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奇怪,這半山腰上是很冷的,可是為什麼他們不敲門進來避著寒冷,而是要躲在門外呢。我輕輕踱到門口,既然人不擾我,那麼我也不好去擾人。
只听一個人低聲說道︰「那黑衣人說那救人的解藥就在這山中小屋的人手里,也不知是真是假。」
「呆子,不管是真是假我們也要求來,幾十條人命啊,可不能坐視不理。」另一個接口回道。
「這人也不知會不會幫我們。」
「等吧,等到她醒了,自然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心里暗自奇怪,昨天才到的山里,不過一夜的功夫,怎麼就有人知道我與駱清揚來了此山之中呢。
駱清揚已經離開了,他就是想讓我獨立的生活一陣子,生是為自己,更是為著我的寶貝,我堅信我一定可以找回到我的孩子。
牆角邊有幾株草,拿起來嗅嗅,淡淡的一股草的味道,我聞著卻極是舒服,這就是清揚他口中所說的我的救命草吧,這草汁可以維系我的生命,我每天都要食用才好。
生生的嚼著,卻不覺得苦,那汁液慢慢滲入進喉中,讓生命得以悄悄滋長,活著總是美好的。
推開門,讓陽光直射進屋子里,快正午了,一定又是那蓮香丸的緣故,這一睡我竟是睡了這樣久。
伸展著手臂擁抱那陽光,慵懶的如一只貓。
「姑娘,請問你懂得醫術嗎?」立即有人就來到我面前,看著我急切的說道。
兩個人之間的談話我早已听得一清二楚,我是學醫之人,可是這忙我不見得要幫,也不知是不是有人設下的圈套引著我出世呢,這世間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是萬萬也不能少的。
「我很報歉,我想二位是找錯了地方,我並不懂得醫術,我只懂得一些皮毛的功夫罷了。」我說著,隨手拈了一片草葉,輕輕一揚就打飛了那落在枝頭上的小鳥。我這樣只是不想讓他們小看了我,否則他們動起手來,少不得要惹些麻煩,我只想清靜的呆在這山中,渴飲那碧綠的青草,餓食那甘香的果子。
「不可能,那人明明就說是在這里啊。請問小姐,這里還有其它的人住嗎?」
我搖搖頭,已是轉身向門里走去。
「小姐,如果是你,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部落里面幾十個人都中了毒,如今都已經奄奄一息,沒幾天的活路了。」另一人也走上前,向我哀求的說道。
關了門,雖然我極渴望呼吸山中清新的空氣,可是那兩個人我還是不想相見,「你們走吧。」再不想多說,只盼他們能離開就好。
坐在床前,我一邊嚼著干糧,一邊看著清揚為我留下的醫書,以此來打發我無聊清寂的時光。
久久的,門外似乎沒有了聲音,他們走了吧。
我心里不免感慨,那些中毒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已經有人在暗地里盯上了我這卻是真的,那人他不知是敵是友,但無論怎樣,我只想躲著些是非,悄然度日的好。
再出去,人已走了,看來也並不是什麼壞人,也懂得禮貌,沒有在追三問四的惹著我煩。
迎著風,我在那山里隨意的飛行,自己的居處,我首先要先了解這里的一切才是。
那山下,是夏的青翠與美麗,而那山上,我還不曾去過。
越是向上,也越是冷,漸漸的有了雪霜,而後就真是看到漫山的雪了,雪山,眼目所及是一座座的雪山,空寂無人煙,這里是絕少人上來的吧。
就是在這里我被駱清揚救起的嗎?這樣無人跡的地方為什麼我會來到這里?
我想著,清亮亮的大吼道︰「我……是……誰?」我是誰,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嬰兒,我的寶貝如果你听到了,你就告訴娘親你現在在哪里,娘會去接你,娘會給你一生的呵護。
那回聲陣陣回蕩在空谷中,久久而不絕。
再次高喊,想要疏解我心中五年來久居不散的夢魘,這高聲讓雪顫動,只悄悄的從那山上滑落。
孩子,娘是在這山里生下了你嗎?
