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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桓平平淡淡的答話卻令王初心中大為感動,也更加慚愧。想到這些年來李桓對自己忠誠,她覺得自己更要為李桓好好打算了,不能僅僅因為自己需要他的守護便將他留在身邊。試問有哪個男子甘願一世屈于人下,只做一個小小的侍衛首領?王初下定決心,便是李桓真的願意,自己也不能再耽誤他了。
見王初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李桓輕聲喚道︰「小娘?」
待王初回神看向自己,李桓笑道︰「小娘昨晚未曾用飯,可是餓了?」
王初揉了揉肚子,啞聲笑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有些餓了。」
「那李桓去叫人給小娘準備些……」李桓剛說到這兒,只听房門吱呀一聲響起。
「小娘,」杜若的聲音隨著開門聲傳進來,下一瞬便看見她急急忙忙地自屏風後轉了進來,她一看見王初便滿面愧疚地說道︰「昨晚小娘一直未叫人進來,杜若熬不住,便先去歇著了。今日小娘醒了杜若還未過來侍候,實在失職,求小娘責罰。」
王初自醒來一直在同李桓講話,此時喉嚨干得越發厲害,比剛醒時也更覺得燒灼,她模著喉嚨清了清嗓子,道︰「先給我倒碗水來。」
「小娘的聲音怎得變成這樣?」杜若急得直掉淚,「都怪杜若侍候不周。」
「杜若,這樣的大日子,你哭什麼?若是被旁人看見告訴了阿叔,有你受的。」王初無奈地說道,她努了努嘴,道︰「我渴了,你先去倒碗水來。」
杜若忙擦干眼淚,她攢了攢鼻子,道︰「是,婢子這就去。」
如同來時一樣,杜若又急匆匆地出去了,李桓笑道︰「既然杜若過來了,那李桓先下去叫人給小娘預備些吃食。」
「好,你下去罷。」王初點點頭,望著李桓真誠的笑容,以及他眼中深重的關切,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這次王敦走時,便讓李桓隨王敦一起去武昌,一則李桓能實現他自己建功立業的願望;二則憑著他的才智,文能為王敦出謀劃策,武能領兵打仗,上陣殺敵。若王敦真有謀反之心,說不定李桓能想辦法加以勸阻。
由杜若侍候著梳洗完畢,王初起身走到門口。恰巧一陣風吹過,王初打了個寒噤,才收拾好妝奩走過來的杜若忙勸道︰「還沒更衣呢,小娘快些進來吧。」
王初向外望了一望,見天空中還帶著濃濃地昏暗之色,遠處開城門的鼓聲伴著雞鳴聲傳來,蒙蒙的天色中能模糊看見院中有下人正在打掃院落。這一日的清晨似乎與無數個清晨都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可王初知道,這注定是一個不尋常的日子,不僅會在日後被載入史冊,對于很多人來說,還代表著一個巨大的轉折。對王初來說,它提示著王初時光如水,滾滾東流,不可逆轉,不可阻擋。
「小娘,快些進來罷。」杜若拉著陷入沉思的王初往室內走去。
「待用了飯再換上禮服也不遲,」王初道︰「不然那套行頭定然壓得我連筷子都提不起來。」
「哪有小娘說的那麼重,」杜若禁不住笑了起來,她嗔道︰「就听小娘的,待用了飯再更衣便是。」
過了一會兒李桓帶著人送了早飯來,王初早上吃得通常很簡單,不過是一碗白粥,配幾樣腌制小菜。
王初喝了兩口熱騰騰地白粥,又才用了幾筷子腌竹筍,頓時覺得腸胃熨帖了許多。她見李桓和杜若還站在一旁,便道︰「你們倆也下去用飯罷,一會兒忙起來可就沒有空了。」
「哪有不等主上用完飯便自己先用的道理,」杜若笑道︰「小娘好好用飯,不用擔心婢子,婢子還不餓呢。」
王初咽下口中的白粥,道︰「李桓在門外守了一宿,趁著這兒沒什麼事,先下去歇一會兒罷。」
李桓在這些事情上倒沒有杜若那般講究,他跟了王初這麼多年,早習慣了王初不循常規的做派,況且他確實有些累了,王初去參加登基大典他也要跟著去的,不能不保存些體力。他往後退了兩步,拱手道︰「那李桓先下去了。」
「嗯,去吧,」王初笑著揮揮手,道︰「你安心歇著,到了時辰我命人去叫你。」
「阿初起來了嗎?」。李桓才走到門外,王初就听見王導的聲音響起,他雖刻意壓低了許多,但王初還是听見了,她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迎到門口。
