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沈氏抽掉資金,對我們瑯謄的沖擊有多大?」
听聞這句問話,財務總監和項目部總監同時看了對方一眼,他倆俱是沉默,斟酌這話應該如何去說裴公子,吃完請負責。
陳啟安眸光沉了下,他望向裴瑯不知道他這突如其來的問話究竟什麼意思,但卻忍不住的擔心,生恐他再做出什麼其他的事情,畢竟,要一個企業塌台是太容易的事情。
「我要听最糟糕的情況。」裴瑯手指敲了下桌面,他的視線沉沉的壓下去。
「現在沈氏資金注入對瑯謄無疑是最好的狀態,不出一年的時間我們的經營就會復蘇。但是,倘若現在撤資,不光是剛剛啟動的項目,甚至會牽連到幾個尾項,恐怕損失不是一點半點……如果等到老項目結束的話,可能損失會小,但是,手里的這些項目是斷不能動了……」
裴瑯手里拿著簽字筆在會議桌上輕轉,「老項目結束需要多久?」
「尾項完結,最起碼也要四五個月。但是,到時新項目也已經全面動工不可能停,倘若不動,那麼這些新的項目就全部壓在手里,所有的貸款利率及人工以前其他影響對瑯謄都是一筆非常大的經濟賬目……」
換言之,這是個循環鏈,要麼自動運轉下去,要麼,就斬掉!只是,恐怕斬掉的不止是項目,還有瑯謄本身。
會議結束後,陳啟安來到裴瑯辦公室,他盯住裴瑯,「你又發什麼瘋?阿瑯,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但是瑯謄就算是你說了算,也不能這樣玩!」
裴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一言不發。
「阿瑯,瑯謄是你的,但也有我們這些人一起闖過來的艱辛,有困難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但是破釜沉舟的想法你最好連有都不能有!」
陳啟安仍下手里的材料,他摘下眼鏡,探手揉上眉間,「我現在是後悔死了當時听你的放了蘇承源,倘若不放,瑯謄不會涉入險境!」
也不會有他如今的為難。
可說來說去,他的為難,陳啟安不用猜都知道是因為什麼。
「啟安,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不會因為我自己讓瑯謄沉底,」沉默良久,裴瑯轉過身來,晚霞透過玻璃打進來,迎著光陳啟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卻可以听到他言語間的認真,「但是隨時做好沈氏資金抽離的準備,倘若有萬一我要瑯謄平穩過渡!」
辦法肯定有的是,只是過程肯定會無比艱難。求人的事他也不是抹不開面子,說白了裴瑯從來都能屈能伸,但也肯定是真他媽憋屈!
「行了,我不是二十歲的時候,不會沖動行事。我去趟沈家,晚上經委的接待你去吧,那邊你也比較熟悉。」
交代過後,裴瑯抓起外套往外走。
天氣變得死冷,裴瑯手指觸到口袋里的東西,掏出來時見是塊百達翡麗的手表,包裝的極其精致,他轉了半天也沒見到那里有特殊的標示,甚至連只字半語都沒有。
男人眸光眯了下,今天早上他隨手將外套扔到車里並沒仔細看過,唯一有機會接觸的……蘇墨?!
