風華死了,我白府才可安然無事。而且,還可以趁此機會將此罪名誣陷給九公主,也可還我們白府一個清靜。草民也覺得他的話深有道理,便……」白岩生的話讓千莫的雙拳越握越緊,風華死了已經很慘了,而她的親爹卻是對她痛下殺手的幫凶,為了這些莫須有的擔憂,而罔顧一條人命,虎毒亦不食子,這個白岩生真是狼心狗肺。若現在不是在大殿之上,他真想殺了他替風華報仇。
「所以,你就默許他殺害了你的親生女兒?」南宮雪月夸張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皇兄,這個世上果然有如此冷血無情之人。」
苟笑天憤然起身,「皇上,不是罪臣,都是這個賤民自己為求月兌身造的謠。」
這時,只見那名衙差躬身上前,將那包已經化開了的證據放在苟笑天的面前,看著南宮正宇說道,「皇上,司馬捕快在查白小姐一案時,無意中發現苟笑天居然與某人之間有著一些秘密聯系,內容大致是要謀朝竄位……」
衙差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南宮正宇臉色一變,急聲喝斥,「大膽。」
衙差臉色未變,「回皇上,司馬捕頭就是因為查到此案關連甚大,所以才不斷的小心求證,終于找到了證據。只不過,現在仍然無法查出幕後的真凶,因為他們在行事與聯絡的過程中小心謹慎,縱然是費盡千方百計,也只能查到在場的這幾位大人。」
「大膽苟笑天,還不快快從實招來,到底誰才是幕後真凶?」南宮雪月突然之間變得正經,厲聲問道。
「皇上,閑王明查,此事真的與罪臣無關啊。」苟笑天臉色劇變,驚恐的看著南宮正宇。
「皇上。」青青脆聲說道,「之前青青與前捕頭程風一起查孟府一案時,有天晚上程風來找青青,當時他是逃到孟府來的,皆是因為他之前無意中听到了一些不該听到的,青青記得,來追他的人里面有個叫水大人的。程風當時提過,這些人的密談內容,與謀朝竄位有關,而幕後的人……」青青微微抿了抿唇,程風曾經提過,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就算是把那個人說出來,也無濟無事,那位八皇爺位高權重,遠不是一個苟笑天可以比擬的,而且他在位這些年,經常與民同樂,做出不少令天下百姓交手稱贊的好事,這樣的一個笑面虎,怕是連皇上本人也深信不疑,若是在此刻說出來,打草驚蛇不止,還會因為證據不足而引起皇上的不滿,青青暗嘆一聲,「當時程風也沒有听到。」而一直在青青身邊的千莫則是快速的掃了她一眼。
「真是豈有此理,天子腳下,居然還有人敢如此膽大妄為。」南宮正宇好不生氣,想也是,哪個帝王願意听到這種事情?「千莫,司馬青青平身。既然已經有了證據,立刻將苟笑天給朕拖下去,擇日處斬。你們立刻去府衙繼續調查采花賊一案,可以讓司馬神捕立刻回宮來處理這件事。」
青青與千莫對視了一眼,一旁的苟笑天仍在口口聲聲喊冤,連審都不審皇上就直接判他斬刑?此案如此處理確實難以服眾,但現在南宮正宇似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內憂外患,足以讓他決定寧殺錯,不放過。可是,皇命難違,兩人正要稱是,卻听外面傳來一聲高喝,「司馬神捕覲見。」
南宮正宇的眉頭立刻松了,不僅是他,就連青青與千莫也同時暗中松了一口氣,只見南宮正宇快步走到殿中親迎,高聲喚道,「司馬兄你終于來了。」
司馬宣還沒站穩,便立刻朝著南宮正宇拱手說道,「卑職參見皇上,卑職因有要事來遲,還望皇上見諒。」
青青暗中掃了自己的爹一眼,剃了胡子,穿著整齊干練,比起她這輩子見過的老爹來說,今天他簡直是美到天上去了,似乎還真的從來沒有見過老爹像今日這樣意氣風發的。看來,她的勸說還是有效的,最主要的,是爹心里的那把屬于捕快的火,根本就沒熄過,神捕一職,本來也只配爹所有。
