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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陰謀的端倪

青華山。

「想不到……」少卿望著山腳下那一片廢墟,不禁有些感慨。

就在不久之前,張成玉還是活蹦亂跳的,可現在……整個門派都化成了灰燼。

「大火撲滅得還算及時,沒有釀成大禍,連整座山都燒起來,官府這次做得還不錯。」冷青竹淡淡地道。

「那是我的功勞,我的!」一邊的司徒璇上躥下跳。

「說起來,為什麼這家伙也在?」少卿一頭黑線。

「什麼叫‘這家伙’?本小姐在慶州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司徒璇說著,在冷青竹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終于噤聲了。

「好用。」然後,冷青竹回答了兩個字。

司徒璇立刻去淚奔一圈。

好用……真現實的回答啊!

雖然最初她是被冷青竹的氣質吸引,但得知他竟然是欽差後,哪里還會有什麼想法?何況,她又不傻,因為哥哥的關系,她算是被綁死在慶王這條船上的,跟女皇的使者親近?找死呢。可是,之後卻是冷青竹主動找上她。

明的有欽差的身份威脅,暗的……美人輕輕一掌按在石頭上,石頭就成粉末了,她敢不听話麼?她的頭又不比石頭硬!

話說回來,也幸虧跟著冷青竹爬山涉水的,才及時發現了金劍門的大火,又用特權第一時間拉了官兵來救火,要不然,這個季節天氣干燥,火勢一旦在山上蔓延開來,到時候連整個慶州都有滅頂之災。

「但是青竹,你不是說要立刻離開慶州嗎?又回青華山做什麼?」少卿又問道。

原本那一日,海若煙來的時候,他按照冷青竹所說的,在她開口前就先提出了三天後要離開的想法。海若煙是君子,自然不好再說出要他幫忙的話來的。

三天的針灸扎完,雖然臉上的傷疤還在,但根據海若煙的說法,如今只剩下單純的外傷,只要每天敷藥就會好。

然而,剛剛走到慶州的邊界處,冷青竹卻不知道著了什麼魔似的,非要折返青華山,至今還讓他莫名其妙的。

「我想再去看看金劍門的遺址。」冷青竹道。

少卿嘆了口氣,無奈了。

不過,冷青竹想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

「所以說,為什麼我也要來?」司徒璇更加郁悶了。

大清早的,她剛剛起床,連臉都沒洗,就被突然出現在自己家里的兩個人嚇得半死,然後翻山涉水地跑進山里來,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午餐還就啃了兩個又酸又澀的野果子!

好歹她也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了?

「有用。」冷青竹斜睨了她一眼,抬腳就走,「快點跟上。」

「唉?」司徒璇一聲慘叫,「這才休息了多久?我走不動了,絕對走不動了!」

冷青竹根本懶得答話,還是少卿好心地道︰「想留這種這里隨便你,不過這時節,天都快黑了,听說青華山里晚上是有熊出沒的。」

「熊!」司徒璇渾身一顫,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一躍而起。

「有力氣了?」少卿道。

「有有,完全可以再走上幾十公里沒問題!」司徒璇連連點頭。

「青竹,天黑之前,趕到金劍門吧!」少卿揚聲道。

「當然,不然你打算在山里過夜嗎?」冷青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走在最後的司徒璇欲哭無淚……這里雖然已經看得見金劍門所在,但真走過去,沒有幾十里,幾里還是有的……何況,話說回來,在這里過夜和在金劍門過夜有區別嗎?房子早就燒光了,尸體還沒處理干淨呢!還不如在這邊過夜了……

少卿最近的心情很好,逗弄完司徒璇,幾步追上了冷青竹。

望著那雙亮閃閃的眼楮,冷青竹嘆了口氣,只得道︰「那日在邊境的茶鋪里,看見的那幾個戴斗笠的青衣女子,有沒有注意到什麼?」

「嗯?」少卿怔了怔,皺著眉頭,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地道,「那些人?我只看得出好像不是我國人士,其他就沒什麼特別了,說到底,這段日子慶州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出了幾個別國的也不稀奇。」

「是碧凌國的人。」冷青竹肯定地道。

「你怎麼看出來的?」少卿盡管知道冷青竹既然說了,肯定是有把握的,可他實在不覺得碧凌的人和別人長得哪里不一樣了,話說回來,那些人都戴著斗笠,能看見的皮膚,也就一雙手而已。

冷青竹一回頭,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才道︰「他們交談的時候用的是碧凌國的古語,我當然知道。」

少卿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撞上一棵樹。只想說我又不是你,連碧凌的古語都听得懂!

