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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威懾塞特 四百二十二節、王爺遺囑

陳敬龍急火攻心,一跤坐倒,噴出血來。嚴奇、凌羽二人都吃了一驚,忙不迭的前給他揉按胸背。

嚴奇眼中含淚,強忍悲痛,勸道︰「敬龍,王爺將大事托付于你;如今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唉,你更要善自保重,以竟王爺遺志,不使他老人家失望于泉下才好;千萬不能悲傷太過,毀了自己身體」

陳敬龍緩緩搖頭,默不應聲;想起白虎城主對自己的寬和仁愛、知遇之恩,不禁淚如雨下。

凌羽哽咽勸道︰「陳將軍,王爺……垂危之際,著意吩咐小的來送這錦囊,可見這里面的東西萬分緊要;您……您別只顧悲傷,先看看這東西;莫要耽擱了事情,讓王爺……讓王爺最後一點心血……白白浪費」

陳敬龍經他一提,方想起錦囊之事;忙強抑哀傷,將凌羽手里的錦囊接過,仔細觀看。

那錦囊只有茶盅大小,入手甚輕,覺不出里面有什麼東西;囊口卻以火漆封的嚴嚴實實,顯然是為防凌羽途中打開探看。

陳敬龍只有一手可用,無法拆開那火漆封閉;看過之後,只得又遞給凌羽,道︰「幫我打開」

凌羽伸手接過,將火漆拆開,隨即遞還給陳敬龍,跟著起身退遠一些,以示不敢偷看囊中之物。嚴奇見他如此,忙也起身退開,以避嫌疑。

陳敬龍向囊里一望,見只有折疊方正的一張薄絹;忙掙扎起身,到桌旁坐下,把錦囊放在桌,將薄絹抽出,抖開來看。

絹寫著些字跡,但有大有小、間隔不等,頗不齊整;每個字都歪歪扭扭,不成方圓,甚至有的字筆劃缺失,未寫完全;字跡間,又有許多或大或小的黑色墨痕,似是失手垂筆而留下的;整張絹看起來,污濁紛亂,便如被無知小兒涂鴉一般。

陳敬龍看了字跡模樣,情知是白虎城主于虛弱至極之時,已無執筆之力,卻仍勉力強為而寫成,所以才會如此凌亂不整;心里不禁又是酸楚,又是重視;忙將薄絹平鋪在桌,仔細辨認絹字跡。

絹一共三行字。第一行,寫的是「暗軍退前,名順朝廷,擁兵自主,不可公然白立」。

陳敬龍愕然心道︰「‘白立’是什麼意思?」微一尋思,猛然省悟︰「是了,是‘不可公然自立’;王爺虛弱恍惚之下,少寫了一筆。……王爺是叮囑我,外患未除之前,名義要歸順朝廷,不能公然自立為王,以免與朝廷分爭,自家混斗,讓外敵趁虛而入」又想︰「我沒有稱王稱霸的野心,王爺早知道的;他是擔心我念及過去與朝廷間的恩怨,意氣用事、不肯委曲求全,所以才有此叮囑……嗯,我當然要以大局為重,不能只顧私怨;再說,我有兵權在手,料朝廷也不敢再輕易為難于我;王爺這第一條吩咐,我照辦就是」

思索過後,感覺第一行字所囑之事並不為難;便又往下面看去。

第二行字較多,寫的也更加凌亂不清;陳敬龍認真看了半晌,方才一一辯認明白,寫的是「鐵盔山囤糧十萬擔,由千名軍兵看守;命賀騰引軍速歸,憑通行金牌接管;新城主到任之前,務必趕到;要緊,要緊」

陳敬龍詫異不已,暗自納悶︰「鐵盔山?那不是以前草寇盤距之地麼?在那里囤糧做什麼?為什麼又要我手下將士接管?」琢磨半晌,忽地明白了白虎城主的苦心;忍不住長嘆一聲︰「王爺,多謝你如此為敬龍著想」說著,從懷里模出城主府通行金牌,摩挲翻看,又怔怔地落下淚來。

白虎城主這第二個吩咐,自是在為陳敬龍預留後路,防其萬一事有不遂,卻無處可退。

鐵盔山,地勢險惡、易守難攻;囤糧草、駐兵把守,便是一個足能自保的牢固據點。而賀騰為人忠直,寧死不改原則;他既受白虎城主之命而成為陳敬龍部下,那便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背叛陳敬龍;由他駐守鐵盔山,最是可靠不過。

白虎城主所說「為陳敬龍做的最後一件事」,自是指這囤糧鐵盔山了;而有了這一個可退之處,對前有強敵之患、後有內亂之憂,勝敗難料、吉凶難定的陳敬龍來說,意義極其重大,實讓他底氣大壯、再不心虛。

