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沒能幫上你。」開始,她是沒有察覺出什麼不對勁,直到進了禪房她才覺察出來,不然也不會最後把「鬼沒」劍給歸月了。
那老和尚恐怕怎麼都沒有想過,自從她身上的劇毒被五行珠和七傷石解除之後,那兩件寶貝蘊含的藥性就留在了她的體內,一般的毒素不會對她產生太大的影響,故而被人下了毒,她也只是覺得頭昏而已。
他們並沒有在歸月屋子里放毒,不知是怕打草驚蛇,還是這件事只針對她呢?
「沒關系,小傷不礙事的。」歸月搖了搖頭,給她倒了杯茶。
「我們現在離開麼?」
「嗯,越快越好。」既然是設計他們的,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背後的主使者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罷手,希望他們現在還來得及離開這里。
兩人很快離開了靈公廟,並沒有從來時的小路離開,反而走進了山林里,繞了個好大的圈子才下了山。
千龍城附近多了不少神色冷漠的練家子,兩人下了山之後,老遠就看見了那些人。那些人都是一身黑,袖子上有銀色龍紋。
「千龍莊。」一直到歸月吐出這個名字之後,柳末末才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不對勁了。
千龍莊,她還記得,自己剛醒過來的那一刻,差點死在千龍莊一個小少爺的馬蹄下。如果不是沈越陵出現的話,恐怕這會兒,她已經去見閻王他老人家了。
要對付自己的人,該不會是他們吧?按理說,鎖雲牌雖然還在她身上,卻已經無法使用了,他們干嘛還盯著自己呢?
千龍莊內,一個看起來清秀的男孩兒背著手站在湖邊,听著帶著面具的兩人在自己身後不停的解釋。
「所以說,你們派去的人,沒能解決他們兩個?」男孩兒回過頭,紅唇微揚。
「少主子恕罪,跟在柳末末身邊的那人功夫實在很高,龍九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給殺了。」其中一個帶著黑臉面具的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雖然無法看見他的臉,倒也能夠從他完全濕透的後背上看出來,這人十分害怕眼前的男孩兒。
「是麼,那個人是什麼來頭?」
「這……屬下無能,沒有調查到有關他的消息。」
「龍十九,能告訴我,你除了無能,還有什麼優點麼?」男孩兒輕笑,听起來就像是開玩笑。只有知道他的人才會明白,這位少爺,是從來不會開玩笑的。
帶著黑色面具的龍十九沒有吭聲,依舊跪在地上,汗滴順著面具一滴滴的摔在地面上,很快就濕了一片。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眼前這男孩兒的一念之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今天傍晚,我要看見柳末末,如果辦不到,就自裁吧。」
「是。」龍十九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是暫時保住了小命。
此時,柳末末跟歸月正安穩地坐在馬車里,進入千龍城的馬車里。
也不能怪他們,歸月受了內傷,離開這里未必就安全,反倒是在這里養傷,更加妥當一些。至于他們兩個為什麼會呆在馬車里,只能怪這輛馬車恰好經過兩人面前。
馬車里的那位,此時正處于呆滯狀態中,他不過是來千龍城談筆生意,不過是恰好經過了山腳下,就這麼被人給劫了。
劫匪還不肯讓他安生,就是不說到底是為了財還是為了色,他這是招誰惹誰了了啊。
歸月的傷並沒有他說的那麼輕,他們三個進了客棧之後找了一間屋子住了下來,到了晚上,他一口一口血往外吐,自己沒什麼感覺,卻把柳末末嚇了個半死。
最後,那位被劫持的仁兄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我說,這位姑娘,你是不是帶他去看一下大夫?再這麼下去,他肯定堅持不過今晚的。」
話音剛落,一把寒光閃閃的劍直接沒入他面前的桌子里,頓時,一切噪聲都沒了。
「末末,別擔心,我沒事兒的。」歸月拍了拍柳末末的手背,又重重咳了兩聲。
「我去請大夫。」柳末末咬了咬牙,這個時候出現在城里並不安全,但是,她沒辦法看歸月繼續這樣下去。
「不行。」歸月一把拉住了柳末末的胳膊。
「那個……我這里其實是有療傷藥的……」見兩位劫匪大人同時把目光轉向自己,門易十分無辜地攤了攤手,「難道我沒說麼,我是賣藥的。」所以,他會醫術,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兒,不是麼。
門易給歸月檢查完之後,一臉驚奇地看著他,那表情,好像隨時要沖上來把歸月給解剖了似的。
明明血都吐了好幾碗,看起來馬上就要去見閻王,可事實上只是受了很重的內傷,距離死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其根本原因,還是他的內功深厚。
這小子才多大,不會超過二十歲,一身內力就已經強到了這個份上,簡直駭人听聞。
「門先生,別發呆啊,他到底怎麼樣了?」見他雙眼發光,一句話不說,柳末末著急地拍了下桌子。
「沒事兒,小傷,吃了藥過幾天就好。」門易收回目光,從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個藥罐,打開之後,一股嗆人的味道沖了出來,就連歸月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柳末末干脆跑到角落里去了。
「這可是我的家傳藥方,等你把這些都吃了,估計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門易絲毫不介意兩人嫌惡的表情,把藥罐推到歸月面前,一臉鼓勵,「快嘗嘗吧。」
她怎麼覺得,這門易一臉的不懷好意呢
歸月低頭研究了一下那罐藥膏,掃了門易一眼,真的拿過一旁的湯匙從里面挖出來一坨顏色怪異,味道詭異的物體,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
「味道怎麼樣?」門易十分好奇。
「不是你的家傳藥方麼,你沒吃過?」柳末末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這麼難聞的東西,我當然不會吃。」
「那你給他吃」柳末末尖叫,拎著「鬼沒」劍就要砍。
「哎哎哎,別沖動啊,我又不是要害他,你倒是問問他效果怎麼樣再動手啊。」
歸月閉眼運功半天,終于睜開眼,「多謝。」
