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麻醉!」
「醫生,我今天見到的那位蘇醫生听說曾經是這家醫院的護士,她一個做護士的怎麼能給人動手術呢?醫生,我也是剛听說的,我現在能不能要求換主刀醫生啊?」睡在手術台上的產婦阻止了麻醉醫生,神情緊張地望著周圍的人,而且,這醫生才來不久吧,第一個就拿她開刀,當試驗品啊!
麻醉醫生站了起來,認真地說道︰「太太,能上手術台的醫生都很優秀,我們的醫院的婦產科也是有一定知名度的,請你放松!」
「是很優秀,曾經一進手術室見血就暈的菜鳥,當然優秀了!」一邊正在做準備的一名護士嘲諷一笑。風雲小說網
「蕭蕭,你說什麼呢?你這人怎麼這樣?人家礙著你了嗎?你是嫉妒人家比你爬得快吧?當年的菜鳥月兌胎換骨能上手術台了,而你,做了這麼多年依然只是一個名不經轉的小護士,哼,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旁邊的明瑩忍不住地噴口水,她曾經和蘇沐薇是同事,晚上值夜班也經常是她們兩個人,關系不錯,她看不慣這些女人以前老是欺負人家蘇沐薇,蘇沐薇也是個太溫和的人,老是被這幫人挑刺,後來蘇沐薇被梁子墨提拔做了助理才逃出了魔掌,這幫人曾經因為蘇沐薇要做院長夫人了一個勁地巴結,後來院長出事了,這幫牆頭草又開始說三道四了。
「我說的不對嗎?她這兩年也是在a城那個小醫院當醫生而已,憑什麼一進來就坐上了這個位置,整一個狐狸精!」蕭蕭不甘示弱地回擊。
「少說兩句吧,傳出去會被張醫生扒皮的!」另一個人低聲說道,這些話能在外面說嗎?即便是人家蘇沐薇資歷不夠但人家有後台啊,張靜怡,梁子墨,這三人就是一個鐵三角,你踫誰都不要惹了這三個,張靜怡那人脾氣火爆得一點就著,曾經為了蘇沐薇還在醫院打過人的,而梁子墨明顯是偏袒張靜怡,很多事都被他的強硬手段給壓了下來,更何況全院瘋傳的梁子墨向張靜怡求婚了,這種關系,能比嗎?
「要的是真本事,而不是這種下三濫走後門的手段!」蕭蕭憤憤說道,走到產婦面前,說道︰「建議你還是換主刀醫生吧,否則肚子被剖開了萬一縫補上怎麼辦?」
「蕭蕭,你少說兩句!」麻醉醫生看著手術台上神情緊張的產婦,臉都被嚇白了。
「蘇,蘇醫生!」手術室里,一名護士突然說道,大家急忙抬起頭看著手術室的門口,站在門邊的兩人,一名是這台手術的副手,而另一個就是蘇沐薇。
一切準備就緒的兩位醫生站在門口,也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少的話,那些沒有張口的護士心里松了口氣,而蕭蕭的臉也白了白,她習慣了在背後說人是非,但是被抓住現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地有些慌亂,畢竟,現在的婦產科張靜怡是老大,而蘇沐薇一來,憑這兩人的關系,以後要給她苦果子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醫生,我要換醫生!」產婦從手術台上艱難地爬起來,臉上已經慘白了,本來進行剖月復產也是下了好大的決心的,要挨那一刀是需要勇氣的,听見手術室里護士的話,她已經嚇得打退堂鼓了,打定主意堅決不能讓這名菜鳥蘇醫生踫她的肚子。
「蘇醫生!」一旁的副手表情為難地看著蘇沐薇,像這種臨時要求更換主刀醫生的事情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不是讓蘇醫生難堪嗎?剛進醫院的第一台手術還沒有做就被趕下了台,這要是傳出去,以後誰還敢讓她來做手術?
蘇沐薇望著蕭蕭,這個曾經說過她不少壞話而且總是使絆子讓她倒霉的蕭蕭,沒想到第一天又栽倒在她手上了,運氣可真不好,她輕輕笑了笑,對著旁邊的副手說道︰「那就換吧,對了太太,我想提醒你一句,現在手術室不夠用,而且在接下來的三天婦產科的手術室的檔期都排滿了!」說完,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間表,「你有十分鐘的時間離開手術室,我們馬上要進行下一台手術,至于你的手術還請你重新申請時間看那邊的安排!明瑩,去通知v70的產婦家屬,請他們盡快準備!」
蘇沐薇說完,坐在手術台上的產婦傻眼了,這家醫院的婦產科一直很緊俏,生個孩子都要排隊,家里人又迷信,把生孩子的時間都掐定了,突然要改期,這還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而且她還有五天就到預產期了,想著好友們提到順產的痛苦經歷,她咬牙堅持著要求剖宮產,今天要是剖不出來,要麼重新拍時間,要麼等著順產,天啊!
