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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燕歸處,來到慕容翰所在的那個院子,見院門開著,李桓揚聲道︰「慕容王子可在?」
听見李桓的聲音,立刻有兩名帶刀侍衛從偏廂出來,他們打量著李桓,道︰「你是何人?」
李桓拱手上前,說道︰「瑯琊王家女郎來看望尊家郎君,還請老兄代為通傳。」
看見有不相識的人過來,那兩名侍衛本來預備直接擋駕,听見李桓說是瑯琊王家的女郎,戒備的神情立刻消失不見,面上露出了笑容,問道︰「敢問王家女郎何在?」
「我在這兒,」王初聞言從院門外走了進來,「勞煩;兩位對你你家郎君通傳一聲。」
那侍衛正要答話,听見王初聲音的骨都侯快步從房內迎了出來,他爽朗地笑道︰「不知女郎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女郎恕罪。」
「骨都侯,你何時也學會了如漢人一般寒暄?」王初笑道。
「咳,還不是那次在宴席上不知深淺冒犯了女郎,我家郎君回來後便給我找了一個熟知禮儀的漢人,讓我跟著他學習漢人禮儀。女郎您說,漢人怎得這般講究,武者不能習武,每日間竟是些文縐縐的東西,弄得我腦袋都大了。」骨都侯邊說邊搖頭。
「你家郎君也是為了你好,學會了漢人的禮儀,往後也好在漢地行走不是?」見骨都侯滿臉苦不堪言的表情,王初甚是覺得可樂,正笑著,她忽然怔住了,方才骨都侯說他學漢人禮儀是自他在宴席上冒犯了自己之後,那豈不是說明慕容翰讓骨都侯學漢人禮儀是為了自己?王初不敢再往下深思。
李桓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他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問道︰「骨都侯,怎得不見你家郎君?」
「你看我,見了女郎光顧著說話,連正事兒都給忘了,」骨都侯滿臉懊惱的一拍腦袋,拱手道︰「我家郎君出門去了,女郎請進來等一等,骨都侯這就著人去找郎君。」
原來慕容翰不在,王初有些失望,她看了看天色,道︰「不用了,既然你家郎君出了門,那我改日再來叨擾罷。」
「女郎,」見王初要走,骨都侯忙叫住了她。
王初停住了腳步,卻沒等到下文,看骨都侯的樣子似乎是欲言又止,王初奇道︰「怎麼了?」
「女郎可往秦淮河南岸走走,應當會遇到我家郎君。」骨都侯道。
「南岸?那不是離烏衣巷很近?」李桓自語道。
王初直覺骨都侯有話沒說完,她問道︰「你家郎君出門的時候沒說他要去哪兒嗎?」。
「郎君常常在這個時辰出門,卻從未同骨都侯說過他要去哪兒。」骨都侯老實的回答道,但他的話里似乎還有別的意思。
「既然你家郎君並未交代,你怎得叫我家女郎往秦淮河南岸走一走?」李桓抓住骨都侯話中的破綻問道。
「這,」骨都侯難為情地說道︰「不瞞女郎說,郎君常在此時出門,卻從不帶侍衛,也未交代過去向,骨都侯不放心,便悄悄跟過郎君幾回,每次郎君都是往那里去,所以骨都侯才這麼說的。」
「你竟跟蹤你家郎君。」王初眉頭一挑,故作詫異地說道。
骨都侯急聲解釋道︰「女郎莫要誤會,以郎君的身手,又怎會察覺不到骨都侯在跟著他,郎君也是為了讓骨都侯放心才故意讓骨都侯跟著的。」
「我跟你說笑的,」這骨都侯還真不禁逗,王初笑了起來,她道︰「那我便回去了。」
「正是如此,那里離烏衣巷很近,女郎在回去的時候留心尋一尋便可,若是找不見我家郎君,也可以順道回府。」骨都侯補充道。
听見這話,李桓似有所悟的看了看骨都侯,又緊張的看了王初一眼,見她似乎沒有注意骨都侯話里有話,這才放下心來。
王初想起自己來此的原因,問道︰「對了,骨都侯,我听阿叔說你們快要回去了?」
「嗯,此間事早已了了,大汗一直在催我們回去呢。」
「我有幾壇好酒一直沒舍得開封,既然你們要走了,明日我便叫人給你們郎君送兩壇酒來。」王初對骨都侯說道︰「你上次不是嫌龍隱的酒味道寡淡嗎?到時你也嘗嘗,保準醇厚濃烈。」
這酒是前些年王初特意請元姬釀的,原本是要送給王敦的,但一直沒找著時機,便放著了,好在那次釀的不少,分幾壇出來也使得。
听見王初說有好酒喝,骨都侯很是歡喜,他搓著手,咧嘴笑道︰「那骨都侯可就等著女郎的酒了。」
對骨都侯道了告辭,王初幾人便從燕歸處出來,她跨上馬,對李桓說道︰「咱們今日繞些道,看能不能踫上慕容翰。」
