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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血與沙 二二五章 鐵石戰錘

被黑暗和緊張磨滅了對時間的判斷,不知過了多久,坑道開始分叉,沿著漸漸增加的鐵軌數目,小隊向愈漸寬闊的坑道內走去。

這是很準確的判斷,就好比樹葉的脈絡,向兩邊分出去的,往往越來越細,而中軸的部分也往往是最粗的。所以,通往單一坑道的鐵軌一條就夠了,而並成四條的鋼軌,很可能通往整個洞脈的中樞。

「奎,前面有呼喝聲。」耳聰的月精靈低聲說道。

「嗯,讓大家小心戒備。」奎輕聲回道。

晃動的光束一盞又一盞,飄入視線,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也緊跟著傳入耳中。示意大家提高警惕,奎拔出雙刀,快步沖了過去。

「嗯?」對戰的雙方令奎略感驚訝。

因為並不是他想象的矮人們背靠背,抵御蜂擁而來的蟲獸的情景,而是一群矮人在追殺另一群矮人。而且從穿著打扮和武技上來看,他們顯然出自同一方勢力。

內訌?

在蟲獸肆虐的礦坑里,內訌?

開什麼玩笑,奎旋即推翻了自己的假設。以他對矮人的了解,在外敵入侵的狀況下,他們只會更團結。

‘主人,圍攻的那群人有古怪。’摩西忽然開口。

‘怎麼了?’奎急忙追問。

‘那群人狂暴的意志,已令信仰大堤接近崩潰,對應的人格也滿是裂痕,可靈魂卻被束縛在體內,絲毫沒有崩潰的跡象。’摩西道出疑惑,‘等等主人,用自由聖印照照看’

一束聖光刺破黑暗,激打在其中一名矮人的額頭。伴著恐怖的哀嚎,矮人張嘴噴出股碧綠的穢物。

一時惡臭撲鼻,擊打在同伴臉上的碧綠穢物竟仿佛烏賊般勾住他的臉頰,將觸手瘋狂刺入口中

‘那是什麼?’奎渾身寒毛直豎,眼看著綠色烏賊就要鑽入矮人的口腔,奎挺胸又激出一道聖印。

「吱——」烏賊驚聲尖叫,觸手齊齊一彈,子彈般投向洞頂,卻被緊跟而來的聖印烙中,哀嚎著化為灰燼。

「寄生妖。」奎咬牙道︰「全副武裝,法拉,加持淨化光環」

「是」神杖一點,每個人的腳底都被聖光籠罩。法拉緩緩頂盾,緊隨沿盾牌邊緣流滿一圈的聖光,一個聖光十字架旋即在盾牌中央出現。

正是聖騎士的神聖之盾

不等小隊沖上,奎已接連在每個矮人的身上都烙上了自由聖印。

一只又一只滴答著粘液的寄生妖被矮人吐出,緊跟著在法拉揮下的聖光中化為灰渣。火靈確定沒有殘余,奎立刻將亞特瑪和亞斯米妮送入了次元領地。

「噢——」重獲自由的矮人們渾身一軟,撲通跪地。而被他們圍攻的矮人也發現了這支深入礦坑的外鄉勇者。

緩步走到從矮人礦工帽前射出的燈束下,奎用標準的通用語說道︰「奎,野蠻人。」

「我叫巴納德,鐵石部落,戰錘邊境守備團,第63坑隊。」矮人先鄭重的行禮,跟著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們果然是鐵石部落的人。」奎點了點頭,指著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的矮人說道︰「他們的信仰大堤面臨崩潰,人格在崩塌邊緣,需要聖光撫慰,和一杯好酒。」說著奎將自己的扁酒壺遠遠地拋給巴納德。

