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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三太太見了眼里就含了笑,見宛清朝她們看過來,忙小聲寬慰道,「別擔心,有劉醫正在,什麼病都能治好。」

宛清故作感激的抱之一笑,隨即把目光投在了劉醫正身上,靜默不語,好一會兒,莫流宸實在忍不住出聲問道,「我娘子病如何?還有沒有救?」

總算在大家期望又擔心又迫切渴望知道結果的眼神下,劉醫正不緊不慢地開了尊口,「體內寒毒纏綿不息,傷至內腑,又無及時調理,致宮寒陰虛,且勞損過度,又加之長期營養不足,腸胃長時空虛,以致心血不足,是為不足之癥!」

宛清愕然睜大了眼楮,咻的收回手,驚恐的看著她們,漲紅了臉朝劉醫正呵斥道,「你胡說,我得的不是不足之癥,我只是有些心血不足而已,先前的大夫說我是會懷上孩子的。」

丫丫的,連房都還沒洞,就談她跟妖孽的孩子了,不知道她是會臉紅的麼,尤其無意間瞥見妖孽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的心都快跳停了,好在當下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臉是羞紅的。

劉醫正愣了一下,隨即捋著胡須,點頭道,「少女乃女乃確實會有孩子,這不足之癥發現的及時還有機會痊愈,只是需要長期調理身子,想要有孕怕也是三兩年之後的事,期間稍有差池,就怕……。」

那邊,王妃進屋,就听到這段話,恍若晴天霹靂,連身子都沒能站住,還是玉蓉在後面扶住了她才穩住,宛清抬眸就見她美麗的眼眸里含了淚花,欲有淒咽之色。

那邊沈側妃忙上去扶住她,擔憂的道,「姐姐這是怎麼了,宸兒媳婦算是萬幸了,有多少女子得了不足之癥都難痊愈,她將來還是會誕下宸兒的孩子的,只不過姐姐要多等上幾年罷了。」

那邊三太太听了,婀娜萬姿的走上前來,哼道,「側妃這話就說的不對了,為何要王嫂等,宸兒屋里不還有那麼多的通房丫頭在麼,宛清這事情有可原,妾侍于她之前生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的。」正妻不生,妾侍是不能生孩子的。

王妃抬了眉頭去瞅宛清,又望著莫流宸,心里就有了計較,上前道,「還請劉醫正幫本妃兒媳盡心調理身子。」

劉醫正點頭,轉身去那邊開方子,宛清瞥了一眼莫流宸,莫流宸嘴角微勾,睜著一雙好奇的眼楮,推了輪椅上前瞅著,那邊劉醫正把方子開好,他就拿過來瞅著,王妃見了便道,「宸兒乖,把藥方給母妃,母妃差人去抓藥來,早日治好媳婦的病。」

宛清被王妃那句宸兒乖,差點弄的破功,一雙肩膀抖的不停,頭也是低低的,看著外人眼里就是隱瞞的病被揭發了,正傷心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獨獨莫流宸見了直咬牙,妖媚的眼里閃著火花,恨不得把宛清給瞪穿了,推著輪椅走到她跟前,把方子一甩,宛清忙給接住了,隨意的瞟了一眼,臉色就沉了下來,好個醫術超群的劉醫正。

宛清恭謹的把藥方遞到莫流宸手里,小媳婦樣兒十足,似是在討好他,那邊老夫人卻是對王妃道,「宛清三兩年之內怕是難懷上了,她又是個粗心大意的,還不知道將來會如何,宸兒年紀也不小了,像他這般的,孩子滿地跑了都有了,要他在等上兩年再做父親,你也于心不忍,那就再給他娶一房吧?」

雖是征求詢問,可語氣卻是不容人質疑,王妃因為想著宛清的病,沒有一口回絕,再娶一房回來,依著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要娶房平妻回來,宸兒好不容易才有些起色,老夫人挑的人怕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又有她在背後撐腰,兒媳又是個溫順無爭的,還不被她們欺負成什麼樣兒,宸兒夾在中間豈不是受罪。

不過就是生個孩子,哪個通房小妾不會生,何必給宸兒尋個麻煩回來,王妃抬起清冽的眸子,回道,「娶就不用了,上回老夫人和二弟妹、三弟妹不是送了幾個丫鬟給宸兒屋里了嗎,足夠了。」

