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羅勒拉斯躺在特洛玉湖旁的光滑石地上,把玩著手中新得到的魔力飾品︰一塊雕刻有猙獰狼頭的紫色玉牌。制造于神魔戰爭前的玉牌雖然失去了蘊含其間的魔力,卻依然晶瑩剔透,折射著北方溫暖的陽光,幻化出種種奇異色彩來。影不禁贊嘆起前人的手藝,對于文明退化的無情現實,則長長地嘆了口氣。
影是羅勒拉斯魔族村莊未來的村長,肩負著領導全族的重任,只是他似乎對人人熱心的戰術與魔法不甚感興趣,不僅逃避關系村莊利益的戰斗,甚至連家族特有的魔裝術也胡亂使用于無聊的地方。魔裝術本應是利用羅勒拉斯魔族天生具有的操靈術,將身體周圍的靈力聚集成形,覆蓋在身體表面形成靈氣鎧甲,到高深處可以模仿任意造型。羅勒拉斯族的精英因此被各大貴族高薪聘為家臣,充當關系重要將領生命的影武者角色,這也是羅勒拉斯族的驕傲所在。而未來的村長雖然具備此術的天分,卻熱衷于變成異族商人的模樣騙取族人持有的各種寶物,以至于影的父親、村長大人整天忙于接待前來投訴的族人。面對父親的責罵,影卻全不在乎,整天沉浸于欣賞自己寶庫中的收藏品。無可奈何的村長在族人的強烈要求下,只好宣布廢去影的繼承權,改為在自己身後由族人公議。影樂得輕松,從此便干脆長時間從村中消失,族人們差不多忘卻有這麼個人存在的時候,他卻又出現在大家面前,帶回來令人驚訝的藝術品以及難得一見的史前魔力飾物。
族人們嘴上責罵影為本村恥辱,心中卻對各式奇珍異寶羨慕不已,卻不知這些寶物來源之地是魔族貴族也不敢輕易進入的維斯幽靈山。維斯幽靈山是封獄山脈的一座支峰。相傳神魔大戰中魔族的一支、隸屬冥王的亡靈巫師族被熾天使嘉芙利?艾爾擊潰後,失去控制的亡靈部隊被驅逐至封獄山脈中最險惡的維斯山。而以天然的地勢圍困住智力低下的邪惡生物、封鎖維斯山道路的封印,則是由神秘匠師隆德斯泰特?斯托科爾鑄造,以防其余種族進入或者被囚禁者逃月兌。影一年前無意中得到同樣來自隆德斯泰特所造的碧玉螺旋,竟然是通過封印的秘鑰之一。影好奇之下進入禁地,發覺無意識四處活動的鬼族戰士身上赫然佩帶有各式生前使用的魔法道具以及精良武器,驚喜之下他開始走上與危險為伴的收集之旅,依靠著魔裝術的掩護和操靈術、封靈術取走寶物,雖然多次身陷危局,卻也化險為夷,更從無聊生活中找到一點樂趣。
連續緊張的尋寶生活,無疑會對男子體力造成巨大損失,影有時也化裝作半獸人盜賊,在大路邊劫掠孤身商旅,放松緊繃的神經。通常手段是拿特洛玉作為誘餌,其上則附有下位魔族天生法術之中的盲眼術或是睡眠術,待對方進入圈套後將其洗劫一空溜之大吉,贓物則轉手賣給進入封獄之地的人類商人。
「啊,還真是無聊啊。」影大大地打了個呵欠,將手中紫色玉牌拋上拋下,「今天來往的怎麼全是大隊人馬?」毫無自覺的冒牌半獸人抱怨著不合情理的事,考慮是否該提前回去。卻听得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立馬精神一振︰久違的獵物終于上門來了。影急忙翻身跳下岩石,背著騎士來向蜷身躺倒在大路正中,口中發出痛苦的申吟︰「救命……救命礙…」
魔族當然沒有好心到要拯救不認識的旅人的地步,但對于其人身邊可能攜帶的財產卻有十二分的興趣,就一般情況而言大多數人會停下腳步,觀察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反抗力的影,從他身上掠奪能拿走的一切值錢東西。這種舉動恰好中了影精心布下的圈套,被意想不到的魔法弄暈的人們,反而成了他的戰利品。鑒于他們先前的惡劣行徑,影當然不會有負罪感,相反他還會認為自己是替偉大的魔神王教訓這些不懂得魔族應有自尊的卑鄙下人,不拿走對方的財物何以見得是神明的懲罰?想到即將上鉤的肥羊,影忍不住就想笑出聲來。
