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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304

「無煙的身體怎麼動了?」

力透頭頂之際,只听得素珍一聲驚呼,他心頭驀震,幾乎立刻撤了勁道,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到地上,正想喚小周來診,眼角余光踫到素珍悲戚的臉容,立下意識到什麼!

若換作是平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上當,此時忘形竟也忘了這個朋友是多麼的詭計多端。愛睍蓴璩

心驟然從狂喜到落空,抽痛得難以復加。但就是這點間隙,無情等人已攻到,將他牽制住。李懷素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即便死也要死在那人身旁,想拖上一絲半會時間。

他搖頭一笑,出手狠厲,除去能傷及性命的殺招不用,招招極重,要將尸首奪回輅。

凌亂狼藉中,一人從前方陵園走來,看到早哭得跌跪于地的連月,臉上透出驚色,「姐,你怎麼受的傷,我幫你看看——」

話口未完,他臉上表情突然全數僵住,隨即拔足狂奔到一處,將地上女人攙扶起來,扭頭看向素珍,厲聲道︰「無煙,無煙她到底怎麼……」

未待素珍回答,他已喃喃的自語自話起來,「脈相沒了,她死了?死了……嫘」

極度痛苦的神色,幾乎將那張年輕俊秀的臉扭曲。

霍長安豈能容別許人相踫無煙的尸首,他目光倏冷,狠下殺招,無情幾人不得不跳躍開來,霍長安身形一錯,已落到連捷面前,劈手將人奪過。

那分明是小孩子保護心愛東西的姿態。

連捷大怒,牙關咬得格格作響,「是你,是你害死她,你既已娶我皇姐,便該與我皇姐好好的,為何還要招惹她?霍長安,我殺了你!」

他說著,從地上刺客尸體身上手中抽出長劍,劍花一挽,攻了過去。

素珍大急,喝道︰「連捷,你他媽的給老子住手。」

霍長安一動不動,低頭看著無煙,任他刺來。

小周低咒一聲,幾人不得不再次橫劍上前阻止。

然而,連捷劍尖到得霍長安心口,竟生生頓住,眼中陡然現出一抹極為古怪的激動之色。

「她還沒死透,她尚有一絲氣息,方才你並無動作,她的頭發卻動了一下,那是呼息所致。姓霍的,將她給我!」他聲音中竟透出幾分哽咽。

自素珍以下,提刑府眾人無不大喜,霍長安本不相信,但連捷不像素珍會在乎他的命,這讓他空洞的心又巍巍的冒出一絲希望。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將人放到對方手中。

面對著他眼中的近乎卑微的懇求和期盼,連捷心中卻是更為痛怒,他冷冷道︰「我定會不惜一切救她,但你……你還嫌帶給她的災禍不夠嗎?你以為你死了便可以贖罪?她便會原諒你?請你離開!」

