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孩子,女人……這地下三層內傳來了各種各樣的聲音,鍋碗瓢盆的聲音,哭鬧的聲音,嬉笑的聲音,燒著水的吱吱的聲音……有的在借著那掛在牆壁上的火把看書,有的在那里認真的下棋,有的在追逐,有的在哭泣……一百多人聚集在這四百平米的地下三層內。
「這里好熱鬧啊!」球球揚起小臉看了看那邊正在用煮著吃食的冒著白煙的大鍋,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白發老人正在用大勺子攪動著,香味飄的滿屋都是。
「你們自己隨便找個地方吧!」王風冷冷地說完這話又出去了。
王幼雅聳了下肩說道︰「你們別在意,他就是個臉冷心熱,其實是個不錯的人。走,我來給你和大家介紹一下。你叫什麼名字?秦湛?還不錯!你呢?球球?秦球球?你的這個名字好!」帶著秦湛和球球與這百多老人和孩子打招呼。
開飯嘍!隨著掌勺老人的一聲高喊,那些跑來跑去的孩子們也是齊聲的喊,吃飯嘍!稀里嘩啦的一陣忙亂後,各自拿著自己的盆碗規規矩矩的排好了隊。球球也是找了個大碗排在了後面。「你餓嗎?」王幼雅問向秦湛,沒等秦湛說話,苦笑道︰「怎麼能不餓呢,七天那些‘鳥人’天天的在外面轉悠,米、面、油、鹽去哪里弄?何況你們還是在山里回來……你先等等,等孩子們吃完了,我第一個給你盛飯。」這偌大的房間里只有秦湛這麼一個青壯男人。
孩子們端著那熱氣騰騰的都是找了個位置吸溜吸溜的吃去了。球球端著那大碗過來,說道︰「老板,這飯食味道不錯。里面有米,有面,還有香菇干……嘖嘖,好味道!」吃的美很,只是他的那大碗頗受眾人的關注。
「這麼大碗你吃得了嗎?」王幼雅看著球球那堪稱盆的大碗說道︰「現在不比以前,沒有太多的糧食可以浪費。」他的這個大碗足以抵過四五個大人的份量。
球球切了一聲︰「切!你別小看人,別說這碗,就是再大也不在話下。」
王幼雅張了張嘴沒有說什麼,轉頭對秦湛說︰「我去給你盛飯,新來的,都比較餓,可以優先一次。」孩子們盛完飯後,是老人們排著隊領取飯食,之後才是女人們。糧食實在是不多了。秦湛沒有攔她,任由她去給他盛了一碗飯來。
「味道怎麼樣?」王幼雅端著小碗蹲在秦湛身旁問道。
秦湛的碗也不是很大,普通的碗,里冒著熱氣,給這個稍顯陰冷的地下三層帶來一絲的暖氣。「咱們其實見過的。」秦湛喝了口碗中雜和飯,味道真的不錯,以這些材料做出這樣的味道真的不易,可見那老人是個不錯的大師傅。
見過?王幼雅看了看秦湛,說道︰「我怎麼不記得?」
球球在吃的很銷魂,嘟囔道︰「在去六清寺的山路上,你們那是正在組團兒,干那啥!三十三部手機,十四個錢包……想起來了沒?那配合真是,嘖嘖!」兩個月前,秦湛、球球和香暮三人去六清寺找廣上和尚,山路上踫上一起‘沖突」一個年輕男子撞了一個中年婦人,隨後就是一片的‘喧嘩」直到婦人的丈夫和女兒來了之後才算解決,下山。那個‘撞人’的男子是王風,那個中年夫婦的女兒就是王幼雅。
你們?王幼雅一愣,然後嘆笑︰「沒想到還能遇到故人,我記起你們了,你們倆就是那個美女的‘腦殘保鏢’。」那一日,香暮的風采沒有人會不注意,被注意的還有那兩個大熱天還西裝革履的大人和小孩。王幼雅當然也是好好的打量過那三個奇怪的游客,而且這三人當時還幫了他們不少忙︰吸引眾游客的注意力。他們一家的套路很簡單,先有王風和母親‘吵’起來,吸引人們的注意,然後,走在前面的王幼雅和後面的父親向他們聚集,趁著人們注意力這個過程中‘收貨’!
