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堅的馬兒此時終于站了起來,驚醒了兩人,兩人對視一眼,又匆忙躲開了視線。張仲堅去牽了馬過來,兩人傍著馬一左一右慢步前行。唐心偷偷瞄了他一眼,看他正視前方,目不斜視,似乎前方的沙地里能長出花來。唐心暗笑,索性扭頭過去一直盯著他看,一手模著馬脖子上的鬃毛,這鬃毛瞧著粗野,入手卻很柔軟,正象眼前的這人,看他那重棗色的臉由紅變黑。「哈哈」,她終于笑出聲來,「三哥,你臉變黑了。」
這聲三哥叫得極其自然,張促堅听了心頭一熱,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手一縮,沒能掙月兌,不由瞧了他一眼,看他正灼灼地望著自己,忙低下頭,臉上飛起兩朵紅暈。手卻任其握住,他掌心傳來那火熱的觸感令她心跳加速,屏住呼吸。
「心兒。」張仲堅低低地叫了一聲,這親昵地名字似乎已在他嘴邊徘徊了許久,中間雖然隔著馬兒,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艷如桃花,長長的黑睫毛撲閃著,嫣紅的嘴唇是如此的誘人。他俯去……
那馬兒顯然被擠到了,嘶叫一聲,向前躥去,馬尾掃過他的臉。唐心跑開了,去追那馬兒,漫漫黃沙地,灑下她淺淺的腳印,歡快的笑聲。
張仲堅喚了馬回來,扶了唐心上馬,自己則跟著馬旁。剛才是一時情動,情難自禁,此刻反而不好意思,怕唐突了佳人,唐心莞爾一笑,伸出了手,「上來吧,三哥,中原女子是有些矜持,但我不是,我是江湖兒女。」
張仲堅飛身上馬,自她身後輕輕環住她,雙手去拉馬韁,正握住她的雙手,溫暖細膩,只覺得一股熱流竄遍全身,竟舍不得松手。唐心只覺得一股熱氣拂過她的耳垂,她的耳根子瞬時紅了,全身酥軟,竟忘了掙月兌。
唐心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暗啐自己一口,好歹這定力也是專業訓練過的,這表現也太遜了。她故作輕松地問道︰「三哥,你這馬叫什麼名字呀?」
「不知道,哦,還沒名呢。」張仲堅有些心不在焉,溫香軟玉在懷,他很想把她緊緊抱在懷里,又怕唐心怪他輕薄,只怪這馬兒跑得太平穩,不禁有些氣惱地一夾馬月復。
「它的毛色雪白,不如叫它飛雪吧。」她雙手輕拍馬背,「飛雪,改日姐姐給你找個漂亮的伴,好嗎?」。
話音剛落,也不知是听了她的話太興奮,還是被張仲堅那一夾受驚,猛地向前一躥,唐心一個後仰,跌進張仲堅懷里。他一手攬住她的腰,把她緊緊摟在懷里,一手控制韁繩,令馬兒放慢速度。
唐心心頭小鹿亂撞,輕輕掙扎幾下沒掙開,認命地被他摟在懷里。一種情愫慢慢地從心底蔓延開來,瞬間填滿心房。她知道,這個大胡子男人,從此住進了她心里。
落日斜暉,兩道路人影偎依成一道風景,茫茫大漠,這里風景獨好。
一輪圓月悄然升起,如水的月光,平靜安寧的沙漠,張仲堅和唐心點起了一小堆篝火。原本快馬加鞭,兩三個時辰便可出了大漠,他們卻只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好在離草原越近,一路來低矮的灌木和零星的草叢隨處可見。在馬背上,張仲堅的懷里,唐心很快睡著了。自穿越以來,這是她睡得最安穩的一個覺。
此刻的唐心把帽子摘了,頭發隨手扎成一個高高的馬尾,一晃一晃地帶著俏皮樣,臉也洗干淨了,素淨的臉上始終有著明快的笑容。她竟是那樣的好看,他心里想。她的手指修長而靈動,很快削了一根根細木簽,把自己的干糧牛肉干、羊肉干串成一串串,灑上些水,放在火上烤軟了,再涂上一點點蜂蜜,口感還是很不錯的。蜂蜜是鐵勒給她備下的,她不喝馬女乃酒,愛喝花蜜茶。
