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捷,你好大的膽子。」
素珍頭垂得低低的,卻听得旁側連玉一聲沉喝,他目光極冷,明顯震怒。
連捷為他一斥,眉目間雖飽含不馴,但終是住了口。
「沒事,沒事。七爺就是玩笑話。」素珍逮著空子,攔下連玉,向連捷開口︰「七爺,是我對不住你。可是,你既真心愛無煙,也希望她能過的幸福不是腴?
連捷憤然笑言,「你焉知她的幸福不是我?是,她是請我來演這場戲,可將來一路求藥,朝夕相處,她就真不可能愛上我嗎,我自問可以比霍長安做的更好。」
他言罷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你快去看看。」素珍急道。
連玉卻將她拉到一旁,一字一字道︰「听好,阿蘿是阿蘿,你是你,知道了嗎?」
素珍是點頭,催促道︰「快去。還有,今晚的事都因我而起,你別再和他多言。」
連玉看著她堅決的目光,眸色更是幽深幾分,他沒再說什麼,伸手模模她臉,轉身吩咐白虎護送連月回府,便帶明炎初等人離去。
臨走前,連欣悄悄走到她身邊,和她咬耳朵,「阿蘿是個死鬼,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不喜歡她,因為母後也不喜歡她。」
她說著突然想起什麼,低叫一聲,「說來母後也不怎麼喜歡你。」
素珍本來滿心高興,瞬間被秒,狠狠瞪她一眼。
「但沒關系,我喜歡你,我是你有力的盟友。」
連欣連忙甩出個「但是」,素珍自然知道這小祖宗諂媚是因為無情,但還是頗為受用。果見她戀戀不舍朝無情看了一眼,最後又蹙眉看了看連月,方才追上連玉。
無情目光微側,似並未看見,依舊一副「你欠我很多錢沒還」的冷淡表情,小周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眼見連玉等走了,無情走到她身旁,輕聲道︰「你將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不委屈?當然,你覺得值就行。怕只怕我們再努力,有些人事亦未必能得長久。」
追命和鐵手過來,追命拍拍她肩,一臉贊賞,「今晚干的漂亮,別理那七王爺。」
「果然是兄弟,仗義。」
素珍明白無情話中之意,暗寓她和連玉……她不在乎的笑著和他們打鬧成一片,心里卻在想,她是不是該向連欣打探下阿蘿的事?
她開始想知道,連玉心中,阿蘿與她,他更愛的是哪一個。其實,以前也想知道,只是,讓自己不要多想而已。哪怕,這個人已經死了,但她還是會……嫉妒。
*
花開兩枝,這邊霍長安看連玉的表情,自然明白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心笑,卻又盡量繃著,怕表露出來,無煙著惱,
他很快帶著無煙找到自己栓馬的地方,抱她上馬,策馬離去。
幸好夜深,路上幾無人煙,否則他半身赤.luo,未免引人注目。
二人耳鬢廝磨,說說笑笑,不久便到了霍府。二人即將出行,霍長安打算回府處理些事。他不想與連月踫面,這些年說沒有情份是不能,但卻是她拆散了他與無煙,無煙今日染上劇毒,雖不能完全歸咎于她,但他無法不恨!是以趁她不在間隙走一趟。
門房看到二人吃了一驚,其中一人更是好奇地連連看了無煙幾眼,霍長安雖不喜他盯著無煙看,但今晚心情大好,並未和他計較,只踢了他一腳,斥道︰「去,通知朱管家到大廳找我。」
兩名小廝哪敢怠慢,一溜煙的去了。
自梁叔夫妻到別府過後,這府邸便交由二管家朱叔打點一切。霍長安攜無煙等在廳外,未幾,二管家領著奴僕匆匆趕到,看到無煙也是一驚,但他識趣的多,不敢多看,立刻吩咐眾人掌燈,取茶。
屋內燈火既亮,霍長安帶無煙進去,又命他取兩套干淨衣服過來,女裙到無煙姑娘舊時屋子取去,男的在他那里隨意取套就成。