心里呼喚著想要尋回我曾經的故事,可是沒有,只有一片的清冷伴著我,回吧,這山間太冷,頭又有些痛。
急急的再把那蓮香丸吃上一粒,這一兩天我每天最少要吃上三粒,其實不用清揚說我也知道自己的病了。
只由天去,再由人來善待,我能做的也只是獨守在這山間了,生死由命,我不會去怪誰,只是為了清揚救我的那一份心,還有我的寶貝,我也要好好的活著。
再下得山去,再回到小屋內,月兌下了一身厚重的棉衣,我要去尋些野果子,這屋子里的干糧要留著下雨天出不得門去的時候再吃,許多事都要想周全些。
獨自一個人徜徉在那山間,見著我從未見過的花與草,輕輕蹲去,聞著花香,听著鳥語,這里真美,美得讓我流連忘返。
就這樣在山間我度過了三天我最快樂的日子,原來離開蝙蝠谷,離開駱清揚,我還是可以快樂的。我就象一只鳥兒,自由自在的享受著人生的每一份快意。
可是,只有三天,還是有人打擾了我的清靜。
又是那黑衣人吧,為什麼他要告訴別人這山里有一個我呢?
他是誰,或者是駱清揚,或者是那日去蝙蝠谷里所見的拿著半幅畫之人。
一切都只是猜測,再沒有見到人之前,我總是無法作出結論來。
「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找之人。」我向著那象是在我的小屋前守候了許久的人說道。
「小姐,我求求你,我小兒子他就快斷氣了,他才六歲大啊,什麼都不懂,正是天真可愛的時候,可是……」那男人嗚咽著說著,眼里隱隱是淚,那淚讓我有些心慟。
「你兒子他六歲了嗎?」屈指一算,如果駱清揚救我的那一日我真的是剛剛生了孩子,那麼我的寶貝此時也有五歲了,比著他也才小了一歲而已。
男人點點頭,卻又是嗚咽著。從沒見過一個大男人也可以哭成這樣,真是難看至極。
可是想起那孩子我又不忍了。
罷罷罷,不管是誰下的圈套,也不管那是什麼刀山火海,我且隨著他們一起下山,一起去看看那毒吧。
可是我要知道他們從哪里來,又是要帶著我去哪里?
我看他們的打扮象是蒙古人,可又不敢確定,漢人著蒙裝,蒙人著漢裝,這邊界之地又有何不可呢。
「那里離這里遠嗎?」我問。
「也不遠,走一天一夜也就到了。」兩個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心一驚,這麼遠的路程他們卻已經來來回回的走了兩次了,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也由此想到他們的難處了。
「在哪里?」
「過一座雪山,再經過幾座山也就到了。」
「那是蒙古的地界吧?」想起那里的草原,我突然有些向往了,腦海里在剎那間劃過一望無際的草叢,還有那草原上的夕陽落日,一個青衣的女子騎著馬在那草原上縱橫馳騁,我想象著,為什麼這一切就象曾經發生過一般,我有去過嗎?我不知道,我心里有些慌亂,仿佛那里曾經有過我的故事一樣。去吧,一個聲音在叫囂著,就去吧,去看看,說不定我的寶貝就在那里呢。這雪山之中怎麼可能有他的存在啊。
「是的,是蒙古族哈答斤部。」
哈答斤,這名字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好象在哪里听說過一樣,認真的想著,頭有些痛,心里又是開始絞痛了,急急的忍住,不讓自己再去深想,把那蓮香丸匆匆又吃了一粒,再深呼吸,才好了些。
「你們等等我。」
兩個人听得我答應去了,面上早已是一片欣喜之色,哪有不應之理。
我去那山中,四處尋去,終于尋到了那可以延續我生命的青葉草,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普普通通的一株草,卻是一個生命得以生的源泉,所以我感嘆它的超凡與不俗。