隨著那騎士的逐漸接近,影心中卻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那個人,怎麼還沒減速?不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听地面的震動頻率,似乎騎士還在加速!影大驚之下扭轉頭顱望向身後,卻見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已經沖到了眼前,前蹄下的馬掌格外耀眼,倒像是特意摩擦得干干淨淨後用來踩人的。
「哇!沒人性!謀殺啊。」影發出一陣絕無虛假的慘叫聲,一個翻身滾到路邊,躲過了被踩的悲慘命運。只是那馬卻也不俗,一雙前腿甫一著地便抬起後腿給了先前從馬月復下爬出的業余強盜漂亮的一踢,影的軀體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跌進了路邊茂密的草叢中,卻因為及時發動的魔裝鎧甲和自詡為蟑螂般頑強的生命力而絲毫無傷。那騎士也不搭理,策馬繼續前行,很快消失在幽暗的林間。
「可惡啊!沒有教養的家伙!見到路人受傷竟然還要補上一腳,真不知道這種扭曲的性格是誰教的。」影沖上大路,對著騎士遠去的方向大聲宣泄心中的不滿︰圈套沒有成功也就算了,還要受到一匹爛馬的虐待,影覺得自己實在太委屈,雖然謾罵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不過現在反正也沒人知道,不說白不說。影決定以經典話語結束今天倒霉的遭遇︰「冷血、沒常識、沒教養的笨蛋,以後不要讓我見到你。」
喊了兩句,影決定回家算了,拍拍外衣上的塵土嘆口氣,緩緩沿著特洛玉湖岸邊走向村莊。沒走多遠,卻听見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再來一次!不試白不試。」男子立刻發出一陣死心裂肺的喊叫,仰天倒向後方……
「救命礙…啊,怎麼又是你。」疾馳回來的,卻是適才見過的那匹討厭大馬,影躲閃不及,大字形攤開的軀體立刻被駿馬前蹄踩住上臂,壓得肩膀動彈不得。沉重之余,那馬還要使勁扭動前蹄,盡管有靈鎧護身,影卻依然感覺到一陣陣疼痛。騎士跳下馬匹,站到男子身前,微微彎下腰打量影的外貌。因為背光的關系,騎士的面容看不清楚,圓頂上插有白色羽毛的皮質頭盔瓖嵌有金屬飾品的輪廓,外套無袖罩袍,內穿細密編制的鏈子甲,腰間插著把裝飾精美的短劍,從這身輕鎧甲的打造樣式上來說,來人肯定是個貴族。影張開嘴正要說話,那騎士右手一抖,一柄短槍直指向他咽喉,寒氣襲人,弄得影將到喉嚨口的話語咽了下去。
半晌後那騎士才沉聲發問︰「你剛才說什麼?下賤的半獸人,知道侮辱我會有什麼下場嗎?」聲音嬌女敕,還是個孩子,影卻不敢小視︰這孩子控馬、短槍出手速度、听力均屬上乘,必定出自名門,年紀雖稚,天生具備的魔力和後天的良好訓練卻足以使他強于一般戰士。影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以最真誠的表情回答道︰「俺只是個突發惡疾倒在路邊的狼族人,難道連叫喊兩聲也不可以?說起來擁有高貴血統的您粗暴對待一個路人才是有損家名的舉動啊
「噢?那麼你看我應該怎麼做?」
「比如……停下馬,仔細看看躺在地上的俺……」
「然後呢?」
「嗯……就一般常識而言,最好情況是罵一句‘擋路的臭狗屎’,然後一腳把俺踢到路邊……」
「那麼我直接略過中間無聊的步驟有何不可?更何況平白無故出來個家伙,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劫道的?」
「……大人您還真是英明,俺敬服不已……」
「嗯,看在你還懂事的分上,這次我就不再追究。你知道盛產特洛玉的影子村在哪里嗎?」騎士拍拍坐騎的脖頸,那馬退後一步,讓影站起身來。