老夫人卻是沉了眉頭,臉上就帶了抹不悅,那邊沈側妃見了便勸道,「老夫人憐愛宸兒,要幫他娶房平妻回來,姐姐怎麼拒絕起來了,老夫人娘家的嫡庶女比起宛清來可是尊貴十倍不止,要不是老夫人從中游說,她又怎麼會同意呢,姐姐可不能駁了老夫人一番美意。」

話里話外都是指責王妃不識抬舉,老夫人能將娘家的嫡庶女嫁于一個殘了雙腿的做平妻已經很給面子了,她竟還拒絕起來了,不是當眾拂了老夫人的臉面麼,上一回已經惹到老夫人了,這一回怕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宛清就站在那兒,看著她們一個個擠破頭的往莫流宸床上塞人,而且塞的還是老夫人娘家的嫡庶女,她就好奇了,先前是想著把嫡女嫁于他,自娶了她後,倒是降成了個庶女了,劉醫正不過幾分鐘前才查出她有不足之癥,她們就商量好了塞什麼人往他們屋里了?

這要不是事先商量好的,那就是她們心里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今兒只是個湊巧,總歸要把人塞給他就是了。

還真當她是個死人呢,宛清不由的望天無語,既是老夫人的娘家嫡庶女,要真嫁于他了,依仗著老夫人,她還不得被那誰給欺負死啊,也不知道她們口口聲聲的疼愛妖孽,還是想絳紫軒自此雞犬不寧?

宛清嘴角劃過一絲冷冽的弧度,隨即狠狠的瞪著莫流宸,都是他害的,害的這麼多人都來算計他,還裝傻的在那兒自己玩自己的,莫流宸被瞪的無語極了,他還委屈呢,現在想想,他就愈發的委屈了,人家孩子都滿地跑了,他娶房媳婦回來,連房都還沒洞呢。

見莫流宸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樣子,宛清臭了一下鼻子,恨恨的移開眼,冷冷的盯著劉醫正,按說這是王府的私事,老夫人怎麼留下一個外人觀看,就不怕他泄密,還是說,他根本就是自己人?

那邊王妃和老夫人還僵持不下,珠簾外有丫鬟稟告,「王爺來了。」

宛清嘴角微勾,不過眨眼功夫,王爺已經邁步進屋了,沈側妃見了,立馬扭著腰肢上前,風情萬種的伸出玉臂要挽著王爺的手臂,王爺把眼楮一橫,宛清就看到她身子僵硬了一下,不著痕跡的福身行禮。

王爺卻是雙眼注視著王妃,王妃目光冷冷的,規矩的行了禮,宛清明顯覺得王爺的眼楮黯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向老夫人請了安,就落了座,平靜中露著詭異。

他才坐下,那邊就有丫鬟奉了茶上來,王爺端起茶,只拿杯蓋撥了一下茶沫子,就抬眸看向王妃,問道,「有什麼事僵持不下?」

王妃美麗的眸里有哀色,抬眸瞬間斂去,冷冷回道,「老夫人提議給宸兒再娶一房平妻回來,臣妾不同意。」

老夫人一听,臉色又沉了三分,王爺听了王妃的話把目光投向老夫人,詢問之意顯然,老夫人皺了眉頭,冷著臉不語,那邊二太太便替她開口了,「老夫人也是好意,劉醫正剛查出宛清有不足之癥,三兩年之內怕是難懷上,老夫人一直盼著有重孫兒繞膝玩樂,便由此提議。」

這完全是好意啊,王爺看著王妃,不知道她為何拒絕,王妃卻是不語,她該說的已經說了,王爺便把目光投向莫流宸,莫流宸還是旁若無人的玩他自己的碧玉珠。

那還是他小時候,父親尋來給他玩的,後來被他專門用來砸人了,他從未見他離過身,就好似爭執和冷眼從未離開過他一般,王爺想著心里就有了兩分疼惜和懊悔,當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他也不會落的個腿殘的下場,說到底,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不然依著宸兒的天人之姿,就是娶個公主也是可以的,也不至于今兒為了娶個庶女而爭執不休。

