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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夢境還是現實

因為小哇的強力「加盟」,劇組的拍攝一日千里。

在劇本中,楚辭作為和小人魚相處得最多的觀察人員,很快注意到了小人魚的異常。小人魚趴在厚重的玻璃板上,口唇一直在蠕動,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很快他聯想到了海豚「說話」的時候用的超聲波,但是出于某種不可知的心理,他隱瞞了這個情況,並沒有向上級報告,反而是自己偷偷的弄了一台超聲波的檢測儀,試圖分析小人魚發出的聲譜。

在楚辭試圖了解小人魚的時候,小人魚也在觀察著外面的世界。

小人魚貼在水族箱上,看著楚辭,露出了魚生中的第一個微笑。

這一場戲,是淼淼拍攝的,第一場需要表情的戲。

介于誰也沒見過淼淼露出面無表情以外的表情,導演大發慈悲的讓這個零NG的「天才」演員先去醞釀一下感情。休息室里,淼淼安靜的坐在沙發上,楊子珊在一邊比她還緊張的問︰「怎麼樣,喵喵,能行麼?」

楊子珊算是和淼淼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了,她可從來沒見過淼淼笑,就算是扯著淼淼的嘴角,那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看了就讓人心生疏離。為此她還揣測過各種版本的原因,比如家庭影響、失戀受挫、輕微自閉,甚至非常無厘頭的覺得淼淼可能是某個殘忍的殺手集團中逃出來的她是真的擔心,淼淼會過不了關,一直卡在這個鏡頭上。

「沒問題的。」淼淼十分淡定的回答。她又不是面部肌肉萎縮,只是作為一個獨居的居里星人,她一貫沒有用表情傳達給被人信息的習慣。

楊子珊看著淼淼無所謂的樣子,還怕她是故作鎮定,雙手撐在淼淼坐的沙發兩側,死死的盯住她︰「說的都不算,導演不是讓你醞釀一下麼?反正現在空閑,這里也只有我一個人,喵喵你就先演練給我看看好不好?」

淼淼眨眨眼,她已經承諾了沒有問題,為什麼還需要驗證?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一個微笑,最多也只用牽動四十三塊肌肉,這對她而言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于是……

「啊」楊子珊夸張的捂住胸口,仰倒在沙發上裝死,「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覺得我的胸口中了一箭」

然後腦袋一歪,掛在沙發的邊沿。

呼吸並不勻稱,略有起伏,眼皮雖然耷拉著,卻可以看出眼珠一直在滴溜溜的轉動著,表明大腦目前處于活躍狀態……

不是死亡不是休克也不是昏迷或睡眠。

淼淼也歪著頭想了想,然後轉回腦袋——姑且當成是藍星人奇特的愛好吧……要知道這世界上,無聊的藍星人比比皆是,不少行為可比星際友人來得還要離奇得多……

楊子珊躺了半天也沒人理她,最後還是自己郁悶的爬起來。她看了看淼淼,突然意識到那是個沒有幽默感的菇涼,她要是裝死淼淼是絕對不會有配合她演戲的自覺的……

一個人犯了半天的傻……楊子珊撅了撅嘴,但還是死皮賴臉的和淼淼搭話︰「喵喵以後不能隨便對別人笑哦」

「……?」淼淼一雙幽深的眼楮靜靜的看著她。

「喵喵已經夠可愛了,再笑一下還有誰能抵抗你的魅力咩?」楊子珊樹袋熊一樣的抱住她蹭蹭,「萬一別人一看見就愛上你了怎麼辦?哼哼我才不要人和我搶喵喵呢」

淼淼模模楊子珊的腦袋,她自從發現楊子珊很喜歡被這樣對待之後,就時不時的會這樣做。對于這個讓自己覺得很溫暖的藍星姑娘,她也不吝嗇主動釋放一下自己的友善。

雖然這個冒冒失失又無厘頭的藍星菇涼大概忘記了,她待會就得上場去笑給所有人看,而且還會被攝像機記錄下來,反復播放。

在楊子珊恍然大悟又怨念非常的眼神中,淼淼再一次爬進了巨大的水族箱。

她擺著那條虛假之極的魚尾巴,緩緩的在幽藍色的水光中流動成一條亮麗的銀色,拖曳著迷蒙的魚尾,轉著圈扶到了水族箱的玻璃壁上。

她的眼神還是那樣深,深得像黑洞一樣,連光都要被囚禁在里面。

可是她的嘴角,卻悄然的開出一朵花來。

好像是深邃宇宙之中,驟然炸開的一團星雲,璀璨而瑰麗。

站在水族箱外一身白大褂的楚辭當即就愣在那里了。

他不是在演戲。真的不是。

這個微笑……

他已經非常非常的熟悉了。每一個夜晚,那個幽藍色的夢境里,都有這麼一張微翹的唇角,在他的面前綻放。

而現在……水族箱里滿載著粼粼的幽藍色波光,一張無比純淨無暇的面容,正對著他露出這個迷夢中的微笑。

這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現實,還是在睡眠中糅合出一個詭譎的夢境。

直到導演的聲音驟然的炸開。

「CUT」導演興奮的站了起來,「做得很好大家都休息一下」

楚辭明明身處現實,卻覺得自己好像仍在光怪陸離的沉夢中。

他每天每天夢見的人,竟然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身邊,一邊用笑容悄無聲息的佔據了他的大腦,一邊又蠻不講理的侵入了他的地盤。

他絕不相信這是巧合。或者天意。

明明在和淼淼相遇之前,他就已經開始做這一場簡單卻靡麗的夢,反復記憶著這傾城的一笑。

一直到淼淼拖著濕噠噠的魚尾,從水族箱中鑽出,走向休息室,楚辭復雜的視線也一直停留在她的背影上。

淼淼不是沒有感覺到。她只是覺得無所謂。

她無謂的從楚辭身邊走開,遠離,關上門,隔絕一切視線。

楚辭站在原地,一點點的將自己的混亂的思緒梳理清楚。

楚辭突然的想起來,煤老板似乎對于自己這個非常無稽的夢,顯得有些過于興奮了。他原本只覺得這家伙的愛湊熱鬧的習慣越發病入膏肓,可是仔細一回想卻又覺得,煤老板似乎知道點什麼……

不然……煤老板也不會死活要把這個「遠房表妹」塞到他的公寓里。

楚辭看著休息室關閉的大門,微微的眯起了眼楮。

這家伙……瞞了很多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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