指月復摩挲過表鏈,裴瑯眼角笑意拉長,驅散了他身上異常濃烈的戾氣,想到,或許是她送的,心情當真是好的不得了,男人幾乎是第一時間撥通蘇墨的電話。
「我口袋里多出樣東西。」
「嗯。」
「你不問我是什麼東西?」
「我不問,你也肯定會說。」
「嘖,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可愛!」
裴瑯輕嗤,可唇角的笑上揚的抑都抑不住,他晃晃手腕,「還行,眼光不錯。」
蘇墨只覺得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慢慢溢出來,她抬起眼里使勁往上看,一片光暈里似乎能看到男人拽得要死的樣子。
其實想說,他能喜歡,真的很好。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非常平淡的心情,卻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只覺得滿足的不得了。
「我有個事情想拜托你,別把我當犯人看起來,我媽媽住在那里,我是絕對不會自己走的,你沒必要這樣。」
裴瑯握著方向盤利落的打著方向,耳朵里傳來她的話,男人視線落向手腕上的手表,「蘇墨,你是在用這個跟我談條件嗎?」
眉頭皺了皺,「你若認為是那就是!裴瑯,沒人喜歡在時刻被人監視的情況下生活。」
听不到對面的回復,蘇墨耐心用罄,準備掛電話時卻听到男人妥協的聲音,「出去時記得跟我說一聲,電話帶在身上裴公子,吃完請負責。」
蘇墨嘴角勾了笑,眼楮微微彎起來,「好。」
她答應的干脆利落,仿佛等他說這句話等了許久許久。
「萱童,你趕緊回屋,穿這麼少站在外面,你是非要把自己折騰病了才行是嗎?」耿雲披著披肩從客廳里走出來,就見著沈萱童站在院落門邊一個勁兒的往外看。
「媽,你說他是不是跟蘇墨住在一起呢?他們在做什麼?」沈萱童吸吸鼻子,她在外面整整站了三個小時,裴瑯說下午抽空過來,可是這夕陽都落下去了也不見他的身影。
她打電話過去,卻是裴瑯的秘書接的電話,只說他正在開會不方便接听電話。沈萱童這會兒是抓心撓肝的難受,她滿腦子的都是蘇墨和裴瑯在一起的情形,清晰到讓她忽視都忽視不了。
「萱童,媽媽早就提醒過你,這樣的男人你想要他的心完全的放在你身上不會是那麼容易。」耿雲眼眶也有淚光閃爍,看看沈萱童凍的鼻尖通紅,兩只手冰涼冰涼的她心疼的不得了,「就算是你爸爸,媽媽不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去了嗎!要依著計較,這日子是一定過不下去的,你要非他不可,那你就要做好舍棄一些東西的準備。」
這些話,耿雲實在不願意說,可在這樣的家庭,這樣的聯姻,她不得不給萱童說明白點兒,有時候看開了一輩子就能過的自在,看不開那就只能煎熬自己一輩子。
「可是,媽,我受不了,我真的難受,我現在只要一想到他們兩個在一起我就覺得仿佛全身都被針扎一樣難受,媽,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歡他,我不想這樣,尤其,還是蘇墨——我真的是恨死她了!她怎麼就能那麼不要臉?」
沈萱童抓住耿雲的胳膊,臉上溢滿淚水,她抓的用力,幾乎想要把心里的憤恨一塊發泄出來,「我真恨不得撕爛她的臉,真恨不得——媽,你幫幫我好不好,幫幫我——我怕再這麼下去我會承受不住!」
耿雲拉下她的手把沈萱童抱在懷里,「媽媽會幫你,現在,跟我進去,你再這樣我怕你爸爸和你爺爺再起疑,到時候要是再折騰出什麼事兒來,恐怕你和裴瑯之間也不會那麼太平,听話!」
沈萱童咬著唇抽泣,臉上的妝容因為淚水花了大半。
「先擦擦臉,跟小花貓似的。」耿雲安慰的伸手給沈萱童抹了下淚水,「回頭喝點兒姜湯,這會兒流行感冒厲害著呢,你可別大意了!」
「感冒了正好,感冒了他就能來看我了吧?!不對,感冒了也白搭,我今天早上給他打電話說我感冒了,可他到現在也沒過來!」沈萱童半咬著唇,說著說著這眼里的淚又忍不住的往外冒。
耿雲看著她,心里忍不住擔憂,女人最怕的就是陷入感情的漩渦里無法自拔,她是這樣,所以不想萱童跟她一樣,到最後就成了心魔,自己怎麼都走不出來,那種嫉妒幾乎瘋狂。
手指緊緊的收縮起來,當初耿雲不信蘇秉宗早已經將她忘了,使計讓他跟她發生關系,可是事後他的冷淡真的是傷到她。後來她懷孕,耿雲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可她沒料到的是蘇秉宗居然給她說,他現在愛的是他的妻子,希望她把孩子打掉還給兩人一片清淨。
她不想,她就是想要讓他們兩個也不得安生!
憑什麼她還愛著他,他卻早已愛上別人!
她恨死了蘇秉宗,讓她無法回到過去!
她也恨死了蘇墨,讓她無法安心回到現在!