矮人飛快擰開,嗅了嗅,表情更加激動了,「皇家禮炮,鐵石部落感謝您慷慨的付出。」

因為矮人好酒,所以奎給他們好酒,目的就是為了愉悅心情,好讓法拉用聖光救治。等矮人們紛紛平靜下來,奎又拋出了地獄牛女乃,矮人慎重接過,小心的給每個同伴喂下去一瓶。

很快,這些強悍的矮人們就接連站了起來。

普通人受到如此程度的創傷,即使能完全復原,那也是三年五載後的事情,沒想到這些強悍的矮人,竟然分分鐘就爬了起來,倒讓奎刮目相觀。

「感謝您,大人。雖然我們從未走上過地面,但也听聞過北方伯爵的大名。」矮人巴納德恭敬的將最後一瓶牛女乃遞還給奎。

「哦,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巴郎礦區,正到處流傳著關于您的傳聞。」巴納德恭敬的回道。

矮人就是這樣,一旦獲得了他的信任,他會毫無保留的分享他能拿來分享的一切。

「奈莫卡瓦?銀須。」奎恍然大悟,「這里有通往巴郎礦區的地下通道?」

矮人搖了搖頭,「沒有,大人。但我們有另外傳遞訊息的方法。」

「莫非是傳送陣?」潘朵拉眼楮亮亮的從奎背後探出腦袋。

「沒有,我們之間隔著偉大的泰摩山脈,那是座遍布魔法晶石的神奇山峰,沒有任何魔法能穿越它自行釋放出的魔法屏障。」

奎隨即問道︰「那你們傳遞消息的方法是?」

「漂流瓶。」矮人伸出根手指。

「……」

笑過之後,奎忽然心中一動,「這里有通往泰摩山脈的暗河。」

「沒錯,大人。」巴納德爽快的點了點頭。

卡夏邁開長腿,緩步走上前來,「暗河也流經遙遠的綠洲。」

矮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女士,您說的沒錯,暗河的確起源于泰摩山脈,而遙遠的綠洲,正處在我們上游。」

這和在沙撒璧人綠洲的發現,正好對上了。

「果然如此……」和奎踫了個眼色,卡夏輕笑著說道︰「看來,沙撒璧的綠洲更像是誤打誤撞。沙蟲母皇想清除的,或許是擋在眼皮底下的這支矮人部落。」

奎謹慎的反駁道︰「卡夏,也不能排除沙蟲母皇沒有搶佔地盤的心思。或許,她的胃口真的很大。」

卡夏點了點頭,卻仍然堅持自己的判斷。「比起你跟我說起的沙撒璧綠洲的所見,這里的蟲災才稱得上嚴重。」

弗拉維笑著走到兩人之間,「卡夏,別忘了,襲擊沙撒璧綠洲的還有魔化聖甲蟲。」

「好吧,弗拉維,現在怎麼辦?」卡夏知趣的停止爭論。

美婦人不出意外的轉向奎,「奎,怎麼辦?」

奎遂將目光投向一群矮人,「如果可以的話,請帶我們去你們的壁壘。我想多了解些遙遠綠洲,還有那些蟲子的狀況。」

矮人們頓時喜形于色,「太好了,大人,鐵石部落正需要您的幫助」

在矮人戰士的引領下,眾人遂向鐵石部落深藏在地下壁壘走去。

「大人,蟲子一直都有,但最近卻尤其多。以前並沒有發生過攻擊我們的事件,往往一听到腳步聲,或者見到光束,就會遠遠逃開。但最近它們卻像發瘋了一般攻擊我們的族人,許多探礦師和礦工都受到了它們的突襲,我們為此損失了不少優秀的戰士。」在回程的路上,巴納德滔滔不絕的向眾人述說著部落的遭遇。

「許多人認為,這些蟲子是比我們更勤勞的礦工,它們在我們挖掘的坑道內進進出出,似乎是在尋找著一種神秘而特殊的礦石……」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幾乎在巴納德說出神秘而特殊礦石的剎那,奎和弗拉維就默契的踫了個眼色。他們都從雙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螢石。

和梅拉耳語一番,卡夏也很快醒悟。蘿格指揮官跟著便修正了自己的判斷,或許,沙蟲們並非為了霸佔綠洲,而是沿著暗河,搜尋螢石礦脈?

