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哥哥,夜哥哥,不是阿澤的錯,你听我說啊……哎喲!你怎麼啦?」居如玉從後面追上一把拉住夜梟。
夜梟正累得喘不過氣來呢,被他那麼一拉,當即軟了雙腿癱在了地上。
「唔——唔——唔——」水清澤轉過身子彎著腰雙手搭在膝蓋上連吐了好幾口長氣,才一手指著對面的夜梟︰「你,你個死小子,你犯得著嗎你!」
「你,你個……死……死女人……」夜梟一手擱胸口來回給自己順著氣,一手指著水清澤,卻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夜哥哥,你先別生氣,听我說啊……」居如玉一手給他順著後背,一手學著他的樣子給他順前胸︰「哥哥說我要害死阿澤了,我只是說阿澤壓得我好痛怎麼就害死她了呢?早上你們不是都看到阿澤壓在我肩膀上睡覺了嘛!惚」
咕嚕嚕的馬車里,一行十多個人加三只寵物一起圍坐在寬大又舒適的鋪墊上有說有笑,卻惟獨水清澤不知怎麼回事,好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了似的,沉重的腦袋一點一點地,慢慢地就點到了挨坐在她身邊的居如玉的身上,接著她似乎感覺到那樣點在別人的身上被分擔了一部分重量挺舒服,後來干脆整個腦袋就壓在了居如玉的肩膀上……
夜梟腦海里閃現出這樣一個場面,嘴唇動了動,半天沒說話。臭小子,你何止是害了那個死女人,連我的臉都沒地兒擱了!
「夜哥哥?」居如玉的小手在夜梟的眼前上下擺了擺,夜梟哀怨地一瞪,他立即縮了小手退到一邊溫。
水清澤不忍,朝著夜梟道︰「行了,你也別怨他,他一向說話不清不楚,害死個人,跟他計較什麼,若不是你太激動,咱倆至于累成這樣嘛!」
「你!誰激動啦!」
「好,你沒激動,是我激動,我激動地神經錯亂,沒事兒撒著歡地往大街上跑,行了吧?」
夜梟看著水清澤那一副認栽的表情,嘴唇蠕動了半天使勁兒憋著笑別開臉,他才不要在這麼嚴肅的時刻笑出來呢!
「還能走不?能走就趕緊站起來跟上……」水清澤拉起居如玉抬腳就準備走。
「不能走!站不起來了……」夜梟吼完也不看她只低眉順眼地看大地。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水清澤終于很無語地朝他走去,然後背轉過身默默地蹲下。
夜梟這會兒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了,半天沒動靜。
「放心,這犄角旮旯的地方還沒人看得見,等會兒歇好了你趕緊下來……」
夜梟聞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水清澤,終于還是微勾著唇角趴在了她的背上。
不好!好濃的殺氣!剛走沒幾步的三人同時一愣。
夜梟環著水清澤脖頸的手一緊,沒有要松開,卻是眼楮一閉,緊緊地貼在她的背後……
「豬!還不放開!等死啊!」水清澤一急,想使力甩開他已是來不及,只得身子一矮,跟狗一樣往前撲去……頓時一陣慵懶的輕笑自身後緩緩襲來。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原來竟只懂得狗撲……」秋雪斜著鳳眼不屑地看向那趴在地上的兩人。
水清澤垂眸,掩下眼中的一片痛楚……是啊!她也想不到,那兩種毒混合竟然如此厲害,害她半分功力也用不得,只要稍稍運功,胸口就會翻江倒海得難受。
「放屁!阿澤最厲害,誰都沒有阿澤厲害……唔……」居如玉死命地拍打秋雪掐在他脖子上的雙手,秋雪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放開他!」水清澤轉身看到這一幕,頓覺肝膽俱裂,心痛難忍,眸中不禁深寒一片,冷冷地看向秋雪︰「他不過是一個孩子,鼎鼎大名的飄香閣主竟想對一個孩子下此毒手麼?」
「呵呵呵……可是,他也是你最在意的人不是嗎?」
水清澤的眸光又冷了一分︰「不知飄香閣主究竟與我水清澤有何深仇大恨?不如今日做個了斷便是!」
「好!」秋雪松了手,一把推開居如玉︰「趕走你身邊的男人,我就饒他們不死!」
「憑什麼?」
憑什麼?秋雪輕輕一揮手中的白綾,右邊也不知誰家的院牆,頓時「轟隆隆」一聲,盡數坍塌了……
