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舒靜予先向顧彥風敘述了今天發生在她身邊的事情,感嘆于坤泰失戀之苦,操辦慶生舞會之瑣碎,以及抱怨蕭恩的不辭而別。
「他總是這樣,愛自個兒作決定,從小就不顧人家的感受,醫生而已嘛又不是什麼飛虎隊特警,每次都跑那麼危險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年半載。」
「他應該自己有分寸,你不必這麼擔心。」顧彥風雙眼仍緊盯屏幕,不緊不慢地說。
「呃,其實我也沒擔心,我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是因為蕭恩的媽媽常常找我訴苦,每談及此事必愁容滿面。」
舒靜予慌張而急切的解釋,顧彥風不是沒听出來,不過他也只「嗯」了一聲,覺得沒必要作過多解釋,以免茲生不必要的事端。
話又說回來,其實顧彥風對蕭恩的印象還可以,特別是經過上次為安昕昕入院急救的事後,顧彥風覺得蕭恩不僅專業性強,且其為人穩重有責任心,對于自己決定去做的事,一定是有過成熟的思慮的,因而顧彥風覺得舒靜予總是如此擔憂他,實是多慮了。
「對了彥風,你知道我今天在網上遇到誰了嗎?」
「誰?」
「昕昕啊,哈哈!她竟然還賴在國外不肯回來,不過我讓她給我們帶禮物回來,可不能白讓我們擔心一場。」
「國外,網上?」顧彥風听到安昕昕三個字,馬上將視線從屏幕上收回。
「嗯是呀,在QQ上呢,剛好我準備下線的時候,她發了條消息在群里。」
「哦,不早了,歇息吧。」
「哦。」
「晚安。」
「晚安,你也別工作得太晚,注意身體啊!」
「知道,掛了。」
「好的,拜拜彥風。」身體恢復得很好麼,都能上網聊QQ了?那她不是很快就離開自己家了?顧彥風放下手機,在自己的筆記本主屏幕上來回搜尋,像QQ這種小孩子玩意兒,他都多少年沒踫了。
果然,在自己的電腦里完全沒有QQ的一絲痕跡,除了系統和office辦公工具外,剩下的便是密密麻麻的文檔了。
顧彥風三兩口喝完咖啡,又振作精神重裝投入工作。
「休息一會吧。」顧彥風關閉了2009年的文件夾,又伸了個懶腰,總算將這一整個年份的整理完了,要不今天就先到這里吧?
顧彥風覺得此刻已無心再投入工作,他需要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或者直接回到臥室倒頭大睡。
他想了想,一只手不由自主地點開瀏覽器輸入QQ,並安裝了客戶端,半夜的網速快得離譜,當顧彥風還在猶豫時,早已下載完畢並自動安裝了。
曾經用過的那個QQ號是多少來著?顧彥風對此完全沒有印象,于是他馬上撥通于坤泰的手機,這人竟然半夜泡在酒吧糊言亂語,還非要顧彥風過去陪他喝酒,重金屬的咆哮聲吵得顧彥風耳鳴頭脹,道了聲「再見」便草草掛了電話。
也許靜予說得對,于坤泰這次可能是動真格了,等他生日那天好好陪他聊兩句,開解他一下,兩人也是多年的好友了,于坤泰他竟會如此因愛墮落,看起來已全無平日的瀟灑與自如,身為男人簡直是一種可悲,畢竟事業才是男人的一切。
顧彥風嘆息著,走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又重新坐到電腦台,毫不猶豫地點開了2010年的文件夾。
安昕昕當天便在淘寶網站的一家海外代購店定了三份禮物,要求兩天內能送達,在賣家的再三保證下才付了款。
送給三人的手信是解決了,可是于坤泰的生日禮物卻沒這麼容易解決了,大半夜的還不想睡,依舊混在網上想要尋找些靈感,網友們的建議無非是送些如皮帶、包包、手表之類的高檔奢侈品,毫無新意。
瀏覽了一圈無果,安昕昕無奈地關閉了網頁,又與QQ上的好友互道晚安後,在關QQ的時候又習慣性地望了一眼那個名為「古風」的好友,在電腦屏光下依舊灰暗無光。
快四年了吧,安昕昕想,她一直在等他,可是他還記得有她這麼一個人嗎,他應該早將此號遺忘,應該說是拋棄了吧。顧彥風第二天到單位上班的時候,助手小幸偷偷模模地溜進他的辦公室,又小心翼翼地問了顧彥風一些不著邊際的廢話,隨後又蹭到他身邊對著電腦東張西望,一頭霧水的顧彥風問他究竟有什麼事,小幸吱唔著說要幫他升級電腦軟件什麼的,顧彥風覺得他不對勁,一口回絕了小幸並鐵青著臉將他攆出了辦公室。
「怎麼樣怎麼樣,昨晚群里那個」鐵面人「是不是顧局啊?」
「你瞧小幸這副蔫樣兒,我都說了一定是他沒錯啦!」
「完蛋了,昨晚我還把他給我們開會時偷拍的照片做成搞笑的gif發在群里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叛徒給放進來的,也不事先知會一聲,我這次是死慘了……」
「你們幾個放心了,像他這種冷面叉手局長哪會上什麼扣扣,快別逗了!」
「說得也是,我剛跟科技的打听過了,他的電腦里根本就沒裝那玩意兒!」
「啊!你們幾個都別煩了!」小幸臉色灰白,「小劉同志說得也沒錯,昨天以前領導電腦里確實沒裝QQ,但是剛剛我分明有看到那只肥企鵝,囂張無比地蹲在屏幕上唉。」
「悲哀啊,都一把年紀了還趕什麼時髦!」
……
原來如此,顧彥風悄無聲息地經過眾人身後時不重不低地咳了一聲,隨後又悶聲不響地離開了,留下眾員工在原地癱成一團。
其實顧彥風走進洗手間時,心中也是難以抑制的凌亂,他不過也才三十四歲,什麼叫一把年紀,上那只企鵝就叫時髦嗎?
顧彥風忿忿不平地掏出手機,翻了個舊同學的電話︰「喂,是江民嗎,最近有上QQ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