「小娘已經起身了,正用早飯呢。」李桓的聲音說道。
打開房門,只見王導披著見織錦暗花披風立在門廊下,兩名侍女各自提著一盞行燈在側旁替他照亮。
「阿叔。」
王導一听見王初的聲音便皺起眉頭,他問道︰「阿初你病了?」
「沒什麼事,可能起得太走,有些不大舒服,一會兒就好了。」王初笑道,她盡量將聲音放緩,沒想到王導還是听出來了。怕王導再問下去,王初忙轉移話題道︰「阿叔怎得這麼早便起身了?」
王導果然沒有追問,他笑道︰「阿叔年紀大了,覺也比往年短了許多,這不,天還沒明便醒了。既然睡不著,索性起身出來走走。」
王導這話很有避重就輕之嫌,王初才不相信他是隨便走走就走到自己這里來了,今日事多,處處都需要王導指揮,他若沒有什麼事,絕不會往自己這里走一遭。便是王導真有話要跟自己說,派個身邊人過來,或者一道出門的時候再說也可,從他親自跑這一趟來看,他要說的絕不是一件小事。
「阿叔年輕著呢,哪里算得上年紀大啊。」王初嗔道。
王導對左右侍女笑道︰「是不是我說的?阿初最是頑皮。」
侍女知道王導是與王初說笑,忙道︰「郎主怎能這麼說?咱家就數大郎與小娘懂事了。」
「阿叔不過拿我取笑,你們就別跟著鬧我了。」王初笑罵道。
「沒想到都這個時節了,清晨竟還是這樣冷,阿叔快進來說話。」王初挽住王導的胳膊,往房內走去。她回頭給站在門旁的李桓使了個眼色,令他下去,不必守在門口。
「阿叔還沒有用過飯吧?」待王導在座塌上坐下,王初站在他身側問道。
「嗯,阿初你這白粥聞著很是香甜,若是還有,叫她們給阿叔也上一碗。」
王初笑道︰「這白粥太過簡省了,不如我叫她們去煮菰米粥給阿叔?」
南方以米為主食,白粥亦是常見的食物,但這種香米煮的白粥是只有富貴人家才能享用地起的。因為尋常的大米價格已經貴過麥子很多,更何況這種上好的香米,大多數普通人家根本買不起。
王導在滿朝權貴中算是節儉之人了,但他的生活亦不是庶民百姓可以相提並論的,所以王初才會認為他不會喜歡這種白粥。
「這就很好了,」王導笑道︰「莫不是你舍不得分些白粥給阿叔食用?」
「阿叔這是說哪里話。」王初嗔道。既然王導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王初也不便再說什麼,她吩咐杜若去將余下的白粥端來,再為王導添副筷子。
王導夾了一筷子腌蘿卜,就了一口白粥。才一喝白粥,王導便頓住了,他將口中的食物咽下,又飲了一口白粥細細品味著,而後贊道︰「阿初你這粥是如何煮的?怎得這般香甜?」
其實這粥並無什麼特別,只是王初沒有遵照此時的煮法,而是用後世廣式白粥的方法煮成的。只是王初沒想到王導也喜歡,她笑道︰「阿初是擔心阿叔吃不慣才未將此粥呈與阿叔,既然阿叔喜歡,改日叫我這里的廚工去為阿叔煮就是了。」
「這可是阿初親口說的,」王導對一旁的杜若說道︰「若是她忘了,你可要提醒她。」
「婢子記下了,小娘這樣孝順,必定不會忘記的。」杜若恭敬地說道。
王導身邊的侍女也連聲贊同。
「既然都這麼說,那我便放心了。」王導呵呵笑道。
一番說笑後室內便靜了下來,兩人各懷心事地默默進食。用完了飯,王導用錦帕抹抹嘴,然後坐正身子,神色變得不方才嚴肅了許多。見他如此,王初知道他要說正事了,便吩咐杜若下去。王導也左右侍女去門外候著。
待下人撿來撤下漆案,食盤,听見走在最後的杜若將房門關上,王初才低聲道︰「阿叔這麼早來找阿初,想必是有要事要說與阿初?」
「唔,阿初,」王導頓了一下,才慢慢說道︰「昨**阿父派人送了信來,阿叔本想跟你說,但見你已經睡下了,便沒有叫你起來。」
「那,阿父在信里說了什麼?」王初問道,她已經猜到了,既然王敦在這個時候叫人送信過來,他大概是不會來參加司馬睿的登基大典了。
「荊州局勢尚未平穩,你阿父月兌不開身,所以……」王導頗感抱歉地看了王初一眼,又盡量用喜慶的聲音說道︰「但你阿父給你帶了禮物,一會兒阿叔叫人給你送過來。」
「好,阿初知道了,」王初表情淡然地說道︰「阿叔先去忙吧。」
王導站起身來卻沒有急著離開,看情形他似乎有話並未說盡。但他躊躇片刻,最後只是嘆了口氣,道︰「那阿叔先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