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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媽媽說完,就福身請宛清進去,宛清就當沒听見伏老夫人的話,進了屋,撇了一眼六太太,她正抹眼淚呢,見了宛清淡淡的笑了笑,宛清福身給伏老夫人請了安,又給六太太請安。

伏老夫人啜著茶,擔憂的問道,「听說今兒你們去南禪寺遇到了刺客,可受了傷,我原還打算去瞧瞧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宸兒怕是擔心壞了吧。」

宛清微福了福身子,恭謹有禮的回道,「多謝老夫人的關心,宛清和母妃沒什麼大礙,只是想著一直沒來給老夫人請過安,宛清有些過意不去,還望老夫人見諒呢。」

伏老夫人听了,伸手招呼宛清過去,宛清忙上前幾步,伏老夫人拍了宛清的手道,「無礙,平素你還要忙著照顧宸兒呢,只要把宸兒照顧的好,給不給我老人家請安都沒關系。」

宛清听得一臉感激,六太太也在一旁幫著腔,宛清就坐在屋子里跟她們聊著天,半晌,伏老夫人惋惜的道,「宸兒那孩子打小聰明,我是打心眼里喜歡,怎料去皇宮做侍讀,落得……我在外許久,也不知道他的腿怎麼樣了?」

伏老夫人一說,宛清就拿帕子抹眼楮,抽噎著道,「相公的腿怕只能是這樣了,今兒母妃還問起我,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都說半月坊老板醫術超群,也特地請他看過,他只說相公的腿被人接歪了,怕是這輩子也難……。」

說著,宛清就說不下去了,帕子遮著眼楮,梳雲在一旁瞧著,眼楮直眨,少女乃女乃那眼淚是咋來的,也沒見她用辣椒水啊,不會是真傷心了吧,想著,梳雲的臉也憋了下來,少爺的腿明明就好了,偏生府里這麼多的人都巴不得他永遠的坐在輪椅上,要是這些人不除干淨,呆著總是讓人心里發慌,光是今兒一天就遇到三回刺客呢,要不是她們事先知道暗處有人保護著,還不得嚇的腿發軟啊,梳雲想著,心里還發毛。

宛清啜泣著,伏老夫人自責的勸慰著,六太太也安慰著,好半天才止住,宛清抽噎著道,「宛清也就敢在你們面前流兩滴眼淚,要擱在母妃屋里,宛清可不敢,沒得惹的母妃更傷心。」說著,擠出來一抹慘淡的笑來,一副她已經對莫流宸的腿不抱啥希望的樣子。

宛清說完,深呼一口氣,拿帕子擦擦眼楮,又眨了兩下,一副方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又閑聊了兩句,外邊一陣環佩叮鈴悅耳聲傳來,宛清瞥頭望去,正是莫流夏呢。

她娉娉裊裊的進屋,先是給伏老夫人請安,再就是給六太太請安,方才繞過來給宛清請安,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二嫂也在呢,我可有幾日沒瞧見二嫂了,昨兒听說二嫂要去南禪寺上香,原是想跟去的,可是娘不許我跟著去礙事,還好,方才听說遇到了刺客嚇壞我了,二嫂沒事吧?」

宛清搖搖頭,莫流夏就靠著宛清坐著,大眼睜得圓圓的,「听說今兒慧海大師請二嫂去了,還送了副畫給二嫂呢,是不是真的?」

宛清听得一怔,嘴角輕弧,看來王妃屋子里當真什麼消息也瞞不住啊,王妃瞅著她手里的畫軸問的時候,身邊可只有玉蓉在呢,其余人只知道她進了南禪寺,可不知道畫軸是哪里來的,宛清點點頭,莫流夏就睜大了眼楮,閃著興奮的光,「慧海大師可是得道高僧呢,那畫定然也不尋常,二嫂可以借我看看麼?」