王爺走到莫流宸跟前,撫著他的頭輕聲道,「既是給宸兒娶親,當宸兒自己滿意才好,告訴爹爹,你願意麼?」

爹爹?莫流宸嘴角劃過一絲苦澀,有六年了吧,這個詞從未再他耳邊出現過了,竟是那麼的陌生,莫流宸不搭理他,推著輪椅走到宛清跟前。

那抹苦澀宛清自然是捕捉到了,她現在是愈發的好奇,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王妃和莫流宸對王爺的態度都淡淡的,就算愛理不理王爺也不氣,眼底只有渴望、期待和失望之色。

宛清正神游著,那邊莫流宸卻是開始瞪眼了,事情都發展到這般境地了,她怎麼還不說話啊,她這又是神游到哪兒去了,這丫頭每天都要神游一會兒呢,莫流宸咬牙,伸手就去揪宛清的鼻子。

那邊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臉色沉的似墨了,出聲道,「王爺,你看……。」

老夫人話還未說完,門口又有一丫鬟打了簾子進來道,「顏容公主差了人來。」

一屋子的人都睜大了眼楮,顏容公主怎麼會差人來呢,但還是讓方媽媽出去相迎,見來的是珊瑚就更詫異了,她們都是有誥命在身的,哪個沒進過宮,自然認得珊瑚了,這珊瑚可是顏容公主身邊最體面的丫鬟了,她來定是有什麼要緊事。

珊瑚進了屋,先是給老夫人請了安,說了好些場面上的話,才把目光投向宛清,宛清這才記起來,上回給顏容公主制的舒痕膏怕是用完了,這段時間一忙,倒把這事給忘了,便訕訕的撓著額頭,那邊方媽媽忙給珊瑚引見,「這是王府的二少女乃女乃。」

珊瑚朝宛清福身道,「見過二少女乃女乃,上回您托端寧郡主送于公主的梅花香,公主很喜歡,今兒特命奴婢送上一份薄禮來。」

說著,親自從身後的小太監手里接過一木箱子,說是木箱子,卻是不知瓖嵌了多少玉石,一看就是價值不菲,宛清帶著好奇接過盒子。

接過才知道,這盒子看似輕巧,卻沉甸甸的,打開一瞧,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小匣子里放著鶯歌綠奇楠、筏沉、黃熟沉、棧香等若干塊巴掌大小的香木,散發出溫暖幽遠的清香。

沉香木因生長周期長成形不易而數量極少,這幾種香木又是沉香中的上品,每塊的價格都在千兩紋銀上,尤其是奇楠,價格比等重的黃金還貴。而這匣子中,奇楠香就有四五塊。

水沉香、麝香、檀香、龍腦香,一樣比一樣珍貴,尤其是梅花樣的龍腦片,狀如雲母,色如冰雪,為龍腦中的上品,稱之為梅花腦。

宛清見了就有些激動,這些估計都是各地尋來的最上等的香木敬獻給皇宮的,就是有銀子也買不到的上佳之品啊,宛清合上蓋子,道,「不過是一些尋常的香料而已,不敢當公主如此重禮。」

她自然知道顏容公主是為何謝她了,只是這會子大庭廣眾的,她也不好拉著人家公主的丫鬟去一旁說話,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被她們揣測呢,好在談論的話題與她干系不大,她可以糊弄過去。

珊瑚不語,卻是從袖子里掏出一只和上回裝著白獺髓的玉瓶一模一樣的瓶子,道,「這回還是要麻煩二少女乃女乃了,只是半月坊如今關了門,還能尋到麼?」

宛清睜大了眼楮,她上回不是說夠了麼,難不成她們听岔了,只當是制一回的夠了?那一瓶子制個七八盒都不成問題啊。

只是這東西珍貴難得,人家皇宮有的是,不收白不收,大不了再回送顏容公主些香就是了,宛清想著,轉頭吩咐北兒兩句話,方才接過玉瓶,道,「這回怕是要等上十日功夫了,公主不急著用吧?」竹雲梳雲不在,她一個人忙活還真需要點時間。

珊瑚听了卻是松了口氣,十日內制好,足夠了,她來之前就怕半月坊老板離了京,那公主日漸起色的臉不就沒希望了麼,忙福身謝道,「奴婢十日後來取。」

說完,又朝老夫人還有王爺王妃告辭,那邊北兒滿頭大汗的跑來,把一銀制的盒子遞到宛清手上,宛清遞到珊瑚手上,道,「這是上回半月坊送來的百濯香,據說用來燻衣裳,用水洗百次,香也不消失,麻煩珊瑚姑娘轉交公主,再煩請公主幫我找兩個太醫來瞧瞧病。」