影揉揉胳膊,仔細打量起站在面前的少年。那人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一雙紫色眼楮煞有英氣,配合著俊俏的面龐,是個吸引少女注意的美少年。與外套的騎士身分不同,少年身材卻是屬于縴細的種類,身高不過一米六,肩膀狹窄,不及影三分之二,手臂不過一握,也不見有力的樣子,與其說是使用長劍和短槍的騎士,倒不如說是套在鎧甲之內的法師。影搖搖頭,卻覺得咽喉下一緊,那殺人的玩意兒又抬高了些,讓肌膚有些冰涼的感覺。少年厲聲問道︰「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啊,啊,俺在贊嘆,世界上怎麼會有您這樣貌美的男子,這種高貴的氣質和優雅風度簡直是魔神重現。」影違心地大灌迷湯,見少年將信將疑地收回凶器後才長長松了口氣,「您要去影子村嗎?俺願意為您指路。順著這條大道一直走,見到第二個岔口向左轉進到林陰小道中,再有個兩小時的路程就到了。」影立刻將自己平時用作陷阱的位置說得清清楚楚,見少年跳上馬匹,不禁暗自竊笑起來︰「嘿嘿,欺負老子的惡行,等你進陷阱中餓得暈頭轉向再懺悔吧。」影必恭必敬地向少年騎士鞠了一躬,就想要離開,哪知衣領之後卻傳來一陣大力,卻是少年手中短槍勾住了自己,硬提到馬背上。
「您要干什麼?俺還有牲口要照顧呢。」影一頭冷汗地望著喜歡暴力的對象,卻听少年說道︰「我怎麼知道你是否騙我?當然要帶你一起去,好賞罰分明。」
「不要啊。」
「你的態度很可疑啊!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選擇,第一是乖乖听我的話,如果沒騙人,我有賞賜;第二是執意反抗,引起我的懷疑讓愛騎踩死你後剝下毛皮做成壁毯,喜歡哪個你自己選擇吧。」
「……第一……」
「嘿嘿,這才是良民,我喜歡。」
「嗚嗚嗚……」影在騎士身後坐好,為防逃走被綁上了繩索後一腳踢倒懸掛在馬鞍側面,作繭自縛的偽半獸人只有眼淚往肚里咽的份了。
雖說影是個鄉下豪族,但對一般常識卻還是很明白,盡管身前的騎士去掉了鎧甲上標志身份的家徽,但此人身份一定不低︰首先,胯下駿馬血紅的鬃毛、無一絲雜色的純黑毛皮以及腳下奔跑時偶爾濺出的火焰,表明這是魔族騎士階層或者貴族才可以乘騎、具備低階精神操控系法術恐懼的魔獸夢魘;其二,那件罩衫的材料是來自米蘭德魔蛛吐出的蛛絲,其上繡有金線和具有魔力的符號,從罩衫袖口觀察內穿的鏈子甲,每一環均是密魯絲銀打制而成,光是價錢已不是一般貴族所能承受;第三,也是最讓影做出如此判斷的便是來自騎士身上的香氣,淡淡的,卻讓人感覺很舒服,應該是昂貴燻香的一種。
紫雷之域的名貴族中會燻香的,除了神魔戰爭前便是公卿、現在依然以本身悠久傳統自矜而處處模仿古老禮節的林卡家族外恐怕也沒別人了。當然,這香氣也可能是來源于女子,然而魔界騎士及貴族不可能由女子擔當的慣例使影立刻抹去這一不切實際的可能性。
林卡家族的小子跑到這里來究竟有何用意呢?影思考一會兒,發現太難得出結論,索性置諸腦後開始計劃報復方案。
影想要騎士前往的地方,正是維斯幽靈山山腳。那里受地區範圍的詛咒影響,成為了所謂的死地,沒有生命,取而代之的是為數眾多的死靈。死靈武士對于熟悉他們活動的影來說不過是笨頭笨腦的擺設,可對不會掩蓋自己氣息的其他人來說卻是令人頭痛的家伙。即使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也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才能擺月兌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死靈永無休止的攻擊。想象著夢魘上面那小子即將出現的驚訝表情,影的嘴角浮起一絲殘忍的笑意。
翻飛的馬蹄踏起路中的泥濘,迎面吹來的風帶來一絲爽快,影不禁暗贊起夢魘可怕的速度。不多時,兩行參天大樹環抱的小路出現在兩人面前,盡管是白天,小路里卻透著一絲陰森和寒意,讓馬背上的騎士猶豫了起來。