張仲堅坐在一旁,吃著她所烤的牛肉干,看著她忙碌的身影,象只快樂的小鹿,那明麗的笑容,那清澈的歌聲,喝一口水,他便覺得他醉了。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
昨天遺忘啊風干了憂傷
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蒼茫的路上
生命已被牽引潮落潮漲
有你的遠方就是天堂
當唱到這里時,唐心走到他身邊,蹲下,望進他眼里,又輕輕地唱了一遍︰「有你的遠方就是天堂。」
張仲堅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地快要跳出心房,千言萬語最後化作沙啞的兩個顫音,「心兒。」張開雙臂,把她摟進懷里,緊緊地,似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唐心捶捶他的背,「三哥,你弄痛我了。」
張仲堅慌忙放開她,唐心便在他旁邊坐下,一手挽住他的胳膊,頭靠在他肩窩里,靜靜地看了會兒月亮。張仲堅一手摟著她,一手卻在沙地里亂抓,正想著對她也說句可心的話讓她終身難忘。
「三哥,我都忘了問你,你怎麼跑到這草原大漠來了?」
「哦,為了飛雪。我有個義妹特愛馬,我就到草原為她馴一匹野馬,中間又遇到些事,就誤了回中原的日子。」
「你義妹長得漂亮嗎?」。唐心零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讀過曹植的《落shen賦》嗎?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哼,不許你想她,飛雪也不許給她,飛雪是我們的。」唐心咬咬嘴唇,狠狠地說。沒辦法不吃醋呀,這樣神仙一般的女子。
「小妮子,都說是我義妹了,她已經嫁人了。」張仲堅捏捏她的鼻子,有些寵膩的口吻,輕輕地解釋著。喜歡看她為自己生氣的樣子,卻又怕她真誤會了。
「嫁給誰了?好可惜哦,某人沒機會了。」八卦是永恆的主題,唐心打趣他。
「李靖,他是我二弟,我的結義兄弟。」
「李靖?軍神李靖?等等,等等,讓我想想。」唐心興奮地站起,「你義妹是紅拂女,你們是風塵三俠?你是虯髯客,對不對?」
「我是有很多胡子。」張仲堅模了模胡子,「風塵三俠,好象听說過,江湖盛傳的虯髯客居然是我?可是我慣使刀,那個橫槊立馬,年少輕狂的也許不是我。」
「囂張嘛,聊發少年狂嘍,哈哈,虯髯客,被我撿到寶了。」唐心捧住他的臉,夸張地印上一個香吻。
張仲堅完全愣住了,唐心笑著逃開了。張仲堅回過神來,跳起追了上去。唐心雖然跑得快,怎奈他輕功了得,不一會兒,就被他摟進懷里,「不許用輕功,你賴皮,我也要學輕功。」唐心嗔怪。
張仲堅一手摟住她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也不說話,只是瞧著她,望進她眼里,望進她心里,溫情脈脈,柔情似水。唐心羞赧地閉上眼楮,一顆心兒怦怦亂跳。張促堅的吻便落了下來,若蜻蜓點水,一下,二下,三下,唐心雙手不知覺地繞上他的脖子,她踮起腳尖,整個人貼了上去,他的吻重重地落下,舌尖纏繞,香甜纏綿。
月光下,大漠風起。
張仲堅不舍地松開了她,嘴巴貼近她的耳朵,忍不住舌尖舌忝了一下她的耳垂,她渾身一顫,申吟了一聲。卻听到張仲堅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有人來了,足有二十人,應該是軍隊的斥侯。他們的戰馬落地齊整,馬速平穩,控馬技術極好,顯然受過專門訓練。」
唐心一驚,尋聲望去,幾十米外,有一隊人朝這邊張望了一陣,便策馬遠去了。兩人若非意亂情迷,斷然不會讓這些人逼近幾十米才發覺。兩人尋了個避風的低處輪流休息,一夜無話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