原本宛清是想請王妃找太醫的,這會子有更合適的,宛清自然不會錯過,她可還記得上回顏容公主說要整治太醫院的事呢。

珊瑚听了,卻是扭眉去瞅宛清,二少女乃女乃氣色很好啊,再者她既是跟半月坊老板熟,她自己似乎也會些醫術,怎麼還要找太醫來給她瞧病,不由的把眉頭投向劉醫正,眼神就冷了下來,宮里那些事見得多了,多少也能猜的些出來,便點頭應下,再次告辭。

路過劉醫正的時候,正色道,「二少女乃女乃可是我們公主的朋友,劉醫正可得瞧仔細了。」

劉醫正正滿頭大汗呢,被珊瑚一嚇,竟有些腿打顫,方才不過瞥了一眼木盒里的東西,他就知道這二少女乃女乃和顏容公主關系非比尋常,這會子听珊瑚說出來,不由的有些後悔了,他不該听那些人的話,只是現在改口,怕也難逃責罰,一時間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珊瑚對劉醫正說的話不大不小,屋子里的人基本都能听見,宛清心下感激,她這是在幫她呢,明白著告訴屋里人顏容公主是她的靠山,可不是,老夫人和沈側妃她們都暗自咬著嘴唇,沒想到她一個小小庶女竟能巴結上顏容公主,不對,方才那一幕倒像是公主在巴結她似的,還送了那麼多名貴的香木來,光是那一盒子,怕就值個萬兒八千了。

宛清轉身把玉瓶遞到莫流宸手上,莫流宸好奇的打開輕輕的嗅了嗅,好看的鼻子就皺成一堆了,好腥的味道啊,只得塞好瓶塞塞到袖子里去了,宛清把東西擱他這兒就是怕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吧。

推著輪椅到劉醫正身邊圍著他打轉,黑葡萄似的眼珠含了絲莫名的意味,「劉醫正莫不是生病了吧,看這滿頭大汗的,別著急啊,我娘子不是不相信你的醫術,只是半月坊老板說她健康的很,也一直吃藥調理,你突然說她有不足之癥,她難免心有疑竇難以接受,若是另外的兩名太醫也跟你說的一般,我讓她親自給你賠罪。」

那邊王妃見宛清另請太醫來瞧病,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多兩個人瞧著總是要放心些,如今听莫流宸這麼說,再見劉醫正的慌張神色,眼楮就凝了起來,半月坊老板神秘莫測,若真的會醫術也不一定呢,那宸兒的腿疾能治好麼?

王妃想著,心里就越出來三分希望,問宛清道,「半月坊老板何時來過王府?可曾給宸兒看過腿疾?」

宛清抿唇不語,把目光投向莫流宸,就見他鼓著嘴道,「見過了,治不好。」

雲淡風輕的六個字,王妃卻是再次飽嘗失望的滋味,當真沒法子治好了麼,就見莫流宸眨巴著一雙美麗的鳳眼,鼓著嘴再次道,「母妃,當初是劉醫正給我接的腿麼?」

王妃想了想,點點頭,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莫流宸眼神淡淡的望著劉醫正道,「他把我的一只腿給接歪了點兒,就算能好,也走不了了。」

王妃一听,一張雋秀絕倫的臉上,陰霾陣陣,那邊劉醫正卻是冷汗涔涔,就連王爺也臉色暗沉如冰霜,接歪了?接歪了!

骨頭接歪了,如何走路,他是太醫,怎麼會犯這樣的糊涂了,兒媳的樣子也不像是不足之癥的人,再看她成竹在胸的樣子,這劉太醫怕是有問題,是有人在害他的兒子兒媳啊。

那劉醫正早就背脊發涼後背也濕透了,卻是不肯認錯,反而狡辯道,「當初二少爺的斷腿確實是下官接的,兩只腿是完全接好的,至于歪了一點兒,不知道是不是後來踫到了什麼。」

也就是他當初是接好的,至于現在為什麼會歪了那麼一丁點兒,就不關他什麼事了,事情又過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證據指責他。