「喂,你確信是這條道路嗎?」少年踢踢身後懸掛著的引路人。
「俺從來都是走這條路,您老放心,要是俺騙人,拿俺做壁毯好了。」影覺得自己的模仿能力越來越強,這場戲做得逼真到真正的狼族人也要大吃一驚。攛掇騎士轉頭進入林陰後,影的手腕一翻,赫然取出一把短刀小心翼翼地銼起捆綁自己的繩索。不一會兒雙手就恢復了自由,但影卻保持著姿勢,等待發作的機會。
終于,兩人的生氣吸引了林間漫無目的游蕩的鬼魂注意,隨著第一只幽靈的出現,近處遠處無不閃現著死去生靈慘白的軀體和血紅的眼眸。
「你……」騎士剛想說話,卻被影一個翻身坐到馬背上右手掐住咽喉左手箍住腰肢,心念一轉已然知道自己上當,脅持于人,空有力量施展不出。騎士暗下決心,只要身後膽大妄為的半獸人出現疏忽,必將其殺死以泄自己心頭之恨。
「啊,到這里俺就不送了。」影玩得興起,附在騎士耳邊說道,「影子村就在剛才進來處直走不過數里路的地方,如果您能出來,俺會熱情招待您。」話音未落,影提起少年瘦小的身子,沖不斷涌現的幽靈擲去,一抬手抓住韁繩,雙腳一夾就要馳馬而去。卻見那少年剛落地便是一聲呼哨,夢魘一聲長嘶,雙眼光芒大盛,人立而起,想要摔下背上不速之客,讓影大為惱火。不得已下影只好解除偽裝,雙手抱著夢魘脖頸,迅速使出操靈秘術,短暫控制住身下坐騎。夢魘憤怒的眼光逐漸熄滅,隨著影的號令奔離主人,向著維斯幽靈山的方向跑去。影望著被淹沒在幽靈群中的騎士,不禁微笑了起來。
「嘿嘿,永別了,笨蛋。」影從懷中拿出碧玉螺旋,咬破中指注入血液,開始吟誦起啟封之咒︰「以我鮮血之供奉、開啟死者國度,時光停滯、螺旋轉動,隆德斯泰特大人,開門吧。」隨著手中螺旋的轉動,眼前不遠處的空間中也出現了漩渦般的煙霧,慢慢散開來露出直徑數米的大洞,影一縮身,策馬沖進其中,維斯幽靈山立刻顯露著猙獰的面容出現在他面前。影駕著夢魘貼近結界而行,不一會兒再次開啟封印,離開了維斯幽靈山。不遠處,特洛玉湖正反射著綺麗的光芒。
「嘿嘿,回家了!今天算薄有收獲吧。」影帶著惟一的戰利品、來自無名騎士的黑色夢魘,沖進了自己族人所在的地方︰影子村。將馬交給詫異望著自己的僕人後,影聳聳肩微笑著走進家門。
「少主人,大人正在廳里等你。」充當管家的一名族人走上前來,「說有重要事情交待。」
「噢,是嗎?要是說教就麻煩了!喂,你跟老爸說我還沒回來好了。」影想要逃走,卻被那人扯祝
「少主人,大人要離開村子前去服侍某個貴族了,您就不要任性,趕快去見個面吧。」
「什麼?」影深知家族特殊魔力帶來的結果,便是族人需要充當一輩子活在陰影中的影武者角色,雖然影對之深惡痛絕,卻無法改變這一事實。影大步走過長廊,走向父親的會客廳,村長威?羅勒拉斯正在那里等候獨子的到來。
大廳的布置很簡單,不過是在中間放置張椅子,兩邊則是按照族中位置站立著的成年男子,身材魁梧的威正坐于椅子上。影點頭向父親示意,眼角卻已瞅見站立在屋角的陌生黑衣男子。望著影走進廳內,威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揮手讓族人們散去。很快廳中便只剩下父子兩人。威拍拍影的肩膀,笑而不語。
「您真的要去?」影按捺不住,情緒宣泄了出來,「那是去當貴族的替死鬼!什麼族人的驕傲,都是狗屁。」
「呵呵,你還是這副樣子,影……」威對兒子話語中的粗俗不以為意,「一切都是定局,什麼抱怨、抗拒,只會給族人帶來麻煩。影,這是命運啊。」
「什麼族人?那些家伙不值得我們獻出生命!那幫崇尚暴力,自私、貪財、冷血的野獸,有什麼價值……」