進入一座警備森嚴的礦坑大廳,乘坐矮人運送礦石的鋼鐵車斗,穿越幾座重兵把守的要塞,眾人終于抵達了矮人部落的壁壘,鐵石堡。

所謂壁壘,簡單的說,就是建在山壁上的堡壘。

所以有一座山是前提。矮人在一座陡峭的地下孤峰上,開鑿出氣派的宮殿樓宇和防御用的厚厚的石壁。孤峰四面臨淵,漆黑的深淵下還有咆哮的暗河,通行全由長長的鋼吊索橋連接,而且通往各處坑道的礦洞大廳內,還建有多座遍布戰爭機械,和埋設有大量矮人地雷的要塞和前哨(前哨多建在邊境)。

有矮人的地方,一定有地精。末日戰爭期間,巴朗礦區號稱魔鬼的屠宰場,雖不比巴朗礦區,但這座鐵石堡,也不是一群蟲子能輕易攻陷的。

沙蟲的優勢是恐怖的數量,一瞬間擠滿整條坑道,圍殺掉毫無準備的矮人礦工。但在防御嚴密的巨石堡壘前,它們脆弱的鉗嘴和甲殼沒有絲毫勝算。

但它們也有別的方法,繞過這些吞噬血肉的戰爭堡壘,給矮人以足夠的殺傷。根據巴納德的述說,奎又找到了和沙撒璧綠洲的相似點︰沙蟲污染了水源。

比起沙撒璧人中的生體毒素,這次蟲子們玩起了寄生。

剛才矮人們之所以內訌,就是因為不少戰士喝了污染的水釀造的麥酒,而被寄生在體內的蟲子控制了意識。

矮人雖然粗枝大葉,但也不至于粗到混入碩大的蟲卵,釀酒師也看不見。顯然,這是即鐵片,寶石,符石後,關于蟲子的又一新發現。

矮人是比野蠻人還要長壽的種族,平均壽命在400歲。

被巴納德領到氏族大殿的奎小隊,很快見到了一位須發皆紅的強壯矮人領主。

「岩石已為我報喜,偉大的北方伯爵,歡迎來到鐵石堡。」矮人領主掠過人群的目光,忽然被女高侖手中的木槌吸引,「那是我爺爺的槌子」

果然,奎揮了揮手,女高侖旋即搓動了那枚地精機械師的儲物戒,釋出了陳列在石棺(塞拉婭那座)內的矮人遺骸。

「我在龍哀峰熔岩河中的礁石內發現了他。」奎示意女高侖打開石棺,「他或許是你要找的人。」

矮人領主疾步上前,細細打量過尸骸的裝束和相貌後,重重嘆了口氣,「請原諒,伯爵閣下,雖然已經預料到了結果,但見到祖父平靜的躺在面前,我還是忍不住感到悲傷。」

奎點了點頭,「我的人說,他是吸入了大量毒煙,中毒而亡。但他距離目標已經很近了。」

「祖父是個勇士。」矮人領主抹去淚花,緩緩起身,沖奎伸出了寬厚的手掌,「我叫恩瑞克,恩瑞克?鐵石。」

「奎,野蠻人。」奎伸出鋼爪,和他緊緊握在一起。

很顯然,他收獲了這支矮人氏族的友誼。

矮人粗礦但卻並不意味呆傻,他一眼就看出祖父已經死去很多年了,再參考野蠻人的年齡,顯然他只遺體的發現者,而不是制造者。至于被從祖父身上剝去的高級裝備,就像沉睡的器靈一樣,那是無主之物。

三天後,恩瑞克要為自己的祖父舉行一場盛大的葬禮,而奎也準備在這三天時間里,查出蟲子的陰謀,順帶解決矮人的問題。

野蠻人不但送回了英雄祖父的遺骸,還親口證實他離目標很近,路途上又解救了一支精銳小隊,現在還要去幫助解決矮人眼前最大的危機,甚至對報酬只字未提,豪爽的野蠻人,很快獲得了整個氏族的尊重。

當然,如果他完成了一切,獲得的報酬要比他先前談攏多得多。

因為,除去生意,這里邊還有友情和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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