要知道,千多年前,大陸和現在一樣,呈現出四分五裂的狀態,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文化,直到大楚一統天下,統一了語言、文字、貨幣、度量衡等等,慢慢地才讓各個地方的人交流多了起來。

多年下來,哪怕如今大陸再次分裂,這些已經成了習慣的東西卻沒有再改回來,反倒是千年的時光流逝淹沒了太多的文明,很多古國連自己最初的語言文字都失傳了。

「所以?」冷靜下來,少卿繼續問道。

「他們語速太快,隔得又遠,我听得不太清楚。」冷青竹猶豫了一下,才道,「只是听到了幾個詞,所以想回來求證一下。」

「如果跟金劍門有關,難道是他們下的手?」少卿道。

「還不知道,看看再說。」冷青竹答道。

少卿一聳肩,腳步頓了頓,回頭喊了一句︰「喂,再不快點,就把你扔在這兒了!」

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司徒璇幾乎淚流滿面……兩個都是惡魔!當初的自己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才會去招惹他們的?要是時間能夠重來一次,她保證,一定有多遠躲多遠!

冷青竹無奈,停下等她追上來,順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哎呀!」司徒璇走得腿軟,差點一頭栽倒,不過,下一刻,一股熱流從肩膀上被拍到的地方開始滲透進來,在體內一轉,猛然間,讓她精神一振,好像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氣,不由得就開心得手舞足蹈起來,「哈哈,再跑幾十公里也完全沒問題了!」

「那麼,你最好在一炷香以內跑完全程。」冷青竹道。

「為什麼?」司徒璇的熱情稍稍熄滅了一下,疑惑地問道。

「你不是習武之人,我的內力不可能在你體內存在太久,一炷香就是極限了,過了時間……」冷青竹沒有說完,後面的話任憑她自己去想象。

司徒璇頓時臉色一白,想起了之前那種恨不得想死的疲累,霎時間什麼都顧不得了,撒腿就跑。

一炷香,幾公里,冷青竹的內力只能讓她身輕體健,卻不可能讓她擁有輕功,于是……

「這根本不可能吧?」少卿抽了抽嘴角,望著那一溜煙塵,半晌又道,「怎麼不告訴她,即便一炷香時間過來,還是可以再施展一次的。」

「是她自己沒听完就跑了的。」冷青竹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跟了上去。

少卿翻了個白眼,就算之前對司徒璇有再多惡感,如今也忍不住想同情她了。

兩人也沒有用上輕功,就是以平時走路的速度追上去。畢竟,按照司徒璇那種跑法,用不了多久就會慢下來的,哪里真有可能一路跑到金劍門呢。

果然,不大一會兒,司徒璇的身影就重新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最終,還是冷青竹不想模黑趕路,再給她補充了兩次內力,這才順利到達目的地。即便如此,天色也幾乎已經黑透了。

血案發生才幾天工夫,因為整個建築全部被燒穿,到處坍塌,官軍滅火後等待火場冷卻就耗了一天多,又要在這麼大的廢墟殘骸里挖掘尸體,一一比對,著實是件很大的工程。

三人到達金劍門時,官軍正在收工,邊上的空地整整齊齊擺著一具具挖出來的尸體,大都是被燒得看不清原來面目了。另一邊,簡單的灶台,一口大鍋,里面煮著不知道什麼肉,正散發出濃郁的香味,可這香味和現場的焦臭味混合在了一起,就說不出的怪異。

事實上,在尸體堆旁邊吃飯,本來就很怪異了……

「怎麼辦?」少卿問道。

他不覺得官軍肯放他們進去檢查,除非再把九鳳佩拿出來用,可看當初冷青竹嚇唬司徒璇的態度,明顯是不想公開的。

「不是說了,她有用嗎?」冷青竹指指司徒璇。

「我?」司徒璇一臉驚訝地指著自己。

「不是你還有誰?」冷青竹微笑著又打給她一道真氣,隨即道,「我們想進去確認些東西,但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們的來歷,我想……司徒小姐的話,那些官差應該可以行個方便?」

「呃……」司徒璇後腦掛下一排黑線。

原來「好用」的意思是這個?