宛清也知道難拿這件事逮住他,但是總算是在王爺王妃心里插進去一根刺,只要一會兒確認劉醫正所言非實,就由不得他不認命了。

又等了兩刻鐘的樣子,兩名太醫才進屋來,其中一位就是上回幫宛清治病的孫醫正,另一位是位頭發花白五十開外的老太醫,劉醫正見了他都恭謹的見禮,估計應該跟院長是一個級別的了。

兩位太醫輪流幫宛清把脈,說的話跟劉醫正說的有一分相似,卻是跟宛清說的完全符合,有些氣血不足,但絕不是不足之癥,好生調養個一兩月就好了,老太醫把了脈後,捋著發白的胡須笑道,「王爺王妃請放心,令媳就是現在生養,也不會有問題。」宛清被說的臉微微紅,像一朵盛開的薔薇花。

王妃總算是放了心,那邊莫流宸卻是遞上先前劉醫正開的藥方,「這是劉醫正開給我娘子的,說是吃上三兩年就能生養了。」

老太醫看了兩眼,臉就陰沉了下來,這藥方要是吃上三兩年,那時要真想懷上可就真是難比登天了,不由的失望的瞅著劉醫正,醫者仁心,他竟給人開這樣的方子,這哪里是在救人啊!方子開的隱晦,若不是醫術到家的,怕真當成治不足之癥的良方了。

不用他多說什麼,王爺已經瞧出端倪了,揮手道,「來人,把他拖下去交給刑部徹查,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要毒害本王的兒媳。」

此話一出,老夫人和沈側妃齊齊一震,徹查此事,那她們先前交代的事?不由的揪緊了手帕,咬緊了嘴唇。

王妃卻是向老太醫和孫醫正道謝,「今兒多虧了兩位,不然本王妃的兒媳當真是被人給害了去。」

老太醫捋著胡須笑著,他原本是給皇後問平安脈的,恰逢顏容公主也在,珊瑚將那百濯香奉上的時候,皇後交予他驗看了一下,那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香啊,那半月坊的老板當真神秘莫測,听說也給二公子把過脈了呢,二少女乃女乃的樣子不像是服了藥的樣子,那每日服的兩劑藥怕是給他的吧。

老太醫想著,便朝王妃道,「二公子今兒氣色不錯,可是病情有所好轉?」

王妃听了,朝莫流宸看去,氣色好了不少麼,病情有所好轉麼,忙道,「煩勞林太醫替宸兒把個脈。」

宛清听了,眼里就有了焦急之色,方才老太醫開的藥方她見了,是一劑良方,只要他幫妖孽把脈,自然能覺察出他體內的毒消去了大半了,萬一他再泄點什麼,豈不是惹人懷疑,宛清微咬唇瓣,站在莫流宸身後,莫流宸回頭遞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宛清這才有了三分心安,老太醫幫著他把脈,莫流宸一邊耍著碧玉珠,宛清嘟著嘴雙目一眨不眨的盯著老太醫的神色,老太醫才收手,莫流宸就問道,「老頭,我的腿還有希望治好麼?」

他問的隨意,對老太醫一點也不客氣,周圍的人卻都睜大了眼楮瞅著老太醫,能治好麼?

老太醫眼色訕訕的,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腿上的毒漸消,可是斷腿他卻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那半月坊的老板有法子清毒,不知道有沒有法子治好他的腿,反正他是沒有辦法了,見宛清神色有些擔憂,似乎怕他泄密?

他一猶豫,就是告訴旁人怕是治不好了,他身為醫者,不好說出令人絕望的話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氣,微壟的眉梢舒展開來,宛清見了,心就沉了下去,隨即生出一股涼意來,她們不都是相公的親人麼,怎麼就那麼見不得他好,世子之位已經被奪走了,難道她們還不希望他的腿好麼?

想著,宛清自嘲的一笑,怎麼會希望呢,要當真有這個心,又怎麼會讓他每日服毒呢,宛清當下眼眶就紅了,這府里除了王妃,怕沒人是真心關心他的吧,世子之位,權勢財富當真那麼重要?

宛清把手搭在莫流宸的肩上,老太醫捋著胡須,眼眸里有笑意流竄,宛清心神一凜,忙收回了手,這老太醫明明察覺出問題了,卻不說,難不成和莫流宸是一伙兒的,還是他另有所圖?