連帶著那草根拔了一把在手中,這些總也夠我用上一兩天了。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我想兩三天我總也回來了吧。
一個人不解的看著我。
我笑,「這草我是有用的。」總不能跟他說這是我救命的草啊,其實我這個大夫才是一個大病人呢。
「哦。」其中的一個隨手拔了幾根普通的草,隨意的結了一個繩子,為我捆綁好了這一把青葉草。
微笑著謝著他,還真是手巧。
兩人在前,我在後,一路向著大草原而去。
可是他們卻走的極慢,讓我很是心急,索性就下山的時候一手抓著一個人的手臂,我的鳳薇步早已臻化境,此時救人要緊,少不得我要派上用場了。
兩個蒙古大漢一邊疾行,一邊不住贊嘆我的輕功。
一笑置之,這些,都是駱清揚的功勞。
過了雪山,再來就是望也望不到盡頭的針葉林,青翠的松掩映其間,那綠意讓這山間越發的美了。
終于,我看到了草原,是那樣的寬廣浩渺,原來,這山的另一邊是中原,山的這一邊就是草原了。
隨著他們向著他們的蒙古包而去,我心里是開心是欣喜。
這里我一定是來過,我有一種預感,我的寶貝他一定就在這大草原上。
青青的草間,十幾座蒙古包破敗不堪的佇立在那草原上,我隨著那帶路的男子,我走進了一座蒙古包,一個瘦弱的小男孩虛弱的躺在一塊布氈子上,這蒙古包里除了那破布氈子,就只有一個三條腿的小桌子,桌子上再三個破碗,似乎這些就是這一家人的所有家當了。
一個婦人正為孩子捶著背,那孩子一聲聲的咳嗽讓人好不揪心。
輕輕的走過去,把起孩子的脈象,眉頭擰成了結,這孩子的病可不是普通的病啊。
我站起身問道︰「再去看看別的病人。」
兩個人皆戰戰兢兢的頭前帶路,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
又是一家,卻是一個十一二左右歲的少年,把過了脈,再把十幾個蒙古包一一走遍了,我眉頭的結結得更深了。
這里的牧民日子似乎特別的清苦,牛與羊似乎都是初生的小犢,而最令我奇怪的不是這些,而是這得病的人一應的都是男子,這一群牧民中除了那為我帶路的兩個男子外再沒有精壯的勞動力了。差不多家家都是一個女人守著孩子們在勉強度日。
我看向他們,我說︰「你們這里的男人都去哪里了?」我奇怪,這怪病就只針對這些男孩子,曉是我在蝙蝠谷里看了許多的醫書,這竟是聞所而未聞的。
一個婦人嘆了口氣說道︰「男人們都去打仗了。」
「打仗?」我驚呆了,看著這草原上一派的生機盎然,草肥花香,難道此時竟有部落在打仗。
「是啊,已經打了五年了。」
心里一驚,五年,這是一個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時間,五年讓我月兌胎換骨再世為人,五年內,我不知道從前的自己到底是誰?可是這些牧民們卻是打了五年的仗,怪不得這些個蒙古包里個個破敗殘落,怪不得這些個孩子個個瘦成皮包骨頭一樣,原來他們少吃少喝啊。
只是,他們中了毒了卻未知,還自以為是得了什麼怪病呢。
「你們這里是歸著哪里管轄?」
「哈答斤。」
哈答斤,我心里默念著,有種熟悉的感覺,「那麼哈答斤是與哪里在戰爭呢?」心里有無數個好奇的因子讓我甚至忘記去救治那一群害了怪病的孩子們了。
「是巴魯刺。」那帶路的男子知無不言的說道。
當巴魯刺三個字從我耳中滑過時,不知為什麼我的心里突然沒來由的一痛,有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難道那巴魯刺也曾經與我有過關聯嗎?
