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睿東習慣了掌控一切,包括江蒙的生活。和他戀愛那幾年,江蒙遇到人生每一個大的轉折點,都是他做的決定。
填高考志願的時候,她想報考海市的大學,因為他的家在那兒,一年之中,大半的時間他都停留在那個城市,她只想離他更近一些。
他不準,硬是讓她報考了江城大學。
「蒙蒙,等我們結婚以後,就把家安在江縣,你念大學這幾年,我會慢慢把工作重心轉移到江縣。」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江蒙還雀躍了好久,她愛他,卻也舍不得離開爸爸,飛得太遠。
爸爸雖說有麗姨照顧,可她還是不放心,那幾年因為工作操勞,他頭發白了一大半,他心髒也不好,常年都在吃藥。
現在看來,霍睿東當初表面上是為她著想,其實已經在為離開她做打算,他根本就不希望她介入他的生活,他也從來沒主動提出過帶她回家見家人。
沈斌從後視鏡里見她一會兒抿著嘴傻笑,一會兒又聳拉著小臉,死女人不會傻了吧?他回頭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妞,想什麼一個人偷著樂呢?說出來也讓我高興高興。」
「你就不能讓我安靜會兒?」被他打斷了回憶,江蒙很是煩他。
死女人,任你尾巴翹到天上去,爺也有辦法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妞,我們聊聊吧,比如你是哪兒的人,畢業于哪所大學?家里有些什麼人?」他眼里噙著笑。
和你這樣的人有什麼好聊的?江蒙應付一句︰「你呢?你先把你的生平說來听听。」
「我?」沈斌還真不習慣這樣的談話方式,平日里往他身上粘的那些女人哪個不曉得他的背景?即便是不知道的,光看他渾身上下的行頭,他的皮相氣度,也像發現金礦一樣紛紛撲過來。
「尚未婚配,待字閨中,身體健康,父母健在,本人……無業游民一個,你還想些知道什麼?」他笑。
「你隨便說吧,具體點,戀愛史也成。」江蒙想笑,忍住了。
「戀愛史?」沈斌被問住了,回顧從情竇初開時到現在,女朋友倒從未斷過,可供回憶可供珍藏的片段或者是人還真沒有。
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安安靜靜地坐在大院角落里的一張椅子上看童話書,他剛和同院的小屁孩們玩了一場泥巴戰,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跑過去找她玩,她嫌惡地往旁邊躲,他氣不過,伸出小泥手往她白裙子上蹭,她大眼楮里包了一汪淚,可就是不哭。
從那以後,他就以欺負她為樂,她見到他就跑,可又從來不哭也不向大人告狀。他膽子越來越大,有一次把一條毛毛蟲夾在她書里,她終于「哇」地一聲哭了。
看到她哭得幾乎背過氣去,他心里說不出的暢快,沒高興多久,耳朵就被魏辰東擰住了,凶巴巴地罵他︰「豆芽菜的媽媽剛過世不久,死小子你就把她弄哭,下次你再敢欺負他,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魏辰東比他大好幾歲,他打不過,只好表面上唯唯諾諾,背地里照常欺負她,而且每次不把她整哭他不罷休。
他唇邊慢慢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十幾年過去了,不知道當年那株小豆芽菜如今長成什麼樣子了,等過一陣子,喊上魏辰東一起回江縣去瞧瞧。
不知不覺到了她住的小區,車剛一停下,沈斌就看到大門口路燈下站著一位熟人,說是熟人,其實也並不太熟,只是因為魏辰東的關系,坐在一起吃過幾次飯。
「妞,遠東集團的主席霍睿東,你參加那什麼大賽最大的贊助商,不會是等你的吧?」沈斌回頭和江蒙玩笑一句。
江蒙的心呯呯亂跳,定楮看去,果然是他,站在路燈柱子後面抽煙,一襲深色的風衣,暈黃的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顯得孤單而寥落。
「他是集團主席?」江蒙問。
「遠東集團你不知道嗎?霍睿東可是海市金融界的一條大鱷,旗下的海天證券觸角都伸到省外去了,正向全國擴張呢。」沈斌說,在他看來,霍睿東行事一向低調,像江蒙這樣的普通女孩不認識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