「啊,蘇醫生,我,我——」產婦語無倫次了,見明瑩就要出手術室,她急忙說道︰「蘇醫生,對不起,我錯了,我相信你!」啊啊,孩子出生的生辰八字都給定了,要是現在不生,婆婆會用眼神殺了她的。
副手忍不住好笑,都說蘇沐薇是個很溫柔的人,她還以為蘇沐薇會難過的哭鼻子呢,沒想到這個全院都認定了的軟柿子其實也不像想象的那麼軟弱啊!
蘇沐薇叫住了明瑩,低聲道︰「準備吧!」她走進來,看著蕭蕭,語氣不輕不重不緩不急,「蕭蕭,你現在可以出去了,還有,我想通知你一句,以後但凡我主刀的手術室,我不想再看到你!」
看到一個自己不想看到的人,做什麼事都沒激情!
md,真是人善被人欺,她們以為她還是以前那個被欺負了不懂得反擊的軟柿子?
蕭蕭臉色蒼白,被蘇沐薇的話震得愣了愣,很快便快步走出了手術室。
手術室里的人們默默地對視一眼,媽呀,菜鳥要反擊了!
「開始注射麻醉劑吧!」……
「蘇醫生,你的縫合手法真是奇特,縫得又快又好,你練了多久才練到這個程度的啊?」副手跟著走出手術室一臉崇拜地望著蘇沐薇,說實在的當時張靜怡讓她來做蘇沐薇的副手,她表面上是答應了可心里怎麼都不平衡,她在這家醫院也做了兩年的醫生了,說到蘇沐薇也只是一個小城里的小醫生,一來就受到了重用,確實讓很多人心里都不痛快。
蘇沐薇揭下臉上的口罩,神情有些飄渺似是在回憶,她淡淡笑了笑,「四年了,我練了四年!」薛寧親自教她的縫合術,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練,她把薛寧為她挑選的書背得滾瓜爛熟,把薛寧交給她的任何一項知識都爭取學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
沒有人會知道,當她垂眸縫合的時候她腦子里想的都是那幾晚,薛寧親手教她縫合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她手里拿著的針線認真縫合的時候就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恍然他就站在自己的身邊,親眼看著她一針一針的縫合。
蘇沐薇還站在原地發愣,對面張靜怡已經睡了午覺過來了,走過來拍著她的肩膀,低聲道︰「妞,听說你在手術室大發雌威,把我們婦產科的一顆毒瘤給踢出了手術室,行啊,這才有老娘的範兒呢,沒事,天大的事我給你頂著!看誰不順眼,直接踹!」
被張靜怡攬著肩膀,蘇沐薇忍不住地笑出了聲,「好拉,知道你是過來安慰我的,謝謝你給我機會!」說完她反手將張靜怡抱了抱。
「嗯,所以你要報答我,今晚上舍命陪君子吧!」張靜怡一本正經地說道,看得蘇沐薇眼皮子直抽搐,「不行,我晚上要回家,我家里還有孩子!」
蘇沐薇剛說完,腰就被張靜怡給死死卡住了,「什麼什麼,我早給薇妮那妞說了,她極力支持你去,哎呀,你不就是個陪客,真以為我會把你給賣了啊,要賣也是賣我自己,就你也值不了多少錢!我是順便請你去高級餐廳撮一頓,這個,你懂得!」張靜怡說著拍了拍蘇沐薇的胸脯,「下午六點,辦公室里等!」
蘇沐薇石化了,掏出手機見到手機上的幾條短信,翻出來第一條是薇妮的,說晚上讓她放心大膽地去玩,不用擔心後勤工作,蘇沐薇看了女兒的留言,趴在牆上真想撞牆。
薇妮妞好的就是這一口。
她點開信件箱,開始編輯短信,發了一條之後又望著手機看了一會兒,不見回應才把手機放了回去。
舍命陪君子吧,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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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情況很好,沒有復發的跡象!」梁子墨看著檢查報告,心里松了一口氣,等待報告過程是件讓人痛苦擔心又糾結的事情,好在,一切安好!