不過確實也是,會被發配來這里處理尸體的,都是平時不受重用的小兵,司徒璇雖然沒有官職,但仗著是慶王的夫妹,在一群小兵里耍耍威風還是足夠了的。

「快點。」少卿催促了一聲。

「是是是。」司徒璇嘆氣,認命地向圍在鍋子前吃飯的一群士兵走去。

「踫上你,還真是夠倒霉的。」少卿小聲嘀咕。

「是嗎?」冷青竹挑挑眉。

少卿側著頭看他,許久沒有再說話。

「怎麼了?」冷青竹道。

「其實,你和她……有些地方還是挺相似的。」少卿忽然冒出一句。

冷青竹一怔,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她」不是司徒璇,而是遠在京城的沐千雪。

「明明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到頭來總是被你們欺負。」少卿冷哼道。

「噗——」冷青竹被逗得笑了出來。

「快要祭天了吧。」少卿道。

「京城的水……更混啊。」冷青竹悠然道。

「我看你明明一點兒都不擔心的樣子。」少卿撇嘴。

「我需要擔心什麼?」冷青竹一聲冷笑道,「女皇陛下造了那麼大的聲勢,為了堵天下人之口,注定了將來只要我不謀反,那不管多出格,她都會容忍我的。」

「那她的後宮呢?」少卿悻悻地道,「她那麼寵愛的鳳後凌緋,我怎麼看都不是好人。表面上溫柔可親,但眼楮里的殺意連我都騙不過,偏生她就是看不見!」

「是嗎?」冷青竹一挑眉,其實並不相信沐千雪會看不清自己的枕邊人是什麼德行。雖然听說帝後是兩情相悅,但就看如今鄞州一帶沸沸揚揚的傳言,就該知道「听說」有多不可信。

最關鍵的是,少卿脖子上掛的那塊七彩玉鳳,是可以隨便送人的東西麼,那根本已經是當面打臉了。

說話間,只見司徒璇帶著一個隊長模樣的官兵走過來。

「如何?」冷青竹轉過了話題。

「她是這里的負責人黎簡,有什麼要求盡管對她說。」司徒璇大大咧咧地說著,語氣中很有幾分得意。

最近被冷青竹蹂躪多了,都差點忘記了,其實平時都是自己蹂躪別人的。

「兩位公子有何吩咐?」那叫做黎簡的中年軍官點頭哈腰地賠笑。

雖然她不知道這兩個氣勢逼人的男子是什麼來歷,但既然是司徒大小姐帶來的,那就怠慢不得了,若非她上面沒人,也不會被派來干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兒。要是這次取悅了司徒小姐,那……

想著,她臉上的笑紋就更深刻了。

「我們想進廢墟里看看。」冷青竹淡然道。

「啊?」黎簡愣了愣,沒想到這麼漂亮的美人,竟然想進那個滿是尸體的地方去?這天都黑透了,也不怕有鬼……要知道,他們這些官軍,也只敢白天開工呢。

「請黎大人行個方便。」冷青竹繼續道。

「唉,行不行啊?」司徒璇忍不住踢了她一腳。

「啊,行行行!」黎簡一回神,頓時如小雞啄米般點頭不已。

管他們進去干什麼呢,里面只有尸體,又沒什麼寶貝,想看就看唄,重要的是,司徒小姐開心就好!

「多謝。」冷青竹點點頭,要了一個巨大的火把,又道,「司徒小姐跋涉了一天,想必又累又餓,不如就在這兒歇歇,相信黎大人會很高興小姐與她共進晚餐的。」

「那是當然,今兒個在林子里打了一頭野豬,這不正煮著呢!」黎簡笑道。

司徒璇頓時綠了臉……雖然她是很餓,但在這堆尸體面前吃得下去麼!

所以,從某種方面來說,這些不被重視的士兵還是很強悍的,至少心理素質全部過硬!

冷青竹舉著火把,帶著少卿踏入了金劍門的廢墟。

「還真是燒得夠徹底的。」少卿吐吐舌頭。

「等官兵趕來,這火根本已經無法收拾了,他們能做的,只是清理周圍的樹木,不讓或是蔓延,然後等著所有的東西被燒光,火勢熄滅而已。」冷青竹道。

「既然如此,怎麼知道金劍門無一活口呢?」少卿皺眉道。

尸體到現在都沒清理干淨,而且也都燒得看不清誰是誰了,那誰知道一共死了多少人?

「因為沒有求救。」冷青竹道。

少卿一怔,很快就明白過來。確實,事發當日沒有任何人接到金劍門的求救,事發數日也無人現身,除了全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不管怎麼說,金劍門的人總沒有必要把自己藏起來。

「而且,有一具尸體上呆著張成玉的掌門戒指。」冷青竹補充了一句。

少卿只能嘆息了一聲。

「拿著。」冷青竹忽的停下了腳步,將火把塞給他。

「有發現?」少卿道。

冷青竹不答,蹲下了身子,在腳下的一片地面處模索著。

少卿見狀,也不打擾他,只是微微彎腰,將火把湊了過去。

冷青竹皺著眉,一路模索過去,順手一掌,用陰勁無聲無息地打碎了一堆倒塌的殘骸,隨即慢慢舒展了表情。

「找到了?」少卿道。

「大概。」冷青竹又仔細模了半晌,猛地一抬手,從地面上拉起了一個鐵環。

「暗門!」少卿眼楮一亮。

「每個世家門派都有密室,就是不知道金劍門的密室,會不會有驚喜了。」冷青竹說著,用力一提。

然而,拉環就仿佛生在了地上似的,紋絲不動。

「有機關?」少卿猜測道。

冷青竹又仔細檢查了一番,苦笑道︰「不……好像是因為大火的關系,把門鎖的生鐵燒化了,融合在一起了。」

「唉?」少卿傻眼,「那怎麼辦?」

他們內力再身後,似乎也沒到能用力量掰開這麼厚的鋼板的程度啊。

「真不想用這個……」冷青竹有些苦惱地咬著嘴唇,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春雨。

少卿也蹲,敲了敲活板門,皺眉道︰「听聲音,這該有一尺多厚吧,沒問題嗎?」

「別小看了春雨。」冷青竹眼神一凝,春雨劍閃電般地劃過,準確無比地從縫隙中一穿而透,幾乎沒遇見任何阻礙。

「開了。」少卿道。

冷青竹收劍回鞘,再一次抓住拉環往上一提——

這一回,暗門很簡單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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