宛清眼角掃了屋子一眼,伏老夫人啜茶不語,倒是六太太嗔了她一眼,「胡鬧,自己都知道慧海大師給的不是尋常之物,哪里能隨意的給你瞧,萬一弄壞了可怎麼辦?」

莫流夏小嘴撅著,宛清搖搖頭,「六嬸言重了,不過是一副畫而已,相公正拿著臨摹呢,回頭畫的和畫軸一般時,讓他送一副一模一樣的給流夏就是了。」

莫流夏听得直咧嘴,連連點頭,見六太太瞪她,還回頭嗔了她一眼,直嚷嚷著宛清不可忘記了,宛清淡笑不語,又坐了一會兒,就帶著梳雲回到絳紫軒。

書房里,冷灼正跟莫流宸說著刺殺的事呢,宛清也在一旁听著,王爺也插手了,更是直接將事情上報到了刑部,莫流宸揉著額頭思岑著,宛清卻是干脆將在王妃屋子里的事跟莫流宸說了,莫流宸是王妃的兒子,理當知道母妃隱忍了二十年的事,「相公,母妃不許我們查,我們怎麼辦?」

莫流宸也沒料到王妃知道是誰要殺她,還直接就說不許他們查,更沒料到背後的事情竟然這麼多,莫流宸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令牌,左右翻看了一下,嘴角劃過一抹妖冶的笑,「母妃不讓就不查了,可以偷偷的查嘛,回頭把這個令牌給父王送去,讓父王查,我們查出來他不一定信,只有他自己查出來,由不得他不信。」

莫流宸想著,帶著宛清就去了王爺的書房,王爺一個人在書房里,手里拿著一畫卷瞅著,不知道再想什麼,門口的小廝莫流宸直接就讓冷灼給點暈掉扔遠了,王爺見莫流宸推著輪椅進去,忙將畫卷收起來,有些躲藏的意思,瞥眼見莫流宸撅著嘴生氣的樣子,手上的動作就止住了,放下手里的畫卷,饒過書桌過來,問道,「宸兒怎麼來了?」

莫流宸沒有理會他,推著輪椅往前頭走,好奇的拿過畫卷展開,宛清嘟嘟嘴,王爺都準備藏起來了,他還正大光明的瞅,那嘴撅的王爺要是不給就是有貓膩,弄的王爺局促的站在那里,宛清想著這事估計也就他能做得出來,等見到畫卷上的人宛清就怔住了,是一個少女,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面上罩著薄紗,手上拿著的是一朵殘破的雪蓮,頭上沒什麼飾物,只一根簪子,可不就是雲香珠麼!

宛清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就見薄紗一角寫著一個字,馨。

宛清扯了扯嘴角,貌似貴妃娘娘的名字叫溫雲馨,這到底是不是王妃啊,正想著,就听莫流宸睜大了眼楮瞅著王爺,「你看母妃的畫像,為什麼不給我看?」

王爺听著更是尷尬,「這……不是你母妃,宸兒乖,把畫給父王好嗎?」

莫流宸鼻子一橫,「怎麼就不是了,這簪子就是母妃的!娘子,拿出來比比看。」

王爺听的怔住,宛清就將簪子拿了出來,王爺瞥了一眼,又細細的瞅了瞅畫卷,「你真覺得這畫像你母妃?」

宛清听得嘴角直抽,長眼楮的都覺得像好不好,只是貴妃娘娘跟王妃長的有六七分的相似,這畫像自然也像她了,這簪子是王妃的無疑,可這薄紗上的馨字,作何解釋?這畫像是誰畫的,眼神好的都瞅見薄紗上繡的字了,就沒瞧見面紗下的人?

「這畫就是母妃,」莫流宸一錘定音,三兩下就把畫卷好了,遞給了王爺,「不信你自己去問母妃。」

王爺接過畫卷,神色有一絲的猶豫,隨手把畫卷放在了書桌上,問莫流宸道,「宸兒甚少來父王的書房,今兒來可是有什麼事?」

莫流宸這才把袖子里的令牌拿出來,「這是今兒暗衛在刺殺現場找到的令牌,或許和刺殺有關。」

王爺疑惑的接過令牌,眼神就凝了起來,莫流宸卻是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將那只獨有的箭從輪椅後頭取出來,「刺殺的不止兩隊,這是第三隊人射的,差點就害死娘子和母妃了,母妃不許我們查。」

王爺接過箭一看,臉色更是沉了,這不是當年消失的那一隊暗衛專用的箭嗎?當年父親手里一共三只暗衛,主要的那一部分給了他,一小部分給了宸兒,還有一只消失了,他找了許多年都沒找到,當年父親將它給了誰?

