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看了看人群中正在和風無痕跳舞的凌雲,祁律突然停下了腳步,走過去輕輕地拉住她,輕聲跟她耳語了一句,「雲兒快跟我走,你哥哥回來了。」
凌雲一听,馬上停止了跳舞,急切地問,「真的?哥哥現在人在哪兒?」
「他還在對岸,你不要聲張,或許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我們快去吧。」祁律看了看旁邊的風無痕,故裝親密地貼在凌雲耳邊小聲說。
「我過去叫她,或許是昨夜太難過,所以現在還沒醒。」暮清秋也听說了傻大個的事情,同樣覺得心情沉重,無法接受。
….
「律,眼下我們有件非常緊急重要的事情要辦!你趕緊讓人準備馬匹,天亮我們就要出發!」凌天擔心寶藏的事情。
「爹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你這酒鬼,酒還沒醒呢?要不是你嗜賭成性,敗光了家產,你女兒跟你娘子會一起被你氣跑了嗎?」另一個熟悉他的人,在旁邊譏諷他。
此時此刻,凌雲因為傻大個的事情,昨晚就離開了東凌島,現在正日夜兼程,趕往京都。由于之前對路線已經十分熟悉,再加上她輕裝上陣,心急如焚,因此三日之後,她就趕到了京都。
「嗯,我馬上就去辦!京都我很熟悉,還是我親自去找她吧。」祁律覺得還是十分不放心。
「自然是有發財的買賣叫你來了。」凌雲微微一笑,將銀子收入了手中。
「你瞎喊什麼?」內務部的官員,出聲呵斥。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哈哈哈……」風無痕卻依然是傻笑。
「行了,行了!我可沒功夫听你訴苦,在宮中好好做事,不比跟著你在外面受苦強?你過來,你過來簽字畫押,領了銀子,以後你就跟她互不相干了。」內務府的人受不了他的長篇大論。
凌雲和祁律心急如焚地坐船趕到了碼頭,隔老遠就看到凌天正焦急地在碼頭上張望。
看著字條,凌天又氣又急,卻又無可奈何,祁律見他的表情,當下已明白幾分,從凌天手中接過字條一看,便馬上喚碼頭的船夫,「昨天凌姑娘出去,你們為何沒有攔她?」
「爹,那我們就去報名吧。」凌雲微微一笑,將銀子拋給了他。
「哥哥…」凌雲鼻子一酸,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表哥,你別走,我說的都是真的!」趙紅艷急了,連忙追了過去,為什麼表哥總不相信她的話?
「雲兒,你沒事吧!」祁律覺得突如其來的這一切似乎對她太慘忍,馬上上前扶住了她,「你不要想太多了,報仇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我前前後後仔細分析過了,他之所以傻,是因為張皇後一伙為了皇位之爭,謀害了他,但是他命大,並沒有死,只是變成了傻子,結果在陰差陽錯之下,遇見了你,跟隨了你。其實他第一次失蹤,就是因為被福海認出來了,所以抓走了,只可惜竟然被我給救了回來。這一次之所以會失蹤,其實是被太後的人發現了,給救了回去,並被太後請的大夫醫治好了,所以,他現在一點也不傻了,已經重新變回了宇文曜了!」凌天試圖解釋得更詳細一點,把那日見到他時的情形大略描述了一遍,「你們听我說,那個人真的和你所救的傻子小乖長得一模一樣,那日在永和宮,……」
「我听說皇宮招宮女?你瞧小姐我的姿色,一定可以做個貴人什麼的,可是我從外地而來,從小孤苦無依無靠,所以想請你幫我一把,如果能順利進宮,不僅這個銀子歸你,入選宮女所得的賞銀也全歸你,你看如何?」凌雲故作貪慕虛榮之狀。zVXC。
「官爺,我閨女聰明漂亮,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將來一定會是人上人的。」肥黑漢子夸張地叫了起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祁律已準備好一切,準備和凌天出島運寶去了。
船越來越靠近海島,听著遠處傳來的歌舞聲,耳邊又想起了哥哥剛才所說的話,凌雲眼前一片迷蒙。最後,她突然又變成了那個七歲的小女孩,眼前又浮現出了那場殘忍的殺戮,各種慘叫聲不絕于耳,腥感的海風中似乎也彌漫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凌雲忍不住干嘔起來。