「別說的那麼難听,我們這麼有身份的人像是保鏢嗎?」球球在碗里找出一塊香菇干扔進嘴里。
「切,有身份?什麼身份?當官的?有錢人?你看看現在還有地方花錢擺譜嗎?你看看誰還要領導的‘正確指示’?」王幼雅撇嘴說道︰「你就是個皇帝,還不是一樣得像老鼠一樣的活在下面?還身份!我呸!」對秦湛瞪眼道︰「你別告送我你是個富二代,官二代,我最煩這個!」
秦湛笑了笑︰「我只是個手藝人。」
「哦!其實我也算是個‘手藝人’!」听到秦湛不是什麼富二代權二代,王幼雅的表情舒緩,嘆道︰「以前那,最恨的是那些當官兒的,有錢的,那幫子人沒幾個好東西,除了欺負人,不會別的。可是,你看現在。」指了指這三層內的孩子和老人,道︰「現在再想那些‘一代二代’似乎也沒有以前那麼可恨了。就好像我,以前是小偷,現在是不是小偷還有意義嗎?在那些‘肯德基’的面前,哪里有什麼高貴卑賤,還不都是喀嚓的一視同仁。」她從來沒有認為自己的職業有什麼丟人,小偷,也算是手藝人,何況即使丟人,也丟不過那些挺胸抬頭的領導干部們,人家都那樣兒了,還天天大義凜然呢。小偷?和他們比,那叫高尚。小偷能偷幾個錢?三百,五百?三千,五千?那些人搞你可遠不止這個數,也遠不止偷點錢……
球球說道︰「正是因為有他們,有你們,才有了現在。」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王幼雅不明白球球的話。
球球說道︰「我是說,正因為那些官兒,錢兒的,墮落啦,才把魯西人引來的。人家魯西人來是為了伸張正義的,是為了打抱不平的,是正確的,是光榮的,是偉大的……」
「你這小孩兒,到底是哪頭兒的!」王幼雅手指想戳球球的腦袋但被閃了過去,道︰「嗨!你還躲開。我還就不信了。」手指圍著球球的腦袋轉,但那些‘攻擊’被球球一一的閃過,這樣的本事看的那些還在吃飯 的女圭女圭們眼冒金光,太厲害了,太崇拜了。
王幼雅停手了,開始瞪大眼楮仔仔細細的打量球球,看的球球很不好意思。「你,你想干嘛?」球球問道。王幼雅說道︰「你知道的,我是小偷出身,家傳的絕學,自小就‘滾熱水」‘撿煤球」自付專業技術還算可以,可,怎麼就踫不上你?」滾熱水,熱水中放一小塊肥皂,用兩指夾出來,任何的兩指,鍛煉速度、準確、力道;撿煤球,用手把爐子內燒的通紅的煤球拿出來……這是基本的專業培訓。王幼雅自幼經受這樣的訓練,手指的靈活和準確非是尋常人可以比擬,可就是戳不中身前的這個小孩。
「那就說明你的本事不到家!」球球說道。他們身邊圍過來不少的孩子,有些大人也是走了過來。這里太悶了,有點說笑還好。
王幼雅凝視著球球良久,突然快速問道︰「你是不是一階修者?」球球以同樣快的速度答道︰「不是!」當然不是,他是秦族六品,真六品,怎麼會是一階修者。即使按照修真階位來說,那也是在十二階之外的仙位!
「不可能,平常人怎麼可能躲過我的手?」王幼雅說道。「那是你的本事不到家!」球球說道,「不可能,平常人怎麼可能我的手!」王幼雅道。「那是你的本事不到家!」球球道……
「你們在干什麼呢?」王風在外面進來,手里提著一個大大的塑料袋,說道︰「徐伯,你來看看這些蛋糕壞了沒,如果沒壞,給孩子們分分。」他見到那個新來的大個子和小孩的身邊圍了一圈人。
噢喔!孩子們听說有蛋糕,呼啦一下子都跑了過去,把那個做飯的大師傅徐伯圍了起來。「哥,你去那邊的蛋糕店了?」王幼雅來到王風的身邊說道︰「你知不知道那樣多危險。不是說好了嗎,今天是我出去‘打獵」你怎麼……」打獵,就是出去找食物,一邊‘打獵」一邊防著被‘打獵’。
王風笑了笑︰「孩子們這些天也沒嘗過甜味了,我就出去了一趟,收成還不錯。給,我特意給你拿的。蛋撻!」「你這個家伙!」幼雅拍了一下哥哥的胳膊,眼楮發紅,接過蛋撻,轉身去了一位七十多歲頭發花白的老女乃女乃身邊,把那蛋撻放在了老人的手中,說道︰「我哥哥特意給您拿了一塊蛋糕,您的牙不好,這東西比較軟和!」
「我不吃的,我有糖尿病,吃不得甜的,給孩子們吧!……」老人推拒。
夜晚!對于這地下三層來說,每時每刻都是夜晚,只有牆上掛著的那老掛鐘提示著,現在是夜晚了,該睡覺了!也許是人多,也許是晚飯時的熱氣,也許是人們都依偎在一起,在這個嚴冬時,這里其實並不寒冷。
秦湛盤膝坐在角落,球球也是盤膝坐著,不同的是,秦湛睜著眼楮,球球歸于虛無。「你是個修者對吧!」王幼雅裹著一塊大大的窗簾倚在牆上,看著已經睡熟的孩子和大人們,小聲的問道。「自從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個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