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退了房準備離開時,就听前台的服務生提醒說是昨天跟他一起過來的女孩子在大廳的沙發上坐著呢。
沈軒銳走過去,就見著林曉葉頭靠著沙發靠背上,張著小嘴赫赫的喘氣,那模樣兒當真沒有半點兒矜持和美感。
他身邊所接觸的女人大都是豪門世家的千金,舉手投足都是經過培訓的,精致而完美。這樣粗糙的女孩子,他還真是第一次接觸。
男人蹙了蹙眉心,很是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走要坐在這里睡覺。
若說是另有企圖,那為什麼不在房間里睡?
沈軒銳沒叫醒她,抬步走到酒店門口,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他。
窩在酒店大廳的沙發上,葉子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趕緊模了下嘴角,就怕在大庭廣眾下流口水丟了人。
還好,還好。
林曉葉站起身來,外面已經大亮,她揉搓了下臉蛋,匆忙站起身來到前台,「那個,我想問下悅賓樓618的先生退房了沒?」
「已經退了。」
「嗷。」
那看來就是沒事兒了,走的還怪早的,林曉葉放下心來往外走。
她先打了個電話到公司請假,從這兒坐車過去怎麼也是要晚了的還不如干脆休上一天,好好休養生息。
剛一走出酒店的旋轉門,就見著男人站在台階邊兒上,身上的服裝換了,是身休閑裝,他穿了件灰色的大衣,站在霧靄晨光中帥得掉渣。
林曉葉愣了愣,往外走的步子頓住,心思著要不要退回去等他走了自己再走。
沈軒銳扭頭就看到她,好似也不吃驚,只擺了下頭,「上車。」
看著下面停著的商務車,葉子才反應過來,敢情他這是等著她呢!
那豈不是——
林曉葉垂下頭去,臉紅了又紅,那豈不是她的糗樣兒又被看了個正好!
車子向林曉葉的宿舍駛去,一路無言,整個商務車空間里安靜的氣氛讓人幾乎發瘋,葉子看看沈軒銳,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一路上就見他手指按在太陽穴上。
想來是宿醉的後果,以前墨墨喝多了也是這樣。
「那,沈軒銳,你請我吃早飯吧!」
男人睜開眼看她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樣子,也沒說話,葉子權當他是同意了。
「從前面那個路口左拐,然後再往西走大約三百米在路北邊有一間粥店。」
司機利落的打著方向盤按照葉子的指示停在粥店門口,葉子歡天喜地的蹦下來。
「要一壇粥,二份小菜。」
葉子點完餐後就笑眯眯的看著沈軒銳,「我從好久之前就想來吃,可惜這兒的粥好吃歸好吃,就是太貴了,看在昨晚我為了照顧你犧牲睡眠的份上,這也不算佔你便宜吧!哈哈——」
沈軒銳直接無語,這個女孩子的跳躍性思維有時候是他完全跟不上的,而且他昨晚有拜托她照顧嗎?!
對于男人的寡言林曉葉是領教了,這個男人除非是必要,否則是一個字都不說的。
也可能是不屑于跟她說話,但是無論哪個,對林曉葉來說都不怎麼重要。
等粥上來後,林曉葉分別給他們兩人各自盛了一份。
這里的粥品熬的很爛,稠乎乎熱乎乎的喝下去只覺得胃里舒服的緊。
林曉葉呼呼喝了口粥,看著對面男人眉梢間稍稍松開的褶皺,她的唇邊綻開一朵清清淺淺的笑。
以前墨墨宿醉,她就會來這里打粥回去給她喝。
看來,還是管用的。
喝完了粥,葉子喊過服務生埋單,她咬著筷子指了指對面的男人,「他付款!」
沈軒銳從錢包里拿錢,眼角掃到他錢包夾層的照片,葉子忍不住的說,「既然喜歡為什麼不去追呀,你喝再多也白搭!」
男人拿錢包的手頓了下,他抬起眼來犀利的眸光射向葉子,只讓林曉葉渾身一個寒戰。
呸呸,讓你多話!
沈軒銳合上錢包放到兜里,「林小姐眼倒是挺尖。」
呃……林小姐……真陌生的稱呼啊!