一束車燈打過來,耿雲拿手擋了下,沈萱童第一時間轉過頭去,看到車牌時,她幾乎是一下子就奔了過去,男人剛一下車就撲過來一個身子。
「阿瑯,阿瑯,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一天了。」沈萱童雙臂緊緊的抱住男人的身子,小臉埋在他的懷里輕噌。
裴瑯忍不住的皺眉,他將沈萱童拉開一段距離,「不是說感冒了嗎,怎麼站在外面?」
「萱童說要等你,怎麼也不肯進去。」耿雲看看沈萱童臉上沒干的淚花笑著說,「這孩子,怎麼感冒了還多愁善感起來了。」
「萱童這天天為了你患得患失的,阿瑯,這快要結婚了,該收的心也該收收了。」耿雲探手抹了下沈萱童的眼淚一語雙關的說,「好了,既然阿瑯也過來了,就都進來吧,回頭我讓保姆多做點,今天晚上就留在這里吃飯吧,萱童的爺爺也整天的念叨你。」
裴瑯深邃的眼神望過去,他唇角勾笑只輕點了下頭便跟著走進客廳,沈萱童進來後先去洗手間洗了臉,回來後就挨著裴瑯坐下,「阿瑯,我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的,真的。」
「嗯。」裴瑯漫不經心的嗯了聲,似乎她是否是個好妻子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抬頭環視整個沈家的客廳,裝修十分奢華,倒也符合沈博榮的喜好。
「上次,我听朋友說起,在慶周路上有家婚紗攝影拍的非常好,明天我們去看看好不好?」沈萱童期待的問。
裴瑯視線沉了下,「我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會比較忙,改天吧。」
見沈冠生從樓上下來,裴瑯站起身迎了下,「阿瑯過來了。」
「是,爺爺,正好有點兒事情想要找你商量。」裴瑯勾唇笑了下,他傾身站立,單手插在西褲口袋里,渾然天生的氣勢讓人無法忽視。
沈冠生眯眼看了下,這個後生小輩他從來不敢輕視,哪怕是當初跟他談合作,在那種境地都不見他有絲毫的彎腰,當真是腰桿子直的不行,只是,他活了大半輩子,還不至于輸給個後生小輩裴公子,吃完請負責。
看看沈萱童眼楮紅彤彤一副哭過了的樣子,「怎麼,這小子欺負你了?」
「哪有,爺爺,我是感冒了有些難受而已,跟阿瑯沒有關系,爺爺你就不要管我們了。」沈萱童努著嘴解釋。
「真是女生外向,爺爺還說不得了!」
裴瑯也不解釋,並沒打算插嘴祖孫倆之間的話,沈冠生說了幾句也便作罷。
吃過飯,裴瑯跟沈冠生一塊來到書房,沈博榮因為其他事情出去了,這會兒就兩個人,裴瑯站在書房里看向一旁的書架,他隨意看過去幾眼。
「爺爺,有件事想跟您商量,我和萱童的婚事,往後推遲三個月,這段時間,瑯謄的新項目啟動,勢必會很忙,我不想太倉促,畢竟也沒打算結第二次婚。」
沈冠生老眼倏地抬起,他看向裴瑯,「這事兒,你跟萱童商量過了嗎?」
「還沒,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見,倘若您不同意,那也就算了。」裴瑯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他直視沈冠生,眉宇間不見半分慌亂。
「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商量,推遲三個月時間上倒是充足很多,也能把婚禮操辦的更好,這是好事兒,只是,這不妨礙你們先領證。」
裴瑯看向沈冠生,他眼底閃過一絲冷笑,不細看當真以為錯覺,「這個自然。」
從書房出來,沈萱童正站在樓梯間等著,她身上裹了個披肩,一個接著一個噴嚏打,鼻子也被揉的通紅。
「你跟爺爺談什麼了?」
裴瑯沖她笑笑,「工作的事情,我先回去了,你記得吃藥。」
男人說完就往外走,沈萱童委屈的扯住他的袖口,「阿瑯——」
裴瑯輕挑眉梢,他回過頭來看向沈萱童扯住他袖口的手指。明明他什麼話也沒說,卻讓沈萱童察覺出他的不耐煩,匆匆收回手,沈萱童嘴巴張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還有事?」
「呃——沒有了——就是——」