「朕知道近日確實有太多事纏住了司馬兄,朕心里才是過意不去。」這句話是出自真心的,兩件案子同時綁住司馬宣,但他仍然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破案,不用看他也知道這十幾天司馬宣有多累。他叫司馬宣為司馬兄,是一種習慣,不過他也喜歡如此稱呼他。他一直視司馬宣為自己的親兄弟。如果不是司馬宣,他也不會活到現在,更不可能登基為皇。
「為皇上盡忠是卑職的榮幸,這句話還是小女提醒了卑職的。」司馬宣轉頭看著青青,得意的挑了挑眉。青青也樂得接受,爹很少這麼直白的夸她。
「司馬兄,到底是什麼人敢如此大膽,居然膽敢謀朝竄位?你是如何發現的?」這個恐怕是所有皇帝都無法容忍的,南宮正宇一想到此事便猶為憤怒。擔敢謀朝竄位的,必然會經過很長一段時間嚴密的安排,才敢有所行動,也就是說,在他的身邊居然潛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狗賊,他都沒有發現,這次,又是司馬宣父女救了他,救了北夏的江山。
司馬宣恭聲說道,「皇上,最初卑職建議將苟笑天與白岩生二人關在一起,但要分開關押其實就是因為這兩個人里,白岩生有妻有子,心里防線相對要低許多。反觀苟笑天,他無一個後人,卻是個貪財之輩,為了錢財可以罔顧一切。所以,卑職決定先從挑撥二人的關系著手。白岩生膽小怕事,卻敢在這件事上咬緊牙關,若不是為了錢,就一定是為了他的親人。所以,在之前卑職就已經安排了人手在白府暗中保護白岩生的家人。」
司馬宣看了一眼苟笑天,冷冷一笑,「苟大人,那天晚上,我前去‘探望’白岩生,其實,他根本就沒見到過我,而我,不過是在你旁邊喝了幾杯酒罷了,是你自己的懷疑與謹慎才會讓你漏出馬腳。」
後來,司馬宣才向南宮正宇詳細的解釋了有關那件案子里的計劃,他先是挑撥了白岩生在苟笑天心里的位置,因為苟笑天就是吃準了白岩生貪生怕死,又重男輕女這兩條,便將他死死的綁在了一起。他故意先釋放白岩生,後又將苟笑天關進了京城府衙,就是為了給苟笑天機會找人去殺白岩生,從而讓白岩生親口說出這件案子里誰都無法解釋之地。
後來苟笑天的手下,當然會趁此機會去毀滅一些證據,他便緊跟著這條線索派了人跟蹤苟笑天的手下,才能找到有力的證據,今天才能在朝堂之上指認苟笑天與人合謀謀朝竄位。但是可惜的是,還是不能找出那個幕後主謀。
听了司馬宣的解釋,青青的眼楮有些發亮,老爹這招好厲害,隔山打牛,這麼輕易的就找到了證據,而那個幕後主謀雖然她知道,不過還沒有證據,不過,事在人為,有她的努力,千莫的聰明,還有老爹的絕世捕快之才,要板倒這個八皇爺也不是難事。
司馬宣從衙差手里接過那包證據,「這里,是苟笑天與那些人之間的聯絡書信,他們用的都是西域的一種名為波蘭密語在交流,還好,卑職曾經認識了一些西域的朋友,在他們幫助之下,總算是將這些書信譯了過來。」
苟笑天的臉色一下子蒼白得近乎透明,但是,他打死也不承認白風華的死跟他有關,因為白風華死的現場,根本就沒有任何打斗,若是有過掙扎的痕跡,若是他要對白風華下手,派的也是自己的手下,以白風華的機智,根本就不可能喝下那杯毒酒,而南宮正宇也認為,他們的陰謀與白風華沒有任何的關系,苟笑天根本無需多此一舉,反倒是引起了朝廷的注意而讓他們功虧一簣。
司馬宣給南宮正宇暗中使了個眼色之後,才向南宮正宇說道,「皇上,白岩生雖無犯罪事實,但是他也是苟笑天殘忍殺害白風華的幫凶,而且,他的性質極為可惡,卑職認為,應該處以極刑,只不過念在其屬被逼,可放其親人一條生路。」