「這樣也好,你去看看吧。」凌天對著暮秋清點了點頭。
這一日,凌雲仍坐在一家客棧門口,密切地觀察著所有進出皇宮的人。皇宮城門外,有許多士兵守護,城牆內外都是精兵強將,就算是一只鳥兒想飛進皇宮,卻也是十分不易的事情。
「噓……」眾人見他這樣,但紛紛起哄,各自散去了。
「小人劉三,就住這街上,家里還有老母,本是開米鋪的,只因運貨途中,遭了山賊,才使得家道中落,不然也不會舍得讓我女兒入宮……」劉三怕拿不到銀子,便將事先編好的說辭又添油加醋地詳細說了一遍。
「雲兒,哥哥知道你心里難受,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心軟!」凌天見她眼含淚光,也不便再說什麼,只是過去輕輕將她攬入了懷中,輕撫她的頭發,嘆了一口氣。
不過他已經顧不得生氣了,因為他們馬上就要離開了。他條件反射地也要追去,可是關鍵時刻,他的表妹紅艷卻又突然冒了出來,用力拉住了他,「表哥,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啊!你說你們倆談交易,是正事,我忍了!但是現在,交易已經談完了,你們還那麼親熱做什麼?我已經在那邊生了半天的氣了,你竟然完全不知道!你今天一定要說清楚,你跟那個凌雲到底是什麼關系?」
「雲兒,你也不必自責,但你一定要記住,那宇文家跟我們勢不兩立!以後若是踫上了他,千萬不要理會他的花言巧語,直接一刀殺了他!」凌天想起之前凌雲和宇文曜相處的種種,怕妹妹心軟,便再三告誡她。
只是到了京都後,她卻茫然了,皇宮戒備森嚴,她根本就無法入宮,更別說見傻大了。
「什麼關系?什麼關系也沒有!我倒是希望有點關系呢。」風無痕見凌雲和祁律已越走越遠,不禁嘆了一口氣,借酒裝瘋,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宇文曜?他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祁律有些吃驚。
「這是我閨女劉水兒,官大爺,你看俊不俊?」肥黑的漢子,名叫劉三,水兒確實是她閨女的名字。
「這有何難?從現在起,你就是我親閨女啦。」肥黑漢子是個老江湖,自然明白宮中選宮女要求家世清白,這姑娘既然是外地人,這沒名沒份的,別人肯定也不敢招她,這姑娘是想找他借個身份呢,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去撿才是傻瓜。
「又招宮女,現在誰還敢將閨女送進宮去啊?听說皇帝殘暴不仁,發起狂來,就會亂殺人的。」一個老者連連搖頭。
「昨日你們剛上岸,她便折了回來,說有要事要辦,所以我們也不便多攔……」船夫有些委屈,之前祁律就對他們交待過,凌雲是貴客,一定要以禮相待。
「此事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雲兒,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先跟你說清楚!你知道嗎?你救的那個傻大個,我已經找到了!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魔王宇文曜!」凌天首先把這件最令人震驚的消息告訴了凌雲和祁律。
「是嗎?」那個官員一听,馬上有了精神,今天報名的宮女,可沒一個特別出眾的,一個個不是面黃肌瘦,就是呆頭呆腦的,哪有一個像樣的姑娘?正愁不好回宮去交差呢。
「有銀子自然好辦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小姐盡快講。」中年男子直勾勾地看著銀子。
見那中年男子依然站在公告下面,獨自懊惱,凌雲馬上有了好主意,她不動聲色地拿出一錠大元寶朝他揮了揮手。
「好,我們馬上就去。」肥黑漢子興奮起了,今天可真是發財了。
「我……」凌雲一直在想著哥哥說的話,心亂如麻。傻大個就是殺人大魔頭?那麼單純可愛的小乖怎麼可能是六歲就能殺人的魔頭?一定是哥哥搞錯了!