「那我走了。」
不等她說完,男人扭頭離開。
看著裴瑯離開的背影,沈萱童輕輕咬著唇畔,一點點恨意從眼楮中竄出,她的手指緊緊的攥緊掌心里,那種不甘慢慢在侵蝕她的理智。
蘇墨從普利莊園出來,她讓小李開車送她到市區商廈,說是要買幾件衣服,走的時候會給他打電話。
等到車子離開,蘇墨帶上墨鏡直接打車去了醫院,醫生給听了胎心,只說一切正常,說了下平日里的注意事項。
這些日子以來蘇墨的心情十分不好波動起伏很大,她多少是有些擔心,這麼檢查過後蘇墨也多少放下心來,在外面的長廊坐了會兒,來檢查的人絡繹不絕,蘇墨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臉上的笑容幸福到可以感染人,她坐了片刻後站起來往外走。
在一個公用電話亭里打了電話。
「莊先生,我是蘇墨。」
「你好!我可能還要過幾天才能回國。」
男人的聲音永遠不疾不徐,蘇墨垂著頭听著那邊的說話,「沒關系,我想跟你說,你不用著急,可以辦完你的事情再回來,我這邊也需要再過段時間。」
……
收了電話,蘇墨踩著地面上的格子一個個的往前走,她真的想給自己和孩子一個機會,最後的結果不會比現在更壞,最多就是跟她預計的一樣,徹底離開。
如果不去爭取,這輩子她都會去懷疑,是否裴瑯對她也曾動過心。
哪怕再傷一次,她也想試一下,看看他們之間能否開花結果。
深深吐出口氣,蘇墨拍拍自己的胸膛,「寶寶,給媽媽一點力量。」
回到商廈外面,蘇墨隨便給自己選了件衣服,拿出手機給小李打電話。
「小李,我在商廈門口……」
「蘇墨。」
耿雲也沒料到,事情居然這麼巧,她不過跟朋友一起出來逛個街就能踫上她正想找的人。
蘇墨眯著眼楮看向耿雲,這樣的場景早晚有一天會遇上,但是她沒想到這麼快,蘇墨抬起頭,「沈夫人,真——」巧!
啪的一聲,耿雲的手掌毫不留情的扇過去。
她用盡了全力,蘇墨一時不查被煽的一個踉蹌,她匆忙抓住一邊的架子勉強穩住自己,牙齒磕破口腔內壁,血腥味逐漸在嘴里蔓延。
「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解釋嗎?」
蘇墨站直身子,她扭過頭來瞪向耿雲,眼里的憤怒幾乎燃燒,她冷冷笑了下,「沈夫人,請注意你的形象,別讓我把潑婦這詞兒冠到你頭上裴公子,吃完請負責。」
「你要求的,我幫你辦了。但是,我要求的,你還沒做。」
「哦?你要求的?」蘇墨冷冷哼了聲,她眸光凜冽的看向耿雲,「沈夫人,把你的語氣收一收,我蘇墨這輩子都不欠你什麼,你不過是付了我一筆錢讓我做到你說的事,但是,很抱歉,我現在還不稀罕你的錢了。」
探手從錢包里抽出一張卡,蘇墨啪的一下沖著耿雲扔過去。
看著耿雲狼狽的偏過頭去,銀行卡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就仿佛自己的心髒被狠狠砸了一下。
蘇墨死死咬住牙齒,她猛的抬起頭來用力睜大眼楮,不讓自己眼底的酸澀洶涌而上,從來不曾期待過她會對自己有一點點的憐惜,可是,就算如此,她還是難免痛苦。
終究,她蘇墨也不是一個泥人,她有血有肉知道痛苦和歡樂。
「沈夫人,自從我知道有你這個人那一刻開始,我沒有一刻不在恨你。所以,別一副我欠了你的樣子,不過就是一個男人而已嗎,怎麼,嘗到痛苦的滋味了?我不過就是仿效而已。」
蘇墨咬著牙,這話從她嘴里一字一句的迸出來,帶著極寒的冷,「對了,別忘了給我帶話給沈萱童,我不愛他,但是他愛我,單單這一點上,她比都比不上。」
看著耿雲越見難看的臉色,蘇墨心底卻沒有得到半分救贖和寬慰,她低低的笑出聲來,逼著自己表現出極度的喜悅,哪怕裝,她都要裝的十足像。
耿雲看著蘇墨,本來氣得鐵青的臉突然變了變,「你開心了?這就是你留在他身邊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報復萱童?」
「對。我就是要看她生不如死的樣子,結婚又能怎樣,她的男人還不是夜夜睡在我的身側!」
蘇墨輕抿唇畔,這樣惡毒的話她都可以如此輕易的說出口,心底嘲笑溢出,她真的是個壞心女配角,看,演的多麼像!可為什麼,到了現在心里卻依然沒有半分輕松,那種苦澀扎根在心底怎麼都沖淡不了!