「阿寧,喏,你看看!」梁子墨把手里的報告遞給薛寧,薛寧看了他一眼,沒有伸手接,梁子墨吐出一口長氣,蹲下來,「你也是醫生,你說過,沒有一個人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醫生的職責是救人,醫生也是人,你救了那麼多的人,你是不是應該站在客觀的角度,救救你自己!」這幾年他一直都是這種態度,不曾關注過自己的病情,也不積極地配合治療,也許是他太清楚自己的身體所以不想治療,不想努力,就這樣一天天地等死。
梁子墨蹲在他身邊,低聲道︰「阿寧,蘇沐薇等了你太久了!」梁子墨站了起來,現在阿寧,也只有蘇沐薇能走進他的心里,要他配合治療,他想來想去唯一想到的就只有蘇沐薇,可是,御澈怎麼辦?都是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真是恨透了這種無力感,他真想這一輩子都不知道這種事。
「阿寧,我們把這事告訴他們好不好?」梁子墨重新蹲來,滿是期望地看著薛寧,「他們這些年過得都不好,如果他們知道你還活著,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御澈和唐晨陽到現在都還活在痛苦中,可以說他們每一個人都過得不好,那次回來,他听說了御澈這四年的痛苦生活,好好的一個人,被折磨得渾身都是病,抑郁,失眠,精神上的壓力永遠無法獲得原諒的救贖,這種痛對他們每一個人都,太殘忍了!
梁子墨的一席話讓薛寧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輕笑,看著梁子墨,搖了搖頭,唇角微動。
你就當我已經死了!
梁子墨沉默了,他知道要讓薛寧從陰影里走出來短時間是不可能的,那麼一個風姿卓越才華橫溢的人情願死得轟轟烈烈也不願被人看到自己這麼悲慘的一幕,毀容,癱瘓,頂著一張這樣陌生而讓人畏懼的臉,他每天要面對的就是一個活著生不如死的活死人而已。
他現在固執,偏激,像只刺蝟一樣將自己渾身都布滿利刺,但他那顆脆弱而敏感的心,在每次見到蘇沐薇的時候放松了,卸下怠倦像一個受盡苦難無處述說委屈的孩子,他的愛那麼卑微,脆弱得一擊就破,卻又在敏感的時候尤其是在見到御澈的時候,釋放出來的敵意讓梁子墨都覺得陌生可怕。
他在捍衛自己的愛情,一意孤行地捍衛著自己堅持的愛情,不讓別人靠近,自己卻若即若離,矛盾的他不敢跟蘇沐薇說出真相,處在這種心態上徘徊著痛苦著,其實,他不敢面對的何止是蘇沐薇,還有他自己!
「那我送你回去,好不好?」梁子墨說著就要去推輪椅,被薛寧的手指一擋,他搖了搖頭,坐在落地窗前的他伸手撩開窗前的窗簾,看著婦產科的那棟大樓,在那座天橋過道上,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曾經,他也是坐在這里,看她每天上班下班,只要她出現在那個過道上,他就能第一時間望見她。
「阿寧——」
薛寧突然轉過身來,沖著梁子墨笑了,這種表情把梁子墨嚇了一跳。
「你不回去?那你去哪兒?」梁子墨錯愕地問道。
等薛寧說完,梁子墨長大了嘴巴,嘴巴里塞三個鴨蛋!
相親?相親!!!!
「喂喂喂,兄弟,我們還不至于淪落到要靠相親來解決問題吧,喂喂喂,這事能再商量商量再決定嗎?」梁子墨跟在薛寧身後不停地說啊說啊,人家薛寧是壓根就沒理他,後來實在是受不了了回過身來瞪他一眼。
「我是為你好,不去別後悔!」薛寧突然張口說道,他突然說話了,把梁子墨嚇得像見了鬼一樣僵在了原地,尼瑪,這混蛋就是裝b,在蘇沐薇面前裝的那叫一個像啊,把人家蘇沐薇唬得有板有眼的,那妞還信誓旦旦地說著周末要去手語學校學習手手語,薛寧這混蛋,居然還欺負人家軟柿子。
哼——梁子墨瞪了薛寧一眼,人是變了,在潛藏在內心的惡魔因子是有增無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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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你等等,我衣服還沒有換好,你別扯我衣服啊,扯壞了得重新買的!」辦公室里,張靜怡將還在換衣服的蘇沐薇一把給拎了出來,見蘇沐薇還在慌里慌張地扣扣子,手一松,看著蘇沐薇穿著長褲子,嘴角一抖,「妞,你不是喜歡穿裙子嗎?」
「穿裙子不方便!」蘇沐薇說著理了理自己的長發,用手梳了一下扎了個馬尾,「可以了,走吧!」
張靜怡看著蘇沐薇,撅嘴,「我真想說我不認識你!」
人就是再天生麗質,不打扮還不是一樣看得礙眼!