我不知道,我輕甩著頭,想讓那痛楚在我腦海里消失,可是那痛卻一直如針一樣的直直的刺入我的腦海,額頭滿滿的是汗,我頹然而坐下,人已仿佛從刀山火海中走過一番一樣。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那婦人她急切的來到我的面前,一只手在我眼前輕晃著。
我虛弱的一笑,「我沒事。」
「五年了,為什麼這場仗一直也沒有停息?」這對于這些牧民來說其實是一種災難。
「還不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說道。
那婦人扯了扯男人的手臂道︰「別糊說,小心你也得了這怪病。據說就是因為那天有人咒罵了那女人幾句,當天夜里這方圓幾里內的牧民家就都得了這怪病。」婦人煞有介事的說著。
「有什麼不可說的,還不是我們大汗因為一個女人而與巴魯刺的大汗圖爾丹而開了戰,那女人她就是罪魁禍首。」男人越說越是氣憤。
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一切皆與我有關一樣,可是分明我什麼也不知道,收斂心神,還是醫病吧。
「這幾天有沒有什麼外人來過?」
幾個人撓撓頭,似乎在努力思索著這幾天究竟都來過了什麼人。可是半晌卻無人回我,難道是我估計錯了?
此時,那帶路的男子開口說道︰「我只見過一個黑衣人,他蒙著面巾,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這應該與他沒什麼關系吧,就是他告訴了我們你的住處,我們才找到了你的,也不知姑娘能不能醫了這病啊。」
又是那黑衣人,我心里其實早已猜出了他是誰,只是我還沒有證據,他此番讓我來,也不知是何意?但看著眼前的種種,這毒似乎不是他下的,他是清揚認識的朋友,他的意圖我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我知道,那就是他對我似乎頗為好奇,想到這一層,也或許是他下了毒,再引我出來,那麼他的目的又是為何呢?
我想不通,我不過才與他只那蝙蝠谷里一見罷了。
如今且不管這些事情,先醫了這棘手的病才是當前最緊要的,否則那些孩子們又要受苦受罪了。
「這些孩子們其實是中了兩種毒。」
我的話才一出口,幾個人已「啊」的一聲驚叫起來,「這可怎麼辦是好啊,姑娘,你可千萬要救救他們,不然我們這些個窮苦人就再也沒了活路了。」
我听著,心里也是淒然,這些個男孩子長大了就都是家里的頂梁柱,他們病了,那麼他們的父母親又何來的指望呢,「你們放心,這病我醫得了,只是還要大家來相幫。」
幾個人的臉上馬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那就有勞姑娘了。」
口上說可以,可其實我心里卻極是清楚這解毒的難處,這些中毒者身體里的毒不止一種,而是兩種,一種是吸陽草,這種毒是一種慢性毒藥,它每天在侵蝕著人的腎,而另一種卻是毒蟲,這毒蟲它專門攻克人的肝髒,如果一個人只中了這其中的一種毒,那麼我來解毒自是不費吹灰之力的,難就難在這兩種毒混在了一起,倒是要讓我要多費些腦筋了。
腎怕冷怕涼,而肝卻怕熱怕上火,這驅毒的藥即不能涼也不能熱,要恰到好處,兩種毒才可以迎刃而解。
「你們且在這里等等我,我去那山上看看,如果幸運這山上有我想要的那兩味藥,我想這毒就可以解了。」
幾個人大喜,忙道︰「就騎馬去吧。」
我一笑,「恭敬不如從命,那就謝過了。」長途的勞頓,加之我身子本就有舊疾,那表里的健康不過是一種虛假的偽象罷了,就算我輕功再好,也還是耗損了我的內力。就騎馬吧,只是我從未騎過,也不知那馬會不會听我的話。
伸手接過了婦人手中的韁繩,我學著那欲隨我同去之人的上馬的姿勢,一個翻身已躍然馬上,這騎馬我似乎並不陌生,我騎過嗎?我不知道,但心里已十分確定,我自己的從前與這草原是絕對月兌不了關系的。
那待客的女乃茶,還有這騎馬都是我熟悉的。我卻不敢去深想,想了,只會讓自己的頭又痛了。
再回到山中,把馬的韁繩交到了那跟隨我的人手中,我獨自一人在那山中穿梭,四處尋找著我的目標。
終于在一處背陰的地方我發現了一叢的草,這鳳棲草正是我欲尋找的草藥,急急采了放在身後的藍子里,欲多欲好,人太多,我只怕不夠用啊。
