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國跪在地上,額頭觸及著青石,他沒有說話,只是這麼的跪著。小桔跪在爸爸的身邊,也是那樣的額頭觸地。香暮想要跪下,被秦湛擺手止住,說道︰「他們父女是應當的,而你不是!你們起來吧!」上前扶起了董國和小桔。董國,小桔的爸爸,此時不再是那斷腿的枯朽樣子,又成了一個黝黑的中年漢子。
「之後要去哪里?」秦湛背著手站在他家下山的階梯上望著山下生氣裊裊炊煙的錯落房戶。
董國有些手足無措但又不敢動彈,緊繃繃的低著頭站在秦湛身邊,他不敢抬頭,他听說神仙是不能直視的,那樣不恭敬。「我,不,小人,不,……」他慌忙的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自己和這位把他救活的神仙。起死人,肉白骨的真正的神仙。
秦湛笑了笑︰「你呀,還不如小桔呢,你看她在天上玩兒沖浪呢!」半空中,一朵白雲上下翻飛,一會沖天而起,一會急急下落,一會鑽入雲氣之中,一會翻滾……隱隱約約還可以听見上面有尖叫的聲音。球球正帶著小桔和香暮玩白雲過山車呢!臭顯擺的很!
「我……」董國看了看那來來往往的白雲,小桔和香暮就坐在那上面,這是的神仙法術。「我想,我想帶著小桔出山去,找個地方打工,供著小梨上學。」董國語氣恭敬非常,不僅是因為這個人是神仙,更因為救了他,救了這個家。
「嗨!爸爸,你也上來吧!好好玩的。」那白雲劃了一個大大的弧線急速的飄到了近處立即頓住,白雲上的小桔的小臉通紅,滿是興奮,對著董國喊道。董國笑了笑說道︰「你去玩吧!爸爸,看著你玩。」他躺在床上的這幾年,雖然是從未醒來,但他是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如何的艱辛。
香暮跳下白雲後,球球又帶著小桔飛走了,說是要去首都平京看看天安門。「去打工啊!」秦湛說道︰「我倒是有個去處,薪水還可以,也有學可以上,只是條件惡劣了一些,不知道你去不去?」
「您說去哪我就去哪!您就是叫我去死,我也……」董國挺直身子大聲的說道。秦湛擺手笑道︰「全憑你自己的意願,沒人會勉強你。」香暮在一邊問道︰「去哪里呢?」
秦湛道︰「去西部,塔克拉瑪干沙漠!去那里種樹!」沙漠?香暮和董國一頓,片刻後董國說道︰「好!您說去那里,我就去那里!」沙漠是什麼地方,他很清楚,既然秦神仙要他,那他就去,只是,怕小梨受不了。
「一個人去那里種樹……」香暮不解到。一個人去沙漠種樹,那不僅是‘條件惡劣’,而是不可能。但既然他說了,那麼又必然有緣故。董國毅然道︰「一個人也有沒問題,只是小桔……」
秦湛笑道︰「誰說一個人了?一個人能植幾棵樹?我是說那里有一個綠化公司,名叫秦地綠化,正在對那塔克拉瑪干沙漠實施綠化工程,也在招聘人員,薪水不錯,配套的設施也算齊全,學校、醫院、商店等等也都在建。你可以帶著小桔去那里,謀個差事掙錢,也好讓小桔上學。听說那里的學校,可是不錯。」
哦!董國和香暮恍然,原來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在沙漠工作也許辛苦些,但還能比磚窯廠更辛苦嗎?何況那里還有學校醫院,而且秦神仙說那里的學校不錯,那肯定是不錯了。「我也沒有去過沙漠,我想憑借我的力氣在那里找個工作也不是問題。」香暮笑著道。既然阿叔的病好了,那她也不用去外面的世界去經歷那些虛虛假假來賺錢買石頭了,陪著小桔和阿叔去沙漠簡簡單單的生活,安安靜靜的修行,多好!