無煙方才替他包扎,中衣弄到七零八落,外裳袍子又教他弄破,他自己一身狼狽,更不消說。
二管家些不解,「爺,你屋子不是有衣服嗎,怎麼……」
霍長安臉色一沉,「讓你辦點事如此多話,這是要爺親自辦去?」
二管事顫然道︰「是,奴才立下辦去,爺和…
…姑娘稍等。」
見管家驚惶的急急奔出,無煙知道他忌諱什麼,輕道︰「你直接回你那屋換就行,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那屋中的東西我不會再踫。」霍長安握緊她的手,睇視著她,想起這些年她的境況,還是心疼不已。
無煙雖是不在意,但听他如此說,心里還是一暖,嘴角不覺微微揚起。
霍長安見狀,心里喜極,好似灌了蜜似的,想起方才旖旎,心中一蕩,根本不饜足,雖說此時此地也不能做些什麼,但還是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以解心猿意馬。
原只想竊個香,但一觸之下馨香柔軟,他忍不住想要加深……無煙臉臊耳熱,連忙推開,低斥道︰「屋里有人。」
「這還不容易?」霍長安笑,立刻對屋中一眾紅著臉偷看的男女奴僕命道︰「下去。」
「不。」無煙狠狠看他一眼。
霍長安見她滿臉紅暈,知她羞澀,暗嘆一聲,也罷,只得先隨了她。
這時,二管事取來衣裳,霍長安拿過,摟過無煙,「我倒是糊涂了,不去我那個屋子,但還得到我書房走一趟。」
「沒事。」無煙有些好笑,「我都放下了,你倒放不下?」
霍長安心中越發心疼,對二管家下了個吩咐,讓去請西廂幾位姑娘,便攜無煙去了東廂的書房。書房就在往日他和連月屋子的隔壁。
二人進屋,霍長安看著無煙換衣雖綺念不已,但這次卻並未過多糾纏,他不想讓她留在這里,只怕她心中難受。
二人換好衣服,再到廳子的時候,沒想到距東廂一段路程的西廂眾女也到了。
看到霍長安攜無煙走進,皆都愣住了,最後,還是娉娉先開了口,她笑道︰「听管事說爺回來了,要見我等,姐妹幾個緊趕慢趕過來,心里歡喜極了。爺不再與夫人慪氣,敢情是好。」
她笑的有些不自在,既嫉妒又有些疑惑的盯著無煙。
霍長安目光一厲,沉聲道︰「誰讓你這樣看她?」
娉娉大驚,連忙低下頭,眾人都惶恐不安,這無煙是要回來了,看樣子還得了寵?!這可怎生是好!
娉娉暗暗給竹歆使了個眼色,竹歆卻遲遲沒有開口,不是不敢,而是,她看到,霍長安的手,緊緊扣握住無煙的手,即便是夫人連月,偶有摟抱,卻從未見過如這般十指緊扣。
還有,他在與娉娉說話之前看無煙的眼神,痴愛、寵溺……甚至帶著一絲卑微?
這種認知讓人心慌得就像掉進無底深潭。
他和無煙……她看不懂,也許說,她從來就沒看懂過。這無煙到底是什麼人?
她這樣想著,只覺手上潮涼,竟出了一手的冷汗。
而霍長安一雙深沉凜冽的眉眼,最終緩緩落到她身上,更讓她心驚肉跳。
其他人更是一絲聲音也不敢發出來,那遒勁凌厲的壓迫感,讓人心頭一片颼冷,不知這位爺要干什麼。
終于,霍長安開口道︰「本侯與魏姑娘自此將出遠門,日後若回,亦將與魏姑娘永居別府,再不回此。
本侯與長公主已然和離,朱管家,」他說著看向二管家。
二管家知大變在即,但還是立刻恭謹應道︰「請侯爺吩咐。」
霍長安點頭,「若長公主回府,要長居于此,你仍留在此處照顧打點,僕人半數留于此,另外半數調到別院,教梁嬸打點。西廂幾位主子,她們若願意,可永居于此,每月月錢照舊不變。若不願,每人可到賬房處支取一萬兩,作為路費離開,西廂屋中金銀首飾可全部取走,丁竹歆、劉娉二人除外,明日一早,立刻遣送出府,不得有誤!」
他說罷,除二管家仍謹聲應答,眾人都是一陣大驚,包括屋中奴僕。霍侯和長公主原來確已和離,自此卻是要與這魏姑娘一起?
竹歆臉色慘白,怔怔站在原地,娉娉卻是一聲大叫,奔到霍長安面前,哭著央道︰「侯爺,娉娉知錯了,莫要趕我出府,娉娉仍到別府伺候你,將功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