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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聲音還有身上熟悉的氣息,她幡醒過來,除了他還有誰?她本能伸手便往後推去,耳邊只听得他低低一聲哼,觸手處溫熱堅硬,知道約是踫到他月復上傷口,便止住了力道,放下手來,道︰「你放開,我沒事。」

他卻將她攔腰抱起,語氣強硬,「進屋,我看看傷口。」

他目光如爍,眉頭皺起,素珍卻是不願,也堅決道︰「我真沒事,不勞你費心,你若是左右無事,倒不如替我把樹上那只小東西救下來。袋」

「什麼?」連玉眉頭皺得更深一些。

「有只雀鳥好像受傷掉樹上了,這樹太高,我傷勢未好,上不去,你去把它弄下來吧。」她只好解釋道傖。

連玉往樹杈之間瞥了眼,道︰「就你那三腳貓功夫,傷勢好不好,也上不去。」

素珍為之氣結,立下反駁,「我還抱過李兆廷上去,宮里那次,你忘了嗎,那棵樹只比這里的高不低。」

「李兆廷,手下敗將。」他似乎根本沒理會她說什麼,淡淡說了句,隨之把她抱放到石椅上,提氣一躍,可隨即身形微晃,跌了下來,幸得他武功不知比素珍高多少,落地時一腳腳尖往另一腳踝上輕踢,將身子提起,又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將身形穩住,否則,那非得摔個不輕。

素珍卻有些心驚,想起他身上之傷似乎不輕,正要上前察看,卻見他又已提氣往上躍去,她想讓他別去了,等他們回來再說,指不定那雀兒傷的不重,而且到底比不上人重要,話要出口,卻又咬唇忍下,這次他動作十分迅速,手往樹上一伸一探,已將什麼揣到掌中,旋身跳下,走到她面前。

她本能伸手去接,他遂小心地那東西放進她手中,素珍眼前一亮,「是只相思。」

卻也是只斷了翅膀的相思鳥,傷勢嚴重,血肉模糊,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狠手。

「這種鳥兒都是成雙成對的,它那小伴侶肯定在找它,真可憐……」她將它放到桌上,迭聲問道︰「連捷肯定有帶醫具過來,放哪兒?」

他沒有答她,轉身折進院中一個屋子里,很快拎了個工具箱出來。素珍將箱子打開,從里面揀出傷藥、刀剪,又去打了盆清水,隨之便埋頭給那相思上藥、包扎,忙活了好一會,方才抬頭道︰「我出去給它找點合適的食物。」

才說得一句,她便止住了話,他捂住胸口,當中一片血紅滲出,臉色蒼白,但凝眉看著她,目光卻是異常的溫柔。

素珍心里忽然便是一擰。她知道,他傍晚燒飯已是扯裂了傷口,方才又強行運氣,傷上加傷

但她很快忽略心中的一樣,目光微垂,淡淡道︰「你進去歇歇吧」

他雖是傷痛,聞言,眼角微微彎起。

「我走不動了。」他說。

素珍不知他說真說假,咬了咬唇,沉默了一會,終走了過去,「你住哪間屋?手放我肩上,我扶你進去。」

「有勞了。」他也跟她客套起來,手卻毫不客氣的搭在她肩上,「我住你隔壁。」

素珍努力壓抑住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恨自己對他竟還是心軟,聞言,也不搭話,把他攙扶進去,讓他躺到床上。

「我出去拿藥,你自己敷一敷,先躺著莫動,待你弟弟回來自會替你料理。」

他屋中一燈如豆,床前不遠的地方還有個浴桶,旁邊椅上放著一套帶血的白色衣袍,想是日間那套,屋子里漂浮著皂莢的舒清氣息。

素珍心里又擰了一下,她越發痛恨自己,冷冷說了聲,便要出去。

才走一步,手腕被他往後一扯,她低叫一聲,已跌坐進他懷里。

四周靜極,他把她整個板過,雙手將她緊緊圈住,唇舌就這樣毫無預警的探進她嘴里……

昏暗、掙扎扭打、血腥的味道、氣息交纏……一***而來,但誰也沒有出聲,素珍心中疼怒,卻被他強橫壓制住,她把他唇舌咬破,他也沒有放開,直到她呼吸難遂,他方才緩緩放開。