宛清還在揣測著,就見老太醫笑問道,「今兒在皇後宮里聞到的百濯香,當真水洗百次不消?」

宛清白眼一番,這老太醫當真有所圖謀呢,不過他倒是光明正大的了,眼神清冽,不像是那種奸詐的小人,只要他不泄密,那就什麼都好說,宛清見他笑的和藹還帶著一絲的捉狹,倒有一絲她外公的感覺,心里就生出三分親切來,點頭道,「的確能水洗百次不消,只是所有的百濯香都送給顏容公主了,看您也像是個愛香的,我那兒倒是還有一種香,算作酬勞如何?」

這是拿香堵他的嘴呢,這丫頭倒是個有趣的,老太醫捋著胡須笑的愈發的親切起來,那邊老夫人听了,眉頭就蹙了起來,看宛清的臉色就愈發的不善起來,也太小家子氣了點,林太醫可是專門給皇上皇後瞧病的,今兒能來給她看病,那還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她竟是連一點子香也舍不得,還算作酬勞,王府幾時差了那幾個銀子了,又何須她付銀子了,真是丟王府的臉。

王妃也覺得宛清這麼說有不妥,不好意思的笑對劉太醫道,「林太醫莫要和她一般見識,小孩子家家的見您和藹可親,說話就沒那麼多的顧忌了。」

林太醫卻是擺手笑道,「王妃說笑了,二少女乃女乃知禮大方,那百濯香可是千金難得,抵幾十次酬勞都足夠了,她能忍痛割愛,下官已經汗顏了。」他可是硬敲了一次竹竿呢,二少女乃女乃才一點子小毛病,她自己又胸有成竹,找他們來不過是拆穿劉醫正罷了。

王妃見林太醫沒跟宛清一般見識,也就放了心,那邊宛清早吩咐南兒將香取了來,同樣是銀盒子裝的,上面印有半月坊的字樣,宛清遞到林太醫手里,就連孫醫正都有一小盒子,林太醫打開聞了一下,當下有些激動,眉梢上揚,問道,「這就是浸入地下,連土石都有香氣的荼蕪香?」

宛清听的一驚,好見識啊,遂點點頭,那邊二太太听了,眼楮就凝了起來,上回半月坊除了賣雪花膏外,還賣了一種香,就是這荼蕪香,一兩荼蕪香要一千兩銀子呢,統共只有二兩,就是有銀子都買不到的,京都早傳的沸沸揚揚了,依著她送給林太醫的那銀盒子,里面怕是有一二兩吧。

莫流宸見林太醫喜上眉梢的樣子,暗翻一白眼,這也是個怕媳婦的,為了娘子尋覓好香,連皇上的竹竿都敲過,莫流宸魅惑的鳳眼微微上挑,哼了鼻子道,「既是得了我娘子的香,回頭有事找你,可別給我們擺譜啊。」

林太醫臉色微窘,隨意挑了眉頭笑著,「許久未見,二公子依舊快人快語啊。」

他這是同意了呢,宛清秀眉一挑,有些不可置信,想不到一點點的香竟收買了一個太醫,還是德高望重的太醫,她原先不過是打著不讓他泄密的主意,沒想到莫流宸三兩句話就套上了他。

宛清福身道了謝,林太醫又囑咐了她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他們前腳剛走,莫流宸便轉著輪椅回頭看著宛清,鳳楮湛亮純淨,璀璨如星,碎碎灼光流泄,猛一乍見,宛清又被煞到了,呈現呆滯狀態,莫流宸臉就黑了下來,揪了她的鼻子,罵道,「既是沒事,還不快些回去,沒得待會兒又蹦出個什麼怪病出來,傻乎乎的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王爺一听,眼楮就晦暗莫名起來,站起身子就出去了。

宛清撇撇嘴,嘟嚷道,「相公,老夫人還打算給你娶一房平妻回去呢,我得在這……。」

不等宛清說完,莫流宸截口便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她們要塞人便塞就是了,今兒塞了,明兒我一個銅板就給賣了,給你買串糖葫蘆吃。」

莫流宸雲淡風輕的說著,宛清眼角卻見到老夫人臉沉的如暴風雨前夕的天空,布滿了暗沉的陰霾,宛清嘴角緩緩的勾起,我讓你們擠著腦袋塞人來給我們添堵,你塞我們便收,先前塞了那麼多的通房不算,這回干脆直接送平妻了,之前那些丫鬟貶成三等丫鬟都還未告誡她們,莫流宸今兒一個銅板賣掉總能息了她們的小心思了吧,這廝可是說得出便做得到的,誰讓人家是出了名的半傻子呢。