「蘇墨,我從沒想過你是這麼不自愛的女孩子!」耿雲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她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望向蘇墨身後。
意識到不對,蘇墨猛的回過頭去,她身後隔著不遠處,裴瑯站在那里,陽光穿過他的身體讓他的整張臉都籠罩在一股光影陰暗中。
慌張一下子蔓延全身,蘇墨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听到她說的了,裴瑯,我不是不知道你們的關系,但是這樣一個心思惡毒的女人,你還要留在身邊嗎?因為她的緣故,萱童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感冒這麼多天也始終不見好,你自己想想吧。」
耿雲妖嬈的眉眼撇向蘇墨,多麼相似的神情,可她的心卻從沒有貼近過蘇墨。耿雲說完後笑著離開。
惡毒的女人啊!蘇墨想笑,可唇角卻仿似被黏住了一樣。
她抬起眼看向裴瑯,男人的臉色陰沉,他看著蘇墨一句話也沒說,頎長的身影站在街道邊上,那麼精致的眉眼,那麼囂張的脾氣,可現在,他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就那麼沉默的看著蘇墨。
蘇墨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他的目光給看碎了,她眼底溢出淚水,幾乎哽咽出聲,「阿瑯。」
「小李剛才跟我在附近,我接的你的電話。」
男人的聲音輕且涼,那麼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
「不是,你听我說——」蘇墨搖頭,她僵硬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拉住他的手臂,卻被男人猛的甩開。
「你想說的,我听到了。」男人冷笑著往旁邊看了一眼,他猛的收回視線定在蘇墨身上,「本公子還沒被人這麼玩兒過,蘇墨,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真是石頭做的。」
淚水順著眼角一個勁的往下流,蘇墨看著他頭都不回的離開,那麼決絕那麼失望。
為什麼,不听她說?
她想告訴他,她愛他。
她想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孩子,醫生說孩子很健康,是雙胞胎。
她想告訴他,如果給她一個機會,她會跟他好好生活。
為什麼,不听她解釋?!
她真的,不是惡毒的女人。
她只是,真的不甘心被人那麼忽視。
捂著臉蹲在地上,蘇墨咬著唇哭泣,她拿手捂住嘴巴,卻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終于痛哭出聲。心髒的地方撕裂般的疼,蘇墨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比被她傷到的人還痛。
裴瑯。裴瑯。
這些年,她幾乎忘記痛哭的感覺,再難過的日子她都咬牙挺了過來,卻終究也有撐不住的一刻。
落日余暉下,繁華的街道旁邊,一位漂亮的女子哭得傷心欲絕,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麼人什麼事可以傷她至此。
蘇墨回到別墅的時候,一片漆黑,她站在客廳里,空蕩蕩的,以前只顧著拒絕他的接近,可現在,自己一個人,突然間才發現這里如此空曠,有一種寂寞鋪面而來裴公子,吃完請負責。
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蘇墨匆忙接起來,她嗓音啞的不行,「阿瑯……」
「喂?萱童嗎?感冒還沒好啊,你也要多注意才行。阿瑯今天生日……」
蘇墨捂著嘴巴,抑下去的淚忍不住又要泛濫出來,她匆匆掛掉電話,拿起手機給裴瑯打電話,撥出去無數次都被無情的掛斷,最後干脆是不再接听。
那個夜晚,如此漫長,蘇墨蜷著身體窩在客廳的沙發上,一直等到零點。