莫流宸見王爺瞅著箭只發呆不已,眉頭微蹙,和宛清對視一眼,宛清也詫異呢,王爺這樣子,像是知道又像是不知道,就听莫流宸問道,「父王,這箭?」

王爺伸手模模莫流宸的頭,「以後去哪里,身邊多帶幾個暗衛,刺殺你母妃的怕是王府里的人,這箭是你祖父手下的暗衛專用的,已經消失有幾年了,乖乖听你母妃的話,這事父王會查。」

莫流宸這才點點頭,推著輪椅出了書房,那被扔遠的小廝,瞅著莫流宸就往牆角挨,宛清卻是詫異莫流宸和王爺的反應,莫流宸也陷入了沉思,王府當真不大安全了,當年消失的那一只暗衛人數不少,有四十四人呢,經過這些年的發展,還不知道壯大的如何了,當年祖父將它給了誰,怎麼也沒人提過一句?

這些年,莫流宸也知道王爺在找那一只暗衛,沒想到見面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看來這一次,他們要殺的不是母妃,而是他娘子,母妃在王府快二十年了,都沒人下手,獨獨和宛清出去就遇上了,他娘子何時招惹過王府的人,逼的他們下殺手了?

這事雖然明白的交給了王爺查,暗地里莫流宸也在找,只是那藏匿了幾年的暗衛突然出現,只放了一箭就消失了,要查起來談何容易?

這一日,宛清和往常一般去王妃屋子里請安,二太太三太太都在,冰嫻郡主也在,王妃見宛清來,不等宛清行禮,就招手道,「宛清,快過來,你素來會送禮,正好幫母妃出出主意。」

宛清听得直眨巴眼楮,就朝王妃走去,就听王妃道,「十日後就是貴妃娘娘的壽辰了,你幫母妃出出主意,送什麼好。」

這還真是難為宛清了,宛清又不知道貴妃娘娘喜歡什麼,怎麼知道該送什麼好呢,宛清眨巴眼楮道,「母妃,貴妃娘娘喜歡什麼,咱們就送什麼吧。」

三太太听了點頭道,「可不是,貴妃娘娘素得聖上寵愛,這一回的壽辰不可馬虎了,听我們老爺說,這兩日朝堂上天天都在議論著鐵匣子的歸屬呢,貴妃娘娘可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依我看啊,貴妃當年就喜歡琉璃,不若就送琉璃吧?」

宛清听得直點頭,拽了王妃的手,搖著,「母妃,就送琉璃吧,听三嬸這話,怕是知道哪里有琉璃呢,她這麼急著鐵匣子的事,不如就把這準備壽禮的事交給三嬸去辦,憑著三嬸的賢惠定能準備一份可心的壽禮,也省的您操心。」

王妃听得嘴角劃過一抹淡笑,嗔了宛清一眼,回頭瞅著三太太,「宛清這提議正好,就麻煩三弟妹了。」

三太太听得嘴角直抽,看著宛清的眼楮都能噴出火來,見王妃這麼說,扯了扯嘴皮,「我這不也是關心王府嗎,鐵匣子可是祖宗留下來的,哪里能讓人得了去,再說了,我與半月坊可不熟,哪里知道哪里有琉璃。」

宛清听得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宛清听三嬸說就送琉璃,還以為三嬸知道哪里有呢,原來三嬸也不知道呢,母妃的琉璃是相公送的,要是送給貴妃的話,沒準相公就給砸了,這可難辦了呢,琉璃半月坊倒是有,可那都是天價之寶呢,三嬸要是願意掏腰包,宛清就去跟半月坊說說。」