霍長安高大的身子微微晃動一下,眸光低垂。

「她若能活過來,要我做什麼都行,她若再不願見我,我便離她遠遠的。」

他沙啞出聲。

*

救命如救火,陵園無可醫治之物,眾人再次開拔趕回提刑府。

回到提刑府,鐵手和追命將兩名黑衣人投入大牢,為防二人自殺,依舊點了穴。

連捷立抱了無煙進屋,讓小周打下手,幸好小周屋中各種醫具也十分齊全,燒了熱水,煨了刀剪,二人便將屋門嚴實關上。

素珍懂些醫術,雖對連月十分不待見,但看在霍長安和連捷份上,也不能讓她血流不止,還是將她拉進自己屋里,處理了傷口。

情緒一度崩潰的連月已恢復了些理智。

她眉頭緊擰,雙唇緊抿,似在計量思考著些什麼,整個過程不發一言。這讓素珍有後悔替她療傷,她能猜出連月的心思,無煙能活,她和霍長安之間便還有希望。

這一刻,她突然想到自己,在連玉心中,最初愛上的卻不幸死去的阿蘿是不是也是最好的。

她又替無情等人簡單處理了傷勢。輪到霍長安,他搖了搖頭,只死死盯緊前面的屋子。

而在這番忙活過後,待連玉接獲通知,帶人匆匆趕到的時候,素珍已幾乎累癱,疲憊地倚站在院中老樹上。

無情主動將情況和連玉略略說了,他點點頭,過去問了連月的傷勢,又拍拍霍長安肩膀,最後走到她身邊,手臂一伸,將她攬進自己懷里。

雖眾目睽睽如此為免張狂,但除去白虎有意無意瞥來的幾眼,一牆之隔生死一線,其他的人注意力都在里間,並無詫異。

素珍被他有力的手臂環抱著,只覺得整個人都松月兌了一般,將腦袋埋在他懷里。

連玉看她一身狼狽,幽深的眉眼難得透出一絲心疼,將她抱緊。

素珍的心終于安定下來,開口數落他,「你和霍長安倒是瞞得夠緊的。」

連玉哪能听不出她語氣中的抱怨,「男人和女人的處事方式不同。只是,如今也許功敗垂成,有時到底人算不如天算。且再另想方法。」

素珍沒有出聲,如今,無煙的事已足夠她擔憂,她也沒心情去計較這個。

他接著又聲音微冷,「刺客的事,交朕來查。敢在我的地方動我的人,這人膽子可是大的很。案子你晚點再辦。」

素珍知他擔心自己安危,卻是堅決搖頭,「案子我一定要接著查下去。」

「先不爭論這個,你歇一歇,我一會叫你。」連玉在樹下尋了一塊大石,不管塵灰坐了下來,將她頭按進自己懷里,素珍雖疲憊已極,卻哪里睡得著,連玉知她心思,柔聲安慰,「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說到此出,卻見那屋門咯吱一聲響,連捷和小周走了出來,素珍又驚又喜,一下扎起。

眾人立刻圍了上去。小周露出出事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娘娘大福,這命終于是保住了。」

眾人一听大喜,即便連月也是目光一亮,霍長安卻緊擰雙眉,連捷的神色並不太好。

這讓眾人方才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連玉幾乎立刻出聲,「老七,可是還有什麼情況?」

連捷頷首,「她方才危在旦夕,究其原因不在劍傷,卻是體.內……劇毒所致。」

一句劇毒,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怎麼會有劇毒?難道說劍上有毒?」素珍急得聲音都變了。

連捷緩緩搖頭,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毒就在她體.內。她此前病倒,我們曾替她診治,病癥與心氣郁結無異,唯獨頭上一團黑氣,查不出原因,只以為因人體.質而異,乃是我們是多慮了。她這一傷,卻露出了征兆。」

「她確然中了毒,這是一種極其古怪的慢性毒物。毒自進體內始便鎖在心脈里面,平素根本看不出端倪,即便牽情動緒,引起毒素運行,痛苦難忍,也會讓人誤以為是心悸之癥。然而此次劍傷,卻將鎖住毒素的心脈刺破,這便令毒快速擴散到其他髒腑。多處髒腑同時為毒所侵,劇痛難忍。這……才是差點要了她命的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毒,能解嗎?」

霍長安開口,那聲音破啞的就像從爛掉的喉嚨里硬扯出來似的。

*

恍惚中,無煙只覺有只手在輕輕撫模她眉額、臉頰,那般溫存,那般小心翼翼,就像幼時娘親在哄她入睡時,可母親的手細小軟膩,這只手卻厚大粗糙,溫熱無比。

她猛地想起一個人,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人。

「長安……」

「我在,我在這里。」

她只听到一道聲音略有些無措的急急回應,也是這一聲,讓她驟然驚悸,整個人坐了來。

屋中熟悉的景物撲面而來,這是提刑府?她沒死?

夢里低喚的那個人就坐在她身旁,眼楮一眨也不眨的深深凝看著她,愛慕、惶恐、心疼、痛苦……眸中滿滿是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濃烈情緒。

她怔怔看著這個她無比渴望見到、心下卻又同時絞痛成一團的男人。

這茫然四顧、無可依仗的眸光讓,霍長安心頭猛地一撞,連輕輕吸口氣心肺都是疼的。他渾身顫抖,卻又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將她狠狠揉進懷中。

她卻笑笑說道︰「我還以為自己這次會死,如今卻是沒事了。你不必同情我,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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