林曉葉呵呵笑了下,只覺得滿臉尷尬,她站起身來,「拐過旁邊那條小路我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好了,拜拜。」
她彎著眼笑笑,揮了下手就出去了,離開時沈軒銳看到她外套前襟上被融化的bing糖沾的一塊塊的硬塊。
站在車邊上,沈軒銳看著葉子離開的身影,再看看粥店的牌子,這里的粥倒是當真不錯,胃里覺得舒服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卻是想不透這姑娘是刻意的帶他過來,還是剛剛好湊巧。
林曉葉拿著手機貼在耳邊上,她的新男朋友孫翔同志下了晚班,正打電話來問候順便就昨天晚上爽約的事情道歉,她眯著眼笑的十分甜,一個勁兒的說沒事兒。
在她眼里,其實愛情真的很簡單。愛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林曉葉總覺得她用真心對別人,別人也會用真心對她。所以她的開心和快樂極其簡單而又感染力。
很多年以後,林曉葉想起當時的自己,都只能用傻乎乎來形容,可是有沒有人會任著她繼續傻乎乎。
*
男人炫目的流線型跑車停下時,女人推開車門,修長的長腿率先踩在地上暴露在眾人眼里,蘇墨整一整衣襟,一臉淡然的站在車旁邊,她手腕上挎了個亮皮的稜角分明的女包,眼楮睇向從另一側車門下來的男人時眼角微微挑了個笑容。
蘇墨踩著高跟鞋刷了卡直接向電梯口走去,裴瑯上班的時間大都會晚半小時到一個小時,這會兒整個瑯謄的大廳里工作人員已經忙碌起來,來來回回的不用刻意宣傳都能讓人一猜即中。
站在員工電梯前,蘇墨按了按鈕等著,裴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女人縴細而直挺的背影,他走到她的身邊,略路一站,「做我的專屬電梯豈不是更好?」
蘇墨回頭看了他一眼,非常正經的說,「公是公,私是私,這事兒我從來都分得很清楚。」
裴瑯深深看她一眼後沒再說話直接上了專屬電梯,直到電梯門合上的一刻,蘇墨才稍稍松了口氣,她視線盯著屏幕上的樓層號,手指戳在上行鍵上一下一下的按下去。
緋聞的速度總是傳播的異常迅速,尤其是男人與女人之前的曖昧不明,更況且這個男人還是瑯謄的最高領袖。蘇墨去復印文件就听到一旁的茶水間竊竊私語。
「看到了嗎,今兒早上蘇墨從裴公子車上下來的。」
「哎呀,我也听說了,難道是真的呀?!」
「不能真還有假啊!我就說那女人怎麼就能那麼順利的上到秘書室。」
「就是,秘書室的哪個人不是經過幾層篩選才能上去的,她這直接空降過去,我就說肯定有問題,你還不信!那個劉萱,可是正兒八經的A大新聞系畢業,兢兢業業的工作了那麼多年不也被擠兌走了嗎!」
「我哪有不信,可是裴公子不是說了不準辦公室戀情的嗎,再說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嘖,這對我們有約束力對裴公子可沒有;女人啊,為了上位什麼招使不出來,光看那女人那風騷樣兒吧,指不定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呢!再說了,要是真能扶正了可就是老板娘了一輩子享福,誰還巴望著這麼個崗位……」
「這倒也是……哎,人比人氣死人啊,我們還是趕緊的喝完茶去工作吧!」
……
蘇墨手上動作沒停,耳朵里一絲不漏的把對方的話停了個徹底,只有一頁隔板隔開的兩個空間,即便不是刻意的偷听,也听的一清二楚。
她唇角勾著笑,或許是因為打定了主意,這樣的話听在耳朵里也可以一邊進一邊出,再不放在心上。
等蘇墨把文件整理好交給季沐媛的時候,就看到她眼底促狹的眸光,她拿簽字筆敲了下桌面,「這會兒公司里四面八方傳的可都是你跟裴公子的事兒了,蘇墨,我以為你會一直藏下去。」
蘇墨抿抿唇,半響之後才說,「我想開了,無非就是愛一場嗎,別人怎麼說我不管,可我不能把自己看低賤了。這個男人值得我投資,不是嗎!」