可是那另一味藥卻頗是難尋了,那就是一種紅鮮的尾心菇,這尾心菇是一種毒菇,它正好可與那毒蟲的毒相吸相克,這毒菇它只生長在長年陰濕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往那大深林里欲走欲深。
在那山里轉了幾轉,卻也只采到了幾枚而已,太陽要落山了,這幾枚也只能勉強夠那十幾戶人家的孩子所用了,只是再多添病患,就不夠了,不過我也只能如此,再尋也是尋不到了,我只好飛掠向山下而去。
下得山來,上了馬,心里已是憂心忡忡,這毒菇本是尋常之菇,平時常人上山最怕誤食了這毒菇,可是如今這山上卻象是被人采光了一般。
再回到那蒙古包,我放下了手中的草藥,吩咐著他們架起了鍋,藥少,我且試一試藥效如何再定奪吧。
那鳳棲草與尾心菇要分開的熬,而且服用的時候也是有著先後順序的,必須那尾心菇的藥汁要先服,鳳棲草後服才可以。
我交待了先是將尾心菇拋入鍋中,大火燒開,然後再小火慢慢的熬著,這期間要時刻留意著,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火侯沒有恰到好處,那毒汁就不突易被熬出來,而毒菇本身是不可以食用的。
而另一邊我又吩咐把那鳳棲草也熬了,這鳳棲草就簡單了,只要大火燒開了,再小火燒至一刻鐘也就好了。
見著那藥快熬好了,我忙叫著人把所有的病人都集中在這熬藥的蒙古包內,我沉聲說道︰「這藥汁極苦,你們要有個心里準備,這喝藥的時候必須趁著燙,滾熱的喝下去,否則是沒有功效的,還有一定要一口氣喝下,不然藥力就減了五成,這尾心菇也只有這些了,所以大家要省著些用。」
我說完,已吩咐婦人們把一碗碗的尾心菇的藥一一端到每一個病人的面前,看著他們一一喝了下去,可是我緊張的心還是沒有辦法松馳下來,除非所有的人都好了,我才完成了我的使命。
仔細的觀察著每一個喝完藥的病患,終于見到了他們臉上慢慢現出了紅潤,我欣喜了。
此刻是該我抽身而退的時候了,我轉身悄悄的向蒙古包外走去。
包外,呼啦啦已是跪倒了一片,「姑娘,你是菩薩啊,你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我一一扶起,「我是學醫之人,這本就是該我所做的,你們且回吧,我還有些要事,就先告辭了。」
悠然而去,我還要去那雪山,用那青葉草來維系我的生命。
可是突然,有一雙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低首,那是一個婦人,她看著我滿臉都是祈求的神色。
「菩薩呀,求你不要走,求你救救這哈答斤吧。」
我有些糊涂了,她這樣又是何意,我並不是菩薩,醫人可以,但是要我去拯救一個部落,這與我並不相干。
輕輕一掙,已掙開那婦人的拉扯,我轉身灑月兌而去,再不理她。
「姑娘呀,你不知道,這哈答斤不止我們這里,四處的男孩子們都得了這怪病,五里地外我哥哥家的孩子也是得了這病,就求小姐也一並去醫治一下吧。你行行好,就給醫了吧。」婦人說得可憐,倒是讓我慚愧了,原來還是為了醫病。
彎身拉了婦人起來,我朗聲道︰「這醫病本就簡單,只要取了那鳳棲草與尾心菇就可以了,具體怎麼熬藥怎麼服用你們也都清楚了,自可自己去處理。」我說完轉身又是要走。
可是那婦人依舊拉著我的衣袖,只不肯松手,「小姐,不瞞你說,我剛剛見你采回來的鳳心菇,我其實心里一直在懷疑,這毒似乎是有人專門下的。」
我其實心里也早有此疑慮,我不肯說出來,是不想再生是非,可是這婦人卻也是精明,她一語就說到了點子上,由不得我不佩服,「為什麼你會這樣想?」但為什麼她說見了鳳心菇就起了疑慮,這倒是我無法理解的。
「小姐今天去采藥的時候可發現,其實這山里是不是再難尋這種尾心菇了。」
我輕輕點頭,「正是。」我也暗地里奇怪來著,這是平常普通的毒菇,山里到處都是的,為什麼我今天去了卻很少見呢。
「前幾天我去我叔叔家,那一天這草原上來了一個陌生人,請了人去那山里,專門去采集這尾心菇,當時我們還奇怪,這毒菇采回去又有什麼用,可是那人說他自有用途,采一斤就送銀子十兩,這樣好的差事哪有人不響應的,兩三天的功夫,就收走了一車一車的毒菇,那人還親自派人拉走了。」
我听著有些駭然,「你此說可是當真?」難道那收尾心菇之人就是那下毒之人嗎?只是這下毒的手法卻是極高的,他借著風的無形,將那巫毒撒在有人居住的蒙古包附近的草從中,那毒被風悄悄的四面吹送,讓人不知不覺中就中了毒而不自知,而這毒遇了風就只對少年精壯的男子才會發生作用,于那些女子卻是毫無用處的。我想著,難道這毒與這戰爭也有關聯嗎?