「表哥…難道說…你喜歡上她了?!」趙紅艷真是要被氣死了。表哥一直討厭女人,除了自己,根本就不理其他任何女人的,可是現在卻突然憑空冒出了一個情敵!更令人火大的是,這個情敵,不僅長得好看,而且個性好像也不錯,這不禁讓一向以美貌自負的她,也有些不自信了。
「好吧,事不宜遲,我們就分頭行動,注意時刻保持聯絡。」凌天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寶藏的事情,寶藏可千萬不能落在宇文曜的手中。
「律,你也不要責怪他們,那丫頭不去親眼見見,她是不會死心的。看來她已經走遠了,現在我們有要事要辦,你趕緊給你京都的朋友飛鴿傳書,如果在途中有發現了雲兒,務必將她攔下。那皇宮戒備極嚴,她想進宮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現在只能等我們先運回寶藏再去尋她回來了。」凌天了解自己的妹妹,雖然她平素性情好似十分溫和,但自己認定的事情卻又十分固執。
「爹,你回去照顧女乃女乃吧,水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凌雲示意劉三拿了銀子就快走吧。
凌天大驚,馬上拿過了她手中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哥哥,既然魔頭是我救的!那這個麻煩由我自己來解決。如果他真是宇文曜,我一定親手殺了他,為父皇、母後報仇!請勿掛念,凌雲留字。」
「哥哥,你沒事吧,怎麼突然回來了?」凌雲連忙大聲喊他。
其實這也怨不得他,招宮女既要家世清白,又要年紀符合,而且還要五官端莊,而條件好一點的人家,根本又不肯將女兒送進宮中。
原來這是一張招宮女太監的告示,上面說現在皇宮內需招二十名年輕宮女,如果自願入宮者,願給賞銀若干,若需報名的,可向內務部報名。
「千真萬確!我本來也是不信的,可是有太多的巧合,讓人不得不信!而且他好像認出了我,雖然我不清楚他為什麼沒有殺我,但是我相信,這其中一定有更大的陰謀!所幸,他並沒有見過律,不然就更麻煩了。但是他跟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和想法,這樣對我們很不利!」凌天有些語無倫次起來了。
那男人見了銀子,馬上兩眼發光,快步走到了凌雲跟前,「不知小姐叫我來有何事?」
「大哥,你不要逼雲兒了!她一定會跟那魔頭劃清界線的!」祁律看著搖搖欲墜的凌雲,覺得十分心疼。
正當凌雲心煩意亂之時,卻見幾個侍衛從皇宮內走了出來,拿了一張告示貼在了牆上,很多人便圍了過去湊熱鬧,凌雲也忍不住上前去看了看。
然想後女。「事情辦得不順利嗎?你的身份沒有被拆穿吧?」祁律見凌天臉色非常沉重,不禁關切地問。
「我沒事。」凌天招了招手,飛身上了船。
如何才能混進去呢?凌雲不禁萬分苦惱,依她這幾日的觀察,不難看出,出入皇宮的人,都要出示特制的令牌,如果是面生或沒有令牌的人,守衛根本就不讓進去的。
「現在我也不太清楚,他對我們的事情究竟了解了多少,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寶藏的事情了。律,先帝曾留給我們留了一批寶藏……」凌天將祁律拉到一邊,簡略地對他說出了寶藏之事。
「你們休得胡說!我哪有這樣……?」黑胖男子氣得滿臉通紅,卻又無從反駁。
「哥哥!律哥哥,你們放心!如果他真是魔頭,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過去的種種全都浮現在了凌雲的腦海中,和傻大個一起度過的患難與共的時光,他對她的拼命維護、無賴撒嬌,現在全都成了她心中的最痛。
商量好之後,祁律和凌天、暮清秋便兵分兩路,開始行動。凌天領了一支強壯的兵馬喬扮成商人向靈秀山趕去,而祁律則只身前往京都,去截凌雲。
**
「不行!你不可以喜歡她,不可以喜歡其他任何女人,你只能喜歡我一個人!」趙紅艷急了,大聲嚷嚷自己的所有權。她心中暗想,一定要給凌雲那丫頭一個下馬威,讓她再也不敢勾引表哥!
風無痕見狀,不禁急了。剛才見兩個親親熱熱地在那里竊竊私語,他本來就已經很不爽了,現在兩人居然要一起離開,而且連招呼都不給自己打一個!完全就是無視自己的存在嘛。
「水兒見過各位大爺。」身穿民女服飾的凌雲落落大方地對選撥的官員行了一個禮。
「雲兒她怎麼還沒出來?」祁律看了看大家,所有人都到齊了,卻偏偏少了凌雲。
那官員一看,果然是一個美人兒,正好留著獻給太子!便馬上興高采烈地對劉三說,「沒想到你這蠻子,居然還有如此標致的一個女兒,你是何方人士,做什麼營生的?家里還有何人?」
眾人又等了一會兒,卻見暮清秋大驚失色地跑了回來,手中還捏著一張紙。
听完了凌天的講述,祁律和凌雲都目瞪口呆,但凌雲卻始終都不相信,或者是本能抗拒接受傻大個就是宇文曜的事實。
「事不宜遲,明天天一亮,我們就馬上找幾個靠得住的人,將寶藏運出!」祁律一听,不禁也急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凌雲見哥哥風塵僕僕地趕回來,滿臉的倦容,還沒停下腳步,卻又急著要走,不禁十分擔心,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麼緊急的事情,要這麼急著去處理。
「好,我們悄悄地去。」凌雲聞言點了點頭,馬上跟著祁律走了。
「哥哥……」凌雲不喜歡殺人,更不想殺小乖!