蘇沐薇蹙眉,「是你相親又不是我,我做綠葉的干嘛要打扮!」
張靜怡真想敲她腦門,姑娘,你也是待嫁之身,「滾回去,重新換,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帶了個村姑剛進城呢!」
蘇沐薇被張靜怡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響才拉回了簾子,不出五秒拉開簾子伸出個腦袋出來,「靜怡,你有沒有覺得,你女人了!」以前這些話都是她說的話,大大咧咧不在意衣裝打扮的也是她張靜怡吧,這角色都對換過來了。
「靜怡,你,你相親,梁子墨知道嗎?」蘇沐薇結結巴巴地說著,一邊看著好友臉上的表情,在見到張靜怡的面部表情一變時急忙把頭縮了回去。
「哎哎哎,慢點慢點!」蘇沐薇被張靜怡拽著快飛起來了,奔進電梯的時候,蘇沐薇累得快趴下了,蹲在電梯里大口喘息,「張靜怡,我的腿要是被你給毀了,這一輩子你都得養我!」
張靜怡掏出口紅對著電梯內的鏡子涂著口紅,「放心吧,有人會搶著要養你的!巴不得你瘸了癱瘓了不能動了,任人宰割!」
蹲在電梯里喘息的蘇沐薇頓時呆了呆,短暫失神之後才想到一個貌似失信于人的問題,中午的時候在草坪上,那個人說要陪她去,呼——她忙了一下午倒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啊靜怡,那個,你相親是不是只準帶一個人?」蘇沐薇表情訕訕,其實這種混吃混合吧,她總不能厚著臉皮說再帶一個,自己都已經是陪客了,哪有再帶一個的道理。
「當然!」張靜怡說著,把口紅收了起來,睨她,「你難不成還想帶個拖油瓶?」
蘇沐薇無語了,好吧,她都已經成拖油瓶了!拖油瓶哪還能再帶拖油瓶,一串子的瓶子,又不是去打醬油!
張靜怡被蘇沐薇拖著上了一輛的士車,蘇沐薇老是想到中午時暖陽下的那雙真誠的眼楮,可是她又沒有那個人的電話,她模著自己的腦門,她當時有答應嗎?沒有吧,嗯,沒答應,就不算失信于人!
善良的蘇菜鳥在對待病人的時候總是會心軟,老是覺得對病人不好就是一個天大的罪過,欺騙一個有身體缺陷語言障礙的病人更是覺得好像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目視著醫院大門口那兩個女子乘車而去,坐在車里的男人拿出平板觸屏電腦在頁面上動了動,嗯,城西富麗和平酒店。
「薇,什麼時候到家?」蘇沐薇的手機響起,一接通听見是御澈磁性的聲音,蘇沐薇愣了愣,她不是給他發消息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飯的嗎?
「我晚上有事,回家比較晚!」蘇沐薇說著。
電話那頭的御澈本想追問晚上有什麼事的時候,但想了想又沒有開口,只說︰「晚上早點回來,回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
掛上了電話,蘇沐薇收起了手機,覺得現在的御澈變得有些讓她不習慣了,以前那個霸道的男人不準她做這樣不準做那樣,現在是一反常態。
「查崗的?」張靜怡看著蘇沐薇,心想,喲,御市長,你現在真是沉得住氣了啊,好久沒看到他獸性大發的模樣了,倒是懂得追女人的策略了,若即若離,給足空間,難道他就不怕在他自己鑽空子的時候被別人也鑽了空子?
以前是死纏爛打,現在聰明了,知道愛情如抓沙了!
