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寶夜里被粗野的和尚們打得難受,心里委屈。白天干急忙完活,就又繼續換個方向挖洞,期盼著及早圓他的出逃夢。挖出的土就先填放在酒壇子的縫隙里。也許那些取酒的和尚以為是老鼠倒出來的呢。再說,那麼多酒,一時間也倒騰不到牆角。除了重大祭祀和節日,眾和尚是喝不到一滴寺里儲存的酒的!想喝酒,就自己悄悄地到外邊買去。不禁酒色與佛旨不符。盡管金冠寺僧房好像不怎麼約束和尚喝酒。但是,場面上還是絕對禁止和尚酒後出入。傻瓜才會用這樣的低級錯誤,惹怒那些虔誠的布施者和善男信女呢!供奉佛祖及眾神仙的大殿絕對禁止醉僧出入。這里通往僧院的小門,門衛把守極嚴密。聞到哪位和尚帶酒味出入此門,輕則一腳就被蹬回,重則一通亂棍。絕不手軟。肋
再說,出入公共場合的和尚都是經過挑選的。那些懂經文佛理、長相和善、守規矩的和尚,才被安置在大殿。像這個僧房里居住的都是些放蕩不羈的武僧,平日里就是在寺廟里干些粗活、練武。一般不允許隨便出寺廟的。喝酒滋事的也就是這些和尚。這些和尚也是寺院里的打手,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些無惡不做的人渣,在俗家不是犯案,就是沒法混了,搖身變成了和尚。所以正直的好人在這個圈子里就成了異類。
多日來,這群和尚被了塵追打著練武。個個累得直罵娘。今天,了塵也累了。就讓這些和尚早些回來休息。鑊
天寶不知道。自己貓在在洞里玩。忘記了把洞口用他的破棉絮蓋上。就被和尚意外發現了。
幾個和尚也不吭聲,堵在洞口。由于洞口小,大和尚們進不去,也只能等。等天寶爬出洞口,一陣雨點般的拳打腳踢就降臨在他的身上。打得他嗷嗷直叫。打累了一個和尚就問︰「說,挖老鼠洞干嗎?」天寶哪敢說逃跑,就說︰「想去伙房偷吃的。」和尚罵道︰「呸,連他娘的瞎話都學不會!僧粥管飽,你還要偷吃的?要不是圖有口飯吃,爺們也不來這里受這份和尚罪!是他娘的想偷酒喝吧!?」眾和尚就大笑。天寶靈機一動,就說︰「是,就是想喝酒。」
眾和尚一听「酒」就有了精神。問他︰「小兔崽子也想喝酒?挖通了沒有?」天寶說︰「只要你們以後不打我,我就給你們偷酒喝。」
和尚們都笑了。這些和尚里也有有頭腦的頭。就說︰「眾和尚不要狂,有酒也不能隨便喝!這個洞誰也不能說出去。咱們從長遠打算,每月最多偷出三壇。每次抽簽喝酒。上次抽中,下次不參加抽簽。」
和尚們都贊成。就讓天寶鑽到洞里偷酒。結果第一次五個和尚抽中,一壇子酒把五個和尚喝得東倒西歪。哪里還記得不打他的承諾!一陣拳打腳踢,天寶承受不起,卷縮一團想賺點可憐。這些沒人性的的和尚竟齊刷刷地向這可憐的小人身上撒起了尿。尿完後嫌他臭,就把天寶趕出僧房。
天寶死的心都有!每每想到這里心里就氣得發抖!
他不得不再次中斷自己的思緒,拼命地思考自己寶物的去向。
而此時的瑞祥和五妮遠在府城,日子也不好過!
五妮站在半掩著的門口,眼里揮不掉酸酸的淚花花。披在身上的衣服無意間出一片亮色。被站在另一扇門後偷看的大車店老板看個正著。老色鬼渾身一激靈,閉上眼楮,輕輕叫了聲︰「我的娘哎!哪來的仙女!」
這個年近四十的老板其實早就盯上漂亮的五妮了。只是找不到機會。憑他多年的經驗,他一眼就看出二人是私奔出來的。這樣的男女一開始往往火性大,不能招惹的。他經多識廣,自有辦法收拾這些涉世不久,單憑一時沖動闖世界的青年男女。一進店門,就花言巧語的攢作他倆住進了包間。價錢當然也比正常高了許多。兩只剛出籠的傻鳥,恐怕第一次進城,連北都找不到呢,哪里懂得這些。還不是處處挨坑?!俗話說︰見眼子不坑三分罪,坑他沒商量!
果然,沒多久,他倆就發現沒多少錢了。
沒來州府之前,他們總听說︰某某在城里發財了;城里黃包車拉人一天就能掙好幾塊錢。等等。好像城里人很有錢,揮金如土。鄉下人一旦進了城就很容易就能掙到錢。給了他們這些老實巴交的鄉下人無窮的幻想。
等二人真的到了城里。最初的興奮過後,嚴酷的現實,一下子讓他倆無所適從。
城里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種優越感,根本看不起鄉下來的人。做事看不慣,事事受排擠。連日來,瑞祥外出不是掙不到錢,就是找不到事做。買東西不時被坑,同樣的東西都要多出錢。
就這樣還免不了被罵「窮酸土包子」從家里帶出來的錢眼瞅著減少。睡夢里常听到瑞祥哥嘆息。五妮心里痛呢。也要出去找點事做。可瑞祥哥死要面子硬撐著,說要打工養活她。可又日復一日低垂著頭回來。
五妮也揪心著呢。又不好明說,她心里縴細著呢。怕傷了祥哥的自尊。
不一會兒,瑞祥哥回來,買回兩頁油餅,一顆熱呼呼的雞蛋和一碗稀粥。要她吃。五妮看著他說︰「你吃了沒?」瑞祥搖搖頭說︰「我不餓,等餓了再吃。」五妮一臉不高興說︰「你天天這樣說。人都瘦一圈了。今天你不吃,我也不吃。」瑞祥低下頭說︰「我吃一口,我在外不會餓著的。大魚大肉都舍得吃,你放心!」五妮眼圈紅紅的說︰「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錢花的差不多了吧?」
瑞祥聲音不大,但,很堅決地說︰「這個你別操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我今天去車行踫踫運氣。」五妮點點頭說︰「我也是苦人家,不是做官太太的命。這樣整天不干活,心慌。我也想去做點事。哪怕掙一個銅子,咱就松泛一個銅子嗎。」「不急,先等我穩住了再說。」五妮拗不過祥哥。再次含著淚跟他分別。
這次掌櫃的覺得有了機會。就收拾一番,還特地往頭發上抹了桂花油。拿了賬本子就輕輕地敲響了五妮的門。
五妮看是店老板,本不想讓他進屋。可在人屋檐下,又不能太僵。就開門讓他進來。自己卻立在門口問︰「有啥事就說吧。俺哥不在。」店老板不客氣。一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手習慣的模模八字胡說︰「知道。我來你們房里,是為了給你念念賬目,提個醒。今天,你們到本店入住是一個月零三天。你們的房費上月只交了十天。你們要是打算繼續住下去,就把上月房費補齊,再交半個月房費。如果不打算住下去,這三天我就算優惠了。」五妮心里不滿說︰「我祥哥在時你為啥不跟他說?」老板手指往桌子上一敲說︰「問得好!其實,你比我清楚。你的祥哥已經到了窮途末路。」頓了一下,看著五妮的表情,繼續說︰「你不必瞞我。看你們二人的穿戴裝束,也不是大富大貴之人。諒你們也不會有多少錢。我來專門跟你說,是為了幫你!幫你們渡過難關。有事想跟你好好商量!」掌櫃的故意把「你」字咬得很重。
五妮低下頭,心事有些被說中。也听出了老板弦外有音。低頭問︰「你想怎麼幫俺?」老板把賬本遞給五妮說︰「你還是先看看賬單吧。」五妮把賬單推開說︰「俺不識字。你就說吧,房費咋算法?」老板收起賬本說︰「那好,其實這帳嗎,好算!也好說。老規矩。一個月十五塊光洋。」「啊?!」五妮一听嚇了一跳。說︰「你訛人呀?!你這房子能值十五塊嗎?」老板眯起眼楮說︰「喊啥呢?!誰訛你了?這是官價!說了是來好商量的!再說,你們也不問問,這朗朗乾坤,誰敢私自收留私奔的男女住宿?那要蹲大獄的!」五妮一下子不敢大聲了。
老板一看鄉下女子被嚇住了。就悄聲說︰「還是那句話︰我是來幫你的。我還沒說完,你就打斷我。」五妮心里拿不定主意,就說︰「你直說吧,咋幫法?」老板示意她關上門。五妮有些戒備,只是把門關了一下,留一條縫。老板也不勉強。低聲說︰「你走近些,這樣的事情哪能公開說呀。」五妮就往他跟前湊了一步。老板死死盯著五妮那張好看的臉說︰「這錢,我說了算。我在這府城也是一跺腳四向亂顫的人物。誰敢惹?!在我這里住,我說要你一塊錢,你就得給我一塊。我說分文不收,那只要我哈哈一笑。誰敢跟我叫板?!哼,不用我動手。上到州府衙門,下到地痞無賴,我有的是人收拾他!」五妮不吭聲,等下文。老板繼續說︰「關鍵是你,誰讓本老板喜歡你呢!你要是讓我一高興,讓我如意。沒準,錢我不要了。還要送你錢!只要你願意,你在這里就可以長期的白住下去。本老板只想樂呵樂呵——」說話間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五妮肩頭。瞅著五妮的臉色。看五妮沒反應,以為她默許了。手就急速的下滑,還沒等他的手到達他心中的目的地。就覺得眼冒金星,腮幫子火辣辣的,嘴里咸腥腥的。五妮還真的沒推他的手,而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直接掄起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臉上。打得他順嘴流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