宛清眨巴著眼楮瞅著三太太,她不是愛管閑事嗎,手都插王妃這里來了,王妃要不是煩她了,怎麼會給她使眼色,說送什麼可不是她耍耍嘴皮就可以的事,要得拿出點實質性的東西才成,不然誰搭理她。

三太太被嗆的臉都紅了,氣的直扭帕子,沉著一張臉道,「三嬸是有那份心沒那份力啊,哪像你那麼財大氣粗,兩萬兩銀子眨都不眨就送了出去,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你三嬸呢。」

宛清听得無語,原先還是向王妃伸手要銀子,現在干脆找她要了,這臉皮真是厚的宛清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三嬸,那可是捐給受災的貧苦百姓的,三嬸怎麼能拿自己跟他們比,難不成三嬸想過那種顛沛流離的日子?」

宛清話才說完,二太太拿帕子掩嘴笑,三太太一張臉窘的那個紅,王妃也忍不住了,聲音帶著笑意,「你三嬸是夸你大方呢,好了,這事今兒就不議了,回頭你回去了再幫母妃好好想想,今兒母妃有些頭疼,待會兒你留下幫母妃看看賬簿,周媽媽走後,這些賬冊壓了好些,母妃一個人看不過來。」

冰嫻一听,眉頭微蹙,王妃這是要教宛清管家了,那她呢,冰嫻郡主張大了眼楮瞅著王妃,王妃卻是沒有看她,冰嫻郡主臉就有些沉了,就覺得這幾日王妃有些變了,不像之前那樣溫婉和耐煩,冰嫻郡主將手里茶盞放下,「母妃,您身子不適,宛清一個人幫你怕是不夠,冰嫻也幫您吧,出嫁前,母妃也教過我不少。」

三太太听了就抬了眉頭,原本扭緊的帕子也松了些,臉色也好了不少,宛清瞅見王妃說要她幫著查賬時,二太太和三太太臉色都變了,比她嗆她們時還要嚴厲不少,宛清就覺得有問題,再听冰嫻郡主也提議幫著看帳,就更覺得有問題了。

王妃眉頭也蹙了起來,她不過就是讓宛清幫她對一下帳而已,怎麼一個個反應這麼大,莫不是……,王妃想著,眼神就冷了下來,「如此正好,待會兒母妃將賬簿分開,一人幫母妃算一點兒。」

宛清點點頭,那邊玉蓉就領著宛清和冰嫻郡主去了另一間屋子,因為冰嫻郡主也在,所以玉蓉就將一大摞的賬冊分了兩堆,宛清瞅的眼楮都顫,好幾十本呢,王妃不是每日都看帳嗎,怎麼積累了這麼多,宛清瞅著賬簿問玉蓉道,「這些賬簿都是?」

玉蓉點點頭,「這些賬簿平日都是周媽媽打理,王妃只翻看一下,周媽媽走了許久,就……。」

宛清听得心驚,王妃這是將王府的大權都交給了周媽媽了,她自己只是瞧兩眼,難怪方才二太太三太太听她要查賬臉色都變了,再想著周媽媽那里的好些貴重首飾,怕是沒少從里面撈好處去吧。

宛清想著,就坐了下來,也沒拿筆,只是翻看了一下,眉頭都不知道蹙成了什麼樣,東府每個季節都要修葺園子?一次一千兩?還有奇花異草的費用,一個季節就不下兩百兩了,其他稀奇古怪伸手要銀子的項目多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隨意翻看了一下,宛清估計光是東府一年就不知道從王妃手里頭摳走五六千兩的銀子。

宛清瞅了眼自己手里的賬簿,再去瞅冰嫻郡主,她臉色沒變,連眉頭都沒蹙,宛清就納悶了,走過去,不好意思的笑道,「母妃太高看宛清了,宛清不是很懂賬目,大嫂可以教教我麼?」