她從未在意過他什麼時間生日,關于他的所有事情她都排斥知道,現在想來,她所謂的愛都單薄的可笑。
這樣的一個日子,她卻說出那樣的話。蘇墨從沒見過裴瑯那樣的陰沉的表情,她雙手死死的扣在一起,剛剛做出的決定,就讓她自己毀得一塌糊涂。
對不起,還有,生日快樂。
連續幾天,蘇墨都沒有再到裴瑯,但是電視上關于瑯謄的報道卻如火如荼。
新項目的啟動,幾乎是眾望所歸,啟動儀式辦的熱烈非常,白沙市市長親自出席剪彩,透過電視看到裴瑯的樣子,男人依舊精神奕奕,深色西裝襯得他整個人益發的挺拔。
與記者媒體的對話也游刃有余。
「裴公子,听說與沈氏沈小姐的婚期將近,現在已經開始準備了嗎?」
「那是自然。」男人眼角笑痕拉開,他視線撇向別處。
蘇墨一瞬不瞬的盯著電視,雖然笑著,卻明顯看出他的不耐煩。
在這樣的場合,作為主人他定是不能使脾氣,蘇墨看看他的樣子,心底忍不住放松,真好,他沒事。
電視上他的一舉一動都落在蘇墨的眼里,她追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是影像,蘇墨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卻是舍不得移開視線。
鏡頭突然一換,蘇墨看到男人的身影急速向前走了幾步扶住一個人,沈萱童的臉在鏡頭里一掃而過。
心髒咚的一聲,只覺得身上一片沙冷,蘇墨猛的調開視線,她愣愣的坐在沙發上,客廳鐘表上秒針的聲音一聲一聲滴答走過,每一秒都敲在她的心上。
其實,她想說,她真的無所謂。
最壞,也不過就是這樣的結果而已。
不會太疼,不會太疼,不會太疼。只是有點冷。
裴瑯探手覆上沈萱童的額頭,他眉頭蹙起,「怎麼回事?溫度很高。」
沈萱童一副懨懨的樣子,因為高燒臉上一片紅撲撲的,裴瑯沒想到她會到剪彩現場。
「之前生病沒好利索,這幾天有點發燒,找家庭醫生看過。」沈軒銳走過來,看看沈萱童的樣子,也忍不住蹙眉,這溫度肯定不是普通的發燒。
「先送醫院吧。」
「阿瑯,我不要去醫院,你陪在我身邊就好。」沈萱童輕掀眼簾,她手指揪著裴瑯的衣襟不肯放手。
不顧沈萱童的別扭勁兒,裴瑯招來司機,「既然生病了,就要去醫院治病,我不是醫生也不是藥物。」
拉開她的手將沈萱童抱到車上,裴瑯轉身下車,「我這里還有事情,等忙完了我會過去。」
「你說話要算數。」
裴瑯沒應聲,他啪的拍死車門,轉身向儀式現場走去。
這樣的情況,怎麼看都不像是要結婚的人。
陳啟安跟在裴瑯身後,拍拍他的肩膀,「你要不要去休息下,為了這個儀式可忙壞了,誰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
「嗯,先把政府的人安排到酒店。周市長估計不會出席,其他的人你去安排接待好了,我就不去了。」揉揉眉心,鏡頭之外男人臉上的疲憊感一覽無遺。
「交給我了。」
看裴瑯上車離開,陳啟安站在原地,裴瑯生日那天拖著他喝了一晚上的酒,卻偏偏什麼話都不說。平日里他的死黨朋友多了去了,大多時候僅僅是消遣活動裴瑯不會找他。
陳啟安還是第一次見他那樣子,一句話不說只是喝酒,當天晚上吐了二次,整個晚上他唯一的一句話就兩個字,幾乎咬牙切齒的說,蘇墨。
陳啟安想,肯定跟蘇墨有關,卻終究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沈氏和瑯謄的聯姻這段時間也傳的沸沸揚揚,報章雜志上的小道消息多如牛毛,估計是沈氏那邊放出的消息,裴瑯看了也只是冷冷一笑什麼話都沒有說。
陳啟安嘆口氣,他收回視線,現在真是要繃緊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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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麗的八千字啊…累死老娘了…尼瑪。這章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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