南宮正宇想也沒想,便點頭同意。遂命人將呼天搶地的白岩生與南宮正宇都拖了下去。
司馬宣這才說道,「皇上,這里面絕對有關系,因為白風華的存在,後面的九位候選人深感壓力,因為她畢竟是天下第一才女,且深受皇上的喜愛,越排名往後的人,便越有壓力。苟笑天費盡心思殺害了白風華,必定是為後面的人鋪路,以來討好某個人。但暫時卑職還沒查到任何有利的證據。」因為後面的九個候選人,個個都是高官之女,在朝中的勢力也非同一般,若是要說到嫌疑,每個人都有。所以,要查起來也有一定的難度。
「司馬兄,你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查到這麼多,已屬不易。這些天你辛苦了。」南宮正宇真切的說道。
「皇上,卑職也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和義子,這些也多虧了皇上對他們的信任。」司馬宣用力一拱手,被南宮正宇扶住,「朕和你之間根本無需如此多禮,再說,以你司馬兄的為人,教出的子女怎麼可能會是壞人?如果朕與你之間連這麼一點信任也沒有的話,憑什麼還能稱兄道弟?」
南宮正宇身為一個皇帝,能夠跟一個普通的捕快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在場的人無不為之震驚,除了司馬宣之外。
青青見兩人的感想也發表得差不多了,這才上前兩步,「老爹,這次采花賊的行動定在何時?既然我與千莫已經沒事了,我們也想盡快參加這次的行動。」
南宮正宇看著千莫,「千莫,你與白姑娘的事朕也已經清楚了,朕不再干涉你與紫胭的婚事,朕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自己的掌上明珠,怕她跟著你之後過得不幸福。」
听了南宮正宇的話,千莫立刻感激的跪倒,「臣,多謝皇上成全。」
司馬宣拍了拍千莫,「你當真已經沒事,可以參加這次的行動?」
「義父,孩兒真的已經沒事了。」
這時,藥王突然出現,因為發生這件事之後,皇上費盡心思將他多留了幾天,只是為了今日……藥王哈哈大笑,「司馬神捕果然厲害。」
「藥王?」司馬宣備感驚奇,這位隱世高人向來深居簡出,很少會停留在外面這麼多天,所以再見到他,司馬宣自然會覺得驚訝。
這時,藥王看著南宮正宇,「這次是在下賭輸了,願賭服輸,不過在下做事向來喜歡隨自己的喜好,哪怕是皇帝在下一樣不給面子。」
藥王的話司馬宣疑惑不已,南宮正宇突然放聲大笑,「司馬兄,實在對不起,當初朕與藥王打賭,司馬兄你絕對可以在一個月之內破了此案,但藥王認為是朕太過夸大其詞,藥王便與朕打了這個賭,現在證明朕的眼光不會有錯,司馬兄你永遠也不會讓朕失望。」
「在下會如約留在京城半年,為皇上效力,但是在下絕不會住在宮里。」
「行,這些都由藥王你說了算。」總算又解決了一件難事,前些日子的一場水災,所有人都擔心會有大型的瘟疫爆發,好多人朝臣都在說希望可以請得藥王出山,先不說瘟疫到底會不會來,至少也能先行穩住民心。而藥王向來爭強好勝,性子又似孩子,南宮正宇沒法,只得想出這麼一個辦法來激這個藥王。當然,他是懷著必勝的把握,才敢跟藥王賭上這一局。「雖然我輸了,不過,也算是輸了個心服口服,今天,總算是親眼見實了司馬捕頭你的威風與民間的傳言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就算是你我之間第一次見面,我送你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