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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用錢砸人

棗兒趟床上歇了兩日,便悄悄的把她救下的那個孩子送去一處寺廟,誰也沒驚動,只把孩子放在寺廟門口,躲在一旁見一個小和尚將她抱了進去方才離開,沿著下山的小道慢慢的走下來。

不遠處顧少飛正抱著手倚在一棵松樹旁,見棗兒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不滿的將嘴里叼著的狗尾巴草一吐,三兩步便追上去拍棗兒的肩膀︰「喂你竟然對救命恩人視而不見?真是沒良心」

棗兒這才發現顧少飛的存在︰「你怎麼會在這兒?來燒香?」

棗兒的視而不見讓顧少飛很不高興———他顧大少爺走到哪里不引人注目?這丫頭竟然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

顧少飛不甘心被棗兒無視,刻意走到棗兒面前挺了挺胸,狀似隨意的拂了拂身上那件大紅寶瓶紋直綴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臉上得意洋洋,一副故意顯擺的模樣。

顧少飛做了這些小動作,明明是希望棗兒夸一夸他的新衣裳,再順道夸一夸他本人,不曾想棗兒此刻心里只掛記著盡早還張氏錢的事,一時沒能識趣的領會顧少飛的意思,反而正兒八經的瞧了顧少飛一眼,由衷的建議道︰「說實話,我覺得男人穿大紅的衣裳有些太過騷……」

棗兒本是想說「騷包」的,見顧少飛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住,急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想說,男人穿這樣的衣裳有些太過招搖了,一不小心還會讓人覺得娘……像個姑娘,況且你穿大紅色的也不是很好看,我建議你換個顏色穿。」

棗兒一臉誠懇的模樣把顧少飛氣得炸毛︰「沒眼光的鄉下丫頭」說著不忘憤憤的瞪了棗兒一眼︰「本少爺就是喜歡招搖,偏就要穿這大紅色」

棗兒見自己說實話對方不愛听,索性閉了嘴不再多言,只加快腳程往家里趕,一心想早點趕回去扎幾個頭花換錢———時間就是金錢啊

顧少飛則一臉不高興的把手叉在胸前,一路跟著棗兒往白蒲村走,可跟了後又因為棗兒嫌棄他的新衣裳,一路上一直昂著頭、撇著臉,一句話都不和棗兒說。

棗兒這回倒是識趣,顧少飛不開口她也不搭話,只顧埋頭趕路……

顧少飛見了卻又不高興了———這丫頭惹他不高興,竟然還不主動低頭認錯?真是沒規矩

罷了、罷了,他應該大度些不和這個鄉下丫頭計較,否則顯得他顧大少爺太過小氣記仇了……

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後,顧少飛便不著痕跡的向棗兒靠攏,冷不丁的伸手揪了下棗兒的辮子,把棗兒揪得一臉惱怒的對他怒目相向,他才嬉皮笑臉的塞了包東西到棗兒手里︰「這些給你」

棗兒皺眉盯著手里那幾包東西︰「藥?你給我藥做甚麼?」

「真笨這是補藥你又被潑狗血又被沉塘的,不吃點補藥身子會落下毛病」顧少飛有些氣棗兒沒眼色,竟把他從顧家庫房里精挑細選出來的補藥當成尋常的藥,氣得弓手敲了棗兒的腦袋一下︰「本少爺救了你一命,你也不用太感謝本少爺,更不用以身相許,答應給本少爺當丫鬟解悶就可以了。」

「多謝了,這些補藥你拿回去,我不需要,」棗兒一股腦的把那些補藥塞還給顧少飛,一臉正色的說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但我感激你是一回事,給你當丫鬟卻是另外一回事———你就算再救我三五回,我也照樣不會給你當丫鬟。」

說話間夏家大門近在眼前,棗兒和顧少飛說了句「再會」便自顧自的進了門,誰曾想顧少飛竟不請自入、硬是跟著棗兒進了夏家堂屋,手往袖子里一伸,「 當」一聲丟了一個金燦燦的元寶到八仙桌上︰「你是嫌本少爺沒給你賣身銀子?這個金元寶夠不夠買你?」

棗兒一面阻止夏大郎給顧少飛看茶,一面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我說過我不會賣身,我們家廟小、不好委屈顧少爺久留,顧少爺還是請回吧」