冰嫻听的嘴角微勾,她就知道宛清不大看得懂賬目,她出嫁前可是一個小庶女,當家主母不苛待她就不錯了,怎麼還會教她這些,這會子听宛清這麼說,倒也沒有懷疑,認真的教了會兒宛清,宛清瞅她手里的賬目倒還合理,只是同樣的賬目卻是有兩份,冰嫻郡主瞅的是上面的一份,宛清瞧的是下面的一份,沒想到周媽媽還會做假賬,看來這些賬目才是給王妃瞧的吧,她可真是盡心盡力啊,宛清嘴角劃過一絲冷翳,要不是周媽媽被送去半月坊關著,在府里怕是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吧。

宛清听了一下,開始的時候冰嫻郡主還教的認真,後來就是糊弄了,宛清也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打哈欠,「大嫂還是先幫母妃對賬吧,宛清再耽擱你下去,怕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好呢,回頭我再找你學去。」

冰嫻郡主早想這麼辦了,教了她半天,半個字也不知道問,就睜圓了眼楮瞅著她,當下點頭。

宛清繼續扎堆,卻是不看東府的,將伏老夫人屋子里的賬目找出來,瞅的宛清眼楮都冷了,她常年不在,銀錢卻是一分不少的往她院子里撥,數目更是大了,宛清好奇,她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這個月該撥給她院子里六百兩,因為周媽媽走了,就一直擱著。

宛清隨手翻了兩下,就伸著胳膊往外走,冰嫻郡主抬頭瞅著她,「你去哪兒?」

宛清鼓鼓嘴,臉上有抹赫紅,「看的頭發昏,我去外面透透氣,你去不去?」

冰嫻郡主搖搖頭,這麼點苦頭都受不了,那還了得,難怪她自己院子里的事都交給林媽媽打理了,宛清見她搖頭,就自己出了屋子,王妃正在啜茶呢,見宛清不過兩刻鐘就出來了,有些詫異,那邊二太太嘴角也含了笑,怕是看不懂呆不下去吧,眼里閃過一抹鄙夷,隨即笑道,「王嫂還是找個時間教教她吧,怕是看不懂呢。」

宛清听得直點頭,「母妃,宛清確實沒大看懂,之前在顧府也幫著管過一個月的家,卻是與王府差別大了呢,光是二嬸院子,每個季節就要修葺一下園子,支出一千兩的銀子,顧府雖然沒東府大,卻也不小,只要兩百兩就夠了,一年還只修一次呢。」在大夫人手上修要多少宛清不知道,但是在她手上只花了兩百兩。

二太太一听就坐不住了,恨不得去捂住宛清的嘴巴才好,宛清卻是不看她,繼續道,「還有伏老夫人的屋子,她不是才回來麼,之前也沒什麼人住,宛清卻是看賬簿上每月往她那里送六百多兩的銀子呢,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還有三嬸院子,要建觀景樓呢,兩千兩銀子,上回宛清建的時候不是自己掏的腰包嗎,怎麼西府從公中劃銀子過去建?四嬸那里也要建呢,不過怕是小了一點,只劃了一千二百兩銀子……。」

宛清洋洋灑灑的說著,卻是沒注意到屋子里二太太三太太臉色大變,王妃眼楮都冒出了火來,卻是沉了聲音問道,「這些都是賬簿上的?」

宛清點點頭,「屋子里好像賬簿分兩份,分給宛清的那份銀錢太大,但是大嫂瞧的那份合理多了,宛清更是看不明白,所以特地出來問母妃。」

宛清說完,示意梳雲去拿賬簿來,梳雲就知道少女乃女乃發現了問題,不然怎麼可能不算呢。

不幾分鐘,梳雲就拿了兩本賬冊來,宛清忙翻給王妃看,「母妃,您瞧,宛清沒騙您吧?」

王妃瞅的臉陰雲密布,冷冷的目光瞅著二太太她們,「倒是不知道東府和西府每月都花費這麼大呢,本妃院子都難及一二,這園子每月都要新添不少的奇花異草,回頭本妃得好好欣賞一番才是,不然過了這個月就敗了,豈不是浪費,東府那一片蓮花又全敗了是不是,這一回不知道二弟妹想換成什麼品種的?」

