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四章死不當漢奸(十五)[VIP]
天寶被老道用馬車拉回家後,誓死不臥床。三天不吃不喝不說話。不知道心里在想啥。
三天後來了一位特殊客人。跟天寶耳語幾句之後,天寶長嘆一聲站起。才恢復活動。老婆挪他坐過的太師椅竟然搬不動。仔細一看︰四條腿竟然陷入地下四指深!肋
這個特殊的客人就是小胡子日本商人野騰。
天寶這些年做些小生意。偶然間認識了這個人。天寶也不清楚他是什麼豬屎會社(株式會社)還是啥狗屎會社。以前在心里也根本不喜歡他。沒打過交道。但是總覺得這人神通廣大。野騰的突然造訪,著實讓天寶吃驚。
他帶給天寶一個消息說︰中日近期就要開戰了。大炮已經架在了山海關,只等一聲令下,日本兵將長驅直下。中原乃至整個中國將是一片火海。
听到這個消息這個消息,呆坐在太師椅上為自己拔雲觀栽面大動肝火的天寶,一下子坐不住了。他特別明白,在日本人的槍炮之下,再硬的拳頭也要被打爛。自己還為這點武功,這點面子斤斤計較個啥?好比兩只斗雞,正為一時的高下啄得血肉模糊,猛然間來了一只惡狼,哪個不飛跑才是呆鳥呢!天寶盡管對日本人覬覦中原早有耳聞,但是被眼前的這個日本人親自證實,還是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當年他從金冠寺出逃,學藝後,為了恩師的心願,加入了捻子。也在血雨腥風里廝殺過。也參加過誅殺鐵帽子蒙古王爺僧格林沁。但是最後還不是被洋人的洋槍洋炮打得灰飛煙滅?!鑊
如今,別說沒了德高望重的賴文光;就連儒雅睿智,驍勇善戰的舟行水——路衍、倩美機敏,刀鋒攝魂的絕代女俠︰六姨太——依帆,都在蕩平金冠寺的輝煌里雙雙殞命。昔日的輝煌誰來續寫?
由小看大,小小汦水河畔尚且如此;國家更是悲慘︰晚清老佛爺禍國殃民,誅殺多少干國棟梁,培育了幾代忘祖奴才。這些人擁兵自重,只會打著「為天下民眾」的旗號,相互間勾心斗角,打打殺殺,爭奪地盤。真正一開戰,恐怕不是望風而逃,就是跪地投降。到時候吃虧的還是平頭百姓,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悲劇將再次上演。這次說不準自己就沒那麼幸運,能在災難里余生了。天寶老了!一生還沒享受過幾天安穩日子。再也不敢這樣冒險了。
政府更不敢指望。前兩年報上不是登載︰「三日不出兵,殺我蔣某人頭」的豪言壯語嗎?三年都過了,沒見出兵,也沒見蔣某人被殺頭。自己一個平頭百姓,一沒槍,二沒大炮;就算有門大炮,一炮下去,能炸多大個坑?既然看到了結局,何必再做送命的炮灰?
這時他覺得還是野藤說的更實惠些。趁眼下時局動蕩,想法子多撈些錢。有了錢不管在哪都挺得起腰板來!等一旦戰爭起了,恐怕就只顧上保命了。再也不去想跟那老道比武了。讓老道去埋頭算計他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萬物去吧。眼下他也只能生些虱子和跳蚤,最後,生萬只蛆蟲差不多。
就這樣,野藤就收了天寶打著舉辦︰「中日文化交流會」的旗號開始了民間古董的收買。
說是收買,天寶自己心里都清楚,簡直跟掠奪差不多。
他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寶貝。心里也時刻忘不了尋找它的下落。今天終于找到了瑞祥,他心里早就確定了寶貝就在瑞祥身上。第一,毛賊們沒有膽量到他家偷盜;第二,東西是傻子瑞智拿了,但是絕對沒丟。自己玩丟了,就不會玩命的跟平時懼怕的瑞新發彪。唯一的解釋也只能是︰瑞祥在二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悄悄拿走了。比方在夜里,二人熟睡時。
這樣的寶貝,盡管他心里有些舍不得送給日本人。但,轉念一想命都難保,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好在,這野藤說話也算數,以往說,給他三成紅利,也都兌現了。寶貝如果到了自己手里,就賣給他。讓他出個公道價。這個面子他應該不會不給的。天寶心里準備的相當充分——
天寶沒想到,事情一開始就有點失控。這小子平時在自己面前雖說有些個性,也有些心計。但是始終是畢恭畢敬的。不想,一見面沒幾句話就罵自己是「漢奸!」真他娘的吃了豹子膽。不揍他,不綁他,他還知道馬王爺三只眼?!
客店里的談判並不輕松。
到了客店,總不能這樣僵持著。天寶自己找了個台階下,讓兩個日本打手把人解開。
瑞祥把臉扭向一邊,卻不看他。天寶威嚴的對他說︰「跪下!」瑞祥卻不買他的帳說︰「從今天起,死也不會給你下跪了!」
天寶的眼楮一下子瞪得跟個銅鈴鐺!瞪著,瞪著,瞪了半天。卻「哈哈」大笑。笑得瑞祥毛骨悚然,心里反倒沒底了。
天寶笑罷說︰「好!好樣的,有骨氣!這才是我林家後人的風骨!我林家人向來敢作敢為,坦蕩正直。那好,我問你︰你是否偷拿了我的青銅馬?」
瑞祥聲音不高,但骨子里還是不服。說︰「東西是拿了,但是,不是偷拿,也不是你的。我從瑞智手里拿的,你說是你的要有證據。」
天寶哼了一聲說︰「證據?!難道我會賴你個毛頭小子?這東西從那得來的我都能告訴你。你能說出出處嗎?這個先擱一邊,不說。說另一個事情。」
天寶口氣緩和了許多。說︰「祥,我頭發胡子白了,還能活幾年?我這樣還不是為了給你積攢些金銀?我已經想好了。今天我遇見你了,你就跟我回家。這些日子我也賺了不少。咱不缺錢花。回家後,你過繼到我膝下。你看中誰家姑娘小姐,我就給你娶回家。然後,我給你蓋五間青磚大瓦房,我有幾十畝地,讓你一輩子過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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