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家莊里的日子里,幾位學友一起下棋,品茗,臨帖,倚竹,詠歌,有空更結伴到附近的寺廟焚香,听梵音,其樂也融融。
一天湘蘭和小燕子心血來潮采來各種色彩的花瓣,搗爛後成凝固的花汁,燕脂如膠,仿佛可以想象到美人芳澤可親,婷婷而立。在劉家莊假山旁邊的亭子里,園園手執一把紙扇,紙扇上翠竹馨香,桃紅柳綠。一位唐代仕女半掩花容,長裙飄然雲袖廣揮,如夢如幻如仙。扇子上有行小詩,三生桃花繪成扇,細雨落花人獨香。亭子一張圓石桌上,擺滿了陶瓷碗,碗里盛滿了紅,藍,紫,橙等各種花瓣和凝脂。湘蘭在忙遞碗遞水,小燕子在搗花,忙得不可開交「這是畫眉墨,專門用來描眉,這是細粟米制成的迎蝶粉」小燕子邊忙邊介紹「這是由玫紅,蠟脂、殼麝及益母草等材料調和而成的玉女桃花粉,還有白色茉莉花仁提煉而成的珍珠粉,玉簪花合胡粉制成玉簪之狀的玉簪粉。」玉簪花花色娟秀,冰清玉潔,花香淡雅。「工序會很多。先用迎蝶粉珍珠粉調勻了抹上底霜,再擦*桃花腮紅,然後再用玉簪粉抹脖子,手臂,這都是以前女乃女乃們最喜愛的,活血美容又芳香」小燕子說,湘蘭在為園園畫眉,手拿毫管輕描,眼影,紅唇,腮紅,「咯,咯,描眉繪柳,桃紅勻臉,好一個風韻多情的俏佳人,想不到這天然的色彩更斑斕,難怪古人要說聞香識女人也」湘蘭對著美麗的園園細瞧夸獎,感嘆道。這是她第一次用花脂為小姐扮妝,以前都是擦胭脂粉,仿佛園園是她全部的杰作。園園拿起扇子輕輕的擊落湘蘭身子上「你個亞頭,嘴里抹蜜了」溫潤的花脂,園園撅起的紅唇如熟透的櫻桃,遍遍花香,體香淡淡的散發,誘得花蝴蝶翩翩,園園拿起扇子轉身就撲。蝴蝶翩躚而去,落在湖畔楊柳上,幾許微風吹拂,嬌柳低頭頷首如久候而多情的小新娘!
「舞低楊柳湖心月,歌罷桃花扇底風」綠草茵茵的小徑,周剛劉庭相伴而來,紙折的小扇,儒雅的風度,劉庭信口吟詩.穿越時空的詩詞帶著香君的芳魂傲骨飄蕩在耳邊,讓你竟不住就醉如酥脆的油餅。園園心馳神往,蝴蝶撲不到腳下打個踉蹌就要摔倒。劉庭快速收起折扇,右手輕輕托起了園園的小蠻腰,園園感覺這一刻天地在旋轉。雙目交流的瞬間如有一股強烈的電流擊過,園園慌忙輕輕的合上睫毛,那藍色的眼蓋下是美麗的精靈,時間仿佛停住運轉,我還是秦淮畔上煙雨朦朧中等待你千年的女子!湘蘭,小燕子也都陶醉了,默默的注視,傾慕。
「哈哈,味道真不錯啊」這不是戲里的對白。同來的周剛不知何時,已跳到石桌前好奇的瞧來瞧去,最後視線落在一個碗里,手捏玉女桃花粉脂便沾在嘴里嘗鮮,且自言自語的贊嘆。此時周剛寬厚肥大的嘴唇,中間一點紅特別顯露,就如日本女子無比夸張裝扮,扭扭捏捏態。沉默中的人群此時暴發了狂笑「天啊,周剛,這不是拿來吃的,這是擦臉的」「啊?我還以為是百花盛宴」周剛聞罷驚恐的張大嘴巴。湘蘭不由分說拿出一塊小手帕手,輕輕為周剛擦去嘴唇上的一抹紅。潔白的手帕透出淡淡的馨香,周剛微閉雙眸,吸著氣一副陶醉的樣子。看看周剛,看看沾上紅花脂的手帕,湘蘭頓感渾身的灼熱,羞澀的臉龐比胭脂還紅。無地從容的湘蘭丟下手帕就往廂房里跑。周剛看著湘蘭飄然而去的背影原地怔忡「傻小子,快追啊」小燕子笑著說,園園和劉庭同時向周剛看去,鼓勵的點頭。憨厚的周剛這才恍然大悟般拾起地上的手帕轉身。
站在門口便看到廂房里林一明輕擁湘蘭的香肩,喃喃細語「怎麼了,蘭蘭,誰欺負你了?」湘蘭一副委屈卻又幸福的樣子,向里屋扭轉腰肢啥也不說!出乎意料的場面讓周剛一時不知所措,任由拿在手上的小手帕掉落地上。便轉身而去,恰在此時,如瑩信步而來。看到掉地上的手帕,逃跑的周剛,廂房里的一幕,如瑩仿佛一切明了,拾起地上手帕輕嘆一聲「哎,這些年輕人」
那是一層窗戶紙,不捅破還好,尚若捅破,再面對時難免就會有人失意,有人得意,有人暗歡,有人尷尬。人前沒心沒肺的周剛仿佛多了一層心事,他不再那麼愛笑,愛搗蛋,也不喜歡跟林一明下棋了。沒事的時候,他反而喜歡跟在阿寶的後面,作阿寶的下手,挑水,澆花,掃舍,喂鳥。沒有人明白周剛葫蘆賣的是啥藥,這一天忙完一切,周剛和阿寶兩人平坐草坪上,周剛有點不好意思的開口道「阿寶,你,你當初是怎麼追小燕子的?」如一個初入門的小僧,為討好德高望重的僧人真傳而心甘情願作苦差事!確實為難了周剛這個大男人。阿寶看著周剛眯著眼在笑「周剛啊,周剛,我說你咋就變好人了呢?原來你是有備而來的」「阿寶,你別笑話我,你是過來人,我向您取經了」說罷,雙手合拾企求道!
「哈哈……」阿寶仰天長笑,想起來我不過一奴僕,周剛怎麼就那麼的看齊了呢。「你說嘛,阿寶,我可是認真的,因為我喜歡湘蘭」周剛一臉的無辜。阿寶起身拍拍後面的草碎,又拍拍周剛的肩膀,留下一句「情到濃時自相融」周剛念叨著,手里不停的揉搓草兒。草芥,英雄,貧困,富貴。過往的所有一一在閃現,一會是劉庭與園園,一會是伊蓮幽怨的雙眸,一會又是紫陽公主的淚眸;一會是阿寶與小燕子,一會又是惡霸與廖娟,還有怡紅院里的一幕,周剛突然打了個冷顫,他若有所思的站了起來,追趕遠走的阿寶「阿寶,你等等我」
阿寶回望搖頭晃腦,湘蘭與園園相挽到後花園賞花,剛好踫上冒失的周剛低著頭在跑,園園問「周剛,你追啥呢?」「我,我在追阿寶啊」周剛丟下一句又跑了,仿佛已經忘記了湘蘭的存在。湘蘭瞥了一眼周剛,百感交集「周剛,這一陣有點怪怪的」園園感嘆道。湘蘭一言不發,她只是輕咬嘴唇,心里狠狠罵了句,這沒心沒肺的周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