所以,男人真是可怕的生物,從禽獸也能進化成披著人皮的紳士。
不過,禽獸就是禽獸,你有見過肉食動物改吃草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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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妮!」御澈伸手摁了門鈴,門開了,薇妮出門伸手抱住了御澈的大腿,「爹地!」
御澈伸手抱起她,進門把門關上了,「晚上吃什麼?我做給你們吃!」
「爹地,你說要做豬骨煲的!」薇妮沖著御澈笑了笑,在他臉頰親了一下,「不過,木頭已經在動手做了!你今晚上可以吃現成的!沙發上有你最喜歡的財經雜志,木頭買的!」
御澈把薇妮放下來,走進廚房,見沐寧正站在小凳子上看著砂鍋里的湯,听見腳步聲,沐寧轉過小臉來,看了御澈一眼,兩父子相處的方式很奇怪,很少說話,但是卻又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出對方想干什麼。
「下來吧,我來!」御澈伸手將他抱了下來放在地上,彎腰伸手在他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君子遠庖廚!」
「那你不是君子?」沐寧說著,解下小圍裙。
我可從沒承認我是君子!御澈聳肩一笑,不過這種話,他一般不跟孩子們講,免得到時候帶壞了孩子,有損自己的光輝形象。
「沐寧,你媽咪呢?」她說她今晚上有事回來得比較晚,他又不好刨根問到底,只好向從兩個孩子們口中套話了。
「薇薇娘相親去了!」客廳里的薇妮大聲說道。
沐寧伸腳踹了薇妮一腳,你哪壺不提哪壺?
「怦怦——」廚房里傳來一陣異響,還沒有捆上圍裙的男子從廚房里大步走了出來,一雙劍眉已經聳了起來。
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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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怡,你不是,你不是說相親嗎?你干嘛拿我的身份證?」蘇沐薇伸手拽緊自己的錢包,抵死不從不肯交出自己的身份證,富麗堂皇的酒店前台,兩個女人一人拽著錢包一頭誰也不肯松手。
「只是那個身份證登個記,是驗證程序,你因為陪客這麼容易當嗎?」張靜怡把蘇沐薇的錢包拽緊,暗道她要是再不松手,她就要用強了,一掌拍暈這只菜鳥。
「啊,哦,驗證身份哦!」蘇沐薇吶吶地說道,前台兩位接待人員看著兩個女子,視線從這邊轉到這邊,隨著那只錢包的轉移,他們的目光也跟著轉移了n次,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的情況下,低聲道︰「兩位小姐,能快點嗎?後面已經有很多人排隊等著了!」
蘇沐薇這才回過頭去一看,尼瑪,這麼多人!手一松,靠在前台的位置站好了,扭過身去,笑得尷尬,大庭廣眾之下,要淡定,淡定!
其實蘇沐薇不知道的是,身份驗證就是這次相親活動女方的入場證,她的名字是張靜怡給報上去的,那些信息資料也是張靜怡弄的。
「七號?」蘇沐薇拽著脖子上的被張靜怡強行掛上的牌子,「什麼玩意?」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好友賣了的蘇菜鳥一進了大廳,見到大廳中央台子上主辦方擺放著的‘非誠勿擾’相親會時,頓時嚇了一跳。神換不現。
非誠勿擾?
她以為就像那種經人介紹然後雙方坐在一起吃個飯簡單交談幾句就完事的相親,而她也是奔著混吃喝的念頭來的,怎麼就變了呢?
「張靜怡,你沒給我說清楚,這是第三方主辦的相親!」這讓她想到了失戀三十三天里面相親的那個現場,這麼多的男人和女人,對面坐著的那些男人們像打量白菜一樣打量著她們,這種感覺甭提有多不舒服了!
「喂,淡定!淡定!」張靜怡坐在旁邊,目光在那群男人身上打轉,看來看去,眼前卻晃出了那個人的身影,那個人的臉,他就像陰魂不散一樣弄得她這段時間嚴重失眠,md,隨便找個男人,嫁了算了!vjge。
進入活動的程序一切都變得那麼喜趣,蘇沐薇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還沒有緩過神的她壓根就沒想到自己會坐在這里,看著對方打量自己的那種目光,她真恨不得閉上眼楮眼不見為淨。
「咳咳咳,蘇小姐,你二十七歲了,想過做家庭主婦嗎?我能養得起我的太太,我希望她能在家里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這樣也不用太操勞,你也知道的,像我們這種有層次有社會地位的成功人士都不希望自己的太太太勞累,蘇小姐,你的相貌和身材都很適合,尤其是,你的身材,蘇小姐,你願意嗎?」說完,那人笑眯眯著把手就伸了過來,蘇沐薇閃電般地縮了回去,險些一不留神從坐著的椅子上翻了過去。
有層次的有社會地位的——流氓!