季沐媛深深看了蘇墨一眼,「蘇墨,你總讓我吃驚。」
蘇墨笑了笑沒說話,拿過季沐媛簽好字的文件往回走,女人明亮的眸子盯住她的背影,只覺得頭疼萬分,姨媽昨兒又來電話問關于蘇墨的事情。
這兩個人現在這狀態,她倒是當真不知道要不要如實告訴姨媽。
只是,姨媽也太過沉不住氣,裴瑯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的從來就沒少了,可什麼時候見他上心了。這回這才剛剛听到風聲,就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
一場會議結束,裴瑯單獨把陳啟安留下,窗邊的折頁窗都被拉上,裴瑯臉色陰鷙,握起的手掌上青筋繃起,男人一手掃開桌面上的文件,嘴角涔涔冷意滲出,瑯謄看中的新項目,擁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卻最後功虧一簣,輸給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企業。
陳啟安派人去查,才發現這家企業的幕後法人是蘇承源,他這招陰損的可以,但卻成功的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因為未曾放在心上,所以才讓他鑽了空子。
「是我疏忽了。」
陳啟安臉色也沉的可以,這次當真算的上是他的一大敗筆,不存在任何技術性問題,僅僅是因為不曾注意過,對方的材料根本未曾顯示跟蘇承源有任何的關系。
卻原來是一招虛晃。
裴瑯擺擺手,這會兒來攤派責任晚了點兒。他眉心揪緊,半響後只見男人唇角溢出冷笑,抬起的視線中一片黑芒,「我讓他吃的下去,消化不了,撐也撐死他!」
「但是,這一次的競標我總也覺得蹊蹺,這東西按理就只經過你我的手,但是很顯然對方早已知道我們的標的,不然不會那麼巧合每一種都高出一點點。」
裴瑯看一眼陳啟安,他眉心蹙緊,「你是不是心里有數了?」
揉揉額角,陳啟安也是頗為頭疼,「沒有,只是懷疑。」
男人沒說話,陳啟安懷疑的是誰裴瑯也大約知道。
下班之後,還不見男人出來,蘇墨收拾好東西推門進去,里面靜悄悄的,她左右看了下愣是沒見到人在哪兒,偌大的辦公室只有桌面上放著的電腦還發著藍色熒幕光芒。
在門口佇足站了會兒,蘇墨蹙起眉頭,明明沒見著人出去啊,還是自己記憶力有問題。
剛想轉身,身子便倏然被男人的臂膀抱住,他雙臂用力的把蘇墨扣在懷里,嚇的女人一聲尖叫。
蘇墨回過臉,見著男人陰暗的一張臉,她拍著胸膛,「你干什麼呢?還不走?」
「有個項目書等著我簽字,看完就回去,你陪我?」裴瑯松了松手臂,卻依舊維持剛才的姿勢,蘇墨退開一步揚著脖子看他,卻見到男人眼底一掃而逝的黑暗。
她唇角挽出一個笑意,「好,過會兒一塊兒回去。」
男人手掌輕拍向她的後,放開手徑自走到電腦邊上。
蘇墨窩在沙發里看了會兒雜志,她抬起頭來就見著男人認真的表情,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蘇墨微微眯了眯眼楮,這樣的男人,擁有上天賜予的好樣貌和家世,讓人嫉妒都沒得嫉妒。
時間不算長,男人關了電腦帶著蘇墨出來,臨走時蘇墨回頭看了眼,確認電源關了才跟著離開。
不想在外面吃,蘇墨提議去超市買東西,晚上回家自己做,哪怕難吃,可好歹是自己嘗試的。
「你確信你自己做的東西真的能吃?」男人挑著眉問,實在懷疑她的能力。
蘇墨被他的質疑弄的紅了一張臉,「反正不會拉肚子就好了。」
怎麼著她也是會做熟的,盡管可能賣相不好。
兩個人擠在超市的生鮮蔬菜區,男人眉頭鎖的很緊,晚上的超市人多的跟螞蟻一樣,人擠人的當真是十分煩惱,裴瑯單手抓住小推車,單手扣住蘇墨的手腕往前走。
蘇墨側過臉去看他的樣子,心底陡然失笑,他們這樣子倒是像極了夫妻或者男女朋友,這種表面狀態原來是裝就可以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