「啪。」一記耳光打在影的臉上,威緩緩站起身來,讓發愣的兒子坐到椅子上,「你听著,這世界上單憑一個人是無法保護自己的,所以家族的力量將使得族人至少不會沒有安身之地,能有更多的力量來維持生活。生在家族中便要保護家族,只有家族存在我們才能生存下去。這是亂世所決定的,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威嘆口氣,慈愛地望著兒子︰「如果是魔神王還在的年代,我們便不用活得這麼辛苦。影,你選擇不當這個村長是正確還是錯誤我也不知道。我走了以後,你就按自己所想的去做吧,因為,從今天開始,威?羅勒拉斯就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干涉兒子的生活。」
「父親……」
「假如你將來走上戰場也不要對敵人心慈手軟,即使那個人有可能是你父親。殺死對方,好好活下去,這是我惟一想要跟你說的。」
「父親大人!我不會上戰場的。」
「嘿嘿,兒子,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記著吧。」威再次笑笑,轉身離開了大廳,院落之外兩匹高壯的夢魘正等待著羅勒拉斯族的村長,載著威和神秘使者奔向未知的遠方。
「少主,根據我們的商量,決定暫時由長老會執行對村莊的管理,請您簽字表態吧。」威走了沒一日,影子村的宿老們就開始從影的手中奪權。影嘲諷地望著面前數名族人,毫不猶豫地在那紙文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沒過一天影的遠房伯父洛斯?羅勒拉斯就被推到了村長的位置,甚至裝模作樣地前來表示影必須遵守他定下的新家規,不得再做出種種使家族蒙羞的事情。影的回答是揪住那家伙的衣領,一腳將之踹了出去。郁悶的心情使得影離開了影子村,來到特洛玉湖旁樹林中的臨時小屋想過些閑散的日子。不知為什麼,影時常想起那個被自己丟在樹林中的少年。
封獄之地的陽光對于艱難生活的人們來說無疑是一種享受。影帶著一張草席來到大路上,坐在路邊享受從茂密樹林夾縫間射下的溫暖,順便做做裝死打劫的勾當。生意倒也不壞,一天下來居然劫掠到足以賣出十枚金幣的物品。換了數個地方的影決定再來一筆就卷鋪蓋販賣贓物去。
沒一會兒,大路那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影順勢倒在路面上,大聲申吟起來︰「救命礙…救命……啊!怎麼又是你?」
來者赫然是上次遇見的少年騎士,衣著不及初見時光鮮,倒有些狼狽的感覺。影?羅勒拉斯一個翻身爬起來就想逃走,卻被那柄熟悉的短槍架在後頸,已經來不及了。影長嘆一聲,好在自己未使用上次的相貌,待會兒被問起抵死不認就是了。
「終于被我找到你了。」騎士的語氣實在說不上友善。
「啊?您說什麼,俺怎麼不明白?」影開始裝傻。
「哼,沒有長進的家伙,你以為自己能憑同一招欺騙我第二次?」雖然看不見騎士的面孔,但對方話語中的勝利者意味卻讓影感覺大事不妙,「影?羅勒拉斯,我在這里等了你好幾天了。」
「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誰,俺不知道啦。」冷汗無聲無息地自影額頭滲出,口頭抵賴的同時腦子卻在飛快轉動。
「嘿嘿,不要裝了,影子村我已經去過,坐騎也找回來了,村長也把你的事情完整地跟我提過了,比如出沒的地點、喜歡做的事情、擅長的魔法等等,也許你還要听得更詳細些?」
「……你想要怎樣,報復嗎?」
「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如果我滿意,就饒恕你的無禮,並且給予你賞賜。」
「拒絕。」
「那麼,你有兩條選擇︰第一,是乖乖按照我說的話去做,換取豐厚賞賜,快快樂樂地回家;第二,你知道上次那些幽靈們的下場嗎?」
魔力場瞬間暴漲起來,卻見夢魘身上的騎士全身裹在淡紫色光芒中,不時躍動起雷電的光芒, 啪作響,一雙深紫色眼眸更是變得如同晶玉,影不禁大駭︰「高階紫雷術!這種東西,怎麼可能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