因為從這里回去烏衣巷有好幾條路,李桓問道︰「不知小娘預備從那兒走?」
「就走……」王初沉吟了一下,道︰「那次咱們犯夜時遇到慕容翰的那一條道。」
李桓心中一涼,看來王初也明白骨都侯話里的意思,只是沒有露出聲色罷了。他的面容在漸漸降臨下來的暮色中顯得很是冷峻,卻依舊順從地答道︰「是。」
天色暗淡,這一日即將結束,路上已經很少能見到行人了,河岸邊的攤販們也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攤子,陸陸續續的趕回家了,很快就只剩下王初一行的馬蹄聲噠噠地踏在青磚鋪就的道路上,不緊不慢。
即使披上了披風,傍晚的溫度還是令人覺得有些涼,風從樹間掠過,王初用右手緊了緊身上披風。
「小娘,您看。」跟從在王初身後的一名侍衛指著前方河畔喚道。
王初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慕容翰的馬栓在一棵樹下,她不由心頭一跳,因為她認出,這里正是那次犯夜時自己和慕容翰停留過的地方。王初命令身後的侍衛停住,然後她跳下馬將韁繩交給李桓,道︰「你們都在這兒等著,不要上前。」
有侍衛擔心離得遠,不是遇到危險來不及救王初,李桓卻沉聲制止了他們。
王初笑道︰「你們放心吧,慕容翰身手絕不比李桓差,萬一真遇到什麼危險,他也能保護我,何況這里離烏衣巷這麼近,誰會在這里對你家小娘下手。」
侍衛們只得听從王初的話,留在原地。
听見有腳步聲靠近,慕容翰甚至都沒回頭,但聲音里卻帶著歡愉的笑意,他說道︰「小丫頭,你怎麼來了?」
「還叫我小丫頭,」王初也不禁笑了,她走到慕容翰身邊,笑道︰「我很快就要及笄了,可不是小丫頭了。」
慕容翰偏頭看了看王初,又將目光轉回,依然望著河面,緩聲道︰「在我眼里,你永遠是小丫頭。」
王初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怎麼不問我為何到這里來了?」
「你為何到這里來了?」慕容翰依言問道。
「我去找燕歸處找你,骨都侯告訴我,應當能在這里找到你,所以我便來了。」王初緩緩說道。
慕容翰沒有接話。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王初問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問這一句,或許沒有任何理由,只是想問,想听他說些什麼。
「這話我也想問你,」慕容翰平靜地笑了笑,道︰「那日在南郊祭禮上,我可是都看見了。」
「你看見什麼了?」王初嘴硬道。
「太子即將成婚的事,讓你很不開心嗎?」。慕容翰轉臉看著王初。
「那是自然,」王初望著慕容翰,慍怒道︰「你難道不知我與那庾文君勢同水火嗎?」。
「你真的只是為了這事?」慕容翰很平靜地問道︰「你問問自己,若是太子與旁人成親,你就會衷心祝福他,為他開心嗎?」。
「我,我……」被他這麼一問,王初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不由低下頭,心中再次涌起如那日般慌亂的感覺。
慕容翰嘆了口氣,他雙手放在王初肩上,望著她的眼楮,輕聲道︰「小丫頭,你可要看清楚自己的心啊。」
暮色中,一切都早已暗淡下來,只有慕容翰的眸子如這秦淮河水一般散發著明亮的光澤,王初怔怔地看著他︰「我只是,只是……」
「你想說你和太子自小一道長大,所以有些舍不得是在情理之中嗎?」。慕容翰探詢的看著王初,柔聲問道。
「正是。」王初大喘了一口氣,道︰「原先不管我對他如何,但他只對我一個人好,可若是他成親了,那他就再也不會只對我一個人好了,他會有妻子,家庭,兒女。」
「小丫頭。」慕容翰嘆息著喚了一聲,他放開王初的肩膀,轉而面向河面,沒有說他認不認同王初的想法。
「你養過什麼動物嗎?」。
「養過,我幼時父汗送過我一只獵犬。」
一陣風吹過,帶著淡淡的水腥與河畔花草的氣味,看著河面的水皺起了波紋,王初自嘲地笑道︰「就像是你養的那只獵犬,原本它是你一個人的,不管你怎麼對它,但它始終對你不離不棄,可若是有一日,它突然跟著別人走了,再也不回來了,你會是什麼感受?」
慕容翰眼楮亮亮地看著王初,他搖搖頭,笑道︰「你竟將太子比作獵犬。」(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