宛清憋笑,低著腦袋,嗡聲火上澆油道,「相公,一個銅板買不了糖葫蘆。」

莫流宸听了,妖媚的鳳眼眨巴了兩下,回頭便朝老夫人一臉純真無邪的道,「總歸都是嫁不出去的,那就多送幾個來吧。」

宛清真是服了他了,他簡直將老夫人娘家嫡庶女貶的一文不值,還嫁不出去,想著法子嫁給他一個殘了腿的,可不是嫁不出去的麼,也難怪他這麼想了,宛清一張臉憋的通紅,肩膀抖動,跟老夫人黑的發紫氣的手都發抖倒是異曲同工。

王妃听了,眼里也含了笑,宸兒雖是小孩子心性,但也不是任誰都可以糊弄的,但見老夫人氣煞的樣子,還是走過來撫著莫流宸的頭,噌了他一眼道,「又說胡話了不是,老夫人只是說笑的,侯府的姑娘就是庶女,那上門提親的也是要將門檻給踏破的,又怎麼會與人做平妻,媳婦愛吃糖葫蘆,缺了銀子就跟母妃說。」

宛清真是窘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得有多愛吃糖葫蘆才能吃到缺銀子,要真吃到缺銀子的地步了,那她的牙還要不要了,就是二兩銀子的糖葫蘆也足夠她吃一輩子了,宛清正月復誹著,那邊三太太便陰陽怪氣的笑道,「王嫂真是說笑了,宸兒媳婦可不像是個缺銀子的,那香可是一樣比一樣珍貴,隨便哪樣都足夠她吃幾輩子的糖葫蘆了,虧得她舍的送人,我們幾個嬸子瞧著都羨慕著呢。」屋里哪個不是愛香的,尤其是珍貴異常的香。

宛清是怎麼听怎麼像是在向她討要香似地,王妃也听出來了,微蹙了眉頭,她這幾個妯娌都不是好相與的,都開了口了,要是宛清不一人送點兒,以後怕是討不了好,便拿眼楮去看宛清,宛清自然也知道,可這香制起來麻煩,一時間她上哪兒弄來送她們,先前制的還埋在顧府的老槐樹底下呢,便苦著臉道,「佷媳不知道三嬸愛香,不然定會留一半給三嬸的,佷媳這兒只剩千畝香了,原本是打算送于母妃的,要是幾位嬸子喜歡的話……。」

三太太一听,眼楮就亮了起來,當真有呢,既是送于王妃的,定然不會比百濯香和荼蕪香差,那邊宛清見她眼楮亮了起來,就知道她不拒絕,便從南兒手里接過一小圓型銀盒子,很小,里面的香自然就更少了,千畝香是她自己制的,百濯香和荼蕪香是竹雲和梳雲按她說的制的。

宛清拿著盒子的手就有些訕訕的,不知道給誰好,「這就是千畝香,據說香氣入藥可治百病,因為難得,所以就少了,怕是不夠幾位嬸子分的。」

那邊沈側妃听了,便笑道,「這千畝香當真如此神奇嗎,老夫人夜里常做噩夢,不知道這香能不能治?」

這話的意思,就是宛清手里的香要送老夫人了,宛清冷哼一聲,她倒是會拿她的香做人情,老夫人不會呈她的情念她的好,反而會記著沈側妃會時時記掛著她,只是她既然都提出來了,老夫人要香治病,她要是不給就是不孝了,可她要是給了老夫人,那三太太那兒怎麼辦,宛清拿著香一時猶豫不決,王妃拍著她的手道,「這香便給老夫人吧,沈側妃知道你幾個嬸子都是孝順的,才這麼說的,給了老夫人,她們不會責怪你的。」

沈側妃听了,臉上就有些僵硬,她的本意可不是搶她們的香,再看三太太投來的不善眼神,臉上就更僵硬了,努力擠出來一抹笑,「不是說半月坊又要重新開張了麼,這千畝香就先給老夫人治病,回頭再送幾位嬸子就是了,就這麼一小盒也不夠她們分不是。」