前半句听著還像是人話,後半句听著讓她想站起來煽他一耳光!
披著人皮的狼啊,狼!
「先生,麻煩你,起立,後轉,大步走,別回頭,好走不送!」
「哈哈哈哈——」坐在樓上最佳觀看位置上的梁子墨險些笑岔了氣了,剛進來的時候見到張靜怡和蘇沐薇在這里相親,他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他讓人把這兩個女人的桌下都安裝了監控器,能清楚地听到對方交談的內容,看見蘇沐薇險些從椅子上翻了過去,听見她說的那句話,把他沉郁的心情都驅散開了。
看不出來啊,菜鳥其實蠻風趣的!
怪不得薛寧要追上來了,萬一蘇沐薇在這里走狗屎運了,遇上了mr—right,王八對綠豆對上眼了就麻煩了,是不是?
不過張靜怡那個死女人,你死定了!
一旁的薛寧將樓下大廳里的人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蘇沐薇坐的那個位置,蘇沐薇如坐針氈,一看就是恨不得立馬走人的樣子,他摁著輪椅的按鈕往樓下的方向走去,身後的梁子墨見他下樓,愣了愣,他下去了,干什麼去?想著便追了上去。
「張女士,你結過婚嗎?有孩子嗎?有沒有穩定的工作,是城市戶口嗎?」一位文質彬彬的男士坐在張靜怡面前,靦腆地問道。
張靜怡瞅著他,伸手將桌上的一張介紹名片塞進了他的襯衣領口。
這些最基本的信息介紹名片上都有,她就想不明白了,他拿著那張名片看了差不多十分鐘,十分鐘之後居然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
「張女士,很抱歉,我覺得,你年齡稍微大了一些!」說完那男人笑了笑,表情僵硬。
「沒關系,你年紀也不小!」張靜怡睨著面前的男人,哼,四十九歲的老東西,老娘才三十歲不到,你tm還嫌棄我年齡大,你莫不是有戀童癖?
「蘇小姐,你能站起來旋轉一圈嗎?」
「為什麼?」蘇沐薇覺得對面的男人那雙眼楮打量著她渾身不自在,她又不是大白菜,需要被買主看得這麼清清楚楚?
「不是,我懷疑你沒有一米七三的高度!」那男人一身西裝革履,表面上像是很有成就的男人。
「哦,抱歉,我腿疼,站不起來!」蘇沐薇也很不客氣,她最討厭人生攻擊了。
「你腿有毛病?」對方立即坐直了身體,「莫不是癱瘓了?就像他一樣,以後得靠輪椅走路?」那男人突然伸出手指向蘇沐薇的旁側位置,蘇沐薇怔了怔,順著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見到了坐著輪椅慢慢滑過來的男子。
薛寧的目光微沉,輪椅一停,望著指著他的男人。
而蘇沐薇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大家都知道身體有缺陷的人最見不慣也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這種話,這話正常人听了沒什麼,但對于那些人來說,會有心理陰影的。
蘇沐薇深吸一口氣,轉過臉來,認真地看著那個男人,「坐輪椅怎麼了?」
那男人垂下眸子,剛才他用手指著的那個男人的眼神讓他產生一種壓迫感,但是他還是無所謂地仰起臉,笑道︰「坐輪椅永遠低人一等!這就是區別!」
對面的女子霍然一聲站了起來,身後的座椅都被她推得遠遠的,蘇沐薇一把拍著桌子,響聲把周圍的人都嚇得停止了說話。
「道歉!」
蘇沐薇從來沒有在外面面前這麼大聲呵斥過,但這男人說的話太傷人了,哪怕是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她也不允許有人這麼說一個身體有缺陷的人。
薛寧垂眸,眼楮里閃過一抹苦澀,他說的沒錯,永遠低人一等!這就是區別!
身後趕來的梁子墨听見那男人的話,手捏成的拳頭,今晚上你要是能平安到家,或者說能四肢健全地走出這個大門,那他就不姓梁!
