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出人命了!」
「搞什麼!這是入門試煉!不是生死搏斗!」
「傻仨兒死了嗎?死了嗎?……嘿嘿,死的好啊……」
死的好……
這個聲音一定是白家的人發出的。
華長歌趴在試煉台上,眼皮沉重地閉著,耳中卻還能听到聲音。
原來他這麼想她死!——對面那個一拳打在自己太陽穴上,足足用了十成十力道的男子,他既然這般厭惡有她這麼個傻乎乎的未婚妻,以至于不惜打死她!那為何不取消婚約?
為什麼在她華家樹倒猢猻散的時候,仍要堅持娶她?
她以為他是愛她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白旬逸驚惶地望著趴在地上的華長歌,不安地退後了兩步,只是,眼眸中,閃過的一抹狠戾,泄露了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突然意識到什麼,他猛地轉頭,看向另一個高台,對著上面的教席師父,急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
這話看似跟上面的所有教席師父解釋,但他的眼神卻只看著他的父親。
說著,沖到華長歌身邊,一把抱起她,「長歌!長歌!你沒事吧……」
那邊的高台上,似乎有人站了起來,向著這邊走來。
華長歌奄奄一息,努力睜開眼楮,看著抱住自己的白旬逸,還是相信了他在擔心自己,傻傻的對著他一笑,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來安慰他的緊張。
也就這時,白旬逸突然在她死穴上不著痕跡地一按。
口中卻在呼喚︰「長歌!你醒醒!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別嚇我,長歌……」
華長歌啟唇的動作猛地卡住,好不容易睜開的眼無力閉上,耳中再也听不到一絲聲音,唯獨留在心中的,是她的未婚夫君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不是故意的……我能相信你嗎?
仿佛一瞬間!
腦海里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媽的!相信這個假仁假義的男人不如相信豬會上樹!沒死也讓你最後這一下搞死了!她甚至懷疑,自己家族在江湖中無立足之地,是不是白家搗的鬼!
壓抑在心底的真實想法,騰地涌了上來,化作焚天怨怒!
「謝天謝地!你終于死了!」
華長歌確定自己死了,不然,以她的智商,絕不會腦袋靈光地想到不應該想的事情,而且,還會有仇恨的怒火在胸膛狂燒,這不是她一個弱智傻女該有的情緒。
但是,這時候,她卻分明听到了那個蒼老的聲音。
「你是誰?」
一片黑暗中,華長歌不知怎麼也能听到自己開口說話。
「老子是誰?哈哈,你還有臉問!快快快,把老子的手指頭吐出來!」
手指頭……吐出來……
華長歌一陣惡心,向來口齒不清的她,難得說出了流暢的話︰「老頭子,你到底是誰?我不是死了嗎?你怎麼還能和我說話?別裝神弄鬼的,給我出來!」
「混賬!混賬!小妮子,你給老子好好整理一下你腦子里的記憶!」老頭子暴跳如雷地吼道。
可以听得出,他的脾氣不是太好。
華長歌一愣,這才想起方才腦子里似乎真的有猛然炸開的感覺,好像想事情也比以往清晰很多,說話更是出乎意料的順溜。
想她有個外號叫傻仨兒,不是沒有原因的,作為華家這一代的子孫,她的確是給家族蒙羞了,天生智力低下,學文文不成,練武武不就,除了有個已經褪色的身世和驚才絕艷的未婚夫,她本身一無是處。
在這個世道中,長的一副絕世美貌完全沒有半點價值,而當絕色美女和傻子老三混成一體,就更有一番諷刺的味道!
尤其,當她從十歲起,連續七年參加這個入門試煉都是慘淡收場後,華家絕色傻仨兒的名號是越來越響亮了,可謂大翼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誰叫華家有大翼國始皇欽賜的「我武惟揚」四個字呢!雖然之後漸漸勢衰,可仍有余威,就算現今華家敗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華家在江湖等于除名,而在朝堂之上還是有人給三分薄面的。
風光蒙塵,華家三百年又後出了華長歌這麼個給「武」字抹黑的人物,自然被人們拿來說三道四了,不過,華長歌還算有點志氣,想著進入天則門習武,重振家威,可這個絕色傻仨兒,哈,只會讓華家一落千丈,永無翻身之日。
其實,華長歌知道,頭四年她的確沒有能力通過入門試煉,但經過勤加苦練,第五年開始,她就可以光榮進入天則門了,只是從這年起,入門試煉的主陣弟子換成了她的未婚夫白旬逸,傻乎乎的少女,單純的不願掃了他的面子……
第六年,她不想別人看到自己和未婚夫打成平手。
第七年,她怕贏過未婚夫……
今年,她擔心不小心傷了未婚夫……是的!她有這個實力!
獨自頂著別人的冷嘲熱諷,甚至賭上了家族榮譽,換來的,卻是一拳重擊外加致命暗襲!直至到了最後關頭,她都沒有想過要還手!
他愛自己嗎?
別傻了!若非他爹嚴厲警告他,必須娶華家三小姐,他恐怕早就一紙退婚書丟過來了!而華家敗落,白家堅守婚約,為的也不過是華家風光鼎盛時留存下來的一件寶貝,不是嗎?
或許人死了,腦子會變得異常清明,華長歌居然難得地想到了此層,她應該早就認識到這些的,而白旬逸可能還被他爹蒙在鼓里……
可笑!她竟現在才幡然醒悟!
「小妮子!想到了嗎?」
「……什麼?」她根本沒按照老頭子的思路去想。
「你!你還傻著吶!老子快要被你氣死了!算了!你也挺倒霉的,給你一次機會!下次一定要把老子的手指頭吐出來!否則,老子和你同歸于盡!」
華長歌似乎苦笑了一聲,笑聲中隱隱的有些邪惡。
緊跟著,身體有了知覺,耳中,也再次听到了外界嘈雜的聲音,其中,有個人的聲音格外和煦,听到耳中有一種春風拂面的舒服感。
「好了,你先松開她,她還有氣息,讓她緩一下,說不定能醒過來。」
「是。」華長歌感覺到白旬逸抱著自己肩頭的手一緊,然後,似乎對說話之人有些敬意,將她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卻有一只冰涼的手在她身上幾處穴道揉按著,華長歌相應著睜開了眼。
毫無疑問,那是一雙漂亮的眼楮,長長的睫羽濃密微翹,如同破繭而出的蝴蝶顫抖著張開優雅華美的雙翅,使得她整個精致的臉蛋都鮮活起來,好像有什麼夢幻的星輝籠罩住了她,讓她的肌膚透著誘人的光暈。
她一直很美,除了她的智商叫人不敢恭維。
只是,本應在她眸中單蠢而憨直的神色蕩然無存,有的,是一抹令人驚滯的鋒芒,微微一閃,好像有刀罡破空的聲音在垂頭望著她的男子腦海里劃過!
有什麼不對!
他輕咦了一聲,而華長歌已收起銳利,起身,拍了拍衣服,慢慢抬眸,看向站在旁邊的白旬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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