水清澤嘴角抽搐,氣極反笑︰「你是土匪?還是山寨王?憑什麼要我趕走我的男人?他們吃了你的還是喝了你的?還是就憑你一句看著不順眼,我就得把他們遣散回家?啊?你說呀!就算要我趕走,那也總得給個正當的理由吧?你是我男人還是我大姐?是我男人還情有可原,打翻了醋壇子我活該受罰!是我大姐,沒得商量,我非一巴掌拍你到太平洋不可……」
秋雪眯著一雙鳳眸,雙唇緊抿……就見那人兩片薄唇喋喋不休地上下翻飛,他從來沒有被這麼氣過,當即白綾一揮擊向對面的水清澤。
「不要啊,秋!」西嶺急急趕到拐角大叫。
可是,秋雪正在氣頭上,根本不听叫喚,白綾絲毫不改方向依舊直直朝水清澤飛去。
而水清澤剛剛急火攻心暗暗凝聚內力,胸口正疼痛得厲害,這會兒根本沒有氣力再去躲閃。
「噗——」
「夜哥哥!」居如玉剛剛緩過神來,一見頓時大驚失色。
水清澤聞言驟然睜眼……
「混小子?!」水清澤慌忙伸手接住他︰「混小子,你怎麼樣?」
「哼!想不到,有這麼多的男人願意為你去死……」
「秋!」西嶺皺眉看一眼秋雪,又急急地朝夜梟走去︰「他怎麼樣?」
水清澤凝眉替夜梟把著脈,良久才淡淡地道︰「幸虧令弟手下留情。」
「哼!我只不過想教訓教訓你,並沒有取你性命之意。」
「呵呵,那真是多謝了……」水清澤笑眯眯地看向他倆︰「不知兩位可願听我說一句話?」
「有屁就放!」秋雪看她笑得跟朵花似地,心中一陣煩躁。
「哦,太粗魯可不太好……」水清澤眼神一瞥示意他倆借一步說話,倆人對視一眼,疑惑地跟她走到十幾米開外的拐角處。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水清澤眉開眼笑地回來了,只留下那兄弟倆臉色通紅地瞪著她的背影說不出話來……「阿澤,你跟她們說了什麼啊?」居如玉搖搖水清澤的衣袖,疑惑地道。
「嗯……你猜吧,猜出來有好東西吃……」
居如玉果然皺著眉頭思索了起來,水清澤悶笑,也不管他會猜出什麼來,反正不管他猜的什麼都將是正確答案。
「不準再叫我趕走我身邊的男人,否則……我就揍你!」居如玉突然凝眉叉腰,一本正經地學著水清澤的樣子大叫,頓時駭得周圍走在他們旁邊的路人一個激靈紛紛快步躲開去,看那不時回頭的驚悚樣八成以為這孩子有斷袖之癖……
「哈哈哈……哈哈哈……」水清澤笑得眼角直流淚,她,她是真沒想到,這孩子會來這麼一出。
「阿澤,我說的對不對啊?」居如玉嘟著嘴巴,很不情願她當街這麼大笑,瞧,把人都嚇跑了。
水清澤忍了半天,終于收斂了笑,只是還會時不時地悶笑一聲。
「對,對極了,那麼,玉兒想吃什麼呢?」
「嗯,我想吃冰糖葫蘆,八仙果,花生酥,麥芽糖,龍須糖……」居如玉開始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
水清澤一听,額頭立即爬滿黑線︰「玉兒……這個月你已經吃過一次了。」
居如玉垂眸,不情願地嘟嘴︰「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水清澤心有不忍,正是愛吃零食的年紀,她也不想克制他吃甜食,可是這孩子根本就沒有個度,她實在擔心他長蛀牙,俗話說「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真要得蛀牙,恐怕就不是他一個人叫牙疼,全家人都得跟著他心疼,最遭罪的還是她,不過,一個月一次,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明天過生日,我給你做新鮮的好東西吃,也是甜的,好不好?」
「嗯。」居如玉繼續垂眸悶悶地答道,心想,每次都騙人,說是做甜的,一點兒也嘗不到甜……
水清澤無語,顯然這貨今天是要吃到嘴才罷休,不然準得焉到明天早上不一定肯說話,于是,不知不覺她又退了一步︰「要不,買一串糖葫蘆,你只吃一粒?」
「真的?」居如玉立即兩眼放光地看著水清澤。
「喏,只能吃一粒噢!」
「嗯嗯嗯……」居如玉眨巴著眼楮點頭如搗蒜。
水清澤無奈,只得買了一串糖葫蘆,自己一口塞倆,又給夜梟一粒,這才把最後一粒給了居如玉。
夜梟悶悶地趴在水清澤的身後,任絲絲香甜滑入心坎……他終于有些明白為什麼這一家的人上上下下都可以打成一片,為什麼那兩個男人可以不顧一切地擋在她身前,為什麼一朝醒來他們滿心滿眼地盡是幸福……只因一切皆有她,而今天他也這樣做了,他卻想不通這跟他有什麼關系,只是一急,就那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