蘇沐薇轉過臉去見到垂臉的薛寧,眼神里閃過一抹心疼,她看著已經站起來的男人,大聲說道︰「我讓你道歉!」
「憑什麼道歉,我說的是事實!」對面的男人站起來,聳了聳肩。
md,梁子墨大步走過來就要給那小子一拳,卻見站著的蘇沐薇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揚手一潑將杯子里的水全潑向了那個男人的臉。
「你爹媽沒教過你要學會如何尊重人,今天我就替你爹媽教你上一課,不懂得尊重別人,肆意踐踏別人的尊嚴,你這種沒有羞恥感的社會敗類!」
杯子里全是剛接的新鮮白開水,說實話就是用來對付這種人的,看不慣就潑水,以前她是想都沒想過的,在公眾場合耍潑她還是第一次。
但這一次,她覺得她是對的!
大廳里響起一陣尖叫哀嚎聲,那杯白開水全潑在了那個男人的臉上,那男人伸腿胡亂亂踹著伸手把桌子也推翻了,驚得周邊坐著的人群都紛紛站起來跑了,蘇沐薇嚇得急忙往後退,身後一雙溫暖的大手穿過人群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後面一帶,前面的桌子翻過來,就落在她的腳邊,她嚇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好險,好險,差點就砸到她的腿了!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捂著胸口直拍的蘇沐薇低聲說著,感覺自己的左手還被人握著,她急忙側身,見到了牽著她手的男人,松了口氣,「謝謝你!」她要把收回手,卻覺得抓住她的手很緊,她蹲去,抱歉地笑了笑,「抱歉,有沒有嚇倒你?」
薛寧看著她,是嚇到她了吧,她的臉色都白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薇薇,以前那個溫柔地說話都很小聲的女子,今天為了他在這種公眾場合潑人白開水,她變得比以前更勇敢了。
「薇薇,你沒事吧!」張靜怡跑過來,推開梁子墨,看著蹲在地上的女子,嚇得拍了拍胸口,「你干嘛這麼沖動,你看人家主辦方都麻煩了!」砸場子了!亂了!
蘇沐薇無奈地轉過臉來,「靜怡,咋能回家嗎?咋能以後都不相親了行嗎?」天啊,不是說現在是女多男少嗎?怎麼個個都是挑這挑那的?
「菜鳥,看不出來,你還蠻有破壞力的!」梁子墨模著自己的鼻子,想著剛才怒發沖冠的菜鳥同志,那一杯水潑那是要魄力有魄力,要風度有風度!
張靜怡看著蘇沐薇,目光一轉,目光鎖在了那只握著蘇沐薇手的手上,再慢慢地移向那個人的臉,再見到他那張滿是傷痕的臉時心里一驚,可是很快,她的目光被那雙眼楮里迸發出來的目光所懾,這雙眼楮,這種目光,讓她想起了——
薛寧!
不,不,不可能!
張靜怡凝著眉,又將薛寧的那張臉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又推翻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怎麼可能?即便是薛寧還活著,他家是醫藥世家,不可能不將他的面容整形,畢竟,如果薛寧回來了,他不可能用這張臉來面對蘇沐薇的。
梁子墨側眼看了眼張靜怡,好,很好,女人,你不僅自己來相親,還把人家蘇沐薇也帶到這種地方來,先別說薛寧見到了,如果讓御澈知道了,你怕是要被全城通緝了!
「先生,很抱歉,相親活動已經結束了!」主辦方把走進大門的男人攔在了外面,心里哀嘆著,唉,這男人還真有型,不過相親會給搞砸了,來的人都走了。
「結束了?」御澈手里拿著車鑰匙,輕笑著,臉上的冷硬表情卻讓攔她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地往後退了幾步。
御澈大步走進會場大廳,在大廳里見到了還站在那邊的女子,御澈的目光一掃,梁子墨,張靜怡,好,很好,背著他把打上了御澈標簽的女人拉來相親!這種事,他們既然干得出來,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梁子墨覺得空氣怎麼突然冷了,莫不是中央空調調低了?蘇沐薇正要站起來,那輪椅一動一片破碎的玻璃被蘇沐薇踩在了腳底,而原本已經松開了蘇沐薇手的薛寧突然伸出雙手將踩著玻璃片險些滑到的女子抱在懷里,他伸出雙手把蘇沐薇直接抱在他的雙腿上,環著她腰的手一緊。
僅有兩步就靠近的御澈腳步僵住了!他看著背對著他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抱著了她!
——————嗷嗷嗷啊,卡在這個點,呵呵呵呵瞅瞅,我們的阿寧,手段有多高明——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