二太太抿緊了唇瓣,狠狠的剜了玉蓉一眼,才道,「王嫂說什麼呢,東府還不是之前那樣子,可沒添什麼奇花異草,園子也是一年才修一回,不是有兩份賬簿嗎,宛清手上這份怕是假的吧,等冰嫻算好了不就知道了。」

宛清听得直冷哼,就是知道她看不懂賬簿,所以玉蓉才將這一份給她的吧,冰嫻是郡主,又是世子妃,將來王府的怕是要交到她手上,要是她看到這些,明面上不說她們,私底下怕是也要警告的,拿給她看就不一樣了,看不懂就還可以繼續混銀子去,周媽媽能買通,其他人自然也是可以的,難怪這些日子她們兩個就窩在王妃這里,什麼時候來都能踫到,拽著王妃閑聊,就沒時間就看賬簿了吧,宛清冷哼一聲,這王府的蛀蟲今兒她就要拿棍子攪一攪了,免得王府真敗落了,還得王妃和他們擔不是。

宛清想著,就點頭道,「二嬸說的是,這事還得查清楚才行,周媽媽在半月坊也有不少天了,是不是假的,找她問問就知道了,其實也用不到她,父王每月不都往內院撥錢麼,看看還余多少,不就知道了。」

宛清話越說,二太太她們就更是坐不住了,當下逃之夭夭,王妃瞅著眼神更是冷了,吩咐玉蓉道,「去請王爺來,我有話要問。」

王妃甚少找王爺,王爺來的時候神色都有些激動,掩都掩不住,宛清嘴角那個扯啊,要不要這麼高興啊,現在這麼瞅著,某人別扭的樣子不是裝的,根本就是遺傳啊,王妃找他來又不是什麼高興的事,就听王爺道,「雲謹找我來是有什麼事麼?」

王妃瞅了就蹙眉,抬眸看著他,「每個月周媽媽從你那兒領多少銀子?」

王爺听的一怔,直勾勾的瞅著王妃,「一萬兩千兩銀子。」

「只一萬兩千兩?」王妃蹙眉。

王爺眼楮閃了閃,見王妃眼楮一眨不眨,才道,「一萬七千兩,那五千兩是給你和宸兒的。」

王妃听得臉更是沉了,「我說過我不要!」

王爺听了臉就僵硬起來,王妃瞥過頭不去瞅她,「這些年你每個月都給?」

王爺點點頭,見王妃听了臉色更是沉,好看的眉毛蹙緊,王爺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周媽媽貪墨了?」

王妃淡淡的回道,「那倒也沒有,全被你那些好弟媳分了,以後不要再給了。」

王妃說完,拿起桌子上的賬簿塞到王爺手里,「好好瞧瞧吧。」

王爺隨手就翻看著,宛清突然覺得自己就是特大級燈泡,外帶木頭莊子站在那里,看王爺王妃平素是怎麼相處的,只見王爺翻看了兩下賬簿,臉就陰沉了下來,「去請他們來。」

不一會兒,全都到齊了,王爺請的,誰敢不給面子,就連莫流宸都來了,見宛清傻站在那里,眉頭直蹙,宛清見了他,心才安穩了一點,沒辦法,待會兒肯定有人炮轟她了,宛清見了直癟嘴,「相公,待會兒你站我前面吧,幫我擋著點兒。」

莫流宸听了更是眉頭緊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宛清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冷冷的瞅著她,忙小步挪到莫流宸身後,小聲嘀咕道,「就是父王每月都給你和母妃五千兩銀子被周媽媽分給幾位嬸子了。」

莫流宸听了眼神也冷了下來,難怪母妃生氣了,要是周媽媽在這里,母妃都要活刮了她,幾位嬸子明著要銀子不算,還伸暗手!

