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輛馬車不疾不徐地前行。黝黑的車身暗啞無光,車簾用的卻是華麗的織錦。雙駕轅的馬車旁還有一匹黃驃馬並駕齊驅,只是馬背上並無一人。
駕車的人一身灰撲撲的粗布衫,頭上戴一頂大斗笠,叫人瞧不清面貌,這樣瞧著與尋常馬夫並無兩樣。只是,只要那匹黃驃馬略跑開去,他一聲清叱或是手中馬桿當空一揚,那黃驃馬便乖乖地慢下腳程。這馬夫絕對是萬中無一的馬夫。
「嗖」,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車身,卻傳來「叮」一聲脆響,倒似金鐵相擊之聲,利箭墜落。這不起眼的馬車竟是利箭難入,刀劍難傷。
前方有十幾人勒馬攔路,黑巾蒙面,劍指馬車。那利箭從右邊射來,可見兩邊另有埋伏。
馬車緩緩停下,車夫略抬了抬斗笠,他快速地向兩邊掃了一眼︰「頭,不下百人,慣匪。」
車廂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哈木,到什麼地界了?」
「出隴右了,很快進入糊涂山了。」哈木握住座下的刀柄,干咳兩聲,討好地笑道︰「頭,要不這次就賞給我了。」
「你左我右,走。」唐心鑽出馬車。
「老頭子也松松筋骨。」一個老者的聲音帶著肅殺之氣。
「你老安坐。我們去去就回。」唐心踹了一腳還在一旁嘀咕的哈木。哈木一低身飛躥出去。唐心知道他嘀咕著這點人不夠他塞牙縫的。只是既是慣匪,她可不想哈木還見點血帶點傷回來。
唐心剛向右邊掠去,車廂里的老者一手拂過小石頭的昏睡穴,掃了一眼還在打盹的杜如晦,鑽出了馬車。這老者正是小石頭剛拜的師父老魏。這樣的高手唐心當然要把他忽悠來護著小石頭。老魏名義上是崔家的供奉,只是他與崔浩明的交情非同一般,自然是自由身。
老魏一看哈木的身手固然矯健機敏,可是唐心更象一頭獵豹沖向羊群。他的目光一凝,所有的箭矢到了她身上就自動落下,「沒听說女子能練成金鐘罩鐵布衫,難道是傳說中的天衣神功?」心下又想,」小石頭父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看來他們讓小石頭拜我為師,倒是瞧在雲舒的面子上。」其實他想差了,所謂自家的孩子難教,唐心自是高興小石頭找了個好師父。
「他們要逃,全都砍了。」前方傳來劫匪首領冷血的命令,他自己則是帶人向這邊沖來。馬蹄聲漸緊,眼看數十息間就要沖到身前,老魏右手伸進袖子里,模出一把銀針,眯了眯眼,感慨一聲︰「好久沒殺人了。」
突听杜如晦朗聲笑道,「魏老爺子,進來品茶如何?」
一句話十個字,只听「撲通、撲通」幾聲,眨眼間,身前的十幾人墜馬落地,不死也傷。唐心和哈木居然還有閑暇兼顧這邊,奪敵人弓箭射殺他們。更可笑的是這些慣匪以為他倆已是死人,居然毫無防備。
老魏攏了攏衣袖,鑽進了馬車,感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輩有人才出。我真是老嘍。」
「身在唐門,前路定是不平路,老爺子以後有的是機會出手。」杜如晦奉上一杯熱茶,「這是我自制的新茶,克明別無所好,唯好此小道。」
老魏細細品了一會兒,贊道︰「果是好茶,好茶皆是齒頰留香。你這茶還能使人寧靜心神。」
「我不要好茶,給我一杯涼水。」車外傳來唐心的聲音。
「唐,可安好?」杜如晦一邊遞過水來一邊問道。
唐心點點頭,喝了水正要說話,哈木躥了回來,苦著臉道︰「頭,你就不能讓我一回,又比你慢了一步。」
「嘿嘿,你善後。這沒死的叫官府接收。」唐心拍拍他的肩,眉開眼笑地跳上馬車,「我們先進糊涂山,吃香的喝辣的去嘍。」
給哈木留下黃驃馬,唐心自駕馬車先行一步。唐心並不好殺,在戰斗中她也絕不手軟,但戰後沒死的人她也絕不趕盡殺絕,在禮法崩壞之前,她並不喜歡由自己判人生死。
「唐,你不是說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黑吃黑,收編
嗎?你怎麼把他們送交官府了?」杜如晦有些不解。
「我已經盤問過了,這伙人是流寇。他們當中有個識貨的,看出我們的馬車是千年黑鐵木所造,刀劍難傷,認定車中人非富即貴,這才臨時起意干這一票。」他們這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唐心為了小石頭和杜如晦的安全,這才讓崔雲舒動用了不少人力財力,花了幾天時間才特制了這輛馬車。唐心看了一眼官道旁一個模糊的界碑,「克明,出來看看,是不是糊涂山到了?」
等杜如晦證實之後坐回馬車,唐心接著說道︰「流寇是沒有地盤的,這類匪我們不收,收了就要我們養著他們。我們只接收有地盤的主。嘿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那得有根據地呀。」
杜如晦暗豎大拇指,「這主黑,黑的有道行啊。」
唐心想起某位她最敬仰的大神,扯開嗓子就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吼完後,一轉身,看車簾撩起,老魏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淚流滿面的杜如晦眼里冒星星,唐心揮手抹一把額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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