陳敬龍感念白虎城主苦心,唏噓良久,才穩住情緒,又往薄絹最後一行字看去。

最後一行,只有六個字,是「速與楚楚成婚」;字跡比前兩行更加凌亂扭曲,幾乎不成字樣;第二個「楚」字模糊一團,若不是與前一個字連在一起,根本就推測不出寫的是什麼;到最後一個「婚」字,底下的「日」干脆就只畫個圈代替;顯然,白虎城主垂危之際又再勞神,精神越來越是不濟,最後這幾個字,實是寫的萬分勉強。

陳敬龍連推測帶猜測,總算認明白了最後六個字,不由的更覺心酸;暗自感嘆︰「王爺只認楚楚這一個親人,對她萬分牽掛,到了垂危之時,猶擔心她日後沒有著落,著意叮囑我要娶她……王爺,敬龍不是寡情薄幸之人,既與楚楚有了夫妻之實,將來必不負她就是;您泉下有知,盡可放心;只可惜……將來我與楚楚成婚之日,卻不能得您老人家觀禮了……」傷感之際,不自禁便想起當初起行奔赴前線、白虎城主將楚楚正式托付給自己時的情景;由此一引,昔日與白虎城主在一起的一幕幕,又紛至沓來、逐一浮現眼前……

嚴奇見他看過薄絹之後,便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等了許久,不見他有所舉動,終于忍耐不住,輕聲問道︰「敬龍,王爺于垂危之際命人送這薄絹來,難道會沒什麼要緊事麼?」

陳敬龍微微一震,從回憶中驚醒過來;稍一尋思,忙立起身,將薄絹收入懷中,焦急說道︰「要緊,非常要緊,萬萬不能耽擱我……我這便去干正事,不能相陪了;二位請回」說著,抬腿便要往外走;忽又停住,想了想,轉頭看向凌羽,問道︰「凌隊長,王爺……唉,你以後何去何從?」

凌羽淒然嘆道︰「王爺代我恩重如山,凌羽終生報答不完;王爺不在了,我……我便去追隨郡主,給郡主做個侍衛王爺只這一個親人;凌羽保護郡主,也算是在報王爺恩德了」抱拳向嚴、陳二人各施一禮,又道︰「二位將軍,以後我跟著郡主,咱們定有再見之時;後會有期」言畢,將斗篷的頭罩戴好,掩了大半面孔,抬步出帳而去。

陳敬龍目送他離開,點頭嘆道︰「這人對王爺確是忠心耿耿,難怪王爺如此信任他,有什麼重要事情都派他來干楚楚能有這麼個忠心之人保護,我也能放心不少」說著,抬步走出帳外;喚來親兵,吩咐道︰「快去請賀副將來見我,越快越好」那親兵答應一聲,急忙奔去。嚴奇知他有重要事情要辦,也不多加打擾,自顧離去。

不一刻,賀騰急急趕到。陳敬龍向他略一講述王爺絹之事,又將城主府通行金牌交付于他,命他立即帶兵起行;賀騰自無異議。

二人略一商量,都覺陳家軍大損之後,老兵所剩不多、戰力已很有限,著實再不能削減;剛從軍的三萬多新兵,暫時不能陣,留在前線一時也派不用場,倒不如去往後方,一邊駐守鐵盔山,一邊訓練,兩不耽誤;當即便決定賀騰引領新兵離去。

要接管鐵盔山,必須在朝廷得知白虎城主死訊,任命新的城主到達白虎城之前便趕到鐵盔山去,時間著實緊迫的很。二人絲毫不敢耽擱,商議過後,便匆匆集結新兵、整理沿途所需物資。當天下午,三萬多新兵便在賀騰引領下離營而去。

陳家軍擅自出兵,已有多次,其他諸軍將士見的慣了,都習以為常;此次見陳家軍又再出兵,也都不很在意,並沒人疑心過問。

倒是慕容濱濱、項拓這兩位陳家軍副將,驚疑不定,不知為何要把新兵派走,一齊找陳敬龍,非逼他說個清楚不可。陳敬龍對他二人都是信得過的,當即也不隱瞞,把賀騰去向、緣由說給二人知道;慕容、項拓二人听說白虎城主或已歸天,都是傷感不已。

一夜無話。

到了第二天,陳家軍所出兵馬並未歸來,且不曾听聞半點與敵交戰的消息;其他諸軍將士方才疑惑。袁石及各位大將紛紛尋陳敬龍詢問究竟,陳敬龍只支吾應付,並不敢明言。

直到黃昏時分,陳敬龍才好不容易把來詢問的將領打發干淨,終于得空歇歇;不料剛歇不久,又有軍士來報︰「義軍首領歐陽干將求見」

陳敬龍以為歐陽干將也是來詢問新兵去向的,雖不耐煩,卻也只得應付;當即略一整理裝束,出外迎接。

到了陳家軍營地外,老遠便望見幾名身穿白袍的鑄劍山莊弟子抬著把軟椅,歐陽干將正半臥在椅中。

陳敬龍含笑招呼道︰「干將兄,這幾日我忙的緊,竟不得空暇去探望你,失禮勿怪你傷勢怎麼樣了,可有好轉?」一邊說著,一邊前行;話說完時,也已行到近處,看清了歐陽干將模樣;這一看之下,卻不禁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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