王爺見一大家子都到齊了,老夫人和伏老夫人都來了,老夫人見王妃穩穩的坐在高位上,沒有起來給她讓座,臉色就有些不慍,卻是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來的急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正欲問,王爺已經開口了,「今兒找你們來,就是想問問各個府里每月從公中拿多少銀子走。」

二太太听了臉色就白了三分,三太太干脆往三老爺身後挪,四太太臉色也不大好了,五太太六太太哪個臉色沒變,原先周媽媽被帶走,她們心里就著急了,可是人不在,她們都沒輒,沒想到事情來的這麼快,更沒想到王妃從來不把內院的事跟王爺說,今兒卻是提了,這回怕是難過了。

王爺一見她們的臉色,就知道事情假不了,臉更是沉了,直拍桌子道,「當初分府,本王何時虧待過你們了,沒想到你們倒是敢買通周媽媽替你們做假賬,一年從王妃這里貪墨走一萬兩銀子,倒是一個不落下,一人一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的?!」

老夫人听是這事,臉也沉了,卻不是對那幾位太太,而是王妃,只听她哼了鼻子道,「還不是她,自己的本分不好好的做,什麼事都交給個媽媽打理,也難怪別人有下手的機會,這能怨得了誰?」

王爺听了臉更是冷了,雲謹不打理王府是因為他的緣故,何時需要受她的指責了,她自己可沒少拿銀子,「要是你們不伸手,周媽媽會傻到自己把銀子往你們那里塞嗎?是周媽媽主動找上你的嗎?她的那些首飾都是哪里來的?」

老夫人被咽的脖子都紅了,宛清听的那叫一心情舒坦啊,就該這樣,要不是場合不對,宛清都想拍手了,王爺卻是繼續道,「那些賬冊本王會找人徹底清查,誰都跑不掉,幾百兩銀子本王睜只眼閉只眼就算了,沒想到你們倒是膽子大了,上回說宸兒敗壞王府花錢如流水,今兒怎麼不說了?半年之內,誰也別想從公中拿走半個銅板。」

三太太听得臉一白,半年之內不能拿公中的銀子,那西府可怎麼活,三太太急的去拽三老爺衣服,見三老爺不搭理她,急得她狠狠的一扯,只听見一聲裂帛的聲音傳來,三老爺氣的不顧場合道,「誰讓你偷偷買通周媽媽拿銀子的,那銀子是王爺給王嫂和宸兒的!」王爺每月往王妃這里撥多少銀子,他們都清楚,能伸手的可不就是那銀子了,王爺愧對宸兒,所以每月都給銀子,王嫂不要,她們卻打上了主意,也難怪王爺生氣了。

三太太估計也是急糊涂了,膽子也大了不少,「還不是因為你,每月就那麼點俸祿,不給我就算了,還從我這里拿銀子,我不想法子,西府早喝西北風了,你倒是好,不幫著我說話,還指責我!她們哪個沒拿?我才拿的多少,要不是上回二嫂說漏嘴了,我還不知道!」

三老爺被三太太說的臉窘紅窘紅的,一巴掌就扇了過去,「你還有理了,我說你怎麼那麼賢惠呢,原來銀子都是這麼來的,你再敢頂撞,小心我休了你,給我回去,少在這里丟人現眼!」三太太氣的直跺腳,見大家都瞅著她,臉更是火辣辣的,抿緊了唇瓣,捂著臉就走了,宛清瞅著眼楮睜大那叫一個大,三老爺這才叫夫為妻綱呢,你不听話我就休了你,難怪三太太見了他連句話都不敢頂撞了,今兒怕是真急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沒銀子可怎麼辦好呢,可要是被休了三太太還能有什麼出路,可她自己管不住三老爺敗家,就來打王妃的主意,真是極品。

王爺眼楮掃了屋子一眼,幾位太太都嚇的往後退,王爺是甚少發脾氣,更是不敢在王妃屋子里大聲說話,但不代表王妃支持的情況還能顧及到,那邊沈側妃听到那五千兩是王爺給王妃和莫流宸的,氣的帕子是扭了又扭,可嗓子還沒好全,她不敢說話惹王爺嫌惡。