毒倒了一應的青少年,那就去了哈答斤一半的兵力,此人可謂是真毒也。
婦人點點頭,又說道︰「姑娘的藥方雖給了,可是那毒菇我們已再無處覓得了,就請小姐再想想辦法救救這哈答斤的百姓吧。」
我听著,心中更是慚愧,一個普通婦人尚知道解救一方百姓,那麼我呢,清揚的每一本醫書上那第一頁都是兩個大字,那就是‘醫德’,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棄那些中毒之人于不顧。
可是如今毒菇已被人收走,我又有何辦法,除非是找了那人,一一的討回,才是道理。
「你們各自的家里,可有人家有紙與筆?」抬首望著那一應眾人,我朗聲問道。
所有人盡皆搖搖頭,這戰爭啊,就是太殘酷,早已讓百姓生靈涂炭了,卻為何就沒有人站出來阻止這場戰爭呢,我不是男兒,我也不懂權術,否則我一定就要讓這場戰爭從此煙消雲散。
執了一根草芥,我彎身在那蒙古包前的空地上,隨意的一畫,于畫畫可是我最擅長的,輕輕的幾筆勾勒,一個男子的畫像就落在了那土地上,婦人就站在我身邊,她一直盯著我的畫看,待我畫完了,她不禁驚叫道︰「姑娘真是神奇啊,難道姑娘也認識那收尾心菇的男人嗎?」
扔了手中的草芥,我直起身搖搖頭,「我並不知道那人是誰,這畫中人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我與他只有一面之緣而已,我甚至連他叫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名字里有一個‘鐵’字。」
「他收走的那些菇足可以解救這哈答斤所有病者了,否則我看十天後我們大汗與巴魯刺的那一戰必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這毒與戰爭有關聯,那姓鐵的人也必定是那報信的黑衣人,就是他讓這些牧民去找我前來除毒。
他只見了我一次,卻是三番五次的引我而來,我越想越是糊涂了,我與他並不相識啊,只是那唯一的一次見面,他看著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
難道我從前的故事里曾經有過他的存在嗎?可是清揚說我的面貌早已不是他初見我時的模樣,我變了,我是一個連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誰的女人,我的樣貌,我的一切都已變了。
清揚說我眉心原是有塊疤痕的,他不喜歡也一並的除了,我醒來時他說,就只有我的這一雙眼楮還是從前的,那靈動與慧黠一定是不變的。
一雙眼楮,這是會說話的眼楮,他是從我的眼楮里看到了什麼嗎?