素珍喘著氣,恨恨瞪視著他,手本能地揚起。

他倚在床上,舌忝著唇上的血,他胸前已是一片濡濕,但下巴微揚,眼神幽幽,卻是一副他不後悔,任憑她處置的倨傲,還有無盡的憐愛。

他看著她,始終是一副大人看小孩的模樣。

素珍到底沒能下去手,她想起以前,她對他怒極,會打他

tang踢他,而他也任她可著勁來,不曾以皇帝的威嚴來遏制她。

但如今,他們……

她咬緊唇,轉身便奔了出去。

連玉微微垂眸,胸口傷處疼極,他卻低頭冷冷看著自己一雙筋脈盡迸的手。

他還是沒忍住,抱住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她一個靠近,眼神中一點心軟,他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發疼的柔軟。

從和阿蘿一起,就開始壓制了的對她的情感,自她「死」後,自他收到她的信後,便一股傾瀉而出。

好不容易,讓這許多人使她放開些來,卻要被這樣搞砸了嗎?!

他一拳狠狠砸到床板上。

*

素珍坐在院中,幾次想把藥箱拿進去給他,卻始終沒有動。

她一拳打在石桌上,那在她臨時用紗布搭建的「鳥巢」養傷的可憐相思被嚇得虛弱地叫了一聲。

「對不起……」素珍一驚,伸手撫了撫那小東西,決定出去到這里的人家問要些谷米喂它。

才出了院門口,便被幾盞燈籠耀到眼楮。

只見數尺開外,幾人正朝她走來,都是此間服飾,兩名青年,一個女子,還有倆小孩子。

居中那氈帽羽翅青年似乎是主子,服飾明顯華貴許多,另一青年和女子是僕人,緊跟在後,女子牽著兩名孩子的手。

看到她,眾人似乎也有些詫異,氈帽男子走到她面前,先施了一禮,「姑娘有禮,請問是否此間新主?」

他說著指了指素珍背後的院子,這男子十分年輕,面貌雋秀,舉手投足間更是清雅禮謙,素珍有些奇怪怎又有客人到訪,且兩個孩子一臉淚水,好不傷心的樣子,但對這文質彬彬的青年倒頗有好感,頷首道︰「算是。不知有什麼能幫到公子?」

那男子一听甚為欣喜,隨即眉眼間透出絲無奈,道︰「弟妹頑劣,今日趁鄙人不在,將家中養著的其中一只相思子帶了出來玩,鳥兒不堪其擾欲逃,小弟情急之下制止,將其翅扯斷,據弟妹說,當時看到它飛起又掉進姑娘家院中樹間。不知姑娘是否能行個方便,讓鄙人進去把相思子帶出來,在下感激不盡。」

「听鎮上人說此間院子有新客到,本不應打擾,但那鳥兒是鄙人亡母之物,希望姑娘——」

「公子稍等。」素珍是個利落人,不待他再請,已開門進內,很快便把那只相思拿了出來。

那青年一看大喜,小心接過,將之放到背後男僕手上,低頭一揖,「姑娘大恩,沒齒難忘。今日天色已晚,不便打擾,在下桑湛,明天必定上門好好酬謝。」

「不過是舉手之勞。」素珍搖搖頭,又道︰「听說你們族中今晚有宴,你快回去參加吧,謝禮什麼真不必客氣,就此別過。」

「我們主子才不去祭興。」那桑湛背後男子突地憤憤一句,「這胡亂采挖,早晚惹怒大地母神,將災難降到我們頭上。」

桑湛眉頭一皺,輕聲斥道,「客人面前,怎到你放肆?」

那男僕低頭,連忙朝素珍一揖,但他對中原禮節明顯不及桑湛熟悉,那動作笨拙,倒惹得他身旁的女子笑起來,「姑娘別見怪。因這動山破水的過于頻密,我家主子對此事反對,惹得族中長老不快,阿布是個忠心的,才會妄言。」

這倒是個靈活的,素珍點點頭,道︰「哪里,阿布有什麼說什麼罷了。你家公子是對的,這山子林地確實不宜過度開掘,有時人禍會造成天災。」

桑湛看著素珍,目光一亮,但他倒沒再說什麼,只道明日再來拜訪,又讓弟妹也謝了素珍,便再揖告辭。

素珍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那只相思子不勞她幫忙覓食,是件好事,她在院外踱步,直到連欣等人回來。

然而,一眾人卻並非盡興而歸,人人面色不好,素珍一問,才知道,今晚祭興的歌舞會還沒開始已經結束,因為,族中死了人。

歌舞才開始,有人跳著舞,突然無故倒下,離奇暴斃。查不出傷勢。

明日族中要召開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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