為了防止寶藏的事情泄露,關于凌天回來的消息,祁律只是偷偷通知了祁遠和暮清秋,現在大家已按約定的時間,偷偷在碼頭集合了。
「是啊,沒想到雲兒好心卻救了那個魔頭!就算他放過我,下次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他的!若當初知道他是宇文曜,就該直接殺了他以絕後患!我在大殿上見到那魔頭,真的跟傳說中的一樣冰冷無情,對他的兄弟姐妹,也都是冷嘲熱諷的,言行舉止放肆張狂,令人不寒而栗!將來若是他當了皇帝,天下的百姓也許會過得更加淒慘!」凌天一想到自己以前竟然錯過了那麼多的良機,就覺得懊惱萬分。
「雲兒,你臉色很難看,怎麼都不說話?」講完正事,凌天回頭一看,卻發現妹妹正呆立船頭,神情十分不對勁。
「爹,好好照顧女乃女乃。」
「沒有被氣跑不是更慘?遲早不都會被你賣了?」另一個人也連連搖頭。
「雲兒!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所以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見那個人了。」凌天嘆了一口氣,過去柔聲相勸,這已經是他最後的底線了。
「哥哥,你到底在說什麼?小乖他是個傻子,怎麼又會突然變成一個已經死掉了的人?」凌雲仍是不相信,她的小乖怎麼可能跟殺人魔頭聯系在一起?
「你們再胡說,當心我撕亂你們的嘴。」黑胖男子惱羞成怒,掄起拳頭,傷勢要打人。
貼告示的侍衛走後,街上的百姓立刻七嘴八舌,紛紛議論起來。
「想想那宇文家對我們凌家做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們!父皇和母後會死嗎?東凌的百姓會活得如此淒苦嗎?!」凌天看出了妹妹的猶豫,「雲兒!我知道那魔頭以前待你極好,但現在他已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人!就算我們不殺他,他也不一定會放過我們!你當著這兩塊玉佩的面,答應哥哥,以後若是跟他見了面,就只能刀劍說話,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
「紅艷啊紅艷,你還小,根本就不懂什麼是喜歡。喜歡,哪是這麼容易就能說出口的?你自己玩兒去,哥哥喝酒去了……」風無痕當趙紅艷是小孩子胡言亂語,揮了揮手,搖搖晃晃地走了,根本沒在意她的話。
「哥哥,律哥哥,你們放心!你們說的我都明白,我以後不會再見他,若再見,我也定會親手殺了他!」看到兩人極其擔憂的模樣,凌雲咬了咬牙,狠心答應了凌天。
「女兒啊,你在宮中要好好听話啊,爹也是為了你好,這宮中總比家里要強。」劉三領了銀子,假意干哭了幾聲。
「哥哥,你說笑的吧,小乖他怎麼會是宇文曜,他怎麼會是壞人?你一定是弄錯了。」凌雲自然是不相信。
萬般無奈之下,凌雲只好喬裝打扮了一番,在皇宮門前的大街上住了下來,每日仔細觀察進出皇宮的人,想找機會混入皇宮。
「大哥,听你這麼一說,我想那個人肯定就是雲兒之前救的傻子了,可能是為了感激你們的救命之恩,所以他才放過你一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們以後你最好還是不要在京都現身了,真的太危險了。」祁律想到凌天和凌雲的身份肯定已經暴露了,不禁有些擔心。
到了內務部報名的地方,那肥黑漢子,擠開報名的人群,大聲嚷嚷起來,「快讓開,快讓開,我家閨女要報名啦。」
「也不一定是這樣的吧,如果萬一能夠得到皇帝的寵幸,這輩子不就是飛黃騰達,衣食如憂了?」另一個黑肥中年男子,卻滿臉艷羨之色。
「行了!進去吧。」
內務府的人有些不耐地過來拉開了凌雲,凌雲又假意也喊了幾聲,便被內務府的人喚進了屋內,跟其它一起報名的宮女待在了一起。
凌雲看了看屋內的那些姑娘們,個個都年紀極小,有的都嚇哭了,心中更加憤怒,以前東凌根本不會招這麼多宮女入宮,現在這狗皇帝也太貪圖享樂了吧!竟然招這麼多宮女進宮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