顧少飛似乎早就料到棗兒會拒絕,二話不說又從袖子里掏出幾個晃眼的金元寶,一點一點的加碼︰「一個不夠?那就兩個,本少爺就不信這些金元寶打動不了你。」

棗兒看都沒看那些金元寶一眼,冷著一張俏臉指了指正前方︰「大門在那頭,恕不相送。」

「好事成雙,少爺我再加兩個,給你四個。」顧少飛說著隨手往桌案上再丟了兩個金元寶,把跟著他的小廝羨慕得雙眼冒光。

顧少飛拿出來的金元寶每個重十兩,換成銀子一個就抵一百兩銀子,四個就是四百兩銀子……

顧少飛心想尋常的丫鬟不過四、五兩銀子一個,四百兩銀子足夠買一百個丫鬟了,就算不買丫鬟,也夠夏家這一大家子過上數年,算是一筆不小的橫財了

因此他一見棗兒若有所思的盯著桌案上那四個金元寶,不再像初始那樣趕他走人,立時認定棗兒已經心動,當下便瀟灑的一甩袖子告辭離去,還十分貼心的給棗兒留了一個台階下︰「你不必當面答復本少爺,這幾個金元寶少爺我直接留下,你挑個日子帶著賣身契入住顧府就行。」

顧少飛說著頓了頓,示意小廝把一個包袱放在桌上,指著里頭包著的衣裳說道︰「記得換上這身衣裳再來顧府,別穿的土里土氣的。」

棗兒掃了一眼,見里頭包著的竟是件石榴紅雲錦緞繡金盞菊的短襖兒,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這像是丫鬟穿的衣裳嗎?

送人一件紅艷艷,甚是耀眼的騷包衣裳,如此高調和自以為是的舉動還真是符合顧少飛一貫的作風……

顧少飛見棗兒的目光停留在衣裳上,以為自己挑的衣裳合了棗兒的眼,頓時越發的得意,更加篤定棗兒這回一定會乖乖就範,便不再多說廢話,硬是扔下衣裳和金元寶,大搖大擺的搖著手上那把惹眼的灑金紙扇走人。

棗兒很不待見顧少飛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尤其是他臉上那副認定她一定會心動的神色,更是讓棗兒覺得刺眼,讓她下定決心要好好的捉模顧少飛一番,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難而退

夏大郎不知棗兒心里自有對策,一見顧少飛扔下幾個金元寶走人,立時要追上去還他金子,才走了兩步就被棗兒伸手扯住︰「阿哥,不必追去,既然他銀子多的沒地方花,那我們就替他花上一花」

「這怎麼行?我們花了他的銀子,你豈不就得賣身到顧府為婢?」夏大郎說著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我不能讓你去給人家當婢子,阿爹、阿娘更加不會同意」

棗兒調皮的沖夏大郎眨了眨眼,反問道︰「誰說花了這銀子就一定得去顧家當婢子?我不把賣身契送去他能奈我如何?阿哥你放心,我自有妙計讓那姓顧的家伙吃個啞巴虧,從此歇了買我為婢的心思」棗兒說完把那幾個金元寶往袖子里一塞,拉著夏大郎就又往城里而去,打算好好的利用顧少飛扔下的這四百兩銀子

棗兒要辦的事很簡單,進了城不用一頓飯的功夫就辦成了,兄妹二人尋了個面攤坐下,各吃了一碗澆了精肉臊的打鹵面才往回趕,一回到家就見金氏一臉發愁︰「先前你三嬸娘又來催錢了。」

棗兒听了也跟著眉頭緊蹙︰「我昨天數了數,我們眼下統共有七貫多錢,還差四貫錢才夠錢還三嬸娘。」

金氏向來是個硬氣的,張氏既開了口她便怎麼都不肯再拖,當下便咬牙說道︰「剩下那四貫錢先去找周財主借吧雖然印子錢的利錢高,但我寧願多還他點利錢,也不願意被自家親戚一個勁的追著要債———你三嬸娘幾次找我討錢都故意刁難,想來是料定我們拿不出錢來,故意給我們添堵。」

有些人的確是寧願借錢也要在親戚面前挺直腰桿,更何況張氏這回擺明了是想給他們大房添堵、出夏二娘被打這口氣。棗兒不想一直被人這樣壓制著,想了想便贊同了金氏的提議︰「這樣也好,我們先把三嬸娘的錢還了再說。」

做出決定後金氏和棗兒便分頭行事,一個出門去借印子錢,一個抓緊時間再多熬制些橄欖菜……

不曾想棗兒才剛剛端著一畚箕青橄欖出屋,夏二娘便攔了她的去路,讓棗兒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這位大小姐不會又來找茬,沒事拽著她胡鬧吧?

棗兒怕夏二娘一個不高興又把她手里的青橄欖打翻,不動聲色的把畚箕抱緊,她那提防的舉動讓夏二娘臉色一變、似又要發作,但最後不知為何卻生生的忍下脾性,低著頭扭扭捏捏的絞著衣擺一角,磨蹭了好一會子也不見有任何舉動……

棗兒沒閑工夫陪夏二娘瞎磨蹭,當下便想繞過她去廚房,不曾想夏二娘卻突然轉身,飛快的朝棗兒端著的畚箕里丟了一吊錢,語氣有些別扭不自在︰「這個給你,就當是賠上次那些頭花,我可不想欠你」說完不等棗兒做出反應就一溜煙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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