她話說的可真輕巧,敢情不是她送呢,她就是送一屋子的香,她們也不見得會念著她的好,宛清把香遞到老夫人跟前,「孫媳不知道您夜里做噩夢,只是孫媳只有這麼一小盒子,要想治愈您的病怕是不夠,不過想來保一兩個月不做噩夢還是可以的。」這香里有安神的藥在里面,克制做噩夢自然可以,只是做噩夢大部分是心病,克制容易,想要治愈,難。

老夫人听了,臉上一喜,她吃過不少安神藥,可每日夜里依舊做噩夢,只是清晨的時候眯會兒眼,夜又長,難熬著呢,要這香當真有效,那可真是……既是如此珍貴的香,半月坊怎麼會送她?听說她還入了半月坊的股呢。

老夫人瞧著宛清的神色就帶著一絲打探,宛清心神一凜,不知道她會冒出什麼問題來,宛清下意識的把目光朝莫流宸瞄去。

莫流宸正歪在椅子上,秀美俊逸的臉龐,妖媚的鳳眼帶著絲欲睡的慵懶,頭時不時的就點一下,等反應過來,美麗的鳳眼咕嚕嚕轉著,見沒人瞧見,又繼續,那樣子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王妃瞧了就有些心疼,望著宛清道,「宸兒困了,你送他回去睡吧。」

宛清朝老夫人她們福身告退,推著莫流宸就要出屋子,還未走兩步,莫流宸就睜開了眼楮,對面急急忙走過來一個小廝,瞅著像是跟在王爺身邊的,宛清就納悶了,王爺這會子應該在審問劉醫正才是啊,既是王爺身邊的小廝,自然也是要跟著的,這會子來,是有什麼事麼,就見他上前道,「劉醫正被殺了。」

宛清一听,面色就沉重了起來,好好的怎麼就被殺了呢,不由的把目光投向莫流宸,莫流宸妖媚的鳳眼也含了疑惑,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劉醫正與宛清無冤無仇,不會莫名的下毒手,或許是因為他的緣故,又或許與六年前的事有關,宛清也明白兩分了,冷了聲音道,「怕是被人滅口的吧,不知道是因為相公你的緣故還是因為我的原因。」

莫流宸妖艷的鳳眼冷冽凌厲,當真是有人要害他,王妃听了,面色也難看了幾分,劉醫正害她兒媳,還未查出背後指使的人,就被殺了,那這事豈不是不了了之了,王妃邁著步子就出了老夫人的屋。

宛清推著莫流宸也出了屋子,劉醫正這事怕是不會有結果了,王爺既是差了小廝來報,那就是沒抓到行凶之人,不過,既是有人見不得他們好,有一就有二,不怕他們不現形,但是防備之心又要警惕幾分了。

回去的路上,北兒從另一條路走過來,手里拎著五副藥,見了宛清便道,「奴婢這就回去煎上,晚飯後就能喝了。」

宛清瞅著就有些頭疼,中藥苦著呢,便擺手道,「拿回去找個地兒擱著,把原先那副藥煎了就可以了。」

北兒點頭應下,莫流宸卻是瞪著宛清,漆黑如墨的眸子閃閃發亮,卻含了絲薄怒,「既然知道自己有些心血不足,怎麼不吃藥治好它。」他還以為她只是說著耍他們的,豈料當真有些心血不足。

宛清被瞪的心軟軟的,撓著額頭,討好的笑著,「藥苦著呢,回頭等竹雲和梳雲回來了,再把它制成藥丸就是了,不過幾日功夫,礙不了多少事的。」倒是要把顏容公主要的舒痕膏制好先。

宛清回去,便著手制舒痕膏,三日後方才制好。

三天後,竹雲和梳雲一臉喜氣的回來了,還拎了個特大的包袱回來,見了宛清便把這四日在小院里發生的事像講故事似地說給宛清听,一雙眼楮閃亮晶晶的,「少女乃女乃,你是不知道外面都傳遍了,那幾種香真是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現在半月坊門口每日都有人候著,就等開門了,就連半月坊對面的酒樓都日日爆滿呢。」

宛清听了也是欣喜不已,示意竹雲把包袱打開,里面裝的是小院那些丫鬟制的香,竹雲梳雲這幾日就是去教她們制香了,宛清聞了聞後,都還不錯,包袱里光是的香就有二十種,每樣都用一小盒子裝的,宛清挑了四種出來,其余的分成了四份,打算明兒給她們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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