秦湛笑道︰「你暫時去不了的,你還得為了世界的和平而努力呢!」
啊?香暮問道︰「為了世界的和平?」
十月一日!本就香火鼎盛的羅南山六清寺,迎來了黃金周的人頭攢動的擁擠。游客們就似趕大集一般,幾乎是人挨人的走在那通往山頂寺廟的石路上。在這洶涌的各色旅行團中,有三人,或者說兩人比較各色,比較引人注目。
十月一,不涼快,何況還是陽光明媚的正當午?秋老虎的威力,足以讓身穿背心褲衩的登山的人汗流浹背。可這一大一小的兩人都是一身黑西裝,紫襯衣,黑皮鞋。這樣的行頭若是在城市之中,也許不算什麼,可走在這滿眼盡是旅游衫的游客中,就顯得有些礙眼,讓人怎麼看,怎麼熱。
「賣保險的吧!」這是很多人給的身份認證。「賣保險還帶著孩子?」這是很多的疑問。「可能是那個女子的保鏢吧!」更多人是這樣想。「那女子真是漂亮……」所有人都這麼琢磨。
香暮上身是露肩薄衫,下面是運動短褲,露著修長白皙的大腿,登山鞋,蛤蟆鏡……清春妖嬈,活力四射。她的身邊是那倆黑西裝戴墨鏡的秦湛和球球,三人這樣站在一起,倒是很像公主與保鏢的關系,也像公主與兩個盲人的關系。
「听說這六清寺的齋飯美味的很。」球球砸吧砸吧嘴說道︰「就是有點小貴,三十塊錢一份。」香暮笑著道︰「通貨膨脹嘛!青菜豆腐都漲錢了,而且運費也是在漲,齋飯自然也要漲錢。你看那些挑夫,就是往山上送菜的,以前上下一次不過幾十塊,現在沒有一百塊,是沒人願意干的。」山路上的游客中有著挑著擔子的挑夫,擔子是多種的蔬菜雜品。
球球說道︰「你干過這活計?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香暮說道︰「是阿爹說的,他以前做過,不過他那時是在別處給山上的度假山莊當挑夫,而不是給寺廟。」董國在去塔克拉瑪干沙漠的前一天,正式的收香暮為干女兒,請了村里的所有人吃席見證,董香暮這個名字也寫進了族譜。真是好好的熱鬧了一天,讓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醒了,他的病好了,他又有了一個好女兒。那天香暮哭了一夜,因為她終于有了家和親人。
香暮沒有隨著董國小桔一起走,只是把父女倆送到了車站,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辦,很重要的事情。維護世界和平!
「你他媽的瞎了,弄髒了你賠得起嗎!」一個肥胖的女士對身後的一個瘦弱的年輕人吼道,剛才那個小伙子沒留神撞了一下她,且把手中的飲料撒了出來,不過並未賤到中年女人身上。
年輕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剛才腳底下絆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就行了?剛才差點把我推下山去,你他媽……」這女人絲毫沒有因為年輕人的道歉有任何停止嘶吼的趨勢,反而是更加的大聲呵斥,盡管周圍人多是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但她毫不在乎。使得這不寬的山路擁擠在這里。
前面導游擠開人群來到爭吵的中心,問清情況後,連忙的安撫和勸慰這個胖女人,而那個小伙子也是不停的道歉,就連旁邊的游客也是開口,可那胖女人依然大聲罵著那個小伙子,而且吧怒火也指向年輕的女導游,最後與這那些勸架的游客也是吵了起來。一時間山道上喧鬧起來,前面的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後面的也都想向前看看,人們擁擠起來。
半個小時後,在山道的後面擠上來一個背著旅行包的中年男人,見到那個胖女人正在怒氣哼哼的爭吵,上前來給了她一巴掌,大聲道︰「閉嘴,丟人現眼!」然後對著那個小伙子、女導游還有一邊的游客陪著不是,那胖女人還想說什麼,那男人一瞪眼,原本威風的女老虎頓時沒了氣焰。人們終于搞清楚這個戴著眼鏡的滿臉歉意的言語溫和中年人是這個胖女人的丈夫,也都在贊嘆這是個真爺們兒,那個嘴巴打的真是解氣。這時前面的人群里擠過來一個年輕女子,與這男人和胖女人說了幾句話,然後賭氣似得轉身下山去了。哦!是這對夫婦的女兒!估計是看見自己媽媽那樣的表現實在是丟臉吧,所以也就不上山了。
當這一家三口轉過山道不見人人影時,人們才開始議論,有的說那胖女人彪悍,有的說那男人爺們兒,有的說那女兒尷尬。球球在一邊說︰「你看人家,那配合,那表演,那敲到好處的時機的把握,嘖嘖!人才呀!」又看了看前後那些津津樂道的看熱鬧的人們笑道︰「現在你等一會兒買門票時你們就知道了。」
六清寺的山門之下有個不小的平台廣場,這個平台上豎立著一個青石建築的牌樓名叫做滅度門。這滅度門把上下的寺院的必經石路分開來,走過著滅度門就算是進寺了。寺內的僧眾在這里立了門票處,要想進寺,是要買票的。
「我的錢包怎麼沒有了?」「我的手機呢?」「我的錢包也沒有了!」……一時間在這滅度門前響起了無數的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