那邊伏老夫人臉也陰沉沉的,莫流暄的臉色也不大好,冰嫻郡主就更是了,原以為王爺最在意的莫流暄,哪里知道他每月都給銀子給王妃,五千兩銀子可不少,一年的俸祿也沒有這個一半多,那傻子整日的呆在家里什麼都不干,還得的比他們多,誰心里舒坦,最氣人的是人家還不要,王爺硬往他們手里頭塞。

老夫人心里盡管不大舒坦,可王妃沒拿,她自然樂意瞧見了,只是這會子被抬到台面上來了,那五千兩銀子怕是誰也難拿走半個銅板了,全給了宛清他們,她心里能順過來氣才怪,當下顧不得那麼多,直呼王爺的名諱,「塍兒,那五千兩銀子你給他們,他們也不屑要,這麼多年了,你何必呢?」

王爺听的更是來氣,就因為雲謹不要,她們就理直氣壯的下手了,王爺哼了鼻子道,「這王府還是本王的,雲謹還是王府的當家主母,宸兒是嫡子,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你平素刻薄宛清他們,我能忍就忍了,從今兒起,要是你還隨意挑他們的刺,就常住佛堂吧,來人,送老夫人走。」

這回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了,說是送其實跟轟老夫人走沒區別,老夫人臉青的跟什麼似地,想說兩句,王爺卻是一佛衣袖,半點情面沒給了,老夫人氣的手直顫,咬緊了牙,當初真不該留下他,養了這麼多年,竟然養出來一條白眼狼,竟然當著這麼多人來落她的臉面,老夫人想著更是氣,瞅著伏老夫人的臉很冷,看宛清的眼神更是連人都能吞噬。

宛清很無辜,不關她什麼事,要不是你們一個個的太貪婪,也不會惹的王爺大發雷霆,不過這麼一來,她的日子怕是更難過了,以前還只是小打小鬧,這回可是斷了人家的糧食啊,五個太太再加兩個老夫人外加冰嫻郡主,還不把她恨的跟個什麼似地,不要冷眼瞅著她好不好,是你們自己說我不會看帳的,還把問題主動送到我手上來,我不懂就問,早看你們不順眼了,就順水推舟了,不要怨我,她是大夫嘛,幫你們治治貪婪的小毛病,還不收你們銀子,你們該謝謝我才是呢。

老夫人走了,伏老夫人主動由丫鬟扶著出了屋子,臨走前看宛清的眼神很復雜,復雜到宛清瞅見了背後的殺意,宛清心下一凜,卻是嘴角微弧,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角色,她等著你下手,為那些年她相公服的毒報仇,不抓你個現行,依著你的狡猾怕是不會承認,明明氣到不行了,連佛珠都捏碎了還能忍的住,讓老夫人來做槍頭鳥。

兩位老夫人走了,莫流暄和冰嫻是小輩,哪里敢反駁,只能心里暗氣,那邊幾位老爺哪里敢說話,幾位太太的憋的跟個什麼似地,宛清絕對是頭一回見,倒是三老爺,眉頭那叫一個蹙啊,糾結了半晌,還是上前一步道,「王兄,西府如今實在是……。」

王爺大手一揮打斷他的話,「王府早就分了,本王念著老夫人的撫育之恩沒有讓你們出府,也不曾虧待過你們半分,但不代表本王要養你們一輩子,西府的責任還是你自己擔。」三老爺頓時僵住,還有那邊幾位老爺,驚的都站了起來,今兒要是再鬧下去,王爺氣極沒準真會讓他們搬出去,以前他對老夫人何其尊重,如今……當下不敢再提,只是眼神都變得狠復雜。

宛清也沒料到王爺話會說到這個份上,可是轉而一想也是,該給的都給了,他們還時不時的伸手過來,完全就當王府是他們的一般,少了銀子就鬧騰,更是連王爺給王妃的私房錢的主意都敢打,不給點狠臉色,怕是不會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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