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談?」
楚辭這話一出口,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沉沉的墜了下去,似乎連朵小水花也沒有濺起。
淼淼還是不為所動的壓著他,像是根本听不懂藍星話一樣,沒有放松一絲一毫的警惕。楚辭自己倒是放松了下來,癱倒在地板上,渾身肌肉松弛了下來,反正已經這樣了,掙扎似乎也沒什麼意義。唯一不太好看的就是他被一個女人這樣死死克制著,臉上感覺有些掛不住,只慶幸這里只有兩個人在。
剛才的緊繃讓楚辭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他干脆就這麼躺在地上,微喘著氣。
一時之間,整個空曠的房間里,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呼吸的聲音。
淼淼依然克制而謹慎,像是定格了一般伏在他身上,牢牢的壓制著他。整個人只有睫毛,偶爾微微的顫動一下,眨了一眼楮,瞳色幽深得看不出是在思考還是發呆。
「你都不累的麼?」楚辭歇了一會兒,覺得這樣的姿勢實在有些尷尬。
這回淼淼總算肯給一點回應了,她微微的搖了搖頭。
「好吧……」楚辭有些喪氣,甚至有些沒話找話,「我說,你不是人類吧?——你也用不著瞞我了,反正你也有方法消除我的記憶是不是?」
——話是這麼說……淼淼有點猶豫,她真挺不願意踫藍星人的神經細胞……
「看來不是。」楚辭看她的反應就明白了,要是是人類,還用得著猶豫麼?不過確認了這個答案,他像是放下了長久以來的壓在心上的石頭,反而精神上越發的松弛了。
不是就不是吧……楚辭不知道這樣的想法,叫不叫破罐子破摔?
「你和煤老板……真是認識的?」比起剛才那個問題,楚辭倒是覺得這個問題跟自己的聯系更加緊迫,「沒……對他做什麼手腳?」
這回淼淼反應很快的點點頭,然後搖搖頭。
「哦……他還真是什麼玩意都能踫到。」楚辭直覺淼淼是不屑于騙他的,很快相信了她給出的答案,又欣慰又有點郁悶……
煤老板這神馬親戚啊?連人類都不是?那煤老板自己又是什麼?不會也不是人吧……
楚辭這麼一琢磨,突然覺得……似乎也不稀奇?
那家伙干的事,也不像是正常人干的……
作為一個品種絕對純正的藍星人,楚辭覺著鴨梨很大……
「咕——」
正常的純種藍星人楚辭,晚餐是隨便解決的,一下午加晚上又折騰來折騰去,神經緊繃了一整天將自己折騰得都睡著了。結果半夜一醒來,就立馬展開了一場危及生命的搏斗,體力消耗甚巨,這會兒,非常不意外的——餓了。
「姑女乃女乃,你餓不餓?」楚辭就這麼看著淼淼的眼楮,這會兒饑餓的感覺太強烈,直視淼淼的眼楮的時候也再沒產生什麼詭異的感覺。又或者是揭去了一層面紗,讓他不再那麼疑神疑鬼了也說不定。
楚辭其實也就是那麼隨口一問,沒想到的是,淼淼鉗制著他的力道,似乎輕微的動搖了一下。
——有戲
楚辭的精神剛活躍起來,就又察覺淼淼的力道重新收緊,甚至比剛剛還加了一分力。
大概是因為感覺到楚辭異樣的亢奮?
「那什麼……就算死,也讓我做個飽死鬼吧?」這麼說是有點夸張了,「反正我現在都這樣了,一點兒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就算放開我,我也翻不出什麼浪不是?你看這二十樓,我總不至于直接跳下去吧?那不是純屬自殺麼?」
二十樓……跳下去會死麼?淼淼有點茫然,眼神詢問的飄向小哇。
【死定了。】小哇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一個無良的主人,和一個可憐的崇拜者,小哇短暫的倒向了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楚辭。
「姑女乃女乃,我餓得有夠嗆的……」楚辭擺出一副哭喪的表情,「我可不希望待會自己醒過來,連自己餓了這件事都忘了……我又不出這大門,廚房就在那兒……我簡單的做點飯還不成麼?這麼大的運動量,您也餓了吧?就算我不吃……當是我孝敬你、賄賂你手下留情的行不?」
這麼一說,淼淼真覺得她剛才的消耗有點大。
那雙腿畢竟不是自己天然長成那樣子的,雖然已經適應了用它走路,可是一到緊要時候總覺得使不上勁。在陸地上她想要快速移動,一般都是借助著短暫的爆發力,將自己「射」出去,每次蹬一下牆或者地面,那種消耗不是平常移動可以比擬的。淼淼到底也是一個碳基生物,藍星人能吃的東西她也能消化,這會兒楚辭的建議,毫不意外的讓她動搖了起來。
【主人,讓他做飯去唄】小哇大大咧咧的在一旁唆篡著,【反正他就算往飯里加硫酸也毒不死你……對了,主人,小哇消耗也很大,小哇也餓了,讓他也給我準備一份飼料】
淼淼真不知道這只無恥的 基龜到底消耗哪了……
不過小哇的話,除了最後一句,倒也還算有效。淼淼稍一思考,就松開了楚辭,自個站了起來。
楚辭深深的呼了口氣,一個鷂子翻身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被摁得酸楚的胳膊和腰,活動了一下。
楚辭掃到一旁淼淼正緊緊的盯著他,不由得尷尬一笑,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我去了?你要不要順便跟過來監視?萬一那邊有密道什麼的呢?」
淼淼眨巴了一下眼楮,似乎有點兒不屑的……偏過頭去。
密道?當她白痴麼?
楚辭自覺無趣的模模鼻子,乖乖的跑去做飯了。
早些年他瞞著家里偷偷溜出來,後來又出了那檔子事,算起來這麼多年來,他都是獨身一個人居住。尤其最開始剛離開家的時候,過得還是有些艱難的,後來慢慢的自己就模索著學會了做飯。也算是他有點兒天賦,也見識過太多的美味舌頭有些挑剔,為了不苛刻自己,因而在做飯這件事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做飯,偶爾煤老板這只什麼都不會的大米蟲還會過來蹭上一兩頓。現下雖然是簡單的蛋炒飯,咳咳,說句有點自戀的話,他覺著這味道跟很多徒有虛名的大飯店比起來,甚至還要好上一兩分。
米飯與雞蛋混合的香味慢慢的飄出了廚房,鍋鏟摩擦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淼淼的耳朵里。
雖然表情還是那麼無動于衷,淼淼的瞳仁卻不易察覺的微微放大了一分。
凌晨…多,窗外一片沉寂的黑暗。二十層的高樓之上,暖黃的燈光卻覆蓋著某個公寓。
原本就是簡單弄弄,楚辭很快端著兩個白瓷盤子出了廚房,噴香的米飯夾雜著金燦燦的炒蛋,看起來誘人極了。
他放下盤子,模模鼻子看向淼淼,有些不太自在。
還沒等他發話,淼淼卻很自覺的走過去,坐在桌子旁,拿起了一個銀勺。
楚辭微微松下一口氣,也打算享受這短暫的安寧。他實在是有些餓了,就算有個非人類在對面,也顧不得注意什麼形象,三下兩下的埋頭扒完了飯,一抬頭……
淼淼的面前,是一個光潔無比的瓷盤,似乎連油光都被吞噬得干干淨淨。
而淼淼本人,則靜靜的坐在他對面,靜靜的凝視著他,藍色的長發如水,安閑的姿態如畫。
楚辭咽下最後一口飯,有些不可置信的張口問︰「還要不?」
淼淼十分平靜而又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吧,他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