我突然很想知道他是誰,然後請他告訴我我從前的故事到底為何?還有我的寶貝他又在哪里?我想著,那清亮的嬰啼聲又是悄悄的漫入腦海中,讓我不由得又是一陣頭痛。
既然他引著我來,那麼我想不用多久他就一定會現身的,否則他又何必讓我來這里呢,他既知道這毒菇就大可自己去解了這毒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存在。
與其讓我去四處找還,還不如我坐在這里等著他的到來,他似乎比我還要急切我的到來呢。
決定了,我決定先暫時住在這里守株待兔,我要把那人等來。
「好,我就留在這里,助你們驅毒。」
婦人及一應的人等皆歡呼了,年輕的女子一一的捧著哈達,輕輕的放在我的勁項上,我知道這是她們給我的最高禮遇。
心里開心著,想不到自己一離開蝙蝠谷,就救了這樣多的人,有些得意,而更多的卻是對自己身世的迷惘。
熱情的牧民親自為我騰出了一座蒙古包,收拾整理的干干淨淨的,這里暫時就是我的住處了。
白天里我又是采了許多的鳳棲草,至于尾心菇,我想那人他必會親自送來給我,但是天下沒有免費的筵席,至于他要拿什麼交換,到時候我自可隨機應變了。
越是在這草原上呆得久了,我越是感覺到從前的自己曾經一定是在這里住過,而且時間也為時不短,那女乃茶那烤全羊我吃著都是可口的,可是這些在蝙蝠谷的五年里我絕對沒有吃過一次。
我知道這些牧民們生活的艱辛,可是他們卻是極熱情的款待我,他們拿出了每一家每一戶里最好吃的東西送給我,這是一種類似于家的關愛,這份盛情讓我感動讓我感謝。我不過是偶然救了他們的親人罷了,可是他們對我卻是比親人還要親上三分。
兩天了,那人還是沒有來,難道是我估計錯了嗎?
我手上那些維系我生命的青葉草已是干枯了,這草原上我不能久呆,否則就有違清揚留我在山中的初衷了。
一個醫者,連自己的病都醫不好,又何來醫人。
蓮香丸已越來越不能壓抑我心口的疼痛了,如果明天那人再不來,我就一定要先行離開幾日,再把那青葉草連續服食幾天,我才有力氣再來解救這哈答斤的病人。
半夜里,又是惡夢纏身,卻是沒有清揚的守侯與安慰,天還沒亮我就醒了,看著這空蕩蕩的蒙古包,再側耳傾听,四下里靜悄悄的,此一刻或許是我離開的好時機了,我不是要拋開這些牧民不管,只是我要先把自己的病醫了,我才有力氣來醫他們,走了,我也總是會回來的。
躡手躡腳的掀了簾子,可是腳才一探了出去,立刻我就听到了一連串的呼吸聲,就在這門口,如果不是清揚教我的功夫,我根本沒有辦法在沒有看見人的情況下就發現外面有人在把守。
探出去的腳再收回來,這些牧民們是怕我離開嗎?可是他們是那樣純樸,我不信他們會有囚禁我的心啊。
從那簾子的縫隙里我向外望去,門口果然筆挺的站著兩個人,可是這兩人卻是這兩天里我從未見過的,似乎他們不是這里的人,難道不是有人把守,而是那人他派來接我的手下嗎?
我的功夫以輕功見長,其它的我並未認真仔細的學過,清揚說輕功學好了逃避危險才快,況且他救我之時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所以我雖然武功不好,但是我並不怕人,打不過,那就仗著我的輕功而跑。
我想著,心里已然不怕了,就去見見他又如何,況且他與清揚也是熟識的,我沒理由去怕了,只要可以救這哈答斤的百姓,我就沒有什麼可以去退縮的理由。
掀起了門簾,我向著蒙古包外的二人道︰「你們可是在等我。」
我突然的出現,又是突然月兌口而出的話倒是嚇了他們一嚇,或許是不曾想這天還沒有亮我就起來了吧。
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下,再作揖道︰「我家主人有請,可否請姑娘前往一聚?」
心已明了,我要等的人他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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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推點點完結文《素妝奪君心︰失寵香妃》,全本完結,請放心閱讀!
她死而復生,異香附體。帶著守宮砂卻神奇般的有了身孕。
他是西夏至高無上的君王,她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夜夜恩寵,他許她今生今世不離首,到頭來,換得的卻是他送她的一把鍘刀,讓魂飛魄去,再難聚首。
可再相見,一碗孟婆湯,她不識君,他亦不識她,只如何再續前緣……
題記︰十世的輪回,許你千回百轉,懸棺起,紅綃帳內︰香妃不承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