看來,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好。門易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考慮要不要把祖傳秘方改進一下,不然按照那個賣相來看,就算效果再好,也不會有人嘗試。
入夜,柳末末在床上熟睡,歸月則跟門易面對面地坐著。
「你是誰?」一個普通人,不會這麼巧的順路讓他們劫持,還會在被劫持之後,給他治病。
「門易。」
「身份。」
「唔……我就是個賣藥的。」見歸月瞪眼,門易輕笑,「我說的都是真的,不過,我只是認識你師傅而已。」
原來是師傅派來的人,歸月垂下眼。他一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恐怕,這些日子,他們做了什麼,他都是知道的。
他以為自己可以保護柳末末的安全,事實上,他還差的太遠。
「別氣餒嘛,你的功夫很不錯了。」門易安慰地拍了拍歸月的肩膀,對于沈越陵能夠教出這樣的徒弟來,他可是十足的羨慕。這麼好的苗子,他怎麼就沒遇到呢。最重要的是,這孩子跟沈越陵那種變態完全不同啊,完全有當大俠的風範。
「師傅他,會過來麼?」猶豫了一下,歸月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讓我先過來幫你們擋一下而已。」門易攤攤手,他不過是來湊熱鬧的,順便幫個小忙。反正,給沈越陵幫忙,好處絕對不少。
只要不觸及沈越陵的底線,他那個人,還算是很好相處的,也是個最好的交易對象。不過,一般來說,有勇氣跟沈越陵做交易的人並不多。
歸月並沒有對柳末末隱瞞門易的身份,知道他是沈越陵派來的人,柳末末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她一直覺得很自責,要不是自己任性,讓歸月跟著她出來,他們現在也不會陷入這種局面,歸月更不會受傷。
她一心想著這件事,壓根就不在乎現在來的人是誰派來的,反正能幫忙就好。
門易依舊沒事兒就出去推薦自己的祖傳藥膏,大部分時間都把他們兩個留下。在城里呆了七天,這里的氣氛已經沒有開始那時候緊張,那些千龍莊派出來的人差不多都已經離開。
不過,柳末末還是不敢隨便出門。
無事的時候,她只能趴在窗邊看著外面。好在,外面是一條還算繁華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柳末末經常能夠在這條街上看見一個少年。那少年似乎沒有他大,長得很俊秀,雖然無法與歸月相比,卻又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門易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柳末末站在床邊發愣,忍不住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再回頭,那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門大叔,城外還有很多人麼?」
「怪就怪在這里,這幾天我出去,竟然一個千龍莊的人都沒看見。你告訴我的那個靈公廟我也去了,里面被整理過,完全沒有血跡。」
「他們放棄了?」柳末末疑惑,若是這麼輕易放棄,開始干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呢。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再等兩天,如果還是沒動靜,我就帶你們離開。」他們不知道門易功夫如何,不過至少不會太差,不然也不會來到這里。
這兩天過得依舊平靜,到了傍晚,門易讓柳末末跟歸月收拾了東西,駕著馬車離開了千龍城。
但是馬車駛出城不過兩公里,便被一群人給圍了起來。其中,帶著面具的人竟然不下五個。
「我家少主子恭候柳小姐多時,還望您賞臉一敘。」
雖然她不想去,不過眼下的情況,只有听話才是最聰明的舉動。柳末末從馬車上走下來,跟著那些人離開。
等那些人都走了之後,門易嘆了口氣掀起簾子走出馬車,只留下里面不省人事的歸月。他常常嘆了口氣,「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真麻煩啊。」
剛剛若不是他制住歸月,那傻小子早就沖出去了,真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柳末末還算不上什麼絕世美女,也不知道那傻小子看上她那一點了。
門易搖了搖頭,把歸月從里面拎了出來,腳尖輕點,很快離開了這里。
千龍莊的那些人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把她送到了一間屋子里之後,就守在外面一動不動。屋子里沒有人,柳末末四下看了一圈,依舊無法放松下來。
外面的房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讓她吃了一驚。竟然是常在客棧下流連的那個少年,此時,他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個孩子。
起碼,他身後那些畢恭畢敬的龍家高手,沒有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看。
「原來是你找我。」
男孩兒看了柳末末一眼,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看。柳末末被看得有些發毛,身上汗毛一根根立了起來,他這是什麼意思?
「留在這里。」冷淡的聲音從男孩兒口中傳出,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不要。」
「你沒得選。」男孩兒起身,走到柳末末跟前。他越往前走,柳末末就越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你最好放了我,不然……」
「你放心,我會跟沈越陵談好條件,他一定會把你賣給我。」男孩兒的語氣十分自信,他挑起柳末末的下巴,毫無情緒的目光對上她的,「這個世上,所有東西都是有價碼的,你,不過是稍微貴了點而已。」
柳末末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拿起身邊的茶杯,淡定地喝了口茶,最後,把剩下的茶水潑到男孩兒腦袋上。
男孩兒微愣,從來沒接受過這種待遇。
「你真欠揍。」
男孩兒眼中閃過一絲殺機,抬起手,卻一直沒有放下來,最後摔門離開。
原來,她還能賣